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豆兒庄江楓引高手
「嗯!這裡窮山幽靜,惡水驚心,倒是一處,很好的殺戮戰場……」吟霜嬌靨泛威,冷厲地說,「能在這裡先除去他們一兩個絕頂高手,對日後決戰,不無助益……」
「小霜兒,由現在起,隨時都可能遇到強敵,展開一場惡戰……」大和尚道:「誅凶斬惡的大責重任,全憑仗你們小夫妻三個人了。」
兩個小狐女雖然大方,但驟然間聽到小夫妻三個字,也不禁臉上一熱,雙頰泛羞。
「和尚伯伯,我們會盡全力……」吟雪道,
「只是我們對敵經驗不足,遇上強敵,還要伯伯從中點撥、點撥,還有些分寸之間,我們也無法把握,先請伯伯指教!」
「好一碗又香又甜的迷湯,你說吧!什麼事?和尚是知無不言。」
「殺人……」吟雪道:「天狐武功配上張姨的五行遁術,詭在出手傷人,一旦我們殺人過多,會不會使江大哥厭惡我們?」
「是嘛!小女人要溫溫柔柔,清清純純,才能討人喜愛……」吟霜道:「一旦我們弄得兩手血腥,豈不能成為追魂奪命的惡婆娘,把未婚夫婿給嚇跑了?」
「你們聽著……」大和尚神情嚴肅地說道:「江楓肩承了武林三聖遺志,江湖是否能重見光明,是他的責住,也是他的心愿,你們幫助他,他感謝還來不及,哪裡會厭惡你們……」
「說說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來了……」吟雪道:「那些血淋淋的場面,詭異的出沒隱現,招招奪命的手法,看我了誰都會心生厭惡,要是,不如此,又不足幫他的忙,真的是好難、好難啊……」
「不用為難……」江楓飄然而入,接道:「那夜在田府一戰,我已經動了殺機,不施展霹靂手段,已無法挽救江湖,你們不用擔心猶豫,我要領頭帶著你們大開殺戒。」
二女微微一笑,憂心盡去。
「走吧!咱們找個市鎮,做幾件漂亮衣眼,好好的吃喝一頓……」江楓道:「雇一輛豪華、舒適的大馬車,安安逸逸的坐車西下,等著他們沿途追蹤送死,見一個就殺一個……」
「江大哥,有些武功不高的人……」吟雪道:「用不著一定殺死吧!給他們一點教訓,廢了他們的武功,留給他們一條生路如何?」
「好!酌情下手,各作主張……」江楓笑道:「我要幫你們選幾套衣料,做幾套華麗合身的衣服,一對小仙女,兩個大煞星,只怕不出一個月,就會揚名江湖了。」
二女聽得高興,臉上微笑如花,不是礙著大和尚,早就縱體入懷,纏著江楓撒嬌了。
出了山區,大和尚立刻辨認出方向位置,放步直奔鄆城,投住客棧,一切照江楓吩咐,趕做了向套衣服,又好好吃了幾頓,休息了兩天,才雇了一輛大篷車,乘車西下,重返開封。
這一次大和尚未作車夫,但卻和車把式並坐篷車前面,為了行動方便,大和尚仍然戴著假髮,身著長衫,一副大管家的氣勢。
一出山區,江楓等就發覺了追蹤的靈犬飛鷹,卻未理睬。
但住入鄆城客棧第二天,又發覺了追蹤的敵人出現,對方一直沒有加害的行動,江楓等也故作不知。
這些小腳色,不值一擊,不過,追踩蹤跡的敵人出現,那是說明了敵人已準備有所行動。
葉雪撥開車后的蓬布,探看了一陣,笑道:「江大哥,追蹤的敵人似是已開始集結,好像準備出手了。」
只聽坐在車前大和尚嚷道:「車把式啊!前面那一片棗樹林好大好大,會不會有截路的刀客啊!」
「這條路面上,還算平靜,沒有聽過有刀客截路……」車把式道:「車過深林三分險,我可不敢保證什麼?這一段路,雖比較荒僻一些,但辰光還早,前有行車,後有商旅,應該是不會有事才對!」
「會不會有人專打我們這輛馬車的主意呢?……」大和尚在測試車把式。
車把式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就難說了,車裡頭兩位姑娘……」放低聲音接道:
「實在是太漂亮了,如果早被歹人盯上,這裡就可能是下手的地方!唉!我說大管家呀!你如是早已心裡有數,就不該雇我的車了,這不是麻子改稱呼坑人哪!」
「這種事,誰想碰上呢?時來風送滕王閣,運背雷轟孝福碑……」大和尚道:「真的撞上了,也只好認命,你只管照顧好你的馬車,別讓它們受驚奔逃,亂了章法……」
「聽口氣,你大管家還練過武功啊……」車把式道:「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當人多,錢財是身外之物,用不著拿命去拼……」
「還未遇上截路刀客,咱們卻自己在嚇自己了,走吧!……」大和尚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車把式不再答話,卻微收韁繩,放慢了車速,顯然是想等後面的商旅趕上來,走在一起,人多膽壯啊!
車近棗林,車把式突然嘆一口氣,道:「大管家,還真的被你說中了。」
原來,棗林旁側的大道上,早已一排橫立四個人,全身黑衣,手執長刀,刀在日光下閃著寒芒。
大和尚看看車內無動靜,突然飛身而起,掠落路中,一揮手,笑道:「好狗不擋路,四位請讓讓道吧!」
四個黑衣人四把刀同時揚起,人卻分列兩旁,讓出了大道。
路是讓出來了。
但車把式不敢走。
因為要從刀口下面走過去,那把高舉的鬼頭大刀,隨時可以劈下來。
大和尚冷笑一聲,道:「過刀陣啊!」
雙手向袖中一攏,大步向前行去。
那車把式看的眼都直了,心中那份佩服,簡直是不用提了。
這位大管家的膽子好大。
那高舉的大刀沒有新下,任憑大和尚走過去。
車把式搖搖頭,仍是不敢過刀陣。
大和尚明知道這是江湖上一種迎客的規矩,但他不想勉強車把式,也不願江楓和二女屈從這種規矩,大聲喝道:「江湖上早已無道,這刀陣迎客的規矩,已經失傳,用不著擺這個譜兒了。」
「說的也是」林木深處,傳出一個沉重的聲音,道:「既然不願闖過對陣,這三杯壓驚酒,老夫只好自己喝了。」
車簾啟動,江楓飛身而出,道:「希望他們的刀能拿穩些,別要失了你的面子。」
大步行過刀陣,四把鬼頭刀盡入江楓之手,但四個黑衣大漢,仍然站在原地,形態不變,顯然已被點中了穴道。
「車把式走啊!」吟霜在車蓬內說,「他們手中無刀,人也不會動了,你還怕什麼?」
車把式一提韁,馬車迅速馳過。
奇怪,後面隨來的七八位商旅卻未跟過來。
和四個執刀大漢一樣,獃獃的站在原地,但手中物品,背上包袱,卻是一樣不少。
好傢夥,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拉的兩位女客,莫非是仙女不成?
