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入虎穴雙探天馬堂
忽然間,傳播出一陣陰寒之氣,如寒冬冷風,侵體透肌,兩支火把,更是火焰搖顫。
張四姑高聲說道:「諸位請退後一些,運氣抗拒,別讓陰寒侵體。」
但聞江楓縱聲長嘯,道:「兩位伎倆,已盡於此,我領教過了,諸位,請看江某人為終南山中傷亡同道復仇,誅此雙凶。」
說殺就殺,身體突然飄飛而起,在黑袍人和青衫人的掌力交錯中,直投而入。
沒有人著清楚,江楓如何殺了兩人,但突然間,一切歸於沉寂,兩具屍體,倒卧在荒野中。
江機身側一叢草,突然飛起,兩個美女,由草中幻化而出。
是吟雪、吟霜。
她們把青草連在衣服上,巧妙的坐卧姿勢,像極了一叢青草,連江楓也未發覺。
「江大哥,你真的突破了體能極限,……」吟雪高興的跳起來抱住了江楓,接道:「我好擔心,會出差錯,現在才放下了心中千鈞重擔。」
較遠處,另一叢草,也分化開來,是青鳳、梅花,快步的奔了過來。
事實,所有的在場群豪,全都圍了上來。
吟雪低聲在江楓的耳邊說道:「看樣子!先公后私了。」
一松雙手,落著實地。
「兩個丫頭,你們幫忙沒有?」張四姑道:「說實話,不詐騙我。」
「沒有啊!張姨,不信你問江大哥嘛!」吟霜微笑著說。
「張姨!」吟雪道:「不到五十招啊!第四十七招上,江大哥殺了他們,事實上,可以更早一些殺他們,多拖了一幾招,只是想多經歷一下玄陰氣功的威力。」
張四姑道:「江楓,你如一開始就下辣手,能不能一舉殺了他們?」
「現在,還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不能一下子就用出那種身法,……」江楓解釋道:「至少要十招以上,才能把氣血、關節……」
「我懂了,……」張四姑揮揮手,高聲說道:
「諸位都是親眼看到了,我們已有能力反擊,只不過,我們的人手太少,所以,我們還得拖些時間,才能展開反擊。」
「強弓、長箭,都已備妥……」七寶和尚道:「張姑娘要不要點收一下?」
「這麼快呀?」
「有錢好辦事啊!……」大和尚笑道:「十幾家鐵鋪,全停下別人的工作,全力幫我們趕工。」
「好極了,這些地方,四姑不及大師多矣!」
「今夜之戰,布局奇巧,陷強敵於必死之地……」大和尚道:「實在高明極了。」
「不能掠美,全是雪丫頭的布局安排,我也有點佩服呢!」
「什麼?四姑,你不是開玩笑吧!這是大丫頭的布局?」歐陽昭道:「你讓她佔盡光采,那可是害了她。」
「於真萬確,指揮全局……」張四姑道:「她不敢指揮老爹,只好由我轉告,由頭到尾,我沒有參加過任何意見,只給她幾句鼓勵的話,難道你沒有看到,她那份歡欣快樂的樣子。」
歐陽昭瞪著吟雪看,就像看一個陌生人樣。
「是真的,歐陽兄,老叫化就是聽大小姐命令行事。」
「乾爹,不要懷疑吟雪妹子的能力,我們都是聽從她的安排布置。」青鳳、梅花異口同聲的說。
「真是家有一寶不自知,你行,大丫頭,以後,有事遣派爹爹,我也一樣聽命行事。」
「我可不敢啊!……」吟雪一伸舌頭,笑道:「這次,安排江大哥,誘敵作餌,差一點被吟霜罵死!」
「姐,我給你道過歉了嘛!還記在心裡呀!」
「怎麼會呢?」目光一掠青鳳、梅花,接道:「一旦出了差錯,兩位干姐姐,也不會放過我呀!」
青鳳、梅花微微一笑,也不辯駁。
「如果這策失算,讓老爹受到傷害,……」吟雪道:「娘非要把我吞回去不可!」
歐陽昭沒有生氣,搖搖頭笑:「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呀?」
心中卻是十分欣慰,母女連心,吟雪的話,表達出羅蘭的心中深情。
四周群豪,也被這一番兒女情懷,鬧得歡顏大開,暫時忘記了面臨的步步危機。
既無法避開飛鷹、靈犬的追蹤,張四姑安排了獵殺計劃,自己帶領了大和尚、吟雪、吟霜、青鳳、梅花為一組。
歐陽昭、羅蘭帶著五個弟子為一組。
其餘的人,由江楓統率,各組中均有十石強弓一張。
三組人手,互相掩護、埋伏,誘殺飛鷹、靈犬。
原來,鷹、犬若有靈性,損傷了幾支之後,就飛的更高,離的更遠。
三天之後,再無收穫,但卻未脫離它們的監視。
張四姑俟三姐人手會齊之後,道:「不行,我們射殺了六條狗、四隻飛鷹,就難再得手,但卻無法擺脫他們的追蹤監視!」
「張姨,獵殺靈犬還不太難,……」吟霜道:「我和三位妞姐,潛蹤隱身,圍殺靈犬,我相信不難斷絕它們的追蹤,但鷹飛太高,就難想出辦法了?」
「吟雪,你的看法呢?」張四姑問。
那夜一戰殲敵兩大高手,江楓的武功,固使群豪敬佩,但吟雪的陷敵絕境布置,也使群豪傾心,大都全神貫注,傾聽她的高論。
吟雪忽現羞態,道:「張姨,我說錯了,你要糾正我啊!」
「說吧!大丫頭,娘也在用心聽呢?說錯了打什麼緊,你還小啊!」羅蘭心直口訣,一下子說出了吟雪心中的壓力。
「張姨,現在不能分兵作戰,以獵殺鷹、犬為主了……」
「說下去吧!」張四姑道:「第一句話,已經切中要害,張姨真有點吃驚了!」
吟雪似得到了很大的鼓舞,侃侃而談,道:「鷹、犬雖具一些靈懷,但卻不能辨識環境不相同的危機!
但人能,我覺得指揮它們的人,已經趕來,而且,距我們不會很遠,敵人的行動,也在變化,一面在集中力量,一面在尋找我們的破綻,我們的分組行動,如被發覺,也可能已被發覺!
