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訣別-遠去之人(四)
遺迹之下半夢半醒之間的6子建突然感知到了一種燒灼的刺痛。
睜眼之際下落的視野中卻只有一片搖曳的火光。那火如同蟠龍曲折於他的右手之上尾端漫布的炎氣在一片黑色的虛空中漸漸凝成*人類面容般的模樣……
「炎帝……」待看清了那火焰的面容6子建心中駭然一驚。
火焰的形狀則在他身旁形成了盤坐的人體。炎帝的聲音或許是直接在他腦中響起的帶著無名的空寂回蕩:「嗯……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竟被那傢伙一擊打得靈魂脫殼……」他自嘲般地低笑了一聲「不……那傢伙的靈力里似乎有著能抽取『魂』的力量呢。」
「並非抽取是生機。」遙遠的空間某處有冰帝低沉的傳音傳來。
炎帝與6子建分明從那聲音里聽出了一種虛弱。炎帝抬頭向著那遙遠的某處道:「你說生機?如果是生機的話……你的狀況豈非太糟了……」
「生機不是一個人活下去的基礎嗎?」一旁6子建不解地道。
「正因為如此生機擁有著太強的、魂魄的脈動……」炎帝輕嘆一聲道「使用不屬於我的身體我本已將生命的脈動提至極限。再受到邪皇的衝擊后脈動出極限身體就與魂魄之間失去了平衡……寒語堯的狀況則更糟。」他偏頭看了一眼6子建「這個時候恐怕他體內靜止的靈力全部被那股生機攪亂了……現在的他連你的火焰也未必能封住。」
「怎麼……」6子建心中掠過陰霾——不過分別受了邪皇的一擊炎帝與冰帝這兩個帝王級的高手竟然失去了戰鬥力!?這究竟是因為邪皇太過可怕還是……
腦海中掠過那九尾飄搖的身影6子建一時竟無法回憶起那個人的面貌腦海中充斥的全部是他力量的強大壓迫一點點蠶食進了心中本該擁有的戰意與勇氣。
「現在放棄太早。」遙遠處冰帝的聲音依舊冷冽如霜卻是難得地說出近乎鼓勵的話「……方才一擊就被制住不過是我的力量被其所克鳳凰赦也沒有恢復巔峰狀態。但你在這裡的話想要勝過他也並非不可能……」
「你現在不想著阻止我了?」似乎因為他少見的多言炎帝輕笑了一聲卻不再這個問題上有太多牽扯轉向6子建道「不錯……無論是我的火焰還是寒語堯的冰霜在對付生機時都只能揮出一成實力……邪皇的力量似乎不屬於『元』的範疇而且擁有趨避利害的能力……但剛才你的火焰卻能傷害到他的靈力。」
「只是我太弱了……」6子建向來是個有著自知之明的人雖然常有囂張的舉動心中卻也並非將自己看成無敵的人「我的靈力強度還遠遠無法突破他的那個『不破之壁』。」
「為今之計只有將我與鳳凰赦的力量同時注入你體內。」冰帝再次一語驚人聲音卻沒有多少情感流露「……並非表面的靈力而是我們擁有的最本源的心念力。」他后一句話似是對炎帝所說——他口中的心念力其實便是近似於現代修真界「領域」這個概念。
炎帝低吟了一聲卻是微微點頭:「……若是憑藉神獸血煉與你我再次的淬鍊小建的身體應該可以承受住兩種力量疊加后的威力。而擁有『封翼』的武器應該也沒有絲毫問題……」他頓了一頓「問題在於他的意識能否承載得住你我的魂魄?」
空間內突有緻密的殺意散開炎帝的聲音漸冷:「……寒語堯你的身體是否已經接近崩潰了!?你腦子裡轉動的那個念頭是否是要『奪舍』!?」
「我是否有奪取他身體的念頭鳳凰赦你應該最清楚……」如果比較語氣之冰冷炎帝完全不是冰帝的對手但對方的話語卻僅僅露出些許近乎凄然的雜音「從一開始……你破我『畫地為牢』借了我八百年積攢的靈力不也是想要他的**更強么?」
他的話外之音6子建卻是完全聽出來了這個可憐的孩子頓時有些頭大——「奪舍」的意思他自是明了——冰與火兩個「帝王」介入此事好像全是沖著自己的身體來的!?經過神獸淬鍊和冰火兩重磨練的身體強度自然遠在寧海「旱魃」身軀之上……如此想來沉睡了八百年的兩人看上這更能揮出力量的**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炎之神獸淬鍊的身體對你不是無用么?」
「沒有我憑你單純的火焰是破不了神之盾的。」
炎帝與冰帝仍在用冰冷的語氣相互譏諷但那話語中或多或少猶帶自嘲……也許在這二人看來——即便對手是比他們更早達到帝王級數的邪皇——兩個人在一招下就慘敗到失去肉身的事實實在是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喂現在是不是該我來談談條件了?」片刻之後6子建臉上卻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他向來是喜歡尋求這種達到自己極限的刺激——邪皇的強大冰帝與炎帝的爭執都使得他原本昏沉的大腦迅恢復了高運轉——這小子心中竟開始盤算著如何將冰與火兩種領域完全弄到手!若是真的同時擁有「動」、「靜」的領域豈非無敵!?