人間哪有這樣嬌艷的姑娘。
這位大管家和年輕人,沒有動手抬腳,就制住了劫路的。
車把式心中忖思:「傳說的仙家會用定身法,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他認定二女是仙子,膽氣壯大不少,大聲說道:「兩位仙女,蓬車向前走呢?還是要停在這裡?」
仙女如花,不能碰觸,但能和她們說上幾句話,也好沾點仙氣。
「留這裡聽大管家吩咐!」吟雪低聲回答。
好甜美的聲音,車把式聽得心花大開,連應了幾個是字,抬頭挺胸的坐在車轅前座上,大有仙女在車,百邪莫侵的氣勢。
「諸位請走,恕老朽不送了。」
林木中又傳出了那沉重的聲音,似是一個負重千斤的人,在極大庄力下出口說話,一句一字的讀出來。
「閣下可否說出姓名……」大和尚道:「留個日後見面情誼。」
「老朽八卦門掌門張進,……」另一個清朗的聲音接道:「武當白雲,祝各位一路順風。」
「原來是張掌門和白雲道長,兩位盛情我們記下了。」
一招手,蓬車向前馳去。
江楓撩開蓬簾入車,大和尚仍和車把式並坐車前,車輪轉動,向前馳去。
「你認識他們……」江楓隔著垂簾問,「他們早已設計好的攔截,怎會中途罷手呢?」
「聲直是八卦門的張掌門的聲音,發音沉重,是表達他內心中的痛苦,白雲道長是現在武當掌門的師弟……」大和尚道:「這兩個人搭配起來,在江湖上本有一定份量,只可惜遇上了三位,只看你江老弟取刀的手法,他們已自知非敵。
吟霜姑娘的豆粒打穴手法,更使他們震驚,他們承認了失敗,但也表達出了他們的希望,這些人雖在壓抑下苟安偷生,心中仍存有著反抗意識,一旦有機會,他們就會奮起抗櫃。」
「這麼說來,我倒替他們擔起心來,不戰而退,會不會受到懲罰?……」吟雪道:「其實,只要他們早和伯伯通個消息,我們會手下留情,讓他們全身而退。」
大和尚心中忖道:「奇怪?吟雪這丫頭時有慈悲心腸,究竟是怎麼回事,受了什麼影響?」
口中卻笑道:「他們已經達到目的,倒不用為他們憂心了。」
「達到了什麼目的?……」吟霜道:「他們的正主兒,面也未露……」
「小霜兒,你那留在穴中的沙粒仍在,就是他們要命的依據,……」大和尚道:「需知當今江湖之上,能在數丈外,施展豆粒打穴手法,一舉制眼了六七個人的高手屈指可數啊!」
「原來,和尚伯伯早知道了,……」吟霜笑道:「看來,百日苦修,還真有用,百日之前,我可沒這個本領。」
「他們已知難而退,一路上不會再有小麻煩了,……」大和尚道:「但如一旦再有行動,必將是驚天動地的大舉來犯,敵人已盡悉我等實力,但我們卻還不知敵人主力何在,已犯兵法大忌,何況敵眾我寡……」
「和尚伯伯不用擔心,由我們姐妹聯手,江大哥更是一柱驚天,就算敵人會聚上百位高手……」吟霜豪氣干雲地說,「也要殺他們個片甲不回!」
「唉!如是千位江湖人物合擊呢?……」大和尚道:「群狼吞虎,萬蟻吃象,何況,他們能夠驅使的江湖人物,何止千數,如再加上劍陣困敵,百刀合擊,三位能支撐多久呢?和尚自作估算,力戰三個時辰之後,如不能稍作調息,絕無再戰之能。」
「說的對,人終是血肉之軀,力能拔山舉鼎,也無法持久不衰,……」江楓道:「就算銅澆鐵鑄的身子,也會在烈火烘爐中化作流汁。」
吟霜心中有些不眼氣,道:「就算打不過他們人多,但我們至少可以跑啊!」
「吟霜姑娘,真到了要跑的時候……」大和尚道:「恐伯已經無法躲過別人追襲、攔截了。」
「伯伯說的對,可是,我們應該作些什麼呢?……」吟雪道:「難不成和過去一樣?化明入暗,……」
「不行,決戰形勢已成,我們站在明處,才能號召群雄,化解敵人實力,只是張姑娘才具有對敵策略,必須和她會會……」大和尚道:「紅花更好,仍得綠葉托社,我們需要人手,我擔心的是,咱們已經無法擺脫鷹、犬的監視,西返長安,旅途謠遠,強敵中又有高人運籌帷幄,恐已不會再給我們聚合的機會,何況,我們先期的後援力量,仍在少林寺中。
如能清除少林寺中敵人,我相信可使少林重光,那時,再聚集人手,掃穴犁庭。」
江楓揭開篷車垂簾,道:「進來吧!大家研商一個方法,如河和四姑會合……」
大和尚移身車內,道:「和尚已經想了很久,只有三個辦法可行,一個是換乘快馬,直奔長安,不用隱密行跡,硬行闖關給他以措手不及,沿途雖有重重攔截只要他以無法集中大批人手,就難困我等。第二是汴京潛引行蹤,故布疑陣,讓他們捉摸不定,實力分散,咱們潛在長安。
第二是,先上少林寺,撲殺控制少林寺的敵人,以少林寺作基地,大張義旗,張姑娘自會聞風而來。」
「三個辦法都不錯……」江楓微微一笑,道:「但只能擇一而行……」放低了聲音,接道:「如能截長補短,分頭進行,先把張四姑、羅蘭夫婦率領的人手招來,再合力對付少林寺中敵人,勝算較大。
何不暗中派人,趕赴長安,招請四姑,咱們再施誘敵之法,使敵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們身上……」
「好辦法……」大利尚道:「派人西下長安,大概可行,問題是,他如何能找到張姑娘……」
「這倒不難……」吟雪道:「給他一個香袋,可以香傳十里,張姨聞香必至,再由江大哥修書一封,取信張姨……」
商議計定,大和尚突然嘆息一聲,道:「這一次,只怕要殺人滅口了。」
「不必,我已用內力暗中封住了趕車的兩處穴道……」江楓道:「他聽不到我們的談話。」
大和尚笑道:「好!好!好極了!」
好什麼?大和尚未說出來,心中卻暗中忖道:「吟雪、江楓,果有過人的智慧,傳真記上那句『於違天機,淪劫莫怨』已使兩人生出警惕,處處心存仁慈,似已在積修善功了,我要點化吟霜幾句,讓他也有所警惕才好。」
「江兄弟,有些變了?」
「江大哥本來就聰明啊!……」吟霸道:「只不過地缺少江湖歷練,有些事情無法下評斷。」
「和尚指的不是這個,……」
吟霜接道:「哪你指的是什麼?」
「吟霜,你不覺得江楓的殺氣消退了很多,」大和尚道:「處處心存仁念,避免殺戮,適才棗林對敵,本可殺入立威,但你的江大哥,卻只取下他們手中之刀。」