敵人正在作截擊我們的布署,所以,我們不宜再分散實力,敵人怕我們的整體力量,不一定會怕我分組的力量,何況,敵人也會埋伏、暗襲。」
張四姑點點頭,道:「還有嗎?」
「敵人最大的苦惱是,無法確定我們的行蹤,……」吟雪道:「不能集中大批人手,全力圍攻江大哥,但絕不會再輕視我們,他們已全力和我們展開鬥智、鬥力了!」
「很好,好極了,我們又該如何呢?」張四姑道:「繼續說下去!」
「張姨,你作主嘛!你心中明白得很,為什麼還要我說?」
張四姑道:「說出來,看看是否和我想的一樣?」
「一定要我說,那就再來一次誘殺,不是鷹犬,而是人……」吟雪道:「不過,一定要選一個對我們最有利的地方,只是不能再用草原了,我相信我們那夜的布置,已落入敵人的眼中。」
「對!就算他們沒有看到,事後也已瞭然,……」張四姑道:「他們想圍殺江楓,那就多幾個江楓出現,一樣的衣服,一樣的形貌,飛鷹沒法子辨識了,再阻絕靈犬追蹤,他們就只有出動人了,那就給我選敵以攻機會了。」
「張姨要用萬里飄香了!」吟雪道:「反客為主,是很好辦法。」
「大姐,……」江楓突然插嘴道:「青鳳有一個特別的能力,十丈內能分辨出敵我身上的不同氣味!」
「好極了,青鳳,怎麼一直沒有告訴過張姨呢?」
「雕蟲小技嘛!我不敢說出來呀。」
「是了不起的能力!我一直擔心一件事,害怕敵人易容矇混,接近我們,……」張四姑道,
「你有這個本領,就不用擔心這個了。」
青鳳突然一皺眉,低聲道:「現在,就有兩個高手,隱伏在十丈左右,已經追蹤我們兩天了,我偷偷告訴過江大哥,江大哥要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我沒有告訴張姨。」
「好啊!青鳳,你一下子就掀了我的底,……」江楓道:「你給我小心,我可是有仇必報!」
青鳳真的被嚇著了,眨動下大眼睛,低下頭去。
「江楓身為統帥,知敵不報,也不下令處理,該不該罰呢?」張四姑一臉嚴肅神色,環顧了群豪一眼,徵詢意見。
大家都認為張四姑在開玩笑,但見她臉無笑意,神情冷肅的樣子,想插嘴湊熱鬧的人,立刻止住,面面相覷,無人介面。
「張姨,罰我吧!……」青鳳幽幽地說道:「我願接受任何的懲罰……」
「你要罰,江楓也要罰……」張四姑一副鐵面無私的說,「罰你們去捉一個追蹤的敵人回來,要活的。」
青風站起身子,道:「我這就去,他們還沒有走。」
江楓一把抓住了青鳳,低聲道:「繞過去。」
兩人隱蹤繞林,潛草而行,距敵五六丈時,江楓牽住青鳳的手,笑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捉人。」
「青鳳道:「你不生氣嗎?我想不到張姨會一下變臉?使你下不了台。」
「傻丫頭,她本來就要請我去捉人的,這一下不用請了,理直氣壯的派我出動……」江楓笑道:「最重要的她要給我們一個單獨相聚的機會,你不是有事,想告訴我嗎?」
青鳳點點頭,道:「第一個要告訴你的是,這一次在長安,天王沒有碰我……」
「為什麼?是不是藍鳳的關係?」
「不是,是張姨的藥物作怪,他不敢動我,事實上,我也下了決心……」青風道:「暗藏匕首,真要迫我上床,我就出手殺他,殺不了我就自盡,但張姨的藥物救了我,讓他自已避開。」
「還有呢?」
「好想念你,但我不敢像吟雪、吟霜一樣,在眾目睽睽下表達出心中的情愛。」青鳳道:「我只有暗中悲泣,把相思深藏心底……」
「青鳳,一切都沒有改變,我已告訴過吟雪、吟霜,她們都甘願退居妾位……」
「不!」青鳳打斷了江楓的話,接道:「和張姨相處之後,我發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暢,那是精神上的一種契合,難道你沒有看到梅花姐正在轉換氣質。
我也一樣,雪、霜二女更是令人敬佩、感動,她們無欲無求,只是愛你,我要學她們,把胸懷開展,在棲鳳樓時想念你,只想到和你在閨房中擁抱的男歡女愛,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人間還有別的情感。
現在,我懂了,我覺得,這些人都好可愛,乾爹、乾娘、老叫化、胡萍、段九等,連鄧飛和刁鵬,都和過去不同了,江郎,我不要你再為誓言負責,我和雪、霜、梅花,是四個情同骨肉的好姐妹,沒有大小,不分彼此,如果,一定要有大小之分,吟雪應該佔據魁首……」
江楓很感動,伸手把青鳳擁入懷中,獎賞了一個讓人斷氣的長吻。
青鳳推開江楓,道:「快呀,去抓人吧!抓不到如何對張姨交代。」
「不用有勞了,青鳳姐,小妹已抓到了他們,一死一活,兩位好好的談談吧!別忘了帶人回來就是。」
「吟雪,過來呀!」青鳳一臉羞態,急急呼喚,但又不敢讓聲音太大。
「走了,……」江楓微一笑,道:「其實,大姐,要你和我同行,至少已有三個人明白她的用心。
雪、霜之外,還有大和尚,梅花想一下也會明白,青鳳,我們由敵對成為夫妻,有名有實,只差一個拜天地的儀式罷了。
你美麗、聰慧,我是真心的接納你,終南山中一戰,更表現了一個妻子對丈夫的忠誠,事實上,所有的人,心中都對你有份感激。
張大姐贊你聰明,基礎厚實,悟性很高,是難得的練武人才……」
青鳳突然流下淚來,接道:「為什麼?他們都對我這樣好,天王門中人完全不同,除了色慾之外,就是爾虞我詐,從未有過一點真情、誠意。」
「你和藍鳳,不是情意很深?」江楓道:「終南山中一戰,她如出手,就是一個很可伯的後果了!」
「在那個環境中,她是我唯一有情感的朋友,但那是我心存忍讓,付出了無數心血換來的友情,終南山中,得到了她一份回報……」
突然微微一笑,住口不言。
看青鳳笑的詭異,江楓若有所悟,接道:「說下去啊!怎麼放刁起來!」
「賤妾不敢,本來,我已說動她,跟你見面,現在,恐怕要你失望了……」青鳳道:
「這件事,我想起來,自己也覺得好笑,那有妻子幫丈夫拉皮條的,我不懂,為什麼會去做這件事?
