第二章
半年後——
近中午時分時，急診室送進大批的車禍傷患，一輛載滿學生的校車與另一輛公車相撞，車上的乘客與學生莫不受了大大小小的擦傷、撞傷。
「小晚，這邊幾個學生就拜託你包紮了，我去看看那邊的乘客。」
「好。」向晚利落的接過徐若手中的工作，動作迅速的為受輕傷的學生們快速消毒、上藥及包紮。
護理長忽然拍拍她的肩胛。「向晚，你去幫我找找江葳海醫師，剛才送來的傷患有一位內臟破裂需要開刀，叫他到第二手術室待命。」
乍聞江葳海的名字，向晚的心上突地一顫，趕緊結束手上的工作。「是。」
「向晚你等等……」護理長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想要提醒她，卻發現她的身影已經奔離，使她不禁喃喃自語道：「向晚她知道該上哪兒去找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醫師嗎？」
「護理長，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徐若聽見了她的喃喃自語。
「為什麼？大家都知道江醫師是出名的難找，我擔心向晚會找不到江醫師的蹤影。」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找別人小晚可能還沒那個本事，可要是要找江醫師……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一定會找得到江醫師的。」
「你怎麼這麼篤定她一定會找得到？」護理長對她自信滿滿的態度感到一陣疑惑。
「為什麼？這個……」徐若支吾其詞，不知該做何解釋。「這個……反正我就是知道小晚一定找得到江醫師就對了。」
「哦？」護理長挑挑眉。「不知道你在賣什麼關子，反正只要向晚能夠找得到江醫師就行了。」
護理長一轉身，徐若的喃喃低語從口中逸出。「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愛的力量……」
「徐若，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來幫忙？」另一名忙不過來的護士瞧見了她的發獃模樣，忙出聲喚回她的心神。「哦，我來了。」一個轉身，徐若投入了未完的包紮工作。
???
來到位於七樓的VIP病房，向晚踩著穩健的步伐來到某間病房前停下，伸手輕輕轉動門把走進室內。
當她的目光落在病房上的身影時，她不禁暗暗嘆了口氣，如她所料，江葳海又躲在這兒偷閑補眠了。
向晚躡手躡腳的朝他走近，停靠在床邊，一雙美眸在接觸到他挺俊的臉龐后，流泄出絲絲情深的眷戀愛潮。
江葳海安穩的躺在病床上，微攏的雙眉、平穩的聲息，以及他安靜平緩的睡顏，都在在吸引她的目光，使她情不自禁的探出手撩撥他散落頰邊的髮絲。
她不知道感情是何時開始滋長？或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的眼就深受他的吸引，而一顆心……也在不知不覺中盈滿了他的影像……
她忘不了幾個月前在手術室中所發生的小小插曲，那段插曲對江葳海而言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卻成為一段她無法抹滅深藏於腦海中的回憶。
時間匆匆流轉，她順利畢業成為護士，也順利進來這家醫院就職，從此江葳海的存在便徹底的吸引住她的注意直到今天……
「江醫師……」她凝望著他的睡顏輕喚，臉龐卻逼近他的臉，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吐在她臉上。
她張眼盯著他依舊寧靜無波動的睡臉，濃烈的情意霎然浮上心頭，湧起一股膽大的勇氣來。
她眨了眨帶羞的眼，怯生生地將唇貼上他性感的薄唇，藉由這無聲的觸碰，一解她內心對他的情意及濃濃的愛戀……
意識到她突兀的舉動，向晚猛然抽離相貼的唇，滿臉通紅的看了眼仍在昏睡的江葳海，無法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
「天……」她從唇間逸出驚恐的吟聲。「我怎麼……」
她怎麼又情不自禁地偷襲江葳海？難不成她真的成了一個欲求不滿的大色女?!
「唔……」江葳海緩緩張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捂著嘴發愣的模樣。「向晚，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他的清醒讓她一時慌了手腳，來不及掩飾住臉上溢出的紅彩。「我……那個……對了，護理長要我通知你一聲，手術二室有個內臟破裂的患者等著你去開刀。」
「喔！」他輕應一聲，犀利的目光在她漾著紅光的臉上打轉。「你怎麼了？臉好紅，是不是感冒了？」
「不……不是！」她驚駭的大退一步，拒絕他的關心。「我很好、我……我沒事，我突然想起來急診室那裡需要我的幫忙，我……我先走了。」
「等等!」江葳海唇邊含笑，一雙黑眸緊盯著她驚慌失措的舉止瞧。
向晚止住欲離去的步伐，一臉不解的回頭探。「江醫師，還……還有事嗎？」
江葳海扯開無害的微笑，一個挺身坐起。「沒事，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聊聊?!」向晚突感冷汗直流，難道剛才的一切……他察覺到了?!
