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司徒聿帶著稽靈來到東區的巷道內，一家裝潢得很有歐風氣息的精品店，裡頭的衣服不僅別緻，而且只此一件，不會讓顧客有撞衫的煩惱，所以深受上流社會的名曖淑女喜愛。

「司徒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老闆娘董愛妮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

「當然是有事才來的。」司徒聿冷著臉說著。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董愛妮絲毫不為所懼，因為他就是以這冰冷的模樣聞名，而在一旁的稽靈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因為在她的認知里，司徒聿以冰塊樣表現在其他人的面前，所以也習慣了。

「是什麼事呢？」董愛妮媚眼一飄，直讓人的骨頭都酥了。

司徒聿的下巴努了努一旁的稽靈，淡淡地說了一句，「幫她挑一套可以參加晚宴的衣服。」

董愛妮這時看向站在一旁的稽靈，上下看了近十分鐘之久，結果說了一句話。

「她不適合太成熟嫵媚，她要清新自然一點。」

稽靈也低著頭上下看了自己一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像是也贊同了老闆娘的話。

「嗯！既然你也贊同，那就跟我來吧！」

董愛妮拉著她就往裡頭走，把司徒聿一個人丟在外頭。

司徒聿根本不管董愛妮會將稽靈怎麼樣，來者是客，他大搖大擺地往裡頭的椅子坐下去，拿出自己的電話，開始聯絡著一些事情。

「阿武，你找到那些文件了嗎？」

「那阿器那裡呢？」

半個小時之後，稽靈囁嚅地走到司徒聿的面前，輕聲地問：「總裁，你看這樣子好不好？」

司徒聿無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隨即又低下頭，但不到半秒鐘馬上又抬起頭，直視著她。

他眼裡有的不是驚艷，而是震驚與難以置信，誰會想到平時獃滯外表不顯眼的她，竟然會如董愛妮所言，清新地像是一朵白蓮獨自綻放於池邊，不會高傲得難以接近，而是清雅純真的感覺。

見他的表情，稽靈以為自己的打扮有問題，緊張地再度開口。

「總裁，你看這樣子好不好？」

他如夢初醒般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看著她說。

「很好！」

單單就這一句話，竟然讓她整顆心都放開來了，臉上漾出笑容，開心地道謝著。

「謝謝。」

司徒聿被她純真的笑容吸引的閃了神，心裡浮出一股連自己也沒法兒解釋的情緒來。

精明的董愛妮娜會不知他的眼神里有著不一樣的情愫，雖然還構不上男人看女人那種慾望的佔有，可誰敢保證不會變質呢！反正他們這種大老闆交女朋友、換女朋友像喝水一樣，平常得很。

「司徒先生，那就這件衣服嘍？」董愛妮打蛇隨棍上。

一聽董愛妮這麼說，司徒聿突然笑了出來，下巴努了努稽靈，頗為曖昧地看著她。

「你問她啊！」

自以為摸透他心思的董愛妮，諂媚地說：「小姐，這件衣服，你喜歡嗎？」

「嗯！」她點了點頭。

「那要不要包起來？」董愛妮臉上堆滿了笑，因為這樣自己又賺了一筆。

「嗯……」稽靈遲疑地看著司徒聿，因為她知道這件衣服可是價值不菲。

「喜歡就買啊！你自己做主。」司徒聿輕鬆地看著她們兩個。

「真的！那我可以買嘍？」她一臉雀躍。

他雙手一攤，不表示意見。

見他不反對，稽靈點了點頭。

董愛妮開心地走到司徒聿的面前，準備拿他的信用卡來記賬，可等了一會兒，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司徒先生，那個……」

董愛妮納悶地看著他，不明白向來乾脆的人，今天怎麼會這樣沒有反應。

司徒聿哪會不知董愛妮在想什麼，佯裝不懂，張著一雙闃黑的眼睛直盯著她們兩個。

「總裁，那……」你不是應該付錢了？

稽靈猶豫地看著他，不知接下來的話該說什麼。

「嗯？」司徒聿客氣地看著她。

看稽靈說不出口的樣子，董愛妮為了自己的荷包，遂自告奮勇替她說：「司徒先生，這衣服的錢……」

「衣服的錢怎樣？」

「是不是該付了？」董愛妮臉上堆滿了笑容。

「哦！」司徒聿理所當然地指著稽靈，「衣服是她選，她要的，那錢當然是她出嘍！」

聽到這樣的話，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不是你說要帶我來買衣服的？」稽靈囁嚅地看著他。

