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怎麼了？」甫起床的向晨正要舉步踱向她的房間時，卻接收到一記可怖的驚叫聲，讓他緊張的跨大步，倏地打開房門探問。

不料——他卻見到了一副令他感到頭昏腦脹的畫面。

他那生性清純害羞的姐姐傾泄出大片春風，一見到他的出現便抓起了被單遮掩其裸露的肌膚，而被單在她的慌亂中扯下，卻顯現出一個體魄強健的裸男……

「裸男？」向晨皺眉眯起眼，無法置信的晃晃腦。「我一定是頭昏了，所以才會產生這種幻想。」

「嗨！」向晨突如其來的闖入沒有嚇到老神在在的江葳海，反讓他揚手向他打招呼。

正要把眼前這副景象歸咎於一時頭昏所致時，床上那個男人的笑容擊退了他的疑慮，吃驚的瞠大眼，目光在光裸的男人及難掩羞澀神色的姐姐身上來回打轉。

「你……你們……」一股怒氣隨即在他胸臆間凝聚，炮火朝江葳海猛轟。「你！你給我滾下床！」

「向晨，我可以解釋……」乍見弟弟臉上隱現的怒氣，向晚急於想要撤清一切。

「你閉嘴！」他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也了解到她此刻所說的話全都是想為那個該死的男人開罪。「想要解釋的話，就先把衣服穿好，我在客廳等你們。」

說完他便氣憤的關上門，踩著忿忿難平的步履走向客廳。

「他憑什麼對你頤指氣使？」從向晨的眼眉之間不難發現他與向晚的血緣關係，只是讓江葳海感到不解的是向晨的強硬命令態度。

向晚羞愧的垂下臉。「對不起，向晨他沒有惡意，他只是對我太保護過度了。」

「對你保護過度？」他一個傻眼，然後心神意會的笑開了臉。「我可以明白他的想法。」

「那個……」她的眼睛不敢亂瞄，惟恐瞟見不該看的畫面。「如果向晨跟你要求什麼，你可以不用理會他。」

「為什麼？」江葳海好笑的端倪她紅咚咚的小臉，單純的她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他們現在所處的窘困局面。

「因為……」她囁嚅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你可以不要理會向晨說的話。」

「我想……」他的眼中蒙上一層情慾。「在討論那個問題之前，你是不是願意把被單還給我？」

他是不介意與她分享他的光裸體魄，只是她那若隱若現的春光不斷搔弄著他的心，挑逗著他繼起的慾望。

若是再這樣與她暢談下去，他沒有把握可以壓制下灼燒的慾望，或者他會失去理智的把她給拉上床好生恣意纏綿一番。

「啊！」隨著他泄露眼中露骨的激情，這才讓向晚察覺到現下的情況，驚得她連忙把被單丟給他，抓起地面上散亂的衣物遮掩住光裸的身子。

「你可不可以……」她像是下定決心的一咬唇。「可不可以請你轉過身，我要換衣服。」

「為什麼？」他故意反問，捉弄她膽怯羞澀的反應。「反正我們都已經袒裎相見了不是嗎？」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她拚命找理由想要搪塞眼下混亂的一切。「我們昨晚……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睡覺，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她越是想要解釋清楚，就越顯出她欲蓋彌彰的謊言，讓江葳海狐疑的高高挑眉，端看著她急得冒出冷汗、慌張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嗎？昨晚我們好像……」

「沒有!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她臉色倉促的解釋。「昨晚你喝醉了，然後你就昏睡過去了，然後……然後……」江葳海薄唇含笑，自動接下她所編造的謊言。「然後我吐了你一身，害你不得不脫下衣服，後來你累得睡過去，所以我們昨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對！就是這樣!」向晚強力的點頭，雖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更具說服力的一套說詞。

