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白無常一到冥界就看到半邊天都紅了，許多亡魂四處逃竄，所有的鬼差忙得焦頭爛額！還有幾個惡鬼圍攻一個鬼差！

現在顧不得這些，沿著燒焦的痕迹，黑白無常衝到了火坑獄，這裡本來就是火刑之地，可是，現在……明顯有縱火犯來過了……

「咳……咳咳……」從旁邊的一堆黑炭里爬出一個髒兮兮的人，激動地握住小白的手：「小白……你終於來了……咳咳……」

「原來是判判啊，你不能打就別打嘛！」白無常心疼得抹去石卿臉上的黑灰。

石卿很委屈，「我沒打……我只是被逃走的鬼魂惡作劇……扛來一堆黑炭就往我身上砸！」

「那妖孽呢？」

石卿一指遠處的人堆，「在那兒呢。快一點，再不阻止他，冥界損失慘重！」

黑白無常把文雨往石卿懷裡一推，簡要交待：「這是前幾年的失蹤人口，你看著！我和小黑去也！」

石卿看著文雨毫無意識，便一指他眉心，讓他恢復意識。

「你叫什麼名字？」石卿拿下文雨脖子上的鎖鏈，笑眯眯的問話。

文雨一恢復意識，立刻緊張得四處張望。「這是哪兒？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毆鬥的鬼群中不曉得是誰說了一句：「黑大人和白大人來了！」

接著一大片鬼差相繼倒下——黑白兩位大人既已趕來，就開始躺倒假裝不行了……

狐左衝出來大聲呼喊：「文雨！文雨！你有沒有聽到？」

「小左？！」文雨立刻豎起耳朵，朝狐左奔去。「小左！我在這裡！」

「不會吧！？你就是衛文雨？！」石卿急忙拖住他，「你等等！你等等！」

「放開我！」文雨使勁一甩手，居然把石卿甩回到黑炭堆里，文雨才發現這個柔弱的很，不像黑白無常那麼「強壯」。

狐左聽到了文雨的聲音，朝這裡飛來。白無常終於意識到自己帶著這個小鬼東飄西盪到處遊玩延誤時間，給冥界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一個飛身，先擒住這個叫文雨的小鬼先！

突然，冥界黑漆漆的上空傳來了洪亮的犬吠。狐左出於本能，一陣緊張！

小白望著上空，不屑地說道：「是那賤狗？」

石卿笑呵呵說：「楊二爺又來溜狗了……」

小黑翻了翻白眼：「又來？每次都到這裡來大小便！」

不知為何，楊戩和閻王是好朋友，那姓楊的常常帶著愛犬來冥界串門。楊戩因為是地位崇高的天神，除了閻王，他鄙視冥界的一切。當然，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哮天犬繼承主人意志，瞧不起冥界，一到這裡就到處搗亂。

果然，這次哮天犬是聞到了狐狸的氣息，神經亢奮的衝過來。

張牙舞抓，伸著舌頭朝狐左撲去！

狐左似乎有點退卻，左閃右躲，但是他的目光一看到文雨，就堅定地和哮天纏鬥起來。

文雨想起來，不管是紅雨還是紅雷，他們都因為害怕而非常討厭狗；那麼，小左一定也怕狗！

文雨沒辦法掙脫白無常的鉗制，只能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小左！你回去！你快點回去！」

「現在就算他回去，我們也要抓他回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眾人背後傳來。

大家轉身，除了文雨，個個面露欣慰之色。

「閻王大人，您從天上回來啦？」小白狗腿狀，「還帶來了楊二爺和他的寵物，真是貴客臨門！有失遠迎！」

楊戩和大家打過招呼，雙手抱胸，看愛犬興奮的戰鬥著，便對一旁的閻王說：「子文，這隻小妖精就交給我好了！現在讓哮天玩一會兒。」

「那就拜託你了。」

既然這裡有楊戩，閻王帶著小黑指揮大部分鬼差出動，全力捉回逃往陽間的鬼魂。

狐左體力漸漸不支，哮天犬惡狗撲食，瞄準狐左的咽喉沖了上去！

突然間，一個巨大的火球包住了一狐一狗。炫目的亮光讓所有人張不開眼。

只聽得哮天「嗷嗚」一聲慘叫，眾人便看見它一瘸一瘸地拖著一條鮮血淋漓的後腿，從火球里逃了出來！

「哮天！」楊戩大吃一驚，變出三叉戟，奮而迎戰！

小白心裡那叫爽啊！躲在石卿背後偷笑——看那賤狗以後怎麼還翹著狗腿撒尿！哈哈哈……

石卿有點焦急，心想著再拖下去冥界的損失會越來越大！「小白，去幫幫楊二爺！」

「好！我先做一下熱身！」小白把文雨推給石卿，開始在旁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地做熱身……