吟霜眨眼一下眼睛,道:「取刀比殺人更難啊!」忽有所悟,垂首不言。
大和尚道:「我去陪車把式坐,就算料敵有準,也不能大意,這一番,我要仔細瞧瞧那些監視我們行蹤的飛鷹、靈犬,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一段行程是車走官道,明目張胆,直入汴京,投了客棧,遣走車把式,進入客房,吟雪突然掩上房門,笑道:「江大哥,快些親我一下,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這些時日之中,吟雪似已成熟,穩健了不少,這一刻,又恢復了過去嬌痴天真。
江楓怔了一怔,看看大和尚和吟霜。
大和尚別過頭去,吟霜卻掩口而笑。
吟雪媚眼一轉,道:「你不親我,等一下,我換了衣服,也許你很久就親不到啊!」閉上雙目,送上櫻唇。
江楓無可奈何,只好輕輕親了一下,道:「說吧!什麼事?」
吟雪張目微笑道:「張姨已經到了沛京,我換過衣服就去找她。」
「對呀!和尚早該想到的,張姑娘是何等人物,還等我們去找?」
「你怎麼知道的?」江楓奇道:「我也很留心,卻一點也瞧不出來。」
「我聞到了萬里飄香……」吟雪道:「我換上男裝,追香尋跡,很快就會把張姨找來。」
「果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和尚要去喝一杯,慶祝,慶祝……」他借故離開。
吟霜己縱體入懷,狠狠的親了江楓一陣,叫道:「姐,等等我,咱們一起去。」
原來,這一陣工夫,吟雪已換好男裝。
二女已認定今生為江楓所有,更衣解帶,早不避忌,有機會還要故賣風情,把美麗的胴體,在江楓面前半掩半遮的展露一下。
二女換好男裝,遁出店外,大和尚提著一壺酒,端一大盤滷菜,行了進來,笑道:「反正我戴著假髮,沒有人會認出我是和尚,酒肉穿腸過……」
「佛在心中坐……」江楓接著,「我已聽的會背了,今日開懷暢飲,好好的喝幾杯吧!」
張四姑來的很快,兩個人第二壺還未喝完,張四姑已推門而人、道:「兩位很消遙啊!」
「冤枉啊!和尚受的苦,你張姑娘沒有看到,那可是提心弔膽一百天啊!酒也不能喝,澡也不能洗……」
「我知道,這一次是真苦了你酒肉和尚……」張四姑道:「總算功德圓滿。」
「吟雪,吟霜呢?」江楓道:「沒有跟大姐一起回來?」
「她們在照顧羅蘭……」張四姑嘆口氣,道:「這一次,如不是青鳳幫忙,恐怕長安一別永決了,羅蘭力戰受傷。……」
江楓臉色一變,道:「傷勢如何?」
張四姑道:「僥天之幸,保全了身軀,未成殘廢,但秦八公和一批武功較差的同道,大都戰死……」
「老叫化呢?……」大和尚急急接道:「死了沒有?」
「他還好,只受了一些皮肉之傷,……」漲四姑道,「胡萍、段九,傷勢已愈,鄧飛和刁鵬,也掛了彩,歐陽昭和五個弟子,發揮出劍陣威力,拒擋住一方攻勢。
胡元和郭天同小傷已愈,梅花無恙,青鳳武功之高,大出我意外,獨戰天馬堂四大高手。
後來,天后宮的三宮主趕到,青鳳力戰不敵,王嬤、李嬤捨身救主,雖然保住了青鳳,但兩人卻雙雙戰死。
七十九位武林同道中,只有鐵拂大師、青鶴道長,突出圍困,隨來汴京,我們也只剩下這些人了,其他的不是戰死,就是重傷,我無法救他們出來,實在內咎,有些愧對兩位了!」
「大姐,不要自責,我們全力以赴,成敗就聽憑天命了……」江楓道:「百日之前在沛京,我也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強敵,拼過百招,小弟才幸勝一著,敵勢的壯大,能一舉搏殺了少林寺兩代高僧,大姐保全了這麼多人突出重圍,已是難能可貴了!」
「保全的又全是精銳……」大和尚道:「張姑娘,你足以自豪了。」
「青鳳受傷沒有?江楓低聲的問。
「沒有,她已戰至力盡,暈倒當場……」張四姑道:「逼的我放出了南荒血蠅,傷了他們不少人,才把他們逼遲!」
「取之於敵,用之於敵,和尚一直想不通,既已陷入絕境,又能突圍而出,藏奇兵於一罐之中,張姑娘果然高明,和尚還有一點想不通,毒蠅為什麼不傷自己人?」
「遇敵之時,我已讓他們擦上了雄黃藥酒……」張四姑道:「本是上次備以御蠱未用,這次卻派上了用場,而旦,毒蠅迴避,十分有效,如非有此一著.只怕已全軍覆沒,我也見不著你們了。」
「大姐住在何處?小弟想去探望一下受傷的長親、故友。」
「住的離此不遠,他們用飛鷹、靈犬監視,我們無法逃避……」
張四姑道,我發覺他們唯一顧忌的是怕引起官府的注意,調動大軍圍剿,所以,我選擇城內一處客棧,那地方很熱鬧。
不過,這兩天,有些不對了。
敵人扮作商旅,任入客棧,大有立刻下手的用心,幸好你們及時趕到,就我觀察所得,住入客棧的全是高手,至少有十人以上。」
「途中棗林一戰,江兄弟一舉奪了敵人手中之刀……」大和尚道:「這大概就是他們不再等候的原因。」
張四姑微微一笑,接道:「你們也過去住吧!但只有兩個房間了,你們兩個各住一間,雪、霜二女跟青鳳、梅花擠一下。」
「好!我們這就過去。」江楓站起身子。
張四姑一把抓住了江楓的手,道:「不用急在一時,大白天,他們會有所避忌。何況,還有兩個小狐女留在那裡,這地方很清凈,我們研商一下對敵之策。」
她表達出想念的神色,雙目中情愛無限,一百多天不見,一旦重逢,大有小別勝新婚的感覺。
大和尚識趣的很,站起身子道:「我去要幾個炒菜,添兩壺酒,咱們邊喝邊聊。」起身離去,走就走吧!順手又帶上房門。
他發覺了一向在人前矜持的張四姑,小別百日之後,竟然也無法把持自己。
「兄弟,……」張四姑道:「我很想拔慧劍新情絲,可是,我恐怕做不到了,這幾日好想念你。」
「小弟也是,大姐,雪、霜二女和青鳳、梅花,都無法代替大姐,不管日後情況如何,求大姐不要棄我而去。」
「這怎麼得了啊?……」張四姑道:「當真是情緣能絕,孽緣難斷,日後,又會是怎麼樣一個結果?」