「既然是這樣……」他將邪惡的笑意隱去，緩緩扯開被單，露出床罩上頭的殷紅血漬。「那這個又是什麼？」

「喝！」乍見那抹怵目的殷紅，向晚不禁受驚的倒抽口氣，腦子霎時呈現一片空白。「那個是……那個……」

「這個是你落紅，是你純潔的證明對嗎？」

「我……」她呀然無言的對上他炯然熠熠的黑瞳，可笑的謊言被狠狠地被揭穿，讓她頹然的垂下雙肩。「是的。」

除了承認，她不知道還要用什麼漫天大謊來遮蓋這不可抹滅的最佳證明。

「既然如此，那麼就應該要好好的談談了……」

他低醇清冷的聲音傳入她紊亂的腦，激出她強烈的反應。「不用談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那個……我們都喝醉了。」

「是嗎？我真的喝醉了嗎？」他的酒量好到千杯不醉，小小的幾瓶酒是可以迷亂他的神志，但是都被他技巧性的給催吐出來。

所以……昨晚他壓根兒就沒有喝醉，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得到她而布下的局，既然他的目的達成了，他怎會讓她有機會逃出他的掌握呢?

「是啊!」向晚點頭，在驀然間又驚察到些微的不對勁，使她迷惑的眼對上他那雙澄澈清明的眼。

他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喝醉酒的人，應該出現的宿醉情況似乎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怎麼看他都不像是昨晚那個醉得一塌糊塗的人。

「叩叩！」不友善的敲門聲驚散了向晚的疑慮，向晨兇惡的語氣從門外傳來。

「你們還要密謀多久？裡頭的小子，如果有膽就快給我滾出來！別妄想給我逃走！」

「看來你的弟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揍我一頓了。」江葳海自嘲一番，在她驚詫的注視之下緩緩下床穿衣。

???

「叩叩叩!」向晨不耐煩的以食指輕敲桌面，然後煩惱的起身踱步走向客廳，在來回的走步下，他終於等到那雙看起來異常刺眼的男女朝他走來。

「呃，我去準備早餐。」一對上向晨譴責的眼，向晚直覺性的想逃。

「不用了，我今天沒有吃早餐的心情。」向晨語出拒絕。

江葳海挑眉，惡意地與他的橫眉豎眼杠上。「你沒有？我倒有吃早餐的好心情，小晚，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弄碗清粥嗎？」

「好。」她扯出靦腆的笑意，纖弱的身形往廚房閃去。

「清粥？你這個臭小子的胃口還真挑剔。」向晨一雙眼在他身上來回打轉，評量著眼前一派泰然自若的男子。

就一個被抓姦在床的混蛋男人而言，他的氣質跟風度都出眾得讓向展感到訝異，但是他身上所透出一股傲氣卻教人不悅的直皺眉。

「哪裡，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再要一杯熱咖啡嗎？我的腦子需要刺激一下。」

「你還當真不客氣，你以為這裡是哪兒？五星級的餐廳兼旅館嗎？」對於他那副一派斯理的態度，向晨相當不以為然。

「五星級？」江葳海快速掃視了周遭簡單的環境一眼。「我想這兒還稱不上五星級。」

「你是拐著彎嫌我們窮？」向晨眯起眼，朝他射出殺人的眸光。「我們向家就是窮也會窮得有骨氣，你這個該死的男人到底是誰？」

「你終於進入主題了。」江葳海欣慰的扯唇。「我還以為你會先揍我一頓，才會切入重點。」

「揍你一頓？我是很想，但是……」向晨的目光移向廚房。「我擔心我姐那個傻女人會衝出來為你擋拳。」

江葳海呵呵發笑。「傻女人，你一向都是用這種眼光看小晚的嗎？看來你這個跋扈的弟弟一定幫她打跑不少的追求者。」

「沒錯！」向晨摩拳擦掌起來，意有所指的斜睨著他。「只要是意圖對向晚不軌的男人，我都會讓他們嘗嘗拳頭的滋味，結果你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乘人之危，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來欺騙我的傻姐姐？」

「向晨!」聽見他這番犀利言詞，向晚紅著臉跑出來。「你不要胡說，我們沒有怎麼樣，你不要想歪了。」

「不要想歪？」向晨氣憤的睜大眼。「你們全身光溜溜的抱在一起，這種情形你教我不要想歪？你是想說服我還是想欺騙自己？」

「我……」向晚不安的扭轉十指，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向晨，你別這樣，我們真的沒有發生什麼。」

「哼!」向晨冷冷一哼，他會相信她才有鬼!

