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文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剛才那個被自己挾持的人,正微微的笑著。
「你醒啦?」
「小左!」文雨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揪住這個軟弱無能的冥界官員,「你們把小左怎麼樣了?」
「噓……你輕一點!」石卿用食指按住文雨的唇,「我偷偷地把你帶到自己的房裡,別人不知道的。你小聲一點!」
文雨打量著他,覺得這個人長相還算可靠。「你是誰?」
「我叫石卿,是冥界的總判官。」
原來是個文官,怪不得這麼弱。「我的小左呢?」
「他……他在大牢里……」
「我要去見他。」
「我知道。」石卿開始慢悠悠地脫外套,「所以我在等你醒來。」
心急如焚的文雨實在看不得石卿如此優哉游哉的換衣服,雙手把床板抓的「咯咯」直響。
文雨眼前一幕一幕重複著小左微笑的樣子,戰鬥的樣子,受傷的樣子,昏迷的樣子……「為什麼一定要抓我去投胎?你們冥界……憑什麼決定我投不投胎?」
石卿打開紅木衣櫥,取出一件青色寬袖的短衫,穿上。「我們也只是按照這個世界主宰者的旨意,每天庸庸碌碌的工作而已……」
「我們在主宰者的眼裡,是不是就像成千上萬的玩具……他們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
「何止是你們,連我都覺得我是他們的玩具……」
石卿從柜子里拿出一把紅色的弓箭,往寬大的袖子里一塞,居然就藏起來了!
文雨很好奇,「這個是……?」
「這是乾坤袖,什麼東西都可以藏在裡面。來來來,你快點躲進來,我帶你去見狐左!」石卿大張著袖口,走到文雨跟前。
「噢!」文雨頓時精神百倍,只覺得那大袖子往頭上一套,整個人就進去了!這袖裡真是內有乾坤,雖然沒有什麼依託,但是整個人就像在陸地上一樣平穩。身邊還有那把紅色的弓箭,這個……是用來幹什麼的?
石卿重新把外套套上,輕輕的掩上門,朝大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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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狐左的大牢是專門用來囚禁妖精地仙,用精鐵鑄成,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大鐵箱。
看門的一雙鬼差見到石卿,立刻上前相迎。
「石大人!」
石卿拿著紙筆,微微一笑,「例行的調查問話,我要寫報告用的。開門。」
「是!」
進門,就看到狐左的雙手被鎖鏈緊緊纏住,吊在鐵牢里,手臂上全是擦傷和瘀青;白色衣服破亂不堪,上面的血漬黑一塊紅一塊,這說明他的傷口時不時地流著血;腦袋低垂,被亂亂的額發遮著,時不時的,還可以聽到他若有若無的呻吟……
看樣子……他似乎醒過來過,掙扎過,又遭到毒打過……
這就是為愛而努力的小狐狸……
石卿不禁眼眶發熱,拿起筆寫下「狐左」兩個字……
人妖相戀本不易,生死相隨更難得。曾經失手傷過一個同樣為愛而奮鬥的人,這一次,我一定要成全眼前的這一對!