江楓道:「不管什麼結果,大姐都不能離開我,吟雪、吟霜期待大姐留下的心情,絕不在我之下,青鳳、梅花,我相信也需要大姐照顧……」順手把張四姑擁入懷中。
張四姑拼上了,也不推拒,任憑江楓溫存享受。
「酒菜到了……」大和尚高嚷著推門而入。
張四姑別過臉去,手理著亂髮橫釵,江楓也用手帕擦拭著殘餘在嘴上的胭脂。
大和尚已到了四大皆空的境界,手捧木盤,盤中是四樣炒菜、兩壺酒,視而不見的放上桌子,又擺上一副杯筷,道:「喝酒啊!」
張四姑微現羞態,道:「大和尚,你等著四樣菜一齊炒好,自己拿過來?」
「君子有成人之美啊!我和尚眼睛有毛病,應該看不到的,能視而不見,店小二怕就沒有和尚這個本領了。」
「大姐!」江楓道:「大和尚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他心中明白的很。」
「其實,羅蘭也知道,……」張四姑羞怩一笑,道:「她竟然勸我陪著兩個小狐女和你一起生活,還想出一番道理說,兩個丫頭少不更事,我應該留你身邊,管教她們。
天狐武功,真有點邪氣,天下竟有這樣的丈母娘,我真的不明白,她是諷刺我,還是怕少了我這個朋友?」
「和尚敢保證,她出自衷誠,我是旁觀者清,不過,江老弟把『惑心術』用於對敵之上,這種花團錦簇,美女環繞的結果,早已種因,天狐夫人在傳授他這種奇術時,已經註定,問題在如何了局……」
大和尚笑一笑,接道:「難道真的要建一座大宮院,容納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我也想過這件事……」張四姑道:「問題出在『惑心術』不是一般的媚功、碰上他的女子,一旦沾身,就矢志難忘,只求克敵致勝,誘敵我用,不想結果,也就罷了。
一旦想起來,就煩惱的很,除了雪、霜兩個丫頭心無慾念之外,別的人,都是情慾兼有,眼下這幾個人,也許可平安無事,再多了,就不好相處了,一旦打翻醋罈子,那就會引起無窮的風波了。」
「就百明老方丈的傳告……」江機道:「真正強敵,至少有六個人,當時,小弟心中還有些不倍,老實說,田府一戰之前,我是坐井觀天,不相信當今武林之中,真有能和我打上十個回合的高手,但那一戰之後,我的心都凍了。
算計起來,敵人恐怕有一個以上能和我排過百招的高手,一旦他們兩個聯手,五十招內可以殺了我。
幸好,少林寺確有絕技留傳,雪、霜也習藝有成,我相信可以應付了,用不著再用『惑心術』,誘敵降服。」
「我看,你算盤打的太如意了,如果敵方有一人能和你挨過百招,」張四姑道:「這種人說不定會二三十個,當然,也會有高過他們的人,才能教出這些人來,我相信,他們還有別的準備,真能幫你的人,不會很多,就算我們能夠暗施算計,也要先擋住敵勢才行。我不懂大和尚為什麼不練傳真記上武功?」
「和尚不能練,你倒是非常適合,不妨要二女傳你,不過,和尚也不希望大多人練這些武功。
一旦它進入大成境界,心情稍變,就成武林大患,和尚相信,一對一,天下已無人能勝江楓。
我們怕的是對方車輪大戰,江兄弟一個人,能撐多久?就算任、督二脈已通,衝過十二重樓,內功循環不息,在招招搏命之下,也要休息。
何況,對方武功脈路陰柔多於陽剛,女子高手應該很多,這『惑心術』不用就白不用了。」
「好吧!你和尚就準備化緣,募款建築一座大宮院……」張四姑道:「江楓在洛陽居,如果放手施為,四季花婢恐已盡入掌握,那位三宮主也難逃過,現在,就無法開鎖了。」
「唉!江兄弟如能把住情關,『惑心術』只是對敵手段。……」
「那只有一個辦法,……」張四姑道:「殺了她們,失去價值,就一刀兩段,……」
江楓呆了一呆,接道:「這個,小弟恐怕下不了手啊!」
「讓她們思念成疾,發狂發瘋,就更不人道了,……」張四姑嘆口氣又道:「兄弟,我已身受其害,放眼天下,定力超過我的人,不會很多,你如此多情,不忍下手,恐難有兩全之策了。」
「奇怪呀!這種邪門武功,怎會培養出一個多情種子來……」
大和尚道:「我想不通,這是不是有背天狐夫人,志復武林的原意呢?」
「別怪他,我練了天狐武功,才知道天狐武功邪中寓情,男人會憐香惜玉,女人會定情一人……」張四姑道:「江楓厭惡菱花,殺她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他卻不肯下手,我想,這也是天狐夫人,手刃她情人之後,情操不移的原因。
兩個小狐女已盡得天狐武功,你和尚也該看得出來,她們無欲無求,對江楓只是一片純情,江楓如有個三長兩短,她們絕難活得下去。」
「你呢?」大和尚瞪著張四姑問。
「說實話,我也把持不住,這百日小別之後,我也逐漸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定力……」張四姑道:「你和尚如見到梅花,青鳳那種思念情郎,暗中悲泣,哀傷欲絕的神情,你也會黯然神傷,『惑心術』佔有了她們的身體,也帶走了她們的心。
青鳳、藍鳳,師姐妹相處十餘年,情同骨肉,竟然為江楓,當面翻臉。藍鳳倒是有點情義,爭吵一番后,帶四大天鵝、三魔、五怪離去,要是她們合力出手,我絕沒有放出毒蠅的機會。」
大和尚推落了假髮,一掌拍在腦殼上,道:「這就麻煩大了,江兄弟,你不忍她們,能不能點住她們穴道呢?」
江楓道:「這個大概可以。」
「好!那就由我和尚和老叫化子下手……」
江楓和張四姑聽得怔住了,看著大和尚出神。
「不要懷疑!和尚取老叫化江湖跑的太久了,我們對善、惡的看法,和兩位不同,殺一人救百人,和尚是認為行善,老叫化早有了除惡務盡之心。
縱然她千嬌百媚,花容月貌,我們也一樣下得了手,但『惑心術』不能不用!」
江楓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大和尚自認識江楓以來,一向是和善、服從,第一次如此的獨斷專行。
「大和尚……」
七寶大師冷冷接道:「張姑娘,除非你想出了更好的辦法,那就不要反對,入地獄,輪六畜,是我和尚的事!
