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想結婚了！」毅擎突然冒出這句話，令正在吃飯的眾人全部愣了下，彷彿被定格般，稍後才兩眼茫然地看著他。

「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怎麼我們才出國兩個星期而已，大哥就想結婚了？」亞璇搖頭看向毅擎，他這個黃金單身漢，不是打定一輩子終身不娶嗎？怎麼突然開竅了？

毅擎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弟媳、毅剛的老婆。「亞璇，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說我想要結婚了。」

「大哥，你『頭殼壞去』了嗎？你不是抱獨身主義嗎？」不愧是夫妻，毅剛問出了自己太太心中的疑問。

李月仙狠狠瞪了毅剛一眼，手也敲敲他的頭。「我盼這句話，盼了多少年了，你少在那裡給我烏鴉嘴！」

「毅擎，你看你弟弟都已經結婚一年多，也有兩個小娃兒了，你早就應該結婚了。」郭成富原本對自己的大兒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而毅擎剛剛說的那短短五個字，令他重新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是呀！你也都三十一歲了，早就該成家了。」李月仙也笑著說道。

「那個小姐是姿倩嗎？」郭成富問道，他記得毅擎有個固定的女友，而且交往蠻多年了。這期間，他沒有和任何女人來往，想當然爾，那個令毅擎想結婚的對象應該就是范姿倩了。

毅擎搖搖頭。「姿倩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

「什麼？」郭成富夫婦一聽，雙眼睜得比銅鈴還大。「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毅擎微笑地搖搖頭。

毅剛看著毅擎奸詐的笑容，不悅地開口說道：「你們以為范姿倩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呀？當初我被逼和小亞相親時，大哥就告訴過我了，是我自己笨，不會花錢找個替代的女友，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他看向郭成富夫婦。

郭成富和李月仙還是茫然地搖搖頭，表示不解。

「意思是說，大哥的女友是花錢買來的。」亞璇挾了口菜，慢慢地吃著。

「真的嗎？」郭成富震驚地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

毅擎微笑地點點頭。「就是這樣。」

「你一個月花多少錢包下她？」李月仙好奇地問道。

「這並不能算是包下她，只能算僱用而已。」雖然有時他必須製造一些「假相」，讓父母認為他們真的在交往，而留在范姿倩那裡過夜，但是他可從未碰過她。有任何生理需要的話，他會去會員制的高級俱樂部。

「為何這麼說？」郭成富問道。

毅擎微笑地說道：「我一個月花十萬元聘請她當專任的女友，除了回家吃飯和出席商業酒會、宴會以外，她有個人的自由。」

「真是高竿，不愧是大哥。」毅剛佩服地說道。

「過獎了。」毅擎笑道。

「那可以告訴我們，你打算結婚的對象是誰嗎？」李月仙實在是好奇，到底是誰掠奪了這顆浪子的心。

「她叫吳菁菁，在一家小型貿易公司當會計，我也只知道這些而已。」毅擎坦白說道。請了徵信社調查了幾天，調查出來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而他認為隱瞞這些事，沒有任何意義。

「你們認識多久了？」亞璇好奇地問道。

「兩個小時。」

「什麼？才兩個小時，你就打定主意想娶她了？」毅剛不可思議地叫著，雖然他也是剛看到亞璇就想娶她了，但是情況不同呀!他和亞璇可是相親認識的。

「這沒什麼!我覺得她和我很適合。」毅擎轉頭望向亞璇。「亞璇，你認為我是哪一種男人？」

「英俊、多金又穩重，只要是女人看到你就會想倒貼的那一種。」亞璇坦白地說出她對毅擎的感覺。

「是嗎？」毅擎自嘲地笑了。「我以前也這麼認為！」

「怎麼了？有人傷害了你高傲的自尊心嗎？」毅剛實在是打從心裡佩服那位從未見過面的未來大嫂。

毅擎只是望了毅剛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

默認了！毅剛看到毅擎的眼所傳來的訊息。

「你喜歡就好了，我們沒有任何意見。」李月仙笑嘻嘻地說道。

「我吃飽了，先上樓，你們慢慢用。」毅擎緩緩步上樓，走進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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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在這兒吧？」毅擎依照手中的紙條，找到了吳菁菁的家。他下了車，按下門鈴。

