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頭落谷底 冒險探燒窯

第十五章 分頭落谷底 冒險探燒窯

練青霞接問:「我們現在下去?」

燕十三仰眼一望:「再等一會,夜色已降臨了。」

嚴拾生忍不住插口:「我卻是贊成現在採取行動。」

練青霞不由問:「有什麼好處?」

嚴拾生道:「這個峭壁筆直如削,現在下去每一樣都看得清楚一些,當然也安全一些。」

練青霞道:「但也容易被發覺,只怕我們還未爬到地面去,危機已降臨。」

盈盈插口道:「但你若是認為這樣會安全一些,為了你的安全設想,大家也不會反對你現在爬下去的。」

嚴拾生瞪了盈盈一眼,嘟囔道:「我就是有一種感覺,無論我們什麼時候下去結果也一樣。」

盈盈道:「每當要你冒險的時候你好像都有這種感覺。」

嚴拾生道:「你們不是說那些人實力有限,可能就只得毒書生、金銀甲兩個怪物?」

練青霞道:「你卻是忘記了一點,他們有一種叫做毒氣的武器。」

嚴拾生打了一個寒噤,道:「既然大家都反對現在採取行動,我也無話可說了。」

他無話可說,其他人也沒有再說他什麼,盈盈、纖纖多年追隨燕十三,對嚴拾生的運氣當然不會懷疑,就是練青霞、長孫無忌亦不能不承認這個人實在是一個福將,有時候簡直就像在製造奇迹。

當然,他們並未致於將嚴拾生的話都當做靈驗的預測,也所以嚴拾生說到什麼時候下去也一樣,沒有一個認同,而嚴拾生當然也不知道他說的正是事實,否則一定會堅持到底。

他們也就呆在斷崖上的時候,到夜色深濃才往下攀去,嚴拾生是最後下攀的一個,但因為有燕十三等在前引路,走來也不慢。

他當然心裡很不暢快,只因為那些人的巢穴在斷崖下面,要埋怨說話也不能。

到了地上,他們也沒有驚動什麼人,在他們的感覺,當然是在峭壁筆直如削,不容易攀下,防範也理所當然比較疏忽,而他們自以為這一次的行動非常秘密,沒有人知道他們已追蹤到這裡來。

燒窯的煙一直沒有停止,進進出出的人也顯得很正常,所以燕十三他們並未感覺有什麼不妥。

他們在適當距離停下來,面對著那幢依著另一邊峭壁建成的莊院以及谷地當中的燒窯,實在拿不定主意應該由哪一位先採取行動。

嚴拾生到底忍不住第一個開口:「若是我推測不錯,他們的頭兒一定是躲在那個莊院內。」

練青霞卻道:「窯煙持續這麼久,他們必然在加緊煉製毒氣,那個頭兒必然在燒窯那邊監視。」

嚴拾生搖頭:「以他的身份,難道還要他動手?」

「當然不用,只是毒氣若是那麼容易煉製出來,早已經大批煉製,在海沙幫不見對我們施用,可見數量有限,而不停在各地試驗,當然是還有缺點,那個頭兒不在場監察又如何放心得下?」