看到雪、霜、梅花,好像都有這種胸懷,我覺得我們女人好可憐啊!為了討好丈夫,真是無所不為!」
「青鳳……」江楓道:「你和雪、霜、梅花,都是天下靈秀所鐘的美女,得一美,已經足慰生平。何況,四美並至。
天下不會真有使你們如此深情投注的男人,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練了『惑心術』這個邪門武功,我已暗自決定,此後,非至萬不得已,不再施展此術……」
青鳳玉掌一揚,掩住江楓的嘴巴,道:「別太早決定,江郎,你如不施術自保,很可能會被媚術牽心。
天后宮中人,都善媚術,藍鳳的造詣亦深,我不知道,一旦你為媚術所惑,會成什麼樣的局面,但一定很可怕。
至少,你要施術自保,我們不要失去你……」
江楓道:「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息了,唉!走吧!」
兩個敵人都穿著農人衣著,躺在深草中,一個已死,一個被點了穴道,青鳳提起活的,行回林中,道:「張姨,這個人……」
「放下吧!」張四姑打斷了青鳳的話,接道:「刁鵬,你去問口供,要他盡吐胸中所知。」
江機拍活那人昏睡穴,卻順手點了他雙臂,雙腿上四處穴道。
刁鵬行近身側,冷冷說道:「朋友,我講話算話,我問你答,我不會強人所難!但謊言詐語,絕難過關,你該知道好多?我心中有數。
不回答就先割左耳,接著右耳,雙手、雙腳,你老兄能忍受,那就不用回答什麼!我也不會要你的命。
斬完你兩支腳,你仍然不回一句話,算你是一條硬漢,我也不會再問了。現在,我先問第一個問題,你是屬於那一個組合的人?
叫什麼名字?」
那人閉目不語。
刁鵬唰的一聲,抽出寬面刀,刀光一閃斬下左耳,道:「說!」
那人一猶豫,一支右耳,又被新了下來。
「這一次是左手……」刁鵬又揚起手中之刀。
「我叫馬龍,是天通院中的使者,不屬於天王門、天后宮,也不屬天馬堂,我們受過特殊的訓練,能和鷹、犬溝通。」
「很好,像這樣談下去,我們都會很愉快……」刁鵬道:「天通院是怎麼樣一個組合?
我希望你能說得清楚一些。」
「追蹤諸位的飛鷹、靈大,由天通院訓練指揮,我們以飛鷹傳書的方法,把消息通知天王門、天后宮、天馬堂……」馬龍道:「天通使者的行動,是跟蹤鷹、犬供應飼養食物,這些食物,經過秘方調配,鷹、犬自小食用成習,它們已不再吃的東西,所以,它們不會逃走,也不易為人布下混合藥物的誘餌毒殺。」
「厲害呀!連畜牧都用方法控制……」張四姑道:「天通使者有多少人,除了運飼食物之外,還有什麼工作?」
「追蹤,我們十二個神行使者,直接聽命院主,……」馬龍道:「我們都具有絕佳的輕功,也學習過追蹤踩跡之術。」
「你們經常都是追在鷹、犬之後嗎?」張四姑問。
「不!我們很少出動,但憑鷹、犬之力,已使敵人無法遁形,即使我們運供飼料,也是遠落後數十裡外……」
張四姑點點頭,馬龍已自動接民道:「但諸位用硬弓長箭,獵殺鷹、犬,使它們不敢低飛接近,所以,院主派我們追蹤偵察。」
「只是這樣么?……」張四姑臉色一冷。
「提供給天馬堂的堂主,作為布置拒敵之用。……」馬龍急急接道:「在下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你說天馬堂主來了?」刁鵬道:「除了堂主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確實的內情,在下並不清楚。」馬龍道:「只知道隨行的人數不少,好像有副總堂主,福壽院中的樓主、院主等……」
刁鵬呆了一呆,道:「院主和六大摟主都來了嗎?那是精銳盡出,傾巢來攻了。」
「大概,這一戰是天馬堂的總堂主夏天同為前鋒指揮,……」張四姑道:「群魔集聚,但也只是人居餘氣,前導卒子,甘為人用,真不知他們的魔焰豪氣,都到哪裡去了?」
「果然是可悲得很,」江楓接道:「沒有天王門,天后宮輔助作戰,天馬堂只有盡出精銳了。」
張四姑目轉注在馬龍身上,道:「答覆我最後一個問題,天通院主是誰?叫什麼名字,是不是中原人氏?」
「金律亮,說的一口京片子,有兩個女助手幫他,據說他能通鳥話,但無法證明……」
馬龍道:「我們見他的機會不多。」
「好!你可以走了。」張四姑十分溫和說。
但馬龍卻站著不動。
「老弟,讓你走了,聽到沒有……」刁鵬冷冷說道:「難道要我們派頂八人大轎送你?」
「我一走必死無疑……」馬龍道:「我無法避過鷹、犬,金院主也絕不會放過我!」
「你的意思呢?」
「張姑娘如肯留用我,馬某願意效命!如是姑娘無法相信在下,只求讓馬某死個痛快!」
「梅花、青鳳,幫馬龍敷藥包紮,……」張四姑微微一笑,道:「你可以留下來,也可以隨時離去,我相信你,也願意留用你,但是卻無法保障你的性命、安全,我們以寡抗眾,生存的危機很大。」轉身離去。」
嬌美絕倫的青鳳、梅花,輕於細緻的替馬龍包好傷勢,頷首一笑,退了開去。
馬龍立刻有著一種自由舒暢的感覺,這些人說以做到。
「要不要來一次誘敵伏殺?」
張四姑召集了群家商議,而且,連馬龍也不避忌。
他雙耳被割,紗布重裹,但仍隱隱可以聽到一些內情、語聲。
「和尚贊成,讓他們受次大創,挫其銳氣。」
「也許還可以使一些心生覺悟的同道投靠過來……」鄧飛道:「像我鄧某一樣,心中早已瞭然,正自行向不歸路!但卻又別無去處。」