「是啊!聊聊。」他的黑漆雙瞳映滿她失措的臉蛋，一抹莞爾悄悄爬上嘴角。
「這樣不好吧!還有一個內臟破裂的傷患正等著你去……」
「難道醫院的醫生全都死光了？就只有我一個醫生會開刀嗎？」
「醫師？」平常開刀手術諸如此類的事他不是跑最快的嗎？怎麼今天有點反常？
「過來，我們聊聊。」他向她伸出手邀請。
向晚盯著他伸出的手看了好半晌，發覺自己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及邀請。
緩步朝他走近，向晚可以感覺到一顆心緊張得快從喉間跳出。「醫……醫師，請問你……想要跟我聊什麼？」
江葳海有趣的瞥她一眼。「好像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你對我老是一副害怕的神情，我看起來真有那麼可怕嗎？讓你不敢來親近我？」
「不是、不是!」她急急否認。「我只是……個性使然。」
江葳海垂下的眼露出一道不為她所察覺到的精光。「個性使然，這倒是一個好借口。」
「醫師，你剛剛有說話嗎？」通才她好像聽見了一個嘲諷的口吻。
江葳海淡然淺笑。「剛剛？剛剛我沒有說話，怎麼，你聽見誰在說話嗎？」
「沒……」她輕撫自己的耳畔。「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其實想想也應該知道剛剛那句話絕不會是江醫師所說的，他為人恭謙有禮、斯文客氣，怎麼也不是那種會說尖銳諷語的人。
從她一副釋懷的神情，江葳海輕易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看來他又成功的把自己狡詐的真面目給掩蓋過去了，難怪那個口無遮攔的老二老說他是一隻披著羊皮、惡劣無比、狡猾異常的老狐狸。
「江醫師，你想跟我聊什麼？」她發現與他同處一室是種漫長的折磨。
「我想跟你聊……」他掩去眼底乍現的狡光。「我想知道一下你們女人的想法。」
向晚忽感心口一窒。「為……為什麼你想知道？」
江葳海的目光在她略顯白皙的臉上晃了一圈。「因為我最近愛上了一個很難搞定的女人。」
「啊？」向晚震驚的張嘴無言，卻清楚感覺到一顆芳心朝無盡的黑暗深淵不斷墜去。
「你看起來好像被我給嚇到了，我喜歡上一個女人是件很恐怖的事嗎？」他一臉含笑，故意扭曲自己的人格。
「不，當然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喜歡的女人該不會就是……」
「就是誰？」他一雙盈著笑意的眼端詳著她忽青忽白的臉色。
「就是那位常來醫院探病的華小姐……」她曾經在醫院的長廊上看見江葳海與她打情罵俏的情形。
每當她看見他們相處融洽的那幅畫面，她總會暗暗難過了好久，卻比誰都明白像他這樣偉岸、卓越的男子是不可能會回頭看她一眼，更別談會體貼的回應她這一份痴心愛戀……
江葳海猛然抬頭看她一眼，一臉訝異。「你知道她？」
向晚輕輕點頭，將哀傷藏進內心深處。「我看過她，而且她在醫院也很名，醫院裡甚至傳出了你是因為她而放棄了與院長女兒結連理的大好機會。」
他面露苦笑，自我嘲弄一番。「看來我在醫院裡還挺有名的。」
「你在醫院當然有名嘍!因為你不但是頗負盛名的優秀醫生，而且還是醫院裡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意識到她的多嘴，她趕緊閉上嘴，不好意思的偷覷江葳海臉上的神色。「江醫師，對不起，我好像太多嘴了……」
「沒關係，我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在醫院同仁的眼裡是這麼有價值的一個人。」他彎唇溫煦以對。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醫院的身價有多高，也知道醫院裡的女醫師跟女護士都對他虎視眈眈，更別說會自動送上門作賤自己身價的女人。
他不是一個清高的男人，他也有衝動的生理需求，只是，不沾惹醫院的同事已經成為他的戒律，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按捺不住自內心湧起的一股衝動……
「江醫師……你怎麼這樣看著我？」她炙熱的眼眸讓她倍感不安，一抹熱流在她心扉間緩緩流竄。