嚴拾生點頭。「道理不錯是這樣,但我們總不成不管那座莊院,萬一他們的頭兒真的在那裡,給他逃脫了,如何是好?」

練青霞笑了。「我們難道不可以兵分兩路。」

嚴拾生一怔,說道:「對,應該這樣做,我選擇那座莊院,你們怎樣做,自己決定好了。」

盈盈、纖纖目光轉落在燕十三面上,不用說她們都是希望跟燕十三走在一起。

燕十三稍作考慮,道:「那個燒窯表面並沒有什麼,但接連兩次,我們都險些喪身在燒窯內,這一次不能不審慎行事。」

練青霞、長孫無忌相顧一眼,方待說什麼,燕十三已道:「我的意思是兩位以燒窯為目標,而我則闖一闖那座莊院。」

嚴拾生立即道:「好主意,我與你一起。」

盈盈搶著道:「我們姊妹兩個……」

燕十三搖頭截道:「你們三個留在外面,準備隨時接應。」

盈盈嚷道:「燕大哥——」

燕十三又截道:「以你們姊妹雙劍的鋒利,若是燒窯那邊有什麼不妥,也可以及時搶救。」

嚴拾生隨即問:「那我留在外面幹什麼?」

燕十三道:「最好當然是找一個比較高的地方,那萬一對方往什麼地方撤退,你又可以發揮所長,然後指引我們一條明路。」

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早知如此。我乾脆在斷崖上,省得麻煩。」

盈盈接問:「你看得清楚了?」

嚴拾生道:「居高臨下,哪有不清楚的。」

盈盈冷笑道:「這麼高,又是在黑夜,你居然自誇一定看得清楚,連我也佩服了。」

嚴拾生抬頭一望,一怔,搖頭。「你就是喜歡找我說話的破綻。」

盈盈道:「以後說話之前先想清楚不就可以了。」

嚴拾生道:「連說話也要顧慮,做人還有什麼樂趣呢?」

盈盈道:「那你現在放聲大叫看看有什麼樂趣?」

嚴拾生笑笑,說道:「這個時候我只是想這樣說,難道你不覺得我現在非常快樂?」

盈盈還要說下去,燕十三身形已展開,向莊院那邊飛掠,迅速而謹慎,長孫無忌、練青霞身形亦同時展開,嚴拾生、盈盈、纖纖看在眼內,隨即退到隱蔽的地方。

燕十三身手當然敏捷,來到了莊院的牆下,一個身子平空而起,手按牆壁,也就橫身上了牆頭,以他那種姿勢,圍牆內即使有人逡巡,要發覺也不容易。

嚴拾生看著搖搖頭。「這小子近來一定與鼠竊狗偷之輩混在一起,我就是想不出這樣子躍上高牆上去。」

盈盈不禁一聲。「為什麼不說你資質平庸,連這種技巧也想不出來?」

嚴拾生還要說什麼,纖纖已截道:「你們別老是這樣好不好,若是只顧吵嘴,萬一那邊出了什麼事也沒有察覺,如何是好?」

嚴拾生搖頭。「以我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哪有這種可能?」

盈盈看了他一眼,到底忍著沒有作聲,纖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顧望著莊院那邊。

嚴拾生看在眼裡,忍不住又說道:「幸好有我在,否則你們兩個,只顧看著燕十三,那邊兩個出了什麼事,你們如何知道?」

盈盈冷笑道:「長孫無忌與練青霞回來,我們告訴他們,要他們好好的多謝你就是了。」

嚴拾生道:「我可不是施恩望報的那種人。」

盈盈道:「就是怕他們過意不去,這麼大的恩德——」

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看看纖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纖纖也只是再看了他一眼便回頭看著莊院那邊。

嚴拾生也看了那邊一眼,看見並無發現,便回頭看練青霞、長孫無忌。

這時候長孫無忌、練青霞已非常接近瓷窯。

練青霞奮勇爭先,迅速更接近,在一堆磚石後面藏住了身子。

長孫無忌也不慢,身形一落,低聲道:「這座窯附近竟然完全沒有人看守,只怕有些問題。」

練青霞道:「莊院那邊也是的,你不是以為他們已經發現我們的行蹤吧?」

長孫無忌道:「若是這樣,他們應該早已開始撤退,除非是安排了陷阱。」

練青霞搖頭。「消息是嚴拾生給我們的,他們若是已發現嚴拾生,根本不會讓他離開。」

長孫無忌道:「可惜我們沒有繞過去,他們在進口的地方是否已經作好妥善的安排,否則便能夠肯定這地方是否隱秘,他們根本很放心。」

練青霞說道:「我以為這個可能性最高。」

長孫無忌道:「既然有嚴拾生他們在外面把風,你我一齊進去看清楚好了。」

練青霞點頭,身形一動,長孫無忌體形同時發動,二人不分先後,同時落在燒窯的兩側,練青霞一轉便要闖進去,兩個推著木頭車子搬運海鹽的大漢正好從窯內走出來,看見練青霞,張口方欲叫,已經被練青霞彎刀的刀鞘將穴道封住。