「吟雪,你有什麼看法?」張四姑,「你們姐妹和江楓,是伏殺敵人的主力,豈可一語不發?」
「誘敵伏殺,計謀雖好,但敵人首腦如是不肯涉險一拼,我們就收穫不大,……」吟雪道:「如能在伏殺之後,再主動出擊,當可出敵意外,除掉一些天馬堂中精銳和首要人物,這一股力量,縱不瓦解,也必元氣大傷!」
「好極了,就這麼辦。現在,我們就布置伏殺,乘敵受挫之亂,直搗中樞,襲殺敵人首惱。」
張四姑似是早已成竹在胸,立刻展開布署。
這是緊鄰嵩山的虎嶺,山崗起伏,荊棘叢生,嚴格說算不上山嶺,但地形複雜,胡樹亂草,蔓延橫生,樹不高,草卻很深,隱入深草叢中,雖然鷹目犀利,也難發覺。
靈犬雖然久經訓練,但在熟悉情性的馬龍指點之下,迫蹤而來的十隻靈犬,全被獵殺了。
鷹、犬追蹤的消息,突然中斷。
天馬堂主夏天同以群豪折轉的行進路線,研判江楓等一行的目的是嵩山少林寺,在要道上設伏以待,但卻久久不見江楓等一行出現。
藏身在雜樹草叢中,並不好過,幸好張四姑配製的雄黃藥酒,發揮出極大的功能,使草叢中的蚊蠅蛇鼠走避。
張四姑帶領群豪就隱藏在這一片縱橫數里的荒草雜樹叢中。
這些人大都是終南山中一場惡戰中的虎口餘生,心中明白敵勢的強大,高手眾多,一旦再人陷阱,老命絕對難保,耐心奇強,無蚊侵擾之苦,布好警戒,倒可分班休息,苦的是無法好好吃喝,只能以乾糧充饑。
這一潛隱入伏,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但江楓和吟霜,卻在潛入草原之後,就易容而出。
吟雪沒有隨同出動,她是留在荒原中的重要力量。
雪、霜二女,都不是藏私的人,她們已把傳真記的武功,選出了一些立即可派上用場的,傳授給張四姑和梅花、青鳳,借這草原中幾日小息,梅花、青鳳都廢寢忘食的苦練武功。
歐陽昭和五個弟子日夕聚於一處,商討劍陣的演進變化。
終南山中之戰,劍陣發揮出絕大的威力,有如擎天一柱,力撐危局,這就使歐陽昭受到了強大的壓力,感受到在這場決戰中責任重大,臨陣磨槍,日夜和五個弟子,守在一起,苦練劍陣。
羅蘭卻是一直在默然靜坐,原來熟記於心的天狐武功日決,一一在腦際閃過,面臨著生死關頭,羅蘭已不再顧忌,開始習練起天狐武功了。
吟雪望望凝目沉吟的張四姑,低聲道:「張姨,他們去了三天怎的還沒有一點消息?」
「江楓的武功,究竟到了什麼境界?」張四姑道:「會不會被人困住?如果身落陷阱,吟霜也該傳出萬里飄香啊?」
「應該不會,」葉雪道:「江大哥武功到了什麼境界,我說不出來,但吟霜的成就,可以力斗四個時辰不用休息。」
「四個時辰之後呢?」張四姑問。
「那就需要一點時間,喘口氣調息一下,」吟雪道:「有四個時辰的光景,她要殺掉多少人呢?霜妹真的光了火,全身技藝出籠,殺傷力的強大,可比江大哥還要厲害!我相信以霜妹的機靈和江大哥的成就,絕不會被敵人所困住。」
「那你還擔的什麼心呢?」
「情不自禁嘛!」吟雪道:「我心裡藏不住秘密,想到了就說出來,青鳳和梅花姐,卻都焦急窩在心底!」
張四姑微微一笑,道:「過了午時,如果還不見他們消息,我們就改變一下布署。」
如何改變,張四姑沒有說下去,吟雪也未追問,但凝神偷聽的梅花、青鳳,卻稍鬆了為郎佳慮的心情。
江楓和葉霜也正以高度耐心,花費三日夜的辰光等候到這重要的時刻到來,準備行動。
原來,兩人潛山荒原之後,吟霜已具心得的易容手法,冒險直進,化裝成敵人,而且兩度更易身份,才混入了八十裡外的敵人總部「蔡家詞堂」。
一次黃河潰堤,使這規範宏大的祠堂四周田園流失,但祠堂本身因建築牢固,地勢又較高,損壞不多。
可是,祠堂四外卻被洪水旋流,沖積成一片沼澤,無法重建。
這座蔡家祠堂就成一座唯一矗立在沼澤中的建築物,也成了牛鬼蛇神聯歡會所在。
事實上,一般人也不敢輕易的到祠堂來,因流沙陷阱四布,沒有兩把刷子的人,還真的不敢涉險。
但現在,蔡家祠堂中,卻雲集了很多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負責守衛的,是一色黑衣的劍土,人數竟有四十八位之多,八人一組,分成六組,兩組一班。
那是說,任何時刻,都有十六位黑衣劍士,分佈在蔡家祠堂內外,嚴密監守。
吟霜和江楓就潛身於泥沙中,凝注著蔡家祠堂。
「江大哥,害你受苦了,這地方實在找不出可以遁身所在,只好借泥沙掩身,幾個時辰之久,你受得了嗎?」
「全身隱入泥沙中,自然是不太好受,不過,很值得,已經有四五批人進入了蔡家祠堂,看他們飛渡沼澤的身法,竟然如履平地……」江楓道:「每個人,都已具『登萍渡水』的絕佳輕功,天馬堂中的重要魔頭,似是已大舉出動,盡集於此了。
今天,可能有一次重要會議?也許,來人不止是天馬堂中人呢!」
「希望,他們的重要會議,入夜之後,再行開始……」吟霜道:「他們戒備嚴謹,大白天潛入進去,我心中實無把握,但眼看你像個泥人一樣,我心中又好難過,姐姐知道了,一定很心疼。」
「你呢?吟霜,難道不難過嗎?」
「張姨的五行遁術,就是要隱伏潛蹤,借用萬物,溶為一體,有著特別呼息之法,所以,我可以忍受。但你沒有練過啊!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忍受這些苦楚!」