「向晨，你千萬不可以使用暴力喔！」她開始後悔小時候答應弟弟去學防身的空手道，所以現在才來擔心他的拳頭隨時都會貼上江葳海的臉。

「我考慮、考慮。」他若真的要使用暴力，還要等到現在嗎？真是傻姐姐，她那副驚懼擔憂的模樣完全暴露了她的心事。

「小晚，怎麼有一股焦味？」江葳海在一旁不疾不徐的提醒。

「啊！我的粥。」她驚叫一聲，忙不迭轉身跑入廚房。

「你想我要怎麼樣？」順利支開向晚后，江葳海直接切入重點。

「怎麼樣？」向晨朝他射出犀利的眸光。「當然是給我負責到底！你別想給我吃干抹凈后就想逃掉，我不會讓你白占我那個傻姐姐的清白!」

「好！那你想要我怎麼負責到底？」他以靜制動，雙眸隱現出詭譎的波光。

乍見他眼底的詭光，向晨的心頭湧上一抹疑雲，語氣在霎時間軟化下來。「很簡單，娶她！」

江葳海快意的揚唇。「沒問題!」

「沒問題？」向晨雙眉微攏。「你答應得太爽快了，讓人不得不懷疑起你是否別有用心。」

江葳海靜靜的注視他好一會兒，然後舒服的伸展一雙修長的腿。「小晚有一個聰明的弟弟。」

「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還可以安然的活到現在？」打小起，他就是傻姐姐的守護神，長大后當然也不例外，他的神色一斂。「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了嗎？」

「我有什麼目的？」江葳海一臉無辜的攤攤手。

「少來！」他眼中狡光泄露了本性。「你或許可以騙得了向晚，可是卻騙不了我，你接近向晚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有，你到底是誰？」

「我？」江葳海一挑眉，慢條斯理的自我介紹起來。「我姓江，江葳海，職業是個外科醫生，目前未婚。」

「少給我耍嘴皮子，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目的!你接近向晚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啊……」江葳海的眼神飄遊到廚房，將其目的宣告。「你認為我的目的是什麼？」

「你的目的是……」向晨睜眼呀然。「向晚?!」

江葳海點點頭，不忘豎起食指置於唇間。「不過這是個秘密。」

向晨閉嘴不語，有條理的腦子迅速地把所接收到的一切給理個清楚。「你的目的是向晚？天啊!然而她卻對你的目的一無所知？」

「可以這麼說。」

「天啊！」向晨一拍額，神色複雜的凝看一副老神在在的江葳海。「你這個人真是太奸詐了，被你看上的女人真是倒霉。」

「這個倒霉的女人正是你的姐姐。」

向晨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化去對他的敵意。「你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真心，我何必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他言簡意賅的表露心意。

「真心……」向晨煩躁的扯發，對於他的真心仍存一絲懷疑。「論人品，你絕對配得上向晚，但是你到底是看上向晚那一點？該不會是看她好欺侮吧？」

「我看起來像是那樣的男人嗎？而且我想最好的解釋就是我會付諸行動，而現在的問題是，你願意把小晚交給我嗎？」

向晨的眼眸與他的在半空中交會，彼此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

「如果你想要向晚，我是可以無條件的交給你，只要你可以讓她幸福，只是你確定嗎？我們向家既沒錢又沒勢，還有一屁股的欠債，如果要接收向晚的話，相對的你也會接收一堆不相干的負債喔!」

江葳海的利眸一爍。「你這是變相的要我擔起你們的負債對吧？」

「當然嘍!不然你把向晚給娶走，那些負債不就全都落在我的頭上，我現在還是個學生，我哪有能力去償還那些債務？」再怎麼說他也要好好為自己盤算一下嘛！

江葳海嘴角浮現一抹激賞。「我看你有當奸商的資質。」

「我的確是立志當個奸商，總之這樣的條件就看你願不願意接受了，如果願意，那麼向晚就是你的了，如果不願意，我不介意讓她去多多認識、接觸其他的好男人。」

「好個威脅法!」江葳海狡黠的漾開笑臉。「成交！」

「什麼成交？」捧著一鍋熱騰騰清粥的向晚一踏出廚房便聽見他的話尾。

向晨心情大好的向身後的沙發靠躺，不慌不忙的投下炸彈。「姐，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他的人了。」