長孫無忌隨即掠前與練青霞及時將兩個大漢扶住,送到一側的海鹽包中。

窯內的人並沒有發覺這件事,各自忙著,發現燕十三等人行蹤的消息毒書生並沒有透露給他們知道,要燕十三、練青霞等人上當,一切便要裝得若無其事,那唯一的亦是最佳辦法便是將消息封閉,其他人既然一無所知,一切行動當然與平日一樣,又怎會引起懷疑。

事實的確就因為這個地方隱秘,除了進口的地方守衛比較森嚴,其他地方一向都沒有加設任何防衛,這地方的進口亦只得一個。到了谷地,三面都是斷崖。除非是知道有意找來,否則根本不可能會從斷崖上攀下。

諸葛膽一切儘可能保持原狀,卻是沒有考慮到燕十三他們之前並沒有來過這地方,並不知道這地方的防衛情形,即使弄得守衛森嚴,燕十三他們也不會懷疑。

當然,諸葛膽方面,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一路追查下來,長孫無忌、練青霞也不是第一次進入窯區,但與這一次的感覺完全不同。

第一次進入景德鎮的燒窯是真正的燒窯,並沒有什麼特別設置,第二次在七重天那兒諸葛膽他們早已將一切煉製毒氣的東西拆卸搬走,所以雖然有些特別,還不致令他們驚奇。

這一次可就不同了,非獨煉製毒氣的工具,製造那種瓷球的工具也全都在窯內,在從未見識過的練青霞、長孫無忌看來,當然是大開眼界。

窯內日間泄漏出來的毒氣已經完全消除,那些瓷匠自然很放心在窯內製造那種厚薄均勻,無懈可擊的瓷球。

毒氣泄漏並不是第一次,所以疏散的時候他們雖然緊張,再回來情緒也自然恢復穩定。

窯內唯一改動的也就是那些鳥籠,死去的雀鳥已經用新的一批代替,鳥籠卻排回原來的地方。

表面上看來,一切都很正常,在窯內工作的人也全都以為泄漏毒氣的地方已經修補妥當,安全無事,有資格知道實情的人當然已全都離開,只等燕十三等人來上當。

燕十三他們什麼時候從斷崖下來,諸葛膽已看在眼內,但他們到底採取什麼行動,諸葛膽都不能夠肯定,到底不敢太接近。

兵分兩路也是在諸葛膽意料之中,有些人留在外面一樣是諸葛膽意料得到,最令他們放心的還是只來了這些人,那即使一擊不中,還有很大的逃生機會。

他一直等到燕十三進入了莊院,長孫無忌、練青霞也進入了窯區,他才示意開始行動。

海鹽也在他示意之下才由窯內的人引動,開始煉製毒氣的第一個步驟。

練青霞、長孫無忌固然不知道,就是在窯內的其他人,也一樣不知道危機正在迫近。

瓷窯非常廣闊,也是窯中有窯,長孫無忌、練青霞到這時候才明白,何以有窯中窯的設計,外窯其實是用作煉製毒氣之用。

也因為瓷窯廣闊,放置的雜物又多,長孫無忌、練青霞二人要找地方藏起來,避免被發現,並不是一件難事,他們也只是先要將為首的人找到。

一連換了幾個位置,除了內窯,外窯周圍的情形他們已完全明白,就是找不到要找的人。

內窯有火焰在燃燒著,以常理推測,除了製造瓷球的匠人,其他人在窯內也沒有什麼作為。

長孫無忌看著,不由的說道:「你可有發覺這裡好像連一個可以作主的人也沒有?」

練青霞道:「這唯一的解釋就是每一個人都清楚明白他們的工作,已根本用不著什麼人指點。」

長孫無忌說道:「瓷球毒氣已出現多次,由失敗到成功,當然要經過一段頗長的時間,累積下來的經驗相當豐富,絕無疑問,但道理上,他應該有一個像樣的人在指揮一切,這種權力,是沒有人願意放棄的。」