江楓微微一笑,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想呢?」
「我相信你可以殺他們一個劍士,換上他們的衣服,混入他們之中,而不被他們發現,但我恐怕不行……」
「吟霜,就算我有這個能力,但也不能施用,因為,無法避開他們換班時的一關,我們最重要的事,是探聽他們的行動計劃,確定他們的身份……」江楓道:「所以,非得借重你的方法不可,這可是命中注定的一場辛苦了。」
吟霜聽得心中高興,嬌聲說道:「我會報答你的,以後,不讓你再忍受痛苦。」
「痛苦?……」江楓一時不能會意,奇道:「我會有什麼痛苦?」
吟霜眨動一下眼睛,道:「到時候,你就明白了,其實,我和姐姐商量了好幾次,看到你被我們鬧得那種無可奈何的神情,真想不顧一切的滿足你。
我推給她,她推給我,結果,都沒有嘗試!我想,我和青鳳、梅花姐在一起時,就不有忍受這些折磨了。」
江楓終於想明白了吟霜在說什麼,笑一笑,沒有回答,這實在是一件很難回答的事!只得搬轉話題,道:「吟霜,剛才,你看到那個紫衣女人,帶著兩個丫頭,可知道她是誰嗎?」
「金鳳凰申雪君,對嗎?聽說她有一種非常特殊的本領,叫作十鳳齊飛!」
「你怎麼這樣清楚……」江楓有些大感意外的道。
「申雪君去過洛陽居,我們見過她,江大哥,你應該知道啊!我和姐都有過目不忘之能,見過一面的人,三五年內不會忘記!」
「緊追申雪君身後的人,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吟霜說,「那個穿著長衫的人,留著三架長髯的人。」
「對!知道他是誰嗎?」
「是不是天馬行空司徒藝,天馬堂中最具權勢的副總堂。」
江楓不得不佩服了,點點頭,道:「對!你怎麼知道的?」
「這要拜姐姐之賜了,她和張姨,研究強敵,張姨口述,姐姐繪製圖像,並試圖列出他們的名字,梅花、青鳳來了之後,再由她們查看修正,后老叫化也加入口述,這些資料,不是很完美,……」吟霜道:「也只能用於天馬堂中人,天王門和天后宮中人,就依賴青鳳、梅花提供了。張姨已收藏了一本書簿,但沒有把握,只能留作參考,不便拿出來。」
「唉!張大姐果然是細緻的很。」
「江大哥,留下張姨好下好?我和姐都有一種感覺,江湖底定之後,張姨會悄然而去,怎麼辦呢?」
「這就要你和吟雪幫忙了,我也會全力求她。」
「好!過去,我一直認為自己比姐姐聰明,現在,我終於明白,很多事都是姐存心讓我,……」吟霜笑道:「她是大智若愚,小事情,故意要我出風頭。」
「如論機變之能,你不在吟雪之下……」江楓道:「你們各有所長,這次偵察敵情,責任何等重大,你們張姨,就請你出馬了。」
「所以呀!查不出一點眉目,如何向張姨交代,拖你陪我受罪,好生不安……」吟霜道:「看他們那麼多高手雲集,我也感受到前途荊棘重重,這一戰不能有任何失錯,只不知那個總堂主夏天同是否也到了。」
「應該到了,吟霜,你是記得有一批進入祠堂的人物,有一個全身黑袍,戴一頂大氈帽,又圍了一個黑色圍巾,只露出一對眼睛的人,他舉步如常地渡過了一片沼澤。」
「對!但他為什麼故作神秘呢?在最親近的屬下面前,也要遮頭掩面……」吟霜道:
「這等藏頭露尾,豈不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想是另有苦衷,……」江楓道:「今夜,如是有機會,我們就揭開他的苦衷瞧瞧。」
太陽下山了,但西天濃密的雲層,掩住了絢爛的晚霞。
吟霜很需要這一刻提前而到黑暗,牽起江楓,行到二裡外一處積水的小溪中,跳了下去。
這時沼澤澄滲出的清流,水勢不小,吟霜幫助江大哥洗去了一身泥沙,笑道:「恐怕無法生火烤乾衣服了,江大哥,只好忍耐一下了!」
江楓微笑不語,看她忙得像一個小媽媽似的,幾乎要失聲而笑,但他忍住了。
吟霜也洗凈本身的泥沙,矯麗盡復,突然低聲說道:「江大哥,這裡難得有一溪清流,要不要脫光衣服,好好的洗個澡。」
「不行,敵情瞬息萬變.我們不能耽誤時間。」
吟霜躍登岸上,笑道:「至少除去衣服上的積水,才能行動啊!」
口中說話,雙手已然動了起來。
江楓沒有掙動,吟霜很順利的剝了江楓的外衫、長褲,連靴子、襪子,也一齊脫下,用手擰乾,又幫江楓一一穿好,低聲道:「你幫我瞭望啊!我也要脫衣服了。」
江楓點點頭。
吟霜更乾脆,一下子全脫光了,但她動作快速,很快的把衣服、靴襪上的積水,處理完畢,低聲道:「江大哥,幫幫忙啊!幫我穿衣服。」
江楓沒有法子,只好動手幫忙。
小狐女的軀體,已很成熟,天狐武功,有駐顏、修身的作用,小丫頭嬌軀玲瓏,凸凹有致,每一處都充滿著少女的誘惑,一雙天足,也是細膩纖巧,瑩白如王。
「江大哥,你好可憐啊!青鳳、梅花、雪姐和我,都是大腳丫子,沒有一個是三寸金蓮,我要和張姨商量,給你找個小腳女朋友,好不好?」
「吟霜,現在是什麼時刻啊!你還有心情說笑?」
「苦中作樂啊!何況,我說的不是玩笑,江大哥才子風流,沒有個標緻的小腳娘子伺候,豈不是美中不足。」
「江大哥不是才子,也不風流,有你們幾個如花美婦,日夕相伴,江大哥,早已經心滿意足,怎敢還有妄念,那就天不容我了。」
吟霜玉足微挑,江楓已身不由己的跌了下去,正好跌在吟霜的嬌軀上,被吟霜雙臂一合,緊緊的抱住,櫻唇輕送,堵上江楓的嘴巴!