個個心存慈悲,這個仗要如何打法?
武林三聖,一念仁慈,留下了今日的禍害殘局。
少林寺兩代精銳,盡化灰泥,各大門派死亡的高手,何至數百,你要阻止我辣手除魔,那是逼我自絕……」
他說的很從真,臉上是一片凜然難犯的神色。
張四姑苦笑一下,道:「能不能讓我再想幾天?不管想出什麼辦法?一定會使大師同意。」
「行!和尚不是嗜殺成性的人,你張姑娘的辦法高明,和尚定會同意。」
「是!想不出好辦法,就依大師,四姑絕不反對。」
大和尚瞼上又現笑容,道:「張姑娘,你看,第一場決戰之地,該選在什麼地方?」
「少林寺的僧群們,如肯作後援,最好選在少林寺……」
「和尚也有此意,張姑娘策劃行動,和尚願出面說服少林僧眾。」
張四姑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先要查明白,少林僧眾們是否已身受禁制?否則就會一舉害死他們全寺僧眾了。」
「還是張姑娘高明,和尚竟沒有想到這些,佩服!佩服!」
「就這麼決定了,少林僧眾們如受禁制,無法幫手,咱們又無法解除,再作他途……」
張四姑道:「現在,咱們回京華大客棧去,看情形,先除了他們潛入客棧的高手才行。」
江楓和張四姑站起身子,準備離去。
大和尚卻搖著頭,道:「慢走一步,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沒決定就對之策?」
「什麼事?」
張四姑也被問的怔住了。
「監視我們的飛鷹、靈犬,是否有法子除去,否則,永遠無法避過他們的耳目,我們任何行動,都不能逃過監視。」
「對!購制一些強弓長箭,射殺鷹犬,我相信他們有一位能指揮鷹犬的奇人在暗中主持,……」張四姑道:「我不知是否真有昔年公冶長這種能通鳥語的人,但我可以肯定那人和靈犬、飛鷹之間,定然有一種溝通的方法,使飛鷹、靈犬可以表達出它們所見的事物。
所以,不用人隨行指揮,就把我們鬧得手足無措,我費盡心機布署,以隱密行蹤,但他們很快就找上我們。
我花費一日夜的工夫潛蹤偵察,才發覺毛病出在飛鷹、靈犬身上,後由青鳳口中得到證實,這個秘密,連梅花都不知道。」
「那是說,施放、指揮飛鷹、靈犬的人,不是天馬堂,也不是天王門和天后宮的人了?」大和尚有些驚異的說。
「對!真正的幕後人物,似乎已正式參與、介入了,」張四姑道:「這好像己不是一般江湖人物的紛爭,他們似另有重大的目的,一旦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力量全入他們的掌握,可能就有驚天動地的變化了。
所以,他們一發現我們這一股抗拒的力量,就集中了全力追殺,天后宮和天馬堂的互斗,也完全停止下來,我想這不是天馬堂和天后宮能夠主宰的算了。」
「唉!只是不知道他們訓練了多少可用的飛鷹、靈犬,我們要如何才能盡除它們,……」大和尚道:「張姑娘仔細的看過那些鷹犬,和一般的有何不同?」
「飛鷹似屬西北大山中的猛禽黑雕的品種,靈光也似是青狼一類……」
「能把這些兇殘暴野的禽獸,馴服到聽人指揮,真不是容易的事……」大和尚道:「這個人的才能,實在叫人佩服。」
「我說似屬的意思,是因為它們和大原野中的黑雕、青狼不盡相同,……」張四姑道:
「它們野性化去了不少,體型也小了一些,我認為這是人工培育出來的鷹、犬,數量應該不會太多,從小由人馴養,才會受人的控制指揮。
如果,我們精密設計,全面撲殺,縱然不能盡除禍源,也能使它們大量減少,這些已具靈性的鷹、犬馴養不易,在我們不斷獵殺下,至少會減輕對我們的威脅。」
「就這麼決定了,和尚去訂製二十把強弓,一千支特別的長箭,使射程盡量的及遠。」
「二十張強弓應該夠用了,長箭隨時可以補充,不過,弓力要分三種,不能以你大和尚的臂力為準,弓太強,我們不能弓拉滿月,那就力有不逮了。」張四姑笑道:「歐陽昭、江楓,你大和尚,要用一級的十石強弓,有三把就夠了,老叫化、胡萍、段九、鄧飛用五石弓,其他的三石弓就行了。」
「好!我和尚這就去計制弓箭,咱們在客棧碰頭,那座客棧叫……」
「京華客棧!」
張四姑包下了京華客棧中兩座相連的跨院,把人手集中一處,以備應變。
雖居鬧市,但張四姑仍然不敢大意,日夜都有防範。
這已是午後時刻,正是老叫化錢缺和鐵拂大師當值。
兩人分守在院內、門外,江楓已入客棧大門。
老叫化已迎了上去,道:「江少俠,大廳中不能坐,這幾天已混進來不少魔子、魔孫,他們預付的訂金,房間一有空,他們的人就補了進來,……」
放低了聲音,接道:「張姑娘上午出門不久,他們又住進來一批人,其中有一個是在終南山圍攻我們的高手之一,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卻記得他的模樣,他似是也認識老叫化子。」
「幾個人?」
「五個……」老叫化道:「其中有兩個人有點說不出的怪異?」
張四姑加快腳步,行入跨院,才回頭間道:「那兩個人怪在哪裡?」
「第一,老叫化看不出他的年齡?這是很少有的事,看上去人在中年,但老叫化卻感覺他至少在古稀以上?……」
「還有第二嗎?……」江楓也被引動興緻。
「全身似被一股雲氣圍著,有點看不出真切,透出了一種寒氣逼人的訊息,老叫化閱人多矣!這種怪異之徵,還是初次見到。」
江楓突然停了腳步,道:「你仔細想想看,確實如此嗎?」
「錯不了,所以,老叫化才指說他們有點怪異。」
「老前輩,代我傳個消息,要我們的人,由此刻起,全力戒備,最好全都集中在一處,……」江楓道:「大姐,我們先去看看羅蘭的傷勢!」
「老叫化這就去通知他們。」
他心中似是早感到事態嚴重,急急轉身而去。
張四姑行到正廳門前,輕叩木門,開門的竟是青鳳。
也許早已由兩個小狐女口中得知訊息,所以,青鳳臉上並未有大多的驚喜,目注江楓微微一笑,道:「你來了!」
張四姑當先跨入廳門,直入內室,江楓卻握住了青鳳一隻手,道:「謝謝你,在最重要的時候,你幫了大忙。」
青鳳緩緩抽回左手,道:「快去看你岳母的傷勢。」
江楓怔一怔,接道:「你你……」
你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雪、霜二位妹子,是下滴凡塵的仙女,我好喜歡她們,梅花和我一樣,身世堪憐……」青民道:「張姨說你命犯桃花,在劫難逃,弱水二千,我只取一瓢飲,不要喜新厭舊,我就很滿足了。」