這小狐狸的表情落到兩個老狐狸的感知中——雖然鳳凰赦與寒語堯均是瞭然於心卻也只有無奈地聽著他漫天要價的無恥行徑……
×××××××××××××××××××××××××××××××××××××××
「你想聽聽我的預言么?」漫天飛舞的青黑光輝中化身半妖的邪皇如是說……被五根青光刺牢牢釘死在白玉牆壁上的葉新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似乎虛弱地低下頭去。
「你一點都不關心你此世父母的死活么?」半妖的男子輕舞九尾面露孩童般毫無掩飾的譏笑「算起來他們可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了……」
牆上葉新的右手微緊了一下:「人總是有生老病死的。」
「是呀相對於靈魂近乎永恆的你我世間的一切都沒什麼好在意的吧。」邪皇輕輕一笑「……連生死也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死亡不過是遺忘了一切后的新生罷了。」
葉新哼笑了一下:「原來千年之前你並非那麼在意她。」
邪皇心中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突然一腳踢碎了葉新的右小腿骨:「你這麼說我可是會生氣的。」他眼中稚氣微退「對於我來說如果心愛的女孩子讓我死我可以毫無猶豫地接受……只要那樣她能夠得到一絲半點開心也好……」
他的聲音突地低了下去:「況且……我殺了她的父母也是事實。」
「為什麼?」葉新沉默之後卻是大聲問道「應該有人告訴過你……如果打開通往魔界的通道這個世界的結構就會被直接撕碎!她曾在的這個世界……你真要將它毀滅?!」
「我說過了!」邪皇臉上戾氣大盛再次踢斷他的左腿骨「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連這麼個小小的願望你們都要剝奪么?」
他突地陰笑一聲:「神又怎麼樣……就算是至高神也不能直接干涉……而轉世到這個世界上僅會剩餘萬億分之一的能量……現在的你充其量只是個半神而已……」
身體的痛苦使得葉新悶哼了一聲額上冷汗淋漓喘息著道:「就算你是對的……憑你的力量離開這星球也可以吧!只是因為你想回家……就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是想說我的那些屬下么?」邪皇哼笑了一聲「在你看來這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吧……只是為了某一個人的願望就將整個世界拖入其中……」他突地緩緩抬手動作曖昧地撫了撫葉新的面容:「我本以為你是會明白的……如今看來我錯了呀。」
葉新掙扎著偏頭閃避了一下。邪皇卻是悠然收手退開語氣平淡地道:「既然你的眼睛也看不清……那我就來告訴你吧。我之所以這麼做、之所以要『天網』與世界為敵都只是因為……」他仰望向天空中的魔掌眼中憐惜一閃而逝「這裡是她存在過的世界呀。」
「我遇見宮之奇的時候他才十四歲是個平凡又平凡的孩子。那樣的一個孩子卻卧在鐵軌上想要自殺……只是人類心中若有夢想沒有實現的話面對死亡會覺得格外的可怖。所以我回應了他的夢想給他力量實現願望。作為相應的代價我得到了現世的**。」
「你知道那孩子的理想是什麼么?」邪皇指尖微動好像突然想要抽煙一般——煙捲便浮現在他的指尖自燃后散出裊裊煙暈「他出生的地方常年征戰父母也因此而死……他的願望便是這個世界不再有戰爭。」
葉新的眼眸微閃眉宇間似乎透過邪皇的眼睛看見了什麼。
「很不切實際的空想吧。」邪皇嘴角笑了一下隱約而晦澀「但是卻是與我的願望不謀而合了。同樣的會有越來越多『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只是……」他的聲音突然一冷尚未抽完的那根煙已經在青色光暈中化為基本的物質微塵。