練青霞笑了。「官府不錯是這樣子,但江湖人也許不一樣。」

長孫無忌道:「江湖人無疑瀟洒得多,但以我所見,也是正道的江湖人。」

練青霞點頭。「好像燕十三,什麼也不在乎,當然不會執著於權力什麼?」

長孫無忌接道:「現在這些人都是一心要以毒氣稱霸江湖,沒有權力觀念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練青霞道:「你懷疑這個窯又是一個陷阱。」

語聲甫落,窯的進口突然一陣「嗡嗡」聲響,縱橫出現了十數條鐵柱,將進口封閉。

長孫無忌、練青霞一發覺有異身形便急動,急掠向瓷窯進口,他們身手雖然敏捷,反應也絕無疑問很迅速,但還是遲了一些。

燒窯內各種聲響混雜,他們說話並沒有人發覺,但現身身形展開,立即引起了窯內所有人的注意。

長孫無忌、練青霞沒有在乎,一到瓷窯進口刀劍齊展,往鐵柱削去。

那些鐵柱並不太粗,要將之削斷,卻不是一般兵器所能夠做到,長孫無忌、練青霞所用的刀劍絕無疑問已是上上之選,還是不能夠削斷那些鐵柱,只能夠在上面砍出口子來。

練青霞即道:「你照看那些人,我全力砍,看一看能否將鐵柱砍斷兩三條出去。」

窯內的十多二十個大漢這時候已揮動兵器衝過來。

長孫無忌沒有理會他們,目光仍然留在鐵柱上,邊看邊搖頭:「我看要另想辦法。」

那些鐵柱縱橫分成兩層,縱然將縱列的一層削斷兩條,從中穿過,要削斷橫的一層,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施展身手,而若是置身縱橫兩層鐵柱當中,諸葛膽等人若是突然出現襲擊,根本無從閃避。

事實上十多個手持弩箭的大漢已然在進口外出現,弩箭盒子全都向著燒窯的進口,卻沒有發動。

他們已經受命一定要在長孫無忌、練青霞在鐵柱當中才施放弩箭。

揀青霞目光及處,苦笑道:「那是連弩。」

長孫無忌道:「我們若是人在鐵柱夾縫中,根本不能夠抵擋閃避。」

練青霞道:「看來他們正在等候這機會。」

長孫無忌嘆息:「除非我們能夠一口氣將所有的鐵柱削斷。」

練青霞說道:「那要盈盈、纖縴手中的寶劍了,我們就是笨,應該借用一柄寶劍來。」

長孫無忌道:「我們雖然考慮到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卻也同時想到有他們在外面接應,一切應該很安全。」

練青霞目光一遠。「他們要上前來只怕不容易。」

外面已經燃著了無數火把,相距雖頗遠,在火光照耀下,練青霞、長孫無忌仍然能夠看見諸葛膽與金銀甲人正帶領著一群大漢向嚴拾生他們藏身的地方逼近。

嚴拾生他們也已從藏身的地方跳了出來。

長孫無忌看著。眉頭一皺。「那似乎是他們一直以來的主力了。」

練青霞道:「這邊以連弩控制,他們完全不顧慮燕十三會不會過來搶救。」

長孫無忌嘆息。「燕十三那邊只怕有更厲害的陷阱,他們胸有成竹,所以等到現在才發動,只怕就是等燕十三墮進陷阱,了卻後顧之慮。」

練青霞道:「嚴拾生他們要突圍而出自然不易,我們要看自己了。」

長孫無忌劍輕敲在鐵柱上。「鐵柱這樣封閉進口,這當然不會是一個火燒的陷阱。」

「那是毒氣?」

「也不可能,他們若還有毒氣,早已對海沙幫採取行動,也在那兒襲擊我們,用不著那麼狼狽將海鹽運走。」長孫無忌搖頭。「但又是什麼?總不成等解決了其他人才對付我們,也不怕我們毀壞窯內這些設置。」