真是大敵在側,危機四布,吟霜還不忘享受這一刻溫存。
一刻后,吟霜挺身而起,道:「走!咱們進祠堂去,隨機應變,必要時,就殺人易裝,我由左側混入,你從右面入祠。」
江楓以絕世輕功,飛掠而入,借夜色掩護,一飛入祠,隱入一處牆角。
只見大廳中燭光輝煌,四個黑衣劍士,布守在廳門外面。
大部分人,都在庭院中兩廊廂房,距離中廳,尚有一段距離。
只要廳中人聲音不是太大,就聽不到大廳中人的說話聲音。
江楓細查形勢,除了門口後窗處,各有守衛人員之外,大廳屋脊上,也有一個黑衣劍士在守護、盼望。
要避開這麼多重重監視,實非易事,何況,廳中大都是絕世高手。
江楓思索了良久,決定施展豆粒打穴之技,一舉制服門前的四個黑衣劍士,然後,再潛入廳前,隱身在屋椽之下。
那是一處,最好的地方,可以隱身聽到廳中人的談話聲音,也可以伸頭探望一下廳中人的面目。
擊中這些人,並不太難,難的是要擊中他們一定的穴位,使他們暫失知覺,還不能摔倒地下,發出聲音。
江楓盡量潛近廳門,四粒細小的沙石,脫手飛出,人也同時飛躍而起。
他選的時機,正是那屋脊上監望敵人,轉頭他顧的時候。
江楓的身法奇快,一個受擊的黑衣人穴道稍偏,人已向下倒去,江楓已及時而至,扶住了他的身子,暗道了一聲僥倖。
在那人暈穴上補了一指,移靠在廳外的門柱之上。一提氣,全身升起,橫貼在大屋椽下的門楣上面。
四個黑衣劍士,仍然雄糾糾的守在廳門外面,但他們已失去知覺。
江楓探首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袍,脖上圍著一個寬大圍巾的人,端坐在中間一張太師椅上,周圍的坐位,都是長條木凳,不用費心去猜,那人的身份,定是首腦人物。
司徒藝、申雪君,一掌招魂萬方,坐在右側,一個鬚眉皆白的青衫老者,坐在左側,依序坐了四位老人。
其中之一,是在長安城外,萬梅坪動過一次手的一品刀梁魁,福壽院的六大樓主之一。
看上去,六大樓主似乎是少了兩個。
只聽那鬚眉皆白的老者說道:「總堂主,江楓武功,雖可能盡得三聖之長,但受年齡所限,未必能有傳言中的厲害,傳說嘛,總會增加幾分誇張。」
「院主……」一品刀梁魁接道:「申副堂主說的一點也不誇張,據老朽的看法,說的還有點保守,就老朽估算,我可能無法和他挨過五十招。」
「白院主,不要低估江楓……」說話的是金鳳凰申雪君,只聽她嘆口氣,接道:「在長安洛陽居中,他一人獨抗八大劍士……」
但聞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申副堂主如肯和八大劍士聯手,也許早已除掉江楓,也用不著總堂主親率我等,趕來此地了。」
「司徒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申雪君忿怒地說,「跟我同去的八大劍士,都是總堂主親自調教出的劍手,劍術精湛,他們……」
「他們聯手合擊,仍未能殺了江楓,是嗎?但如申副堂施展十鳳齊飛,配合他們,可能江楓屍骨早寒了?想是申副堂主仍未忘情於已死的金丹書生,移愛江楓,放了他一馬嗎?」
江楓探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長髯飄胸,面色紅潤,看上有如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但天馬行空司徒藝和武林三聖為同一代中人物,就算年輕一些,至少也該有六十以上了,看上去如四十許人,其內功的精深,似已達爐火純青境界,不知何故,對申雪君銜恨極深,一口咬住不放。
「司徒藝,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申雪君道:「決戰在一座大廳之中,環境所限,別說十鳳齊飛了,就是五鳳也飛不起來,你如此誣陷我,究竟用心何在?為什麼這樣恨我?」
最後一句話的低微凄傷,一到泫然欲泣的樣子。
但最厲害的反擊,也在這最後一句話了,配合上那副黯然神傷的表情,一下子就搬回了劣勢地位,給人一種司徒藝在公報私仇的感覺。
只聽那高據大師椅的黑衣人冷冷說道:「申副堂主說的不錯,長安歸來之後,她已向我報告過詳細情形,這件事已經過去,不許再提。」
「總堂主……」那鬚眉皆白的老者接道:「就白某聽到的消息,江楓百日之前,在開封府,夜挫四大神通使者的東方使者,這才是教主下令總堂主親自督陣,圍殺江楓的主要原因。」
寬大的圍巾,遮住了黑衣人眼睛以下的部分,看不清那黑衣人面目,但他一對火紅的眼睛,卻使人一見難忘。
江楓心中明白,那不是天然生成,而是一種邪惡武功,登堂入室后的表徵,熟讀過傳真記后,江楓對天下各家武功,已有了一種明確的概念。
黑衣人被稱為總堂主,定然是夏天同了,但江楓想不通,在如此的環境中,他為什麼還要掩掩遮遮,故弄玄虛。
「白院主……」夏天同對那老者表現出相當的尊重,道,「你號稱陰陽秀才,精能術數星卜,你說說看,四大神通使者的武功,比你天化兄的武功如何?」
白天化沉吟了一陣,道:「四大神通使者,技藝詭密陰柔,以小西天雷音寺的魔教武功為主,估算出他們有多少實力,並非易事。
可惜,老朽未見那夜一戰,如能目睹江楓和東方使者之戰,也許能找出一個計算的方法,衡量出他們的武功,作一定論。」
「我把諸位約集於此,是希望借重這裡的地理形勢,讓人無法接近竊聽,使我們能夠暢所欲言,把心中的塊壘,盡情吐露……」夏天同道,「我相信天馬總堂中,早已有了潛伏的密探、姦細,但又不便放手清除,諸位是我夏天同的夥伴,也是天馬堂中的主力精銳,我們如何才能自保,如何才能適應當前大局,是我們今夜討論的重要事情,各位心中有話,儘管請說,說錯了也不要緊,我們再研商決定。」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原來天馬堂是如此的一個處境。倒要仔細的聽聽,這個神秘的組合,究竟是怎麼回事?希望吟霜能耐著性子,不要露出破綻才好。」
「總堂主,也已經發覺了我們處境的危機了?」白天化道:「這一次受命圍殺江楓,也正是教主的一石二鳥之計,要我們兩敗俱傷!