小白決定今天這場架他是不會插手的了！由楊戩在，讓他去打好了！再說，小白真的怕了這纏人的火狐狸，上次那隻已經夠他受的了，腿上一大塊燙傷還沒好……

火球的光漸漸暗下，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隻巨大的火狐，紅色的長毛就像是燃燒的火焰，「吐！」狐左一口吐掉嘴裡黑色的狗毛，綠色的雙眼憤怒的盯著迎上來的楊戩。

楊戩三叉戟一指狐左，開口就是一句經典台詞：「我乃玉帝外甥，敕封昭惠靈顯王二郎是也！妖孽，你……」

未等他啰嗦完，狐左便腳踏紅雲，口吐火焰，如火龍般迅猛撲過去！

楊戩沒反應過來，疾舉三叉戟一擋，火是擋住了，不過整個人被炭黑……

在旁觀戰的鬼差們「哈哈哈」地笑起來！小白大聲問：「喲！楊二爺，要不要我來幫忙啊？」

一向重視外表又自視甚高的楊戩頓時感到了羞辱，狠狠地回了一聲：「不用！」便振作精神，認真地與狐左鬥起來。

頓時風沙走石，火星四射。誰也看不出是哪一方佔了上風。

文雨看了看身邊焦慮擔心的石卿，他只是抓住自己的雙手而已……旁邊大聲助威的白無常也沒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再瞄了瞄地上的鎖鏈，估算一下距離……

突然掙脫雙手，揀起鎖鏈，勒住石卿的脖子！整個過程只用了短短一秒鐘！

「住手！」文雨朝楊戩命令道，「不然……我勒死他！」

楊戩和狐左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得喘著粗氣，瞪著文雨……

石卿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咦？我是不是被挾持了？」

小白點點頭，走上前一步。「嗯。判判，你真沒用。」

文雨緊張得靠後一步，「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

「好好……我不過來！」小白高舉雙手做投降狀。

現在的人類也越來越囂張了……

文雨看著狐左，他很累了……「小左，快點過來……」

「嗯。」狐左幻回人形，慢慢朝文雨走去。

善良的文雨，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事來？

不過，看他緊張惶恐的樣子，真是可愛。

「文雨！」狐左微笑著跑起來，準備帶著文雨、帶著人質先逃回陽間再說。

突然腹部一陣劇痛，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就被楊戩踩在腳下！

「你勒死他好了！不過是冥界一個小小的判官而已！」楊戩朝文雨陰笑著，拔出沾滿血的三叉戟，彎腰一把揪住狐左的辮子，「來人，把這妖孽扔到大牢里去！」

鬼差們很緊張，生怕文雨真的勒死判官大人，都傻站著不敢動。

文雨眼前一片空白……剛剛，狐左還笑著跑過來的……怎麼會……

為什麼他們神仙之間……

狐左吃力地看了自己最後一眼，彷彿在說：對不起……我沒能救你回去……

「小左————！」

文雨扔開判官，一個勁的衝過去！

「是不是覺得很偉大？」

嗯？什麼很偉大？

文雨還沒跑到，楊戩鄙夷的看著自己，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是不是覺得這種愛情遊戲很偉大？」楊戩放開昏迷的狐左，拍了拍文雨的肩膀，繼續帶著嘲笑的口吻說，「你不無聊嗎？轉世投胎，什麼都會忘了。現在哭哭鬧鬧笑笑，也該玩夠了……什麼愛情……有什麼意思？」

文雨不說話，突然抓起楊戩的手，狠狠咬了下去！紅雨說的，討厭一個人就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我咬死你！

我咬死你這個渾蛋！

「啊——！」楊戩慘叫著，想把手抽回，無奈文雨卻咬得死死的！還有那種仇恨的眼神……讓楊戩心裡一陣發毛。

石卿趕忙上前輕輕捂住了文雨的雙眼，很快，文雨就鬆口，倒在他的懷裡。

幾個鬼差這才上前扛著狐左走了。

楊戩不滿的看著自己鮮血直冒的手背，對石卿說：「把這妖孽好好關著，這件事我會替你們上報的。」

「不麻煩楊二爺，我們自己上報……」

楊戩撇了撇火光衝天的四周，說：「我看最近夠你們冥界忙得了，我去上報就可以。你多幫著點子文，別讓他什麼事都親歷親為！」

「是。」石卿恭順的低頭。

小白不知何時拎著個醫藥箱過來，捲起袖子，低頭哈腰地給楊戩包紮。「楊二爺，您的愛犬我給包紮好了！您倆還真是同病相憐，一個傷了右後腿，一個傷了左前爪……不不不……您看我這說的……左手，左手！」

很快，小白打了個蝴蝶結，算是完事。

楊戩抱著愛犬騰雲而上，總算是出了冥界的地盤。

小白放下袖子，歪了歪嘴。

一天到晚子文，子文的！咱家判判還沒叫「子文」呢！

「那天跟你對上，我抽死你全家！」——小白應該沒把楊戩的娘家算上。

小白整理了一下醫藥箱，自言自語道：「哎呀！上錯葯啦！呵呵呵……我真是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蓋上蓋子，拎起醫藥箱，小白就這樣蹦蹦跳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