掩上房門,轉身帶路。
明知梅花也在羅蘭的房中,江楓突有著舉步維艱之感,那扇木門,竟使這位一代豪客勇氣盡消,不敢跨入。
吟霜閃身而出,低聲道:「江大哥,怎麼不進去啊!」
「我……我……有點……」
「是害羞,還是害怕?」吟霜嫣然一笑,道:「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麼?青鳳和梅花在張姨安排下,都拜在我娘膝下,變成一家人了。」
牽著江楓一雙手,行入室中。
羅蘭靠在床頭上,半坐半卧,容色依舊是那麼嬌艷。
看江楓一臉微帶慚愧的古怪神色,羅蘭很想笑,但又想到張四姑的警告,只好強自忍住,那種要笑不笑的神情,其古怪處實不在江楓之下。
吟霜看看江楓,又看看母親,忍不住格格大笑起來。
低著頭削梨子的梅花,抬頭看了江楓一眼,又低下頭去。
她也在笑,只是笑的隱密。
張四姑道:「二丫頭,別笑了,超級強敵已住入客棧,危機迫在眉睫,你江大哥愁的要死,你還笑得出來。」
羅蘭掀被而起,跳下床來,道:「江楓,是不是真的?」
天狐武功的另一個特色,是駐顏也駐心,讓女人不失純真。
「是真的!羅蘭,你的傷勢怎麼樣了?」江楓看著羅蘭左臂右腿上,仍包紮著白色繃帶。
「臂上的刀傷已結疤,右腿也好的差不多了,……」羅蘭道:「大概可以動劍了。」
「不要逞強,來人的武功可能很邪氣……」
「江大哥……」吟雪打斷了江楓的話,道:「能不能看出來,他練的是那一類的武功?」
「我沒有見過,」江楓道:「據錢缺告訴我,他們周身如有雲氣環繞,透發著冷寒迫人的訊息!」
「那是一種寒陰之氣凝聚之徵,……」葉雪道:「能形於外,這人的功力很深厚了。」
「不錯,我們不能大意,我已請老叫化通知所有的人,在廳中會聚,……」江楓道:
「不能讓他們後援趕到,我要爭取主動。」
「對了先下手為強,我和妹去求證一下。」
吟雪牽著吟霜一雙手,破窗而去。
張四姑道:「青鳳、梅花,你們遁身庭院,監視四外,最好不讓任何人看到你們。」
「是!我們會儘力而為。」
二女應了一聲,人也穿窗而去。
「大姐又收了一個弟子?」
「青鳳的基礎紮實,聰慧尤過梅花,……」張四姑低聲道:「學起五行遁術,領悟極快,這世上的靈慧少女,都被你給欺負了……」
「四姑,這話就不公平了……」羅蘭竟然接了口,道:「我對江楓越來越佩服了,……」
「羅蘭,好好的坐息,說不定一入夜,就要展開一場惡戰……」
張四姑牽一下江楓衣袖,急急退出。
江楓低聲道:「大姐,羅蘭佩服我什麼?」
「兩個小狐女仍保有著處子之身,是嗎?」
江楓點點頭。
張四姑道:「你如要佔有她們,她們不會拒絕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有試過。」江楓道:「也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羅蘭佩服你就是這一點了,兩個小狐女天仙化人,又每天纏在你身上,耳鬢廝磨,你能食指不動,連大姐也有點佩服了,你外面放蕩,內心君子,羅蘭要說的就是這個,你們的關係不同,我不想她說的太露骨。」
「大姐說的是!」
但聞步履聲動,老叫化帶著群豪大步而入。
歐陽昭走在最後,五個弟子臉上汗水隱現,想是在另一座跨院中習練劍陣。
北劍父子,南刀師徒,鄧飛,刁鵬、鐵拂大師、青鶴道長,加上歐陽昭師徒六人和老叫化子一共十五個人,把一座小廳快擠滿了。
桌椅不夠,大家就席地而坐。
江楓一抱拳,道:「諸位前輩,兄弟,終南山一戰,損失了我們大部分的同道,江楓一分悲痛!」
「江兄弟,武林蒙塵,江湖淪劫……」老叫化接道:「他們為武林重光大業而戰,死而何憾?如今強敵又追蹤而來,大有斬盡殺絕之心,現在如何拒敵,才是要研商的事情。」
沒有人反對,看來活下來似是更為重要。
「搏殺強敵一事,江楓全力以赴,但面陣用兵之策,還要麻煩張大姐了。」
張四姑黯然嘆口氣,道:「敵人以飛鷹、靈光覓蹤,我們避無可避,只有挺身而戰一途,諸位隨身攜帶衣物,今夜一戰之後,我們可能撤離開封,避免實力太過分散。
諸位分組埋伏,測試敵人實力之後,如能一舉獲勝,就把他們誘入荒郊,一舉殲滅,此戰之策,以殺敵為主……」
張四姑劃分各組的人手后,群豪離開小廳,各去準備。
但歐陽昭沒有離去,這位以正道自許,端在自持的人物,身經終南山一場血戰之後,也有了很大的改變,對江楓笑一笑,道:「羅蘭又收了兩個乾女兒,也同時拜入了張四站的門下,這倒省了不少事,四個女兒一次出嫁,也算是前所未有的一段佳話了。」
江楓無法回答,只好連聲應是。
「去看看羅蘭吧!你老婆已經準備更衣應戰……」張四姑道:「她腿傷還未全好,不宜舞刀、弄劍,但我們勸不住她……」
「胡鬧!胡鬧!她腿傷還來收口,四姑,你可不能派任務給她……」歐陽昭真的急了。
「可以!但她生性好強,自己提劍上陣,我可是沒有法子攔阻……」張四姑道:「一場苦戰下來,如花似玉的老婆,跋了一條腿,那就美中不足了。」
歐陽昭不再答話,沖入了羅蘭的房中。
「去看看兩個小狐女,怎麼這樣久還未回來?」張四姑道:「會不會有什麼閃失?」
「不會……」江楓道:「她們兩個真的被人留下了,我去了也沒有用。」
「江大哥好謙虛啊!」吟霜道:「我和姐都明白,兩個人加起來,還是不如江大哥。」
兩姐妹牽著手,穿窗而入。
「奇怪,為什麼不走廳門……」張四姑道:「是不是穿窗越牆,已成習慣?」
「不是!」吟霜道:「青鳳和梅花姐姐,施展遁術,隱在庭院中,我們不能看到她們。」
「究竟是看到沒有?」
「沒有!」吟雪道:「張姨,我們沒有經過庭院,自然是看不到了!」
「那麼多人,都沒有看到,我們怎麼能看到呢?……」吟霜道:「行過庭院,步入廳門,張姨要是問我們看到兩位姐姐沒有,要我們怎麼回答呢?」
張四姑微微一笑,道:「果然厲害,已經青出於藍了!」
「名師高徒啊!」江楓笑道:「她們論事判敵,已確有大姐的慧能。」
「說吧!……」張四姑道:「敵勢如何?是否已有了櫃敵之策?」
吟雪看著吟霜,吟霜卻搖搖頭,道:「你說吧!姐。我想的不很周全。」
「是兩個真正的高手,玄陰氣功,已至登峰造極……」吟雪放低聲音,道:「一對一,爹也未必是人敵手,但最使我擔心的是,不知道他們還練了什麼毒功?