練青霞亦陷入沉思中,這個問題她一樣猜不透。

涌前來的那些大漢聲勢洶洶,但看見長孫無忌、練青霞對他們毫無反應,亦不由怔在那裡。

為首的等了好一會,看見練青霞、長孫無忌還是自顧自說話,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內的,到底忍不住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練青霞目光這才一轉。「你們都是諸葛膽的手下?」

為首的大漢反問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練青霞淡然道:「官府中人,受命調查毒氣事件。」

那些大漢齊皆色變,為首的隨即冷笑一聲。「這是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偏偏闖進來。」

練青霞搖頭道:「沒有見過這麼笨的人。」

為首的一怔。「笨的是你們。」

練青霞道:「以我們的本領,不現身你們根本一無所覺。」

為首的大笑。「現在現身了,還想跑到哪兒去?」

練青霞道:「我們現身只是因為這個燒窯的進口已經被封閉。」

為首的立即道:「裡應外合,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練青霞道:「進口這樣封閉,如何算得上裡應外合?」

為首的道:「那是給我們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就憑我們已經足以……」

練青霞不等他說完便欺身前去,迎面一刀,為首的那個大漢舉刀欲擋,長孫無忌一劍已一旁刺來,他到底也看出厲害,抽身急退。

練青霞、長孫無忌刀劍急追而上,旁邊的大漢要搶救已經來不及,為首的那個大漢眼見刀劍已到,唯有舉刀急擋,總算擋住了練青霞的刀,長孫無忌的劍卻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這不是英雄好漢。」那個大漢大叫道。

練青霞冷笑:「這時候說什麼英雄好漢?」刀一翻,震開那個大漢手中刀,接一引,刀放在那個大漢的脖子上。「我們只是要告訴你,要殺你易如反掌,殺其他人也是!」

說著她的刀再引,出其不意,以刀背一連在旁邊的三個大漢的脖子上拍了一下,雖然不怎樣用力,那三個大漢已不禁為之魄散魂飛。

其他大漢看在眼內,盡皆色變,練青霞這才道:「你們這才十來人,要殺光何等簡單?」

為首的面色一變再變,方要說什麼,練青霞話已接上,也就是對他說:「你現在明白說的全都是廢話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為首的囁嚅著問。

練青霞說道:「你還不明白,諸葛膽根本清楚你們有多大本領,所以留你們在這裡,只是要我們不動疑,墮進這個陷阱內。」

為首的面容一寬,想笑。「這是個陷阱?」

「你們卻是餌,魚兒即使上鉤,餌也一樣保不住性命,先給魚兒吃掉。」

為首的大漢如何再笑得出來,練青霞接問:「你大概不會是負責這個燒窯的頭兒吧?」

那個大漢一怔,目光一轉。「比我可以說話的都不在……」面色隨即大變。

練青霞接問:「你也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陷阱?」

那大漢搖頭,練青霞再問道:「那你可知道,這個燒窯是否還有第二個進出口?」

「沒有——」那個大漢惶然四顧,其他人也是,那些瓷匠也不例外。

長孫無忌插口問:「之前這裡可曾發生過什麼事?」

為首的那個大漢想想,面色慘變。「這裡……這裡……」

他已然想起毒氣泄漏的事,一驚之下,卻連話也說不出來。

長孫無忌看在眼內,知道事情嚴重,追問:「到底是什麼事?」

為首的那個大漢突然瘋狂的轉身大叫:「快將那個東西弄停!」

旁邊那些大漢這時候亦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一個脫口應道:「如何才能夠弄停那個東西?」