向晚盛粥的手一抖動，熱燙的粥沾惹了她的手。「什麼?!」

江葳海見狀立即起身拉著她的手到水龍頭底下沖刷，看見她白皙的手背漾出淡淡的紅，他的眼底流轉著心疼情潮。「沒事吧？」

「我沒事。」她怯生生的把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回。「那個……」

「你想問我什麼？」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輕易就看穿了其心思。

「向晨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是不是答應了什麼要求？」

「如果你指的是娶你的要求，那麼是的，我答應他了。」

「你！」她猛地抽氣。「為什麼？你可以不用理會他的要求，我去跟他說個明白，要他不要亂找你麻煩。」

「不要去！」他拉住她的手臂。「總之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向晚瞥了他一眼，爬滿於心的是愧疚。「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我讓你為難了……其實你不用負什麼責任的，昨夜……我也有些醉了，所以我們互相扯平好不好？」

「醉了？我記得你昨天好像沒沾一滴酒。」他輕柔地戳破她的謊言。

「呃……」她不安的絞扭十指。「總之……總之你不用這麼負責任，現在的社會很開放，你沒必要因為這是我的第一次就被要求負責，你真的可以不用介意……」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他故意垂下哀傷的眼，以斷絕她的推拒借口。

「我不是。」她情緒激昂的反駁。

他含笑的把她的激烈反應收盡眼底。「如果你不是因為討厭我，那為什麼不肯讓我為你負責呢？」

「因為……」她咬了咬下唇。「因為那是一樁錯誤，錯不在你。」

她心甘情願為他付出所有、獻出自己的純潔，她不能自私的以這個理由要他賠上無辜的一生，而且，他一點也不愛她，他愛的人並不是她……

「錯誤？」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的形容，昨夜我雖然醉了，但是我依稀可以感覺到那是一段美妙的記憶，而不是一樁錯誤。」

向晚驀然漲紅了臉。「總之，你可以不用負責，我不要你負責。」

「為什麼?」他的黑眸閃爍著點點狡光，故意逼問到底。

「為什麼？」她隱去心中湧現的痛苦，逃避他灼人的視線。「不為什麼，我不想這麼年輕就為了一次的錯誤而付出莫名其妙的代價。」

「莫名其妙的代價？這是你的真心話？」這個傻丫頭，她的雙眼已經泄露了心事還不自知。

「沒錯。」她撥開他的手。「這就是我的真心話，所以你可以不必因為這麼可笑的理由答應娶我。」

「但是我已經決定了。」而且他並不打算更改這個娶她的決定。

「決定可以更改！」她不願意強求一樁沒有愛情的婚姻。

他伸臂攬住她的腰，使力將她往懷中一帶。「我並不想更改。」

向晚的臉被強制性的壓進他的懷中，她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對他溫暖的懷抱眷戀不已，直到她的眼前浮現了華薔薇的美顏。

「不行！」她推開他的懷抱。「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江葳海悠悠哉哉的追問。

「因為……因為你愛的人是華小姐，你的眼底、心裡都有她的存在，你愛她。」

「我愛她……」他差點都忘了這個漫天大謊了。「或許我對她的感情並沒有深刻到稱之為愛，而且她並不愛我。」「可是你為了她買醉……」她無法相信他的說詞，既然不愛她，又何必要麻醉自己呢？

「你在意？」他一個挑眉，把她眼眉間的愁緒看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她紅著臉反駁，緊守著這份愛他的心，不想輸得人心兩失。

他根本不信她的否認，悄悄地靠近她蒙著淡淡憂愁的小臉，倏地封住她的嫣紅小嘴，不讓她再吐出一言半句的拒絕。「不管如何，我的決定不會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