「是啊！我是帶你來買衣服沒錯。」司徒聿點了點頭。

「我以為……」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她會錯意？

「怎麼了？稽秘書，你以為什麼？」司徒聿反問，感覺上有問題的人是稽靈而不是他。

稽靈仔細地看著他，突然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戲謔的光芒一閃，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她再認真地瞧著，發現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該死的，你這個大金龜，原來你是故意的。難道從早上到現在全是他設計的，她就說嘛，他什麼時候變那麼好心，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也不過給他放個瀉藥而已，竟然就記恨到要整她。

稽靈眯著雙眼，直狠狠地看著司徒聿，而後者卻像是事不關己，反而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回視著她。

看著兩人之間眼神的交流，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是郎有情妹有意，可站在一旁的董愛妮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就是即無情妹恨意啊！但為了自己的業績，硬著頭皮也要開口。

「那這個衣服是不是這位小姐付啊？」董愛妮尷尬地交握著雙手，看著他們兩個。

俗語說：輸人不輸陣，輸陣難看面。

稽靈心一橫，牙一咬，拿起自己的包包，挑出信用卡丟給董愛妮，眼睛直瞪著司徒聿，嘴裡對著董愛妮，冷冷地說著，「我付！」

董愛妮接過她丟過來的卡，走進去刷卡。

不到一分鐘，只見董愛妮走了出來，為難地對著她笑道：「小姐，你這張卡的額度可能不夠。」

「怎麼可能？這張卡額度有六萬塊，怎麼可能會不夠。」稽靈皺著眉看著她。

「這件衣服，還有其他的配件，加起來不只六萬。」董愛妮回道。

「啊！」這下子真是丟臉丟到家，就算自己想付也付不出來了。

稽靈整張臉像塗了油漆一樣，紅的褪不了。

司徒聿突然站起身來，掏出自己懷裡的信用卡，遞給董愛妮。

「刷我的卡吧！」

「呵呵！司徒先生真是爽快，這樣子我給你的折扣多一點，算九折。」好險好險，有人付款，少賺一點就是賺了。

董愛妮喜滋滋地將信用卡拿去裡頭結賬。

待董愛妮走進去，稽靈惟惟諾諾地向司徒聿道謝。

「總裁，謝謝你！」

「等等！我可沒說要買給你，我只是先借給你，你還得還我的。」

稽靈原本還以為他變好心了，真心地向他道謝著，誰知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竟然還這麼說，讓她一時怒從心中來，生氣地對著他吼著，根本忘了他是自己的老闆。

「什麼？還要還你，你的錢多得可以蓋過我，還要我還你，這根本就是你故意的，沒見過這麼小氣的人，只不過是昨天在你的黑咖啡里下瀉藥，你就這樣整我，有本事你怎麼不去整那些老骨頭？他們才是你要對付的人不是嗎？沒事來整我一個小小的秘書，你有病啊！」

耶！小秘書發火了耶！沒想到火氣這麼大，還真不是一個乖乖牌，他果然沒猜錯。

司徒聿對自己的推論感到很滿意，連眼睛都在笑了。

「嘖嘖嘖！原來脾氣這麼大，這樣怎麼當人家的好秘書啊？」他搖頭嘆息。

「你要是覺得我不是一個好秘書，那你辭了我啊！」她豁出去了。

「把你辭了？那可不行啊！這樣你欠我的錢不就還不了了？」

「你放心！我稽靈不是沒有骨氣的人，就算是做牛做馬，我也會還給你這筆錢的。」稽靈氣呼呼地叉著腰。

「哦！等到你做牛做馬才能還給我，那我要等多久啊！這樣我不是虧大了。」司徒聿皺著眉看她。「你……」稽靈氣的說不出話來。

「不行！我看你還是得留在公司上班，這樣我比較有保障。」他對她直眨著眼，眼裡全是促狹。稽靈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啃了他比較快。

既然你要我繼續在公司工作，我就繼續在公司工作，昨天下瀉藥！明天我就給你下砒霜。

「這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若是你以後肚子再痛，那可不管我的事。」稽靈眯著眼危險地看著他。

哇啊，宣戰了啊！不錯！不錯！勇氣可佳。

司徒聿對她的表現可真是滿意極了。

「嗯！很好，這句話你可記住，我司徒聿是不做無本生意的。」他故意恐嚇著。

「記住就記住！我什麼都不行，就是記性好，尤其是對你這種陰險冷血的人，我記得更清楚。」

聽到這樣的話，司徒聿不以為件，反而像是聽了笑話一樣，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看到他如此模樣，她更是氣得雙眼冒著火花，連拳頭都握得緊緊的，只差沒有一拳打過去。