「我是想……」他的眼神爍了爍。「你跟薔薇都是女人，或許你可以提供一些好方法讓薔薇了解我對她的一片真心。」
「我……」她的胸口苦悶得難過，聽他每喚一次薔薇，她的心就痛得厲害，連呼吸都無法順心暢然。
向晚以凄絕的美眸瞅著他，發現無法再繼續與他同待一室，更沒有勇氣去細聽他所傾吐的愛意。
「江醫師，我……我很抱歉，我可能無法幫得上你的忙……」她慌張的垂首，躲避他詢問的關切眼神。「我先回急診室去了，手術二室那兒也正在等你報到，就這樣了，我先走了。」
眼見她倉皇的逃跑，江葳海慢條斯理的站直身子、伸伸懶腰，一臉神清氣爽的踱步走出病房，閃爍不定的眼眸隱含著深沉的笑意。
「小晚兒、小晚兒，你還真是耐不住性子呢。」
她所有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雖然她極力想要隱藏一切，可是那張小臉卻總是藏不住她的含羞心事。
江葳海的指尖似有意若無意的輕觸唇片，回想著適才她那顫抖雙唇的貼近，那甘美的柔軟總教他產生一股想將之獨佔、擷取的衝動。
他的黑眸蒙上一層含義深遠的調笑，打從三個月前他就發現她的鬼祟行動，然而天真的她竟以為她的「偷吻」行動還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你在偷笑什麼？」一個不善的緊繃嗓音驀然在他耳邊響起，驚散了他的好心情。
江葳海瞥了眼突然出現於身邊的江葳火，不屑的抬高下巴。「你這個不安於室的病人，你來這裡幹什麼？我記得你的病房並不是在這裡。」
「哼！」江葳火鼻中冒出濃重的哼聲。「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事你還會不清楚嗎？」
「不清楚!」江葳海快速地按下電梯按鈕，待門扉一開敞，人影也緊接著閃進去，想藉此擺脫煩人的二哥。
「老三，你別想擺脫我!」他的身形一閃，也跟著走入電梯。
江葳海按下了所要到達的樓層，直介面出拒絕。「免談！」
「免談?!」江葳火氣惱的瞠大眼。「為什麼免談，我的傷已經好了，我為什麼還不可以出院？」
「反正你就是需要時間休養。」江葳海輕輕一哼，找了個爛理由。
「休養？我再休養下去只怕會把骨頭都給睡散了。」他已經受不了醫院的氣氛，以及那些淡而無味的飲食。
「總之沒我這個主治醫生的准許，你就暫時乖乖待在醫院休養身體，否則我就把你想出院的想法轉告給你的未婚妻知道，到時候不用我說，她自會阻止你打消念頭。」
「卑鄙!」江葳火咬牙切齒的低咒。「你這隻該死的老狐狸，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還是你這隻卑鄙下流的狐狸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
隨著他的咒罵聲浪落下，江葳火這才恍然大悟，抬拳捶了下他的肩窩。「該死的！難不成你真的在算計什麼？」
「嗯哼！」江葳海淡然的瞥他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利用我算不算是攸關我的事？」他早該知道老三這隻奸詐無比的死狐狸一定又在暗中進行什麼邪惡大計了。
「老二，我肯利用你，你就該偷笑了，更何況你在醫院多住幾天也挺不錯的，未婚妻不但準時天天報到，又可以讓你名正言順的蹺班，多麼兩全其美啊！」
「兩全其美的頭!我快被悶死了。」他寧願在外頭閑晃一整天，也不願意活在被醫護人員監控之下。
電梯門霍然敞開，江葳海率先邁步向前。「老二，你很煩人，快回病房去。」
江葳火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為什麼要順你的心、如你的意，你是要乖乖從實招來，還是要我嚴加逼供？」
「我沒空理你，我要進手術房。」他一個甩頭，想要杜絕老二的騷擾。
「反正你都有時間捉弄小護士了，你還會在乎這麼一點被我耽擱的時間嗎？」
「Shit！」江葳海猛然止住前進的步履，一個轉身對上他戲謔的眼。「說，你到底聽到多少？還是看到了多少？」
「你幹什麼一副緊張兮兮的？」江葳火先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迷惑表情，隨即從他緊繃的臉孔上獲得一絲清明。「哦，我明白了，我大概知道你這隻狡詐狐狸的打算了……」
「不管你知道什麼，你都給我閉嘴!」他絕對不能讓老二壞他的大計!