「在這個荒謬的星球上理想會變質高尚下會有污垢無論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無法掩飾其下的卑劣……在天網之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野心家他們想藉由我的力量將這個世界掌控在少數幾人的掌心中!我答應過宮之奇不使用屬於邪皇的力量……所以我在天網中的權力逐漸被架空最後淪落到只能去開遊戲的地步……」
葉新臉上露出黯淡。他突然回憶起了那些擁有「養個女兒當情婦」念頭的高官富人們恍惚間認同了邪皇的那個世界:「所以在千羽櫻之後、也就是現在駕駛著『伊普希洛』的那些孩子都是從遊戲玩家之中挑選出來的吧?心智未必成熟卻也沒有經歷過這個世界的污穢洗滌的人們……才能如此確實地貫徹理想。只是……」
他抬頭盯著邪皇的眼睛:「你不覺得這樣對他們太過殘酷了?」
「個體在任何時候都是渺小的存在即便是擁有了『伊普希洛』機甲的他們若與這個世界為敵最終也只有敗亡一途!不……」葉新的聲音突地一頓「你應該早已經料到了……從一開始就是打算讓他們去死么!?」
「不是他們只是所有的野心家……」邪皇竟也是輕嘆了一聲「我早已經告訴過他們為了所謂的理想他們所扮演的不過是『祭品』這個角色而已。」他低頭一刻曼舞的絲掩蓋了神情「……與世界為敵的天網最後會被連根拔起連帶其中所有的野心家……選擇了這條路就無法回頭他們付出的、想要實現的不過是理想的另一種面目而已……」
「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就會得到相應的回報……以天網的規模一旦它滅亡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野心家將失去經濟、資源乃至技術的援助世界分裂的格局將歸於統一。」
「同一時刻世界前進的進程會被加……元矩陣解封之後人類的科技將一日千里地進步……尤其在武力上將飛跨入宇航時代……」
「但同時對於這顆星球的破壞也是同樣度增加的。開啟了進化之鎖星球本身會覺醒……如果可以引導那股力量——也只有那種情況下人類才會在未來獲得一線生機……」
葉新靜靜地聽著他的「預言」瞳孔中倒影著一片煌煌的火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激烈的變革灼燒的模樣:「你想要扭轉宇宙的進程么?我好像也明白了……因為這是她曾經存在過的星球所以你不希望百年後它被毀滅……」他仰頭看向扭轉異變的看不出模樣的星空突地嗤笑了一聲「原來我們的願望如此相似……真是的這個世界究竟是那裡錯亂了……」
邪皇沒有回答他的話因為在葉新眼眸中倒映的那團火焰卻是確確實實地在他的身後騰起了——冰藍色搖曳的妖火漫開一瞬便將近乎大半的青色「枝葉」焚毀!
「你們不會想說他是拯救這個世界的聖人吧?」6子建語氣平淡地矗立在白玉屋宇的另一角身側三尺內竟是毫無火焰暴虐的波動平靜地猶如春季的湖水怡然——絲恢復了黑色的他有些苦惱地抓著頭猶未褪色的血眸中卻是依舊浩瀚的戰鬥**:「這可真是讓我為難的……雖然沒有合適的理由但依照約定……我們還是不得不打啊!」
抬手一瞬一丈七的巨大「劍槍」再次浮現在他掌中槍尖幽暗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火焰筆直地向著邪皇泄出強烈的戰意!
「槍名皓月焚光。」6子建的聲音淡淡地一如冰帝的冷靜火焰卻猶有炎帝的猖狂與激烈——空中兩股龐大無匹的力量不可遏制地衝撞一處隨即散落……
已經……是最終一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