其他大漢目光亦一齊集中在為首那個大漢的臉上,那個大漢不由怔在那裡。

練青霞接問:「到底是哪個東西?」

所有大漢不約而同手指著那個煉製毒氣的工具,長孫無忌目光及處,道:「是毒氣?」

為首的那個大漢嚷道:「那些東西連接不好,毒氣會泄漏出來。」

長孫無忌雖然已猜到幾分,仍然問:「沒有辦法可以制止?」

「沒有。」為首的那個大漢大搖其頭。「發現毒氣泄漏,我們只有退出燒窯,待海鹽停止燃燒,已煉製出來的毒氣消散才能夠再進去。」

長孫無忌再問:「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日間。」為首的那個大漢嘟囔著。「可是在毒氣消散之後已經有消息修補的了。」

另一個大漢接道:「若非已修補妥當,也不會讓我們進來。」

為首的那個截道:「你沒有聽清楚那只是為了要引誘敵人進來?」

那個大漢仍然懷疑地道:「我們可沒有做過什麼錯事,為什麼要這樣……」

為首的那個又截道:「還用說,當然是我們無足輕重,才不顧我們死活。」

其他大漢立時你一言我一語的嚷起來,長孫無忌、練青霞亦明白他們所知不多,轉顧那些瓷匠。

那些瓷匠亦是一個個面無人色,長孫無忌、練青霞一看亦知道他們除了制瓷造球,其他的事情並不清楚。

稍作考慮,長孫無忌再喝問:「海鹽什麼地方輸進去的。」

喝聲震耳欲聾,喝斷了那些大漢的嚷叫聲,為首的那個大漢呆一呆才應道:「在那邊——」

長孫無忌立即吩咐他們,道:「先將火熄滅……」

為首的那個方欲舉步,一個瓷匠已搖頭道:「沒用的,輸進海鹽加以燃燒有兩個地方,一在外,一在內,外面的更為要緊。」

為首的那個亦想起。「對,那是為了防止意外,確保每一個時候都有足夠的海鹽在燃燒。」

長孫無忌心頭一沉。「這是說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束手待斃了。」

為首的那個嘟囔道:「希望外面沒有海鹽在燃燒。」一頓,接喝:「大家還不過去將火弄熄?」

那些大漢與瓷匠不約而同向那邊涌過去,長孫無忌沒有動,練青霞欲舉步,一見不由道:「也許有什麼地方我們可以幫忙。」

長孫無忌搖頭。「諸葛膽算無遺策,我們現在只有等待奇迹出現了。」

練青霞不由苦笑,長孫無忌面色這時候又一變,他已經看見遠遠的那邊,鳥籠中的雀鳥在驚跳尖叫。

練青霞目光隨著一轉。「那些雀鳥只怕就是用來試驗是否會泄漏出來的了。」

長孫無忌說道:「所以籠子掛得那麼近。」

練青霞接道:「希望現在那些雀鳥驚跳只是被他們驚動。」

長孫無忌苦笑:「你要失望了。」

練青霞這時候亦已看見最接近銅管的一籠雀鳥在籠內驚跳得更厲害,掙扎欲出,遠比接近那些大漢的雀鳥顯得更恐懼。

那些大漢與之同時惶然停步,一陣驚呼,不約而同一齊轉身迴向長孫無忌、練青霞這邊奔回來,他們累積下來的經驗,看見雀鳥那樣子,已經知道毒氣在開始泄出來。

他們還未奔到燒窯的進口,最接近銅管的那籠雀鳥已經倒斃在籠內。

長孫無忌、練青霞看在眼內,不由心寒起來。

嚴拾生、盈盈、纖纖看見火把突然大亮,當然嚇一跳,卻不是因為諸葛膽、金銀甲人向他們迫近不得不從藏身的地方跳出來,只是知道這種情形下,莊院與瓷窯那邊俱是陷阱,必須闖進去救人。