因為,江楓這一批人手,已確定為中原武林之中,最後一股反抗的力量了。」
「對!消滅了江楓這一批人,中原武林中力量,只有我們天馬堂這些人了……」夏天同道:「也將是對付我們的最好時機……」
目光轉注到司徒藝的臉上,雙目中,問起了一片艷麗的紅光,接道:「司徒總堂主,對此事有何高見?本堂主希望一聆雅教。」
話說的太客氣,潛隱著一股濃烈的火藥氣息。
司徒藝倒是神情平靜的笑一笑,道:「天后宮中弟子,多方侵犯本堂控制的地盤,似已存心引發爭執,總堂主均能隱忍不發,屬下也只有屈從上意,下令各地分舵,百般迴避,逆來順受,教主和總堂主之間究竟是否另有密約,屬下等並不清楚,也就不敢亂出主意了,我希望能真正了解總堂主的心意,才能調整部署。修訂應變謀略。」
聽起來,一片忠誠,唯命是從,但卻已反客為主,倒逼總堂主明白的說出心中的策略計劃。
夏天同雙目中的紅光,更見熾烈,緩緩說道:「司徒兄一年前曾蒙教主召見,留居西域三月之久。」
「總堂主……」司徒藝臉色微變,接道:「屬下東返之後,已經向總堂主報告過全部經過,因為屬下精通馴馬之術,被留居西域數月,是學習指揮鷹、犬追蹤的方法,那地方在天山一座峽口之中,除了和三個馴練鷹、犬的人接觸過之外,並未見過教主。」
「當真是難以讓人信服。……」夏天同的目光轉注到白天化的身上,道:「白兄以為如何呢?」
白天化沉吟了一陣,反間道:「總堂主見過教主了?」
「見過三次,但三次的人都不同,他們未易容,也不蒙面,」
夏天同道:「就是三個完全不同的人,當時,只是覺著奇怪,但事後想來,這等簡單的方法,卻叫人無從捉摸,三個人,可能都不是教主。只是用不同的人傳達一個訊息,要我遵照辦理,羚羊掛角,不著痕迹,實是越想越可怕了!」
「司徒兄,一向精細,而且,有三個月的時間,和三個訓練鷹、犬的人接觸……」白天化道:「可曾在三人身上發現什麼?」
「我仔細的觀察過,那只是三個訓練鷹、犬的師傅,如論武功,三個人合起來,也接不下我十招」司徒藝道:「他們除了傳我指揮鷹、犬的方法之外,很少和我說話,我也曾多方誘使他們開口,但他們都迴避不理,老實說,連役施鷹、犬的方法,也留了一手,只教我如何接受它們傳遞的訊息。
但他們低估了我,馴馬練犬,大同小異,只要他們稍作指點,我已瞭然於心,我故意拖延學習的時間,就是希望由他們身上查出一些可疑形跡。
拖延了兩個多月,仍是一無所獲,我心中有些火了,就冒險測驗一下他們的武功,三個人都被我推撞倒地,一個還受了不輕的傷,如不是心存顧忌,我早就施展手段逼供了,這些事都已向總堂主評作報告。」
話到此處,突然住口。
祠堂大廳中突然沉靜下來,良久之後,白天化才緩緩說道:「司徒兄,他們是不是中原人氏?」
「看不出差異,一口漢語,十分流利……」司徒藝說。
「總堂主見過三個不同的教主替身,他們可有異征?」
「沒有,都是漢人。……」夏天同打斷白天化的話,接道:「瞧不出外族異征,我心中犯疑,仔細的查過最後一個教主的替身?也不見他有什麼精深武功戌就,只是個普通的人。」
「這真是精絕無比的策略,隨便找一個人,甚至不會武功,……」白天化道:「我們就全無跡象可尋了。」
「可悲的是,我們被頤指氣使了十幾年,竟然不知道是誰?
……」夏天同道:「我不怕敵人有姦細潛伏,施展蝕心魔音,使他心智受制,就為我所用,想不到卻因此自誤,反而無法查出潛伏的姦細,能抗拒我魔音控制的姦細,自會更加小心,潛隱更深了,有此一悟,我才改變方法,宣布閉關百日,下令不得和天王門、天后宮中弟於衝突,實則親自暗中查看,終於發覺了貴院中六大樓主有兩位和天后宮暗中勾結甚深」
「總堂主可已處置了他們?」白天化接道:「我也查覺到他們兩個行動有異,只道是他們不安於室,出入江湖閑逛、遊盪,找找樂子,福壽院畢竟只是個名位崇高,不問實務的所在,以安享余年為主,只要準時出席每年一次的研習武功大會,交出技藝心得,平常我也很少過問他們的生活情形。」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這倒是一個可心讓各門武功流傳的好辦法,如有這樣一個組合,使其展出絕技,能夠傳諸後世,而且更為精進,只是江湖上門派分立,各存私心,這辦法,能否行得通呢?」
「我沒有處置他們。事實上我已發覺了,他們早有戒備,……」
夏天同道:「他們不會束手就縛,懲處他們,必須要放手一戰,那將會震動天馬堂,我還未及和自兄商量,司徒藝已轉上教主金印手書。要天馬堂盡出全力,圍殺江楓,指明由我統領出師,並說明了天主門、天后宮,由門主、宮主親率精銳接應,教主亦將近日內親率四大使者,全體護法,趕來助陣。」
「飛鷹傳來訊息,天王門、天后宮,確已由天王、宮主,親統高手趕來,不過……」司徒藝說,「屬下遺出的偵騎密探,還未見回報。」
「如果我的推想不錯,」申雪君說,「我們的密探偵騎,恐也在飛鷹靈犬的監視之下了。」
司徒藝點點頭,道:「四十匹度危天馬,都有日行四百里以上的腳程,巡行方圓五十里,不見回報,可能是天王、天後兩路人馬,都在飛鷹監巡傳訊中,有意規避。」
「也可能被他們困陷、獵殺了,……」夏天同道:「江楓等一批人的行蹤呢?」
「仍然隱伏在虎嶺山一片草原之中,……」司徒藝道:「目下情勢,已到了雙方對決的時刻,我們一旦進入草原,很可能和江楓那批人接手惡戰,他們人數不多,顯然是準備利用深草荊叢,布局伏殺,一接手,就可能有很大傷亡,總堂主心中如何打算,必得早作決定了。」
原來,天馬行空司徒藝,執掌著天馬堂兵符大權,手握實力,對總堂主夏天同敬而不畏。
夏天同呼口氣,道:「不錯,已到必須決定的關頭,司徒副總堂主的看法呢?」
「唯總堂主的馬首是瞻,……」司徒藝道:「屬下一片忠誠,希望總堂主不要多疑。但得一聲令下,屬下當為先鋒。」
夏天同點點頭,道:「司徒見一言釋疑,使我心胸大寬……」轉望著白天化,道:「白兄,素多計謀,不知有何高見?」