「嘿嘿……」江葳火乾笑兩聲，眼前一片豁然開朗。「要我閉嘴也行，除非……」他向他伸出手，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楚明白。
江葳海瞥他一眼。「免談!」
或許是他多慮了，該死的老二或許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剛好抓住他緊張的心態，想趁機敲詐罷了。
「免談？」江葳火上前以指戳弄他的胸膛，微揚的嘴角藏著一抹不懷好意。「老三，我可是你的二哥，你心裡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我會猜不出來嗎？反正你強留我繼續住院，你的目標看來不是華薔薇，那就是那個可憐的小護士了……」「算你狠!」他真不該抱一絲僥倖心態意圖矇騙過關。
老二雖然看起來粗枝大葉，卻心細如絲，否則他也不會去幹警察這一行。
「老三，我要五百萬遮口費，我住院的費用你全包。」江葳火笑嘻嘻的開出天價。
江葳海不悅的攢起眉，他的獅子大開口真教他不敢恭維。「老二，你不如去搶銀行!」
江葳火的臉色在瞬間垮下。「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你這死沒良心的連開個刀都要跟我收到三百萬的手術費，我不趁機賺回一筆怎麼行？」
「你……」江葳海咬牙切齒，可恨的他看穿了他內心的盤算，否則他也不必去理會他的漫天開價以及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可惱嘴臉。
「你什麼你，快把錢交出來。」江葳火得意極了，他就知道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可以讓他報一記冤讎回來。
「記帳！」他一個轉身氣沖沖的往手術室走去。
江葳火像是不放過他的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臂。「少來，你分明就是想要賴帳!」
「老二，你沒眼睛嗎？我現在身上哪有錢可以付給你？我的支票薄放在辦公室，等我結束這個小手術再開張支票給你。」
「我現在就要！」這隻死狐狸狡詐多端，他不防著點兒怎麼行。
「老二，你是存心找我麻煩對吧？」再跟他耗下去，他這場手術也甭做了。
「沒錯！」誰教他平日的人格太低劣了，所以無法獲得他的信任感。
「你……你這該死的混帳!」
???
從遠遠的地方，剛從急診室忙完包紮工作的向晚跟徐若正準備越過大廳回到工作崗位時，卻撞見了兄弟拉扯吵嘴的一幕。
徐若連忙拉住看似魂不附體的好友。「小晚，你的江醫師在那兒，嘖、嘖、嘖，果然是兄弟，他們兩個人光是站在那兒都會吸引一堆女人的注意眼光。」
向晚順著她的指示看去，隨著江葳海身影的映入，眼瞳也蒙上一抹黯然，囁聲的反駁。「他不是我的江醫師。」
只要一想起江葳海在不久前無意中所透露出的告白，她就感覺到心一陣陣刺痛不已。
聽出她口吻中的不對勁，徐若回頭多看了她幾眼。「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向晚沮喪的搖了下頭。「我們快回護理站吧!不然等一下護理長又要說我們動作慢了。」
「等等！」徐若抓住了她急欲逃離的手腕。「你真的很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她低垂螓首，難過得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看起來不像是沒有……」徐若恍然大悟的將目光投注於前方的江葳海身上，大膽猜測。「是不是跟江醫師有關？」
「沒有。」她依舊吐出不變的否認。
「你真是的！」徐若氣惱的一跺腳，拉著她往醫院的花園走去。
「小若，不行，我們要回護理站去的……」
「現在我哪有心情去管護理站的事，反正都要挨罵的，何必這麼早就回去讓護理長罵。」
「小若……」
一把將她給拉到幽靜的花園后，徐若雙手交叉放胸前，好整以暇的端詳起她染上淡淡哀傷的眼眉。「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向晚強扯出一絲微笑，安撫著為她緊張的好友。
「你騙人!」徐若一翻白眼。「你這張臉壞就壞在藏不住心事，更何況我們同窗這麼多年了，你心裡有沒有事我會不清楚嗎？」
向晚垂下傷感的眼睫。「小若，你不要問了。」
「為什麼？難道你跟江醫師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堅信她情緒的變化一定跟那個男人有關。
「我……」向晚強忍住從眼眶中迸出的熱淚。「小若，我想放棄了，我不想再去喜歡他、愛他了……」
徐若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執起她的纖纖小手。「你辦得到嗎？如果放出的感情可以說收就收，你會這麼難過嗎？」「我會試著把感情收回來的。」她眨眨眼，淚水泛紅了整個眼眶。「而且我知道就算我再怎麼樣努力也無法讓他呼應我的感情，所以……我該死心了。」
「你真的會死心嗎？」依她那種死心眼的性格看來，她若是真能死心的話，也不會痴戀江葳海近整整半年的時間了。
向晚猛點頭。「會!這一次我一定會辦得到的。」
「為什麼？」她等著向晚把事情的癥結向她托出。