等董愛妮笑眯眯出來時，就只看到司徒聿笑得不可自抑，而稽靈則是氣得臉紅脖子粗，搞得她是莫名其妙的。

稽靈怒氣沖沖地回到家，一進門就劈口大罵。

「卑鄙、無恥、下流、齷齪、小人、無賴、痞子，堂堂的一個總裁，高高在上的人，竟然為了一包瀉藥整我一個小秘書，真是神經病，從來沒見過這麼……」

坐在客廳看電視的稽家父母和稽家小弟，回頭一看就到她身上充滿了火氣地大步走過來。

「小靈，怎麼火氣這麼大啊？」稽大娘柔聲地問。

「對啊！大姐，聽你的口氣，你那個大金龜總裁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啊？」長得陽光少年模樣的稽動，張著一雙可以迷死一群少女的眼睛直盯著自個兒的姐姐。

「哼！我只不過看他好幾天沒大便，好心在他的咖啡里放點瀉藥，誰知道他自己胃痛，還怪罪我。」她咬牙切齒地將手上的袋子往椅子上一丟，「你們看看，這些的衣服加配件竟然要二三十萬，簡直是坑人。」

稽家三人聽到她的話，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全沒想到她竟然會在老闆的咖啡里放瀉藥，然後又聽到袋子里的衣服要二三十萬，根本是全傻了，完全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須臾之後，稽動將袋子里的衣服拿出來看。

「哇啊，姐，那個大金龜老闆對你這麼好啊？你下瀉藥，他還買這麼好的衣服給你，你賺到了，要我，我也寧願被他怪罪，然後得到一件衣服。」稽動嘖嘖地看著手上昂貴的小禮服。

稽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大聲地吼著，「那衣服是我自己出錢的，不是他買給我的。」

「什麼？！」三人異口同聲大叫，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全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別懷疑，就是這樣。」她眯起眼，咬著牙罵，「死金龜、臭金龜、爛金龜，小氣金龜、無恥金龜……」

聽到她一直咒罵著，家中其他三人突然發現她有點不一樣。

平時的她，就算火氣再怎麼大也不會如此，頂多笑笑就算了，怎麼今天竟然一張嘴直念著，而且還字字咒罵，實在不像她。

「姐，你不對勁哦，」稽動狐疑地看著她。

正罵得順口的稽靈，被他這麼一說，停頓了下來。

「我哪裡不對勁？」她愣了一下反問。

「你從來不會那麼在意別人，也不會在意別人怎麼對你，怎麼這會兒你會氣得口出……嗯……惡言呢？」

乍聽此言，她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對司徒聿的反應真的很異常。

「小靈，你是不是被他吸引了？」稽大娘問著女兒。

「啥？」怎麼可能，她和那些花痴可不一樣，對大金龜才不會有這種感覺。

稽靈打死也不認為自己被司徒聿給吸引了，兩眼直視著家人，眼底全是否認。

「別不相信，打從小，你根本不會去注意其他的事物，除了八卦之外，可剛剛聽你說，你發現你們老闆好幾天沒有上廁所，那不是表示你很注意他？」

「那只是因為……我要找出可以去聽八卦的時間我才注意他的。」

「哦，找時間讓你去聽八卦是正常，但你注意到他有沒有便便這就很奇怪了。」稽大娘點出其中的差異。

「對啊！姐，沒事你管他有沒有便便，你又不是他的老婆或女朋友，除非你想當。」稽動在一旁附和著。

「不可能，怎麼樣我都不可能喜歡他的。」稽靈猛搖著頭。

「喏喏喏，你看看，自己馬上自動升級，剛剛媽只說你受他吸引，結果你自己現在就說喜歡，你看，潛意識已經在告訴你嘍。」稽動說著。

「哪有，我只是……」稽靈急著辯解。

「別只是了，事實勝於雄辯，你真的是春心吹動了。」稽動調侃著她。

眼前的稽靈被稽動一句話就給堵了回來，搞得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我……」

此時稽家的一家之主終於開口了。

「丫頭，別爭了，我也贊同他們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稽爸爸適時地結束這個話題，「好了！你們也別說了，讓她好好想一想，我們繼續看我們剛剛的電視節目，你們說說，那個劉文聰怎樣啊？」

「嗯！那個劉文聰啊……」

只見稽家三人全又把注意力轉向電視機，惟有稽靈一人仍在思索著剛剛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