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獄門

第一章 地獄門

不是行人如鯽的夜街:——

而是荒山大澤!

不是美麗的春夏黃昏:——

而是恐怖的深夜!

黑……

見不到任何物景,荒山一切,沉欲在黑夜之中,所能見到的是一片漆黑!

鬼火秋螢,點破了這漆黑的恐怖深夜,使這荒山,平添一份怕人的恐怖氣氛!

天際,突然一道閃光劃過,使荒山物景,驟呈眼前!在這片黑森林之中,姿然佇立了一個黑影!

閃光過後,一切又沉於死寂,呈現在眼前的,依舊是鬼火磷磷、秋螢點點……

這條人影,佇立在這片黑森林之中,幹什麼?

閃光,劃過他的蒼白的臉寵,他是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他顯得頹喪、失望,但在他蒼白與頹喪的臉上,卻抖露了一份堅毅神情!

他凝望著這漆黑的景色,微策地吁了一口氣,挪動了一下身子!

他也顯得有些蒼老,這從他蒼白的臉龐上所隱約呈現的皺紋,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他是怎樣一個人呢?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來,只是他知道自己有一段凄涼的身世,和血淋淋的一毆往事……

無數的心靈痛苦的煎熬,使他開始對茫茫的社會人生,發生憎恨,然而他憎恨的人卻更是無數的人。

想到這裡,他冷冷一笑,咬了一咬鋼牙,他突然又想到很多令他費解的事……

他的身世他茫然不解!

他的父母是誰,他一無所知!

只是他覺得,人世間,好象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烙印在他心靈中最大的謎是,為什麼無數武林人物不肯收他為徒,而且還以恐怖的眼光看他?

他記得:他在少休寺跪了三天三夜,被拒絕了!

他在「武當派三清觀」前跪了三天三夜,也被拒絕了!

他在「崑崙派通元寺」前跪了三天三夜,也被拒絕了……

他在峨嵋派「千佛寺」前跪了三天三夜,也被拒絕了……

他在「點蒼派玄真觀」前跪了三天三夜,也被拒絕了……

他在江湖上五大門派跪了無數的晝夜,可是,他得到的是失望,他咬著牙走了……

同時,在他小心靈里,也隱下了一份恐怖的陰影和殺機。他離開每一派寺觀之前,曾狠狠他說:「終有一天,鍾振文會回來找你們五大門派算這筆帳!」

於是,他無數次他發現有人暗中監視他,這些人包括各種不同人物……

為什麼五大門派不收他呢?他無法知道這個謎,其實這個謎要一一解開,卻不堪設想?

不要說五大門派難逃劫數,即是無數的武林高手恐怕也難逃這場浩劫。

想到這裡之後,他又挪動了一下身子,向黑漆的蒼林,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竟是肢足,走起路來一拐一跛,象是有些吃力……

他又想:「東南三劍,梅花神劍,遼東一魔,蒼冥伸君,蒼穹六劍,獨腳一怪,笑道人,怪和尚,滄海神扒,凌波仙子、江湖二花,神拐手,追魂手,陰魂客,這些人我以後也要一個一個殺!」

好可怕的一場殺劫設想,他所殺的人,竟包括了江湖黑白兩道頂尖人物!

因為,他也曾在這些人的門口,跪了三天三夜!

將近十年,他跑遍了各處,依舊沒有人肯收他為徒,這到底為什麼呢?存在他腦中,只是一個謎!

目前,他無法解開這個謎!

只是他想:「終於有一天,我要會會江湖各派人物,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想到這裡,他微然地笑了……

但突然,一種黯然神傷的情緒,又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呀!

謎一樣的身世,血一樣的往事,在他的心靈里,永埋一份恐怖的陰影!

他握緊了手中拐仗,一跛一拐地向前走去!

這一跛一拐,象徵了他的人生。是多麼坎坷不平呀?然而,未來的路,他要走完。他有信心,揭開他的身世!

同時,也要揭開武林高手為什麼不收他為徒的謎!

天哪!如果他解開了這兩個謎,已臨武林末日矣!

就在他挪動腳步之際,遠處三條人影,也緩緩跟了上去。然而,他無所覺……

夜風呼呼,寒意迫人,他感到身上有些冷了。

這黑壓壓的蒼林之中,他不是在期待什麼,只是,他喜歡黑暗。因為他在白天里。遭人冷眼、卑視,他是一個跛子呀!

是的,他是一個不幸的跛子,年青時跛子……

為了他自己的未來,他要堅強的活下去今夜,他依舊徘徊在這片黑蒼林之中,漫無目的地走青!

鬼火秋螢,恐怖的黑夜深沉,他無動於衷,他一點不怕而且還喜歡這漆黑景色!

他走著走著……

經過這片蒼林,又經過那片蒼林……

突然——

他停下了腳步,望著這一望無際的蒼林,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人生,象是活到了淡然末頁,生命也似凍結,他恨上蒼對他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剝奪了他的幸福、——

一陣夜風,迎面吹來,使他情神為之一震,在這陣風裡,竟夾著一種令人聞之作嘔的血腥臭味!

這陣臭味委實奇臭無比,他心裡不由大吃一驚,舉目一望,除漆黑一片之外,其餘一無聽見!

他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他突然感到一種恐怖的氣氛至壓他整個心靈?

為什麼這森林之中,有些血腥味?

突然,一股好奇的心理,在推動他,他握緊了手中拐仗,一跛一拐地開始向前走去。

又是一陣山風,挾著那股聞之令人作嘔的奇臭之味,迎面吹來。

荒山鬼火秋螢,已夠恐怕,如今又突然聞到這奇臭之味,怎不令人膽寒!

突然——

他停止腳步,展露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岩