江楓心中忖道:「夏天同不肯獨斷專行,似在收攬人心。」
「這些年養尊處優,很少花費心思,梁樓主,你好像說過,……」
白天化道:「天虛子被酒肉和尚一拳就打死了?」
「不錯!」一品刀梁魁接道:「天虛子副總堂主,雖然是有些輕敵大意,但那酒肉和尚能一拳取命,武功之高,內力之深,也當得一位勁敵了,何況,他能施展五福照命環,似是已盡得無相大師的傳授了。」
「司徒老弟,天虛子武功究竟如何呢?」白天化道:「怎麼會被人一拳就打死?」
「酒肉和尚,法號七寶,常在江湖上走動……」司徒藝道:「一向畏怯怕事,常受本堂中的護法、香主等欺侮,均能忍氣吞聲,想不到,竟是一個深藏不露,扮豬吃老虎的高人,我們如此走眼,說來十分慚愧。……」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至於天虛子副總堂主,以修習劍術為主,創法的精厲,今世劍手中,當可名列前茅!」
「這麼說來,對江楓一批人,要重新估重了……」白天化道:「江楓一人能獨抗八大劍士,七寶和尚一拳打死了天虛子,但就老朽所知,易花手張四姑技藝的博雜,亦是很難對付的人物。
五行遁術能借物潛形,殺人於不知覺之中,技藝代代單傳,門下弟子最高限於七人,是一個極少在江湖上傳揚的奇怪門戶,她如破例把奇技傳人,那就十分可怕了。
我們如要抗拒教主的金印手書,絕不能背腹受敵……」
這時,緊傍白天化身側而坐的一個青袍老者,突然介面說道:「總堂主、院主,江楓是三聖的傳人。
當年,我們暗算三聖,又合力重創了金丹書生,聯手殺傷天狐夫人,這些仇恨,天高海深。
江楓領導的一批人,恐都和三聖有所關連,絕不能留下禍害,一旦被他們立足得勢,江湖中各大門派盲從附和,那就星火燎原、不可收拾了……」
夏天同微微頷首,道:「李樓主的意思呢?」
原來說話的人,是福壽院六大樓主中的朝陽樓主李靈風。
「老朽的意思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李靈風道:「先會合天王門、天后宮中人手,一舉剿滅江楓等一批人。
再集中力量自保,對抗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四使者既以小西天雷音寺魔教武功為主,那位神秘莫測的教主,大約是小西天雷音寺中人了。
數百年來,雷音寺中的魔技武功,常在中原武林中出現,但真正雷音寺的人物,卻從未在中原現身過,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也許就是四大神通使者在故弄玄虛!
重要的是對江楓那批人對決之戰,要盡量保存下我們的實力,讓天王門、天后宮中人,先打頭陣!」
白天化道:「辦法不錯,不知總堂主意下如何?」
「問題在天王門、天后宮中人……」夏天同說,「能不能為我們所用,先行出手攻敵!」
「只怕很難!」司徒藝道:「他們不肯現身,遠躲在數十裡外,已是存心逃避了。」
「司徒老弟,著就要用點心機了……」李靈風道:「移花接木,嫁禍江東,讓他們無法逃避。
至於七星樓、萬象樓,兩位樓主,只是被天後官中女弟子媚術所誘,才甘為所用,只要使他們神志清醒,我相信他們不會背棄天馬堂。
事實上,如無法防制無後宮中女弟子的媚術攻勢,一旦擺明敵對態勢,天馬堂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落入桃花陷耕之中,被天后宮中女弟子收作裙下之臣。」
「總堂主的蝕心魔音,能讓人神智受制……」白天化道:「但不知能不能抗拒媚術誘惑?」
「不知道,魔音蝕心,能讓他們為我拚命殺敵,不計生死……」
夏天同道:「但能否抗拒女人媚術,無法預胖。
食色之性,是一種天賦本能,在美女巧笑,嬌媚橫生的誘惑下,他們有些什麼反應?我全無把握,唉!我早該測試一下,看看結果才對。」
「現在測試,時猶未晚,司徒老弟,咱們來了多少人手……」白天化道:「能不能選出幾個人來,試試天後官中女弟子的媚功?」
「這一次,算得上精銳盡出,除了貴院中七星、萬象二位樓主,留守本堂之外,三位副總堂主全來了,三十六長老中,二死一傷,一個降了江楓,還有三十三人,來了三十個……」司徒藝道:「七十二位護法,來了六十二人,四十八名天馬度危鐵騎士,來了四十個人,這是天馬堂中的一級情銳,另外有二百位香主,每人帶了三名騎士,他們在一般江湖武師中,也算得高手之稱。」
江楓吃了一驚,忖道:「二百位香主帶了六百名騎士,再加上長老、護法,度危鐵騎,豈不是有近千的人了,這些人有不少可列入江湖高手之材,還不算夏天同等這些絕頂高手,放眼江湖,任何門派,他無法聚集如此強大的實力。」
但聽白天化道:「四位樓主,各有四至六個的從屬,武功應可列入長老等級,個個都是凌厲的殺手,老朽隨身四童,也都跟著來了。」
「還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是總堂主親自凋教的劍手死士,……」司徒藝道:「屬下就不知有多少位了。」
「四十八位劍土,全部到齊,被江楓殺的一個,我已補上了,……」夏天同道:「申副堂的四位女弟子,是否全來了呢?」
「全數到齊,這可能是天馬總堂的關鍵之戰,申雪君不敢藏私。」
「放眼江湖,如此強大的實力,再加上我們的私房本錢,就算四大神通使者,也未必能逃過這等陣勢的圍殺。」白天化道:「江楓一批人,也逃不過,就算武林三聖重生,也無所畏,問題在,我們先要確定誰是頭號敵人?先對哪邊動手?」
「先由司徒副總堂選派幾個高手,試試天后宮中女弟子的媚術,能不能征服在蝕心魔音控制下的人?最為重要,而且要儘快得到結果。
至於對江楓等一行,我們來個圍而不攻,靜觀其變,天王門、天后宮如不出動人手攻敵,咱們也按兵不動。」
夏天同作了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