他們才現身便已被截下,諸葛膽既然算無遺策,又怎會不知道他們的意圖,要走的方向。

嚴拾生當機立斷,立即吩咐:「你們快去瓷窯將那些鐵柱斬斷。」

盈盈脫口道:「可是燕大哥——」

嚴拾生道:「現在來說所有人都重要,莊院的情形我們既然不清楚,當然是先救被困在燒窯內的,然後再作打算。」

諸葛膽聽得清楚,大笑。「姓嚴的跟著燕十三出入,果然練來一點小聰明。」

盈盈、纖纖相顧一眼,身形便要展開,金銀甲人卻已擋住去路,手中各自一根鐵棒,揮舞著砸至。

那兩根大鐵棒重量驚人,他們揮舞起來都是若無其事,雙臂無疑有千斤之力,在他們揮動下,兩根鐵棒虎虎生風,砸在石上,無不盡碎,氣勢威力之大,盈盈、纖纖還是第一次遇見。

她們手中雖然是削鐵如泥的寶劍,但若是這樣迎前去,縱然能夠將鐵棒削斷,也非被砸飛不可。

金銀甲人鐵棒給削斷對他們的殺傷力並無減弱,盈盈、纖纖的寶劍給砸飛則非但對本身大有影響,更休想再前去救燒窯內的練青霞、長孫無忌。

她們當然明白金銀甲人經過上次的失敗,知道她們寶劍的利害,才特別準備了這兩條大鐵棒,如何敢硬碰,仗著身形靈活,在金銀甲人身旁跳躍翻騰,看機會如何動手。

金銀甲人也明白他們的心意,大鐵棒狂飛一會便停下來,看機會再出擊。

他們若是繼續揮舞鐵棒,氣力一方面會大量消耗,另一方面混亂當中不難被盈盈、纖纖乘隙一旁竄過去,到瓷窯那邊救人,現在這樣,盈盈、纖纖除了硬闖便再無其他方法了。

嚴拾生一看這種情形,也想過去幫忙,諸葛膽摺扇卻已將他截住。「你忘了還有我這個毒書生哩。」

「滾開——」嚴拾生心裡煩燥,腰間一抹,一柄軟劍出鞘,當頭一陣亂砍。

諸葛膽本領原就在他之上,但他這樣拚命攻殺,一時間也被他逼退了十多步,這十多步退下來,卻便摸清楚他的劍路,摺扇搶入空門,立即反客為主,將嚴拾生逼回去。

嚴拾生一急之下,破口大罵,手中劍更狂勁,但有招無式,再一陣狂砍亂劈,又退了十多步,被諸葛膽逼得只有招架。

「鎮定,千萬要鎮定——」他心裡一面叫一面想辦法,卻是連鎮定也不能。

諸葛膽看見他這樣狼狽,心頭大樂,手一慢,話卻多了,道:「這裡一樣有懸崖峭壁,你要脫身卻是得背插雙翼往上飛才成。」

「廢話!」嚴拾生大喝一聲,手中劍乘機又一陣砍劈,將諸葛膽逼回三步。

嚴拾生緊接搶攻,企圖將諸葛膽迫到金銀甲人那邊,然後會合纖纖或者盈盈,以二敵三,好讓纖纖或者盈盈其中一個能夠抽身過去解救練青霞、長孫無忌。

可惜他連一個諸葛膽也應付不來,諸葛膽一退再返,摺扇展開,立即又穩定身形,反攻嚴拾生。

纖纖、盈盈一樣焦急,她們雖然身手敏捷,但金銀甲人鐵棒展開,有如銅牆鐵壁,根本沖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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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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