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稍稍朗，宮裡政事不繁，午晌晟寧來用午膳，驚得井嬪臉色不佳，幾日都沒來和我明爭暗鬥。

「近來用藥，臉色恢復了些。」他淡淡地說，冷冷的話語卻陷著絲絲赤熱。

「臣妾多謝皇上挂念，身子還好，食慾也不錯。」我微笑著回答，因為心裡漸漸有了幾分底子，可高興著呢。

「朕前日見西域供來的梨子甚好，給柔妃和你宮裡都回頭送一點去，嘗個鮮。」

他說罷，還比劃了幾下那小梨的模樣，真是可人。

「臣妾深愛皇恩，真是惶恐。」我輕輕地說，還不忘幻想那小梨的樣子。

他見我一副陶醉，不禁失聲笑了出來「讒嘴吃的小貓子。」

我也正色了一下「小貓子可不會逗皇上開心，臣妾真是冤枉！」說眨巴眨巴眼睛。

他咳了咳「罷了罷了，瞧你這樣，朕還真擔心這將來延下的龍子。」

我假裝生氣道「回頭定是跟皇上一樣。」我冷著臉，一樣正經。

這下好了，晟寧被我逗得有些吃不住了，不停咳嗽，我這才驚醒，蘇兒剛去倒茶，也不一陣子沒來了，本想讓佩泉去找，可立馬就見一裊裊身影曼步而來，頭上一枝羊脂玉簪托的她更清秀嬌小了。過門欖時，也不知是怎的，見她魂飛了七分，連腳都忘了抬，莫名地一絆，連壺帶人全摔了去。那向下倒的姿勢極嫵媚，連我都不禁痴住了。可眼下木地飛出一張宣紙，輕飄飄落下。

我瞳孔一下暗了去，就見晟寧一把拉了我去。用扇子擋住飛來的熱水。就這麼一霎間，我見蘇兒的眼神極為凄利，好似要將我生生刺死。

事罷，我驚魂未定，蘇兒已是「暈」了去，烏黑的髮絲在陽光下耀人眼，象牙白的皮膚好像透明的玉一般。好一個伊人，好一個醉啊！

誰知晟寧緩緩走去，拾起在上的紙，展開一看，不禁皺眉「這是……」

我剛想回答，便看蘇兒睜開了眼，脆弱地呻吟了一聲，道「皇……皇上恕……恕罪，此……乃，娘娘……之物……」

一絲冷笑掛在唇邊，我厭棄地看了她一眼。

半晌，晟寧才道「哥兒的詩很好，有番雅意但不俗氣。」

他話語中純純的讚賞，又放下宣紙，厲聲道「怎麼辦的差？這水淋到娘娘身上，你有幾個腦袋可頂代？可想清楚了么？」

蘇兒身子顫，又微聲道「奴……奴婢……知錯……」

晟寧冷哼了一下道「知錯就了了？收拾東西，明日去西廂宛浣衣。」

我呀然一聲，沒想到，晟寧對我竟如此上心，外至如此嚴厲。

蘇兒身影發顫，她猛一抬頭，冷眼掃掃我，突然一滴淚水滑落「奴婢……」

晟寧厭惡地打斷「不知錯就去辛者庫罷。」

見她低頭不語，隨後起身道「謝……聖上……」

那日因蘇兒弄得他很不快，我一邊叫好，一邊又奉勸他注意龍體，晟寧嘆了一口氣道「這種狐媚女子心術不正，留著怕日後是禍害。」

我輕輕低頭「一切憑皇上做主。」

他起身到門口，一時又轉身，像是不放心「我也別揪心，現在有了身子，還不會保護自己，那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

我？他親切地稱自己為我……

微微一笑「哥兒總是放心的。」

陽光打在他身上，那龍紋花樣十分雍容，閃著光亮，恰似火一般，點亮了這裡。

這宮，總不全是冷的，至少，這步棋，我是走對了。

半晌，晟寧才道「哥兒的詩很好，有番雅意但不人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