石卿感到了袖子里不安的躁動,立刻讓開門的鬼差退下。鬼差看狐左半死不活的樣子,量他不能再興風作浪,也就放心的退出鐵牢,關上門,在外等著。
石卿放出袖子里的文雨,掉下來的先是兩滴眼淚……
「小左!小左!」文雨撲到狐左身上,轉過頭,滿眼都是心碎的眼淚。「他已經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把他吊著?!」
「我……」石卿感覺喉嚨里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一咬牙,拔出發簪,一念咒,變成鋒利的破魂劍,「哐當」一聲,斬斷了鎖鏈。狐左應聲而落,倒在文雨的懷裡。
「小左……」文雨輕輕的撥開狐左的頭髮,心疼地撫著他的臉,眼淚「啪噠啪噠」的掉著。「小左,你醒醒呀,我是文雨,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狐左聽到了文雨的呼喚,睜開眼睛,終於看清了是自己最最心愛的文雨,用盡全身力氣,努力笑了一個。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微笑需要那麼大的力氣……
「小左,對不起……」
狐左剛要張口說話,一個音都沒法出來就先噴出一口黑血。
「你別說話,別說話!我來說!我來說就好!」文雨慌忙擦去著恐怖的黑血。
「沒……沒關係……吐乾淨了就好……」狐左抓住文雨慌亂的手,「文雨,我好愛你……」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
「當然了……我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對你說……」
…………
石卿羨慕的看著這一對苦命的情侶,感動地直掉眼淚。
「來,我救你們出去!」
還沒等文雨和狐左反應過來,石卿把一顆補充元氣藥丸塞進狐左的嘴裡,再一揮袖,把他們裝進了乾坤袖。拿出弓箭,換上那支燃燒著火焰的利箭,毫不猶豫的拉開了弓!
逐日箭,帶著火焰射向太陽升起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它產生的火焰球就像這隻小狐狸的火焰!
堅定的射出去,「轟」的一聲,一個巨大的火球穿破鐵牢往上空飛去!石卿利索的把弓藏進袖子,弄火上身,連連慘叫……
很快,大牢成了又一個騷動的地方。
大家只知道那隻狐狸精在判官問話的時候突然衝破鐵牢逃走,還燒傷了判官大人……那個火球,大家也都看到了……
黑白無常迅速出動,追拿逃走的狐狸精!
石卿被送回自己房裡,假意躺下休息,等人一走,立刻翻身起床,站在書架前說:「紅線小指連,姻緣一線牽。」
「喀啦喀啦」,書架移動了,石卿迅速閃了進去。
狐左和文雨被抖出袖子的時候,真懷疑自己到了天堂,蔚藍的天空,鮮花的海洋,抬頭看,身後這棵高大的月桂樹上掛滿了祈願的紅繩,每根紅繩兩端掛著兩個人的名字……
「這裡是我私人的地方,就算是閻王爺不知道。我把你們藏在這裡,等風頭過了我再送你們出冥界。」
文雨傻獃獃得看著蝴蝶停在鼻尖上,「這裡……一點都不像是冥界……」
「呵呵呵……不用這麼驚奇!」石卿拿出許多瓶瓶罐罐交給文雨,「這些是外傷葯,你給小狐狸擦上,我要出去了!」
說完,石卿敲了敲月桂樹的樹榦,上面就出現一扇門,他打開門有點匆忙的跑了……
文雨伸手解開狐左的衣服,狐左大概是由於那個藥丸的緣故,精神恢復了不少,見文雨一臉凝重的樣子,立刻調皮地做嬌羞狀。「你要做什麼?」——說得好象文雨要非禮他一樣!
「你還真是……」文雨被他氣樂了,這種時候還要開玩笑!「乖一點,我給你上藥。」
見到文雨笑了,狐左也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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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卿躺在房裡,安安靜靜的看書「養傷」,白無常靜悄悄的走進來。「判判,你的傷怎麼樣?」
「噢,沒事!沒事了!」石卿總覺得有點心虛,不敢直面白無常。「那個……你不是追狐妖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抓到了?」
「你說呢?」白無常奸詐的盯著石卿,「其實你最清楚我們有沒有抓到吧?」
石卿被他盯得越來越緊張,小白這話說得有曖昧不明,難道說……
「你什……什麼意思?」
「噢,是這樣的。」白無常很認真,從袖子里取出一支箭,「這是你的吧?」
石卿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你放心,除了我以外,沒人看到這支箭,不過……要我還給你的話,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小……小白~~~~~~」石卿發出了害怕的顫音
「就是……下次做壞事記得把屁股擦乾淨。給你!」白無常慷慨的把箭丟給石卿,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腦袋。
「小白~~~~~~~」石卿又發出一個顫音,不過這次是因為感激。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