所以,我想把他們誘入荒郊,請江大哥和他們放手一戰。
一來,可測試一下江大哥的成就。
二來,也讓對方暴露出他們的惡毒武功,使我們有所防範,不知張姨的意下如何?」
「想的很周到,我們選擇一個地點,引他們入伏,只是誰人作餌呢?」
「自然是江大哥了……」吟雪笑道:「他們最大的目的,就是殺了江大哥,江大哥是最好的餌,他們決不會放手。」
「是不是要我詐敗?」
「對!但你不能讓他們瞧出了破綻,最好是你能稍勝一人,讓他們聯手合擊,你再詐敗。」吟雪道:「荒郊夜戰,再全力施為,五十招內,還不能力斃兩敵,我和妹就施下毒手取他們的性命。」
「以一人,力敵兩個高人聯合出手?……」張四姑有些擔心起來,說,「江楓能應付嗎?」
「應該可以……」吟雪道:「至少他可以逃掉,張姨,放心了,我怎能謀殺親夫……」
「姐,我也有點擔心啊!」吟霜道:「不能讓江大哥二人涉險。」
「那你就遁身潛蹤,一旁觀戰,必要時出手相助……」吟雪道:「但不可露出馬腳……」
「不用了,吟霜,吟雪說的對,打不過,我可以跑啊!你隱身一側,我反而心有所慮,做不到恰如其分,敵人有高手,也有智者,錯一步,就坐失誘殺良機。」
「好吧!我應該對江大哥寄於信心……」
吟霜說的很委屈,眼眶中見了淚水。
江楓不敢多看,急急說道:「我去看看和尚,大姐費心安排地點,布置埋伏。」急步行了出去。
吟雪獃獃的望著江楓消失的背景,道:「張姨,我是不是錯了?」
「沒有錯,騎馬行船三分險,何況是對敵作戰……」張四姑道:「決定了就這麼辦。」
「妹,你說呢?我心裡好不安。」
當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三個女人心中,都深深地印著江郎,以他作餌,再好謀略,也有些不敢放手。
「照說,江大哥能夠勝任,我只是擔心萬一……」吟霜道:「萬一他受了傷,你不心疼啊?」
「唉!江大哥,哪裡受傷,姐就把哪裡割下來補給他。」
「姐,不要這樣嘛!江大哥,勝過我們十倍,他不會受傷的,我只是瞎胡說呀!」
「他只有十之一二的危險,一是敵人另有高手隱藏,展開合擊,二是敵人練成了莫可測度的武功,一出手就施展出來,……」吟雪道:「江大哥措手不及!」
聽到二女交談,張四姑倒是放了心,笑一笑,道:「這樣子瞻前顧後,哪裡能成就大事,我會交代他小心應敵,不要再想這件事了,來!我們研商一下設埋地點!」
江楓找到了大和尚,那是在相國寺外的豆兒庄,大和尚一個人躲在房間里,自斟自飲,正喝的不亦樂乎,江楓卻突然進門。
大和尚怔了一怔,笑道:「我忘了,你是胸有錦繡,和尚躲不過。」一面眨動眼睛,示意江楓,這裡有問題,不可大意。
果然,二豆姑娘,很快的沖了進來,打量了江楓一陣,笑道:「原來兩位是朋友啊!我去拿杯筷。」
「兄弟,逗逗她吧!」大和尚用的是傳音之術,道:「丫頭耳目聰敏,武功不錯,小河裡,可能潛藏了一條大魚。」
「我……」
「你抓到了我和尚的把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今天就索性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好啊!兩位儘管喝,這裡有好酒、好菜,保君滿意,而且距晚餐上客還早。」二豆的話,明顯地沒有說完,但她卻住口不言。
這大概就是少女的矜持了。
「酒菜都不錯,就是少兩個陪酒的美女,和尚是沒有這個毛病,我這位兄弟,可就無女不歡了,怎麼樣,二豆姑娘,能破例讓和尚躲在房裡喝酒、吃肉,能不能破例找一位姑娘陪酒。」
「我們店面小,從未遇過這種事,我去問問媽,該怎麼辦?」
二豆說完話,轉身而去。
「兄弟,和尚已拉開場子,以後看你的了。」
「大和尚,強敵已找上京華客棧,……」江楓也用傳音之術,道:「四姑已安排今晚的大戰布署,喝兩杯,我們一起回去。」
大和尚微微一怔,道:「橋歸橋,路歸路,等一下,和尚先走,你掏掏看,兩個丫頭肚子里有些什麼寶?