向晚忍住鼻酸的心情，吸吸新鮮的空氣，試圖讓自己振作一點。「因為他已經有喜歡的女人了，而且……而且這還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你向他告白了?!」徐若很是訝異，文靜內向的她暗戀人家這麼久，就是沒有膽子向江葳海說個明白。
「沒有。」她搖頭。「他想問問我關於女人的想法，一開口就表明因為他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女人……」
徐若感到泄氣，她還以為膽怯的好友豁出去了，沒想到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難怪你會這麼傷心，那個女人是誰？」
「那個女人……」一回憶起江葳海在談及「她」時的溫柔臉龐，她的心就不由得一陣陣緊縮。「你也知道她。」
「我也知道她？」徐若先是略為怔忡，隨後意會過來。「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華薔薇吧？」
「對，就是她。」向晚的眼前彷彿浮現了華薔薇纖長美麗的身影。「其實想想也是有跡可尋的，每次她來探病的時候總是愛跟江醫師打鬧，而江醫師也喜歡與她相處……」
徐若聽到這裡也只能拍拍好友的背，安慰她的傷心。「小晚，其實失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沒有勇氣去把江醫師給搶過來，那就認命點吧！」
「搶？」向晚露出一個難堪的笑容。「小若，我不會那麼不自量力，以前我就看出來華小姐對江醫師而言是特別的，而我只是想保有這一份幻夢，所以才故意不去面對現實，因為我知道……現實是多麼的殘酷……」
「所以你打算把這份愛戀的心情永遠藏在心裡？」
向晚點頭。「我想我還有起碼的自知之明。」
「一開始你不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嗎？」徐若斜睨著她。「小晚，你為什麼不拿出一點勇氣呢？為什麼你不跟江醫師說出你對他的心意？」
「他不會接受的，我很清楚我在他心目中有幾兩重。」
「既然你清楚自己的份量，那為什麼還要趁他睡著的時候偷吻他？這樣的做法只會加重你內心的痛苦罷了！」
向晚的臉色霍然刷白，一臉驚詫的望向好友。「小若你……你知道了？」
她一直以為這只是她個人的小秘密，而她也把這個秘密藏於心底，誰也不知道她這種大膽的行徑。
「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見的，為了怕你尷尬，所以我才沒跟你提起。」徐若煩躁的直扯頭髮。「小晚，既然你都有偷吻他的勇氣，為什麼就是沒有勇氣去告訴他你的心情呢？」
「我……」她心亂如麻，雙頰如火燒般紅燙。「我不是想那樣做的，只是……每次一看見他的睡臉，我就沒有辦法克制內心對他的情感，所以我才……」
「你喔！」徐若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開解她的一片痴心。「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那麼……」她抬起一張布滿凄楚的小臉看向她。「小若，要是我提起勇氣告訴他我對他的深刻愛意，你以為他會順應我嗎?他的心裡壓根兒就沒有我，說與不說都是枉然……」
「你，有時候你固執起來還真是冥頑不靈!」可是她卻心疼極了她的痴心愛戀。「我真不知道江醫師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你，讓你對他如此念念不忘，還產生了執拗的情意?」
向晚眼底湧現一抹女兒家的嬌羞。「因為他很溫柔……」
她永遠都忘不了實習時在手術室里所發生的插曲，那時候溫熱咖啡的滋味她忘不了，他感性及嚴厲的語氣言論仍深植於她的記憶腦海之中……
「溫柔？果然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在她看來，江葳海稱得上是個優秀的醫師，但是溫柔……她倒覺得他是個淡漠的男子。
向晚面泛苦笑。「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他不會回應我的心意，更不會知道我對他的愛意……」
徐若心疼的重重擁抱她一下。「你這個傻丫頭，誰教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我看你就趁現在斷了對他的愛意吧！」
「嗯！」向晚在她聲聲撫慰中點頭，滾燙的水淚從眼角迸出滑落。「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在我能夠堅強面對之前，你就讓我好好的哭吧！」
「哭吧！」徐若大方的出借自己的肩膀。
「謝謝……」
在安慰向晚的同時，徐若猛然想起關於江葳海的一切，在醫院裡擁有好名聲、好口碑的優秀外科醫生的他雖是女護士及女醫師眼中的黃金單身貴族，可他對待周遭的女同事卻是一律以淡漠態度相對。
所以相對的，他會對小晚提起自己的感情問題，甚至找小晚談話聊天的種種舉止就讓她感到奇怪不已。
然而她卻不想把這些疑問向小晚托出，以免又激發出她對江葳海的無端綺想，把自己給逼到無可自拔的境地之中。
或許是她多心了吧！想想……這應該只是她的錯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