「奇怪，怎麼都沒有人？」他按了幾分鐘后，終於聽到有人出聲了。

「喂……找誰？」二樓的住家因為不堪其擾而接了聽筒。

「我想找三樓的吳菁菁小姐。」毅擎斯文地說道。

「他們搬走了。」二樓的歐巴桑說道。

「怎麼可能？」

「是呀！」歐巴桑頓了下繼續說道：「他們家原本的房子也便宜地賣了出去，好像是缺錢的樣子吧！」她猜測地說道。

「他們何時搬走的？」

「大前天下午。」歐巴桑說完便掛了對講機。

「謝謝！」毅擎淡淡地對對講機說完后，懊惱地上了車，揚長而去。

「我是來應徵的。」菁菁經人介紹，到了一家高級的俱樂部。這裡對於裡頭的小姐姓名全都保密，而且也不怕會遇到熟人。

「你？」蕭賜看著眼前的女人。「小姐，你幾歲了？」他好奇地問道。

「二十四。」菁菁坦白地說道。

「你不覺得你年紀大了點嗎？」蕭賜婉轉地說道。「我們是要徵人，但我們要的是二十至二十二歲的小姐。」俱樂部主管蕭賜搖頭說道。

「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錢。」菁菁懇求地說道。

蕭賜看著菁菁可憐的樣子，於心不忍。「那好吧！薪水方面，我們是算鐘點的。一小時兩千元，客人所給的小費都是自己的，不拆帳。至於要不要陪客人出場那看你個人的意願，我們不加以干涉也不勉強。」

「我可不可以先向你們借五百萬？」菁菁小心地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很抱歉，我們也是要算利息的。」蕭賜說道。

「利息多少？」菁菁緊張地問道。

「一分，意思是說一年連本帶利要還五百五十萬。我們會由你的薪水裡頭扣。你要借嗎？」

菁菁點點頭。「我要借五百萬。」有了這筆錢，家裡的人就不用怕高利貸追債了。

「那好吧！」蕭賜從抽屜拿出了一張紙。「這是契約，沒問題的話，就簽名吧!」

菁菁仔細地看著每一條的條文，確定沒有任何問題，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蕭賜在菁菁簽下名字后，也立即開了張五百萬的支票給她。

「歡迎你加入我們的俱樂部，有什麼事你就找雪子好了。」蕭賜按下了內線，一名年約四十來歲、風韻猶存的婦人走了進來。

「這位就是雪子。」蕭賜介紹著。

「你好，我是菁菁。」菁菁有禮地打著招呼。

雪子仔細地審視著菁菁。「還不錯，雖然年紀大了點，皮膚保養得很好，沒有老化的跡象。以後你就叫『蜜兒』好了。」

菁菁點點頭。「是的。」

雪子向蕭賜點點頭后，便帶著菁菁離開辦公室，走入了化妝室要她換衣服。

「各位，蜜兒是新來的，要多照顧她。」雪子向十幾位都在換衣服的女人說完，便轉頭對菁菁說：「蜜兒，衣架上吊的衣服都可以穿，你就隨便挑一件喜歡的穿好了。」

「知道了。」菁菁向雪子點點頭。

「那我就先出去了。」雪子喜孜孜地走出了化妝室。

菁菁從衣架上挑了一件樣式最保守的高叉旗袍，脫下了衣服。

「你好，我叫小甜。」身旁一個女人自我介紹著。

「我是蜜兒。」話才剛說完，便有一群女人搶著向菁菁做自我介紹。那十來個女人的姓名，她只記得一個叫小甜而已。

約莫二十多分鐘，雪子嬤嬤再度出現了。

「各位美女，換好衣服了沒？」她看著菁菁。「真是不錯，換好了就跟我到四○一室去。」

菁菁不敢相信，就像電影在演的情形，一個大班帶著幾個小姐。

雪子輕輕敲敲門，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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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董、陳董，你們好久沒來了。」雪子笑得花枝亂顫。

「是呀！我們這不就來了嗎？」徐董向雪子曖昧地笑著。

「今天想點哪位美女呀？」雪子恭敬地問道。

陳董的眼光瞄向十多名女人，在裡頭發現了新來的菁菁。

「那是新來的是不是？」陳董指著站在一大票美女中間的菁菁。

「哎唷！我說陳董，你還真是有眼光，這是今天剛來的，叫蜜兒。」雪子轉向菁菁。「蜜兒，還不快和陳董、余董打招呼。」

菁菁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陳董、徐董，你們好。」

「就點她和小甜好了。」徐董說道。

「那你們兩個就好好讓徐董、陳董開心，我們先出去了。」

菁菁坐在徐董身旁。「徐董，喝酒好不好？」她倒了杯酒給徐董。

「乖……」徐董摸摸菁菁的臉。「我們來划酒拳好不好？」

「可是我不會。」

「那十五、二十總會吧！」陳董說道。

菁菁點點頭，小甜擔心地看著她。

「輸的人要喝一杯唷！」徐董將那杯倒得滿滿的威士忌放在兩人中間。

「徐董，菁菁是新來的！你就不要為難她嘛！」小甜偎著徐董，甜甜地笑著。

「乖！我知道她是新來的！」徐董乘機偷摸了小甜光滑的大腿一把，露出色狼的笑容。「就當是教導她嘛！」徐董轉過頭看著菁菁。「是不是呀？蜜兒！」

「是。」菁菁勉強地點了點頭。於是就這樣，菁菁輸得一塌糊塗，被酒灌得亂七八糟。而徐董也將大把大把的鈔票塞入菁菁的領口裡，還乘機吃了豆腐。

菁菁的身體僵硬起來，臉色非常難看。喝了一杯杯的酒，再加上徐董令她噁心至極的動作，她實在很想吐。才剛來這裡的第一天，她馬上就可以了解風塵女子的悲哀了。

「對不起！徐董，我想上洗手間。」

「當然可以。」徐董高興地說道。

菁菁就這樣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四○一室，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菁菁連忙道歉，若是得罪了客人，可就慘了。

毅擎微笑地搖搖頭。「沒關係的。」找不到菁菁后，他懊惱地走入了這間俱樂部。

「那就好。」菁菁抬起頭，雙眼渙散地看著毅擎。

在菁菁抬眼的那一剎那，毅擎愣住了。

她……竟然在這裡上班？

毅擎壓下滿腹的怒意。「你叫什麼名字？」他露出了森冷的笑容。

「蜜兒，很抱歉，我想上洗手間。」菁菁扶著牆壁，慢慢地朝洗手間的方向移動。

「我扶你去好了。」毅擎關心地說道。

「那……麻煩你了。」菁菁打了個酒隔說道。

「沒關係。」毅擎將菁菁扶入洗手間后，便在外頭等著，聽到一聲聲嘔吐的聲音。

菁菁吐完，漱了漱口后，便走出洗手間，朝四○一室走去。

毅擎看到菁菁走入四○一室后，便走入了自己的貴賓室，坐在沙發上。按下內鍵，叫來了雪子嬤嬤。

「哎唷！郭董，怎麼好久沒來了呢？今天想點哪位小姐呀？」雪子嬤嬤身後依然跟了一大票的美女。那群美女見到對象是英俊、多金的毅擎，個個雀躍不已。

「有沒有新來的？」毅擎不動聲色地問道。」

雪子嬤嬤點點頭。「當然有，今天剛來的叫蜜兒，不過被徐董、陳董給點走了，郭董要不要換一個？」

「不要！叫蜜兒來。」毅擎堅決地說道。

眾美女只好跟著雪子嬤嬤再度離去。

叩叩……敲門聲。

「雪子，怎麼又來了呢？」徐董不悅地說道。

「別生氣嘛！徐董，有人要點蜜兒，所以我得帶她走。」雪子連忙賠不是。

「是誰這麼大膽和我搶蜜兒？雪子，你沒有告訴他，人是我們點走的嗎？」徐董不悅地說道。

雪子嬤嬤連忙點點頭。「當然有，不過他堅持要點蜜兒。」

「是誰這麼大膽？」陳董也不悅地說道。

「是郭董，兩位老闆，郭董就在貴賓室里，你們要去和他說嗎？」雪子嬤嬤微笑著說道。在這一行混了這麼多年，雪子當然知道陳董、徐董都不敢得罪「慶祥集團」的總裁，所以才這麼說道。

「不、不了……你另外再找兩個小姐給我們好了。」為了一個歡場小姐和「慶祥」過不去，不是自找麻煩嗎？

「那真是謝謝陳董了！小愛、小珠，你們快過來陪徐董他們，蜜兒！和我過來。」小愛和小珠縱然不願，還是得硬著頭皮坐在他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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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子帶著菁菁到毅擎的貴賓室前，敲了敲門。

「你自己進去吧！千萬別得罪了裡頭的大老闆。」雪子叮嚀完便離去了。

「進來。」毅擎說道。

菁菁顫抖地打開門，方才那一吐，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她打開門后，便隨手帶上門，站在毅擎面前。

「郭董，您好，我是蜜兒。」等她看清了毅擎的臉，不禁花容失色，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天！怎麼會在這裡遇到她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坐……」毅擎淡淡地說道，饒富興味地看著蜜兒。

「郭董要不要喝酒……蜜兒給您倒酒……」菁菁結結巴巴地說道，差一點就讓口水給嗆死。

毅擎從口袋拿出支票簿。「你把這一瓶喝完，這一張一萬元的支票便是你的了。」他在上頭簽了個字，放在桌上。

若是以前，菁菁並不把一萬元放在眼裡，她的自尊心豈止值一萬元而已？但現在……她顫抖著雙手，慢慢倒著那一瓶六百多CC的白蘭地喝著。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喝？」毅擎疼惜地說道。

「為了錢，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就算討厭也得做，不是嗎？」菁菁苦澀地笑著。「你認出了我是不是？」

毅擎點點頭。「你是吳菁菁，就是我要娶的女人。」

菁菁無所謂地聳聳肩，灌完整瓶的白蘭地后，她非常不舒服。她伸手拿起了桌上那張支票。「這一萬元是我的了！」

「為什麼在這裡工作？」毅擎冷冷地說道。

「為了錢呀！這裡賺錢比較容易嘛！在這裡賺一個月就是我一年的薪水了。」她話語中有著重重的苦澀與無奈。

「你就這麼愛錢？」毅擎冷冷地看著她。若是她真的愛錢的話，她可以去找他，他可以給的更多。

「是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喜歡來這裡工作呢？忍受客人上下其手。」她解開自己胸前旗袍的扣子，一大堆千元大鈔便從她的胸前掉了出來。

「你有什麼困難嗎？」

「現在解決了，我只要在這裡待上一年就可以解決了。」菁菁揮揮手，無所謂地說道。

「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別忘了！我說過要娶你的。」

「神經！又不是有錢沒地方花。郭董，我知道你有的是錢，但我沒理由接受你的恩情。」菁菁將千元大鈔一張張收了起來。

毅擎氣憤地揮掉了菁菁的手，使她剛撿好的錢散落滿地。「不要撿那些錢！」

「也許我以前會覺得這些錢『臟』，但是缺錢用的時候……更何況這個社會笑貧不笑娼不是嗎？」菁菁深深地看了毅擎一眼，繼續撿著錢。

「你到底需要多少錢？」毅擎問道。

「五百五十萬。」原本的五百萬現在加上五十萬的利息。

「這只是筆小錢而已，為什麼要這麼糟塌你自己?!」

「對郭董是小錢，因為郭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所以五百五十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我可是個平凡的上班族呀！要存夠五百五十萬還得十幾年不吃不喝！到時利滾利，我一輩子都還不完。」菁菁平靜地說道。

「為什麼欠別人這麼多錢？」

菁菁聳聳肩。「我爸幫我小叔做保人，結果我小叔跑了，欠了高利貸一千兩百多萬，我們把所有的積蓄全湊一湊，還差了一些。」

「所以你就來這種地方工作？」

菁菁勉強露出個笑容，看著毅擎，將錢收好后，緩緩坐在他的腿上。「怎麼了？郭董，別這麼歧視這種行業，也要有你這種人肯來，我們才會有錢賺的。」她笨拙而挑逗地撫著他的胸膛，不停地摩挲著。這些都是她看電視學來的。

毅擎拉住了菁菁的手。「別在這種地方工作了，錢我會幫你還的。」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她上了濃妝的臉。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還得起！」這是真的，那筆錢對她而言就像筆天文數字般。

「我又沒叫你還。」毅擎微笑地說道。

菁菁搖搖頭。「我還是在這裡待個一年好了。」人情是很難還的。

「不然就當我包下你好了。」毅擎看著她，別有深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