不要心存仁慈,她們是敵人,你不下手,別人著了先鞭,來個陰構里翻船,可別怪我!」
大和尚說對了,一來就來了兩個,二豆牽著三豆手,並著肩兒行進來。
「我媽說,小飯店不興這個,實在無法找姑娘陪酒,我陪兩位喝幾杯,媽又不放心,要我帶著妹妹一起來……」
二豆說的很自然,有如背書一般。
大和尚眯著眼睛打量二豆、三豆,竟還是真的有看頭,雖然比不上兩個小狐女,也稍遜梅花、青鳳,但也算嬌若春花。
她們穿著藍布衣裙,迎客上菜,也沒有擦粉、抹胭脂,全是天生的麗質,姿色。
「好!好!和尚雖是假和尚,跑的碼頭可不少,飯菜叫的陪酒姑娘,兩位是拔尖的漂亮。
再說說我這個朋友吧!我是不伯家中失火,只怕在外面摔一跤,全部家當,都穿在身上,家徒四壁,食無存糧。
但他會盯稍,抓了我和尚不少把柄,一向是我請客,今天也不例外,銀子在這裡,你們陪他喝,錢不夠就脫他的衣裳,我和尚不奉陪了。」
掏出一塊一兩重銀子丟在桌子上,起身就走。
江楓暗暗忖道:「大和尚要起來,還真有點叫人招架不住,算了,已出現獅子、老虎,犯不著招惹這兩個小白兔,早些走吧!」心中定了主意,緩緩站起身子。
卻不料二豆一把抓住了右手,笑道:「放心了,和尚付的銀子,還可以讓你喝兩壺,坐坐嘛!我和妹從來陪著客人喝酒,今天可是頭一回,那和尚說了你半城的壞話,卻瞧不出你有一樣好處?」
「有什麼好處?」
「讓女人一見動心……」
三豆送上一杯酒,接道:「二姐說的不錯,公子請飲此杯,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江楓似是被吸引了,心中忖道:「如此粗俗的手段,也能使人上鉤,我倒要看看你們能玩出什麼把戲?」
豈知秘方醫大病,酒入口江楓已覺出不對,不禁心頭冒火,如在百日之前,這口酒就能要了江楓的命,但現在的江楓,已非毒酒能傷,咬咬牙,硬把一杯毒酒喝下去,道:「說吧!什麼秘密?」
「你叫江楓,對不對?」三豆嘆口氣,說,「為什麼會傻到一口把酒喝下去?聽說你身負絕世武功,也該機智過人啊?」
「不喝這杯毒酒,你們就能放過江某?」
「我們知道留不住你,但又不能不留你,因為,不留你舵主會殺了我們,你可以發頓脾氣,打我和姐姐兩個耳光,回頭就走……」三豆道:「可借,你竟然喝下這杯毒酒!」
「喝了又會怎麼樣?」
「喝了會立刻暈過去,……」三豆怔了一怔,道:「不對呀!你早該暈過去了?」
「如果一杯毒酒,就能叫我束手就縛,江某哪裡還能和你們為敵,說!你們是天馬堂的人?還是天后宮的人?」
「都不是,我們是天王門的人,青鳳是我們師姐,我們也知道她現在汴京,……」三豆苦笑一下又道:「殺了我們吧!我們自知不是你的敵手,也不願和你動手。」
「你們怎麼會一眼就看出我是江楓?說了,我也許不會殺你們。」
「天后宮傳出了你的畫像,江湖上你已是寸步難行。」三豆說道:「殺了我們快些走!
舵主已親自飛身傳報,再等一會,就會有高手趕到!」
「可惜的是,這遊戲無法玩下去,我有事,不能奉陪,看在青鳳的面上,我不殺你們,我點你們穴道,等你們舵主來救你們吧!」
二女點頭微笑。
「舵主就是那位掌柜先生。」
「也是我們名義上的父親……」
江楓冷冷接道:「嚴肅點,裝出吃驚的樣子。」
二女一怔。
江楓已經及時出手,點了二女大道,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豆兒在,回到了京華客棧。
江楓誘敵很成功,力戰了五十招后,回身就走!
放步夜奔,快如閃電,這就如沙中淘金一般,到了張四姑預設埋仗的地點,只有那兩個絕頂高手緊追趕到。
江楓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兩位,別的人沒有跟下來。」
兩個人一著黑袍,一著青衫,一眼看上去,像是四十多歲的人,老叫化子描述的一點不錯。
「他們跟上來,也幫不了忙……」黑袍人冷冷說道:「你未出全力,詐敗誘敵,就是要我們追來此地了。」
江楓暗暗吃了一驚,忖道:「他們早知道了,果然是技藝精絕,好惡並俱的高手。」
「我相信這地方早有埋伏?但我想不出誰能幫上你的忙?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你帶著兩個小美人,潛隱練武,但只有一百多天,能有多大長進?
終南山的刀下遊魂,只有歐陽昭夫婦和五個弟子的劍陣,可堪一戰,易花手張四姑只有那一罐血蠅,一次用完,早已黔驢技窮,再難耍出新花樣了?」
江楓點點頭,道:「是有些低估你們了,你們不是天馬堂的人吧?」
「江楓,你如一直潛隱不出,也許還能保存下武林三聖那些武功,我們的疏忽,留給你一線生機……」黑袍人道:「想不到你竟破殼而出,這是你的失策,你確實是一位武林奇葩,早十三十年,必能一舉成名,但也會早些死亡。
生逢此辰,那就是更大的不幸了,無法成名江湖,就要進入鬼域。」
「兩位呢?」江楓心中忖思:「何不誘他們多說出一點秘密。」高聲接道:「苦練了一身陰毒武功,又得到了什麼?還不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
「你是鼠目寸光,區區江湖,有什麼好爭的……」黑袍人說到此處,突然住口。
「我明白了,諸位是在造反,聚集武林中人,奪取天下,還未見前例,需知大軍掩殺,有如山崩堤裂,三五十個高手,能擋得多少軍馬?……」江楓道:「戰策兵略,武林中有幾人讀過,龍潛於淵,虎藏深山,江湖人就是江湖人,爭霸盟主,快意恩仇,也許可以,爭王位、竊國土,那就是非非之想了。
你罵我鼠目寸光,你們才是坐並觀天,痴人夢想……」聲音轉為嚴厲接道:「既然志下在江湖爭霸,更不該殺戮江湖中人,一步錯,全盤輸,你們錯的離譜了!」
「到目前為止,我們進行的都很順利……」黑袍人道:「你是唯一的漏網之魚,殺了你,我們就可以辦正事了。」
果然是目無餘子,只把江楓一個人看作敵手!
「我能殺你們,易花手張四姑的技藝,更是神出鬼沒,不是你們培養出的鷹、犬靈巧,早就摸上你們的老巢,除盡元兇了,今夜,我要放手一搏,五十招內我殺不了你們,……」
「怎麼樣……」青衫人道:「棄刀歸順,日後,不難位列封侯。」
「師長遺願,豈可不顧,五十招殺不了你們,你們就會見識到易花手張姑娘的厲害。」
「江楓,你真是冥頑不靈啊!……」
青衣人話猶未完,江楓掌風已至,右手的翠玉刀也攻向黑衣人。
他存心測試成就,一出手就引起兩人合擊。
突然,火光一閃,亮起兩支火把,張四姑、七寶大師、歐陽昭、老叫化、胡萍、段九、鄧飛、刁鵬、鐵拂、青鶴等,全都現身出來,胡元和郭天同,高舉兩支火把,但吟雪、吟霜、青鳳、梅花,仍是隱身未現。
夜暗中,突現火把,光亮更見明澈。
江楓獨戰兩大高手的凌厲搏殺,也清晰可見。
翠玉刀幻起了一片青芒,滾滾流動,掌風如嘯,勁氣四溢,站在三丈之外的觀戰群豪,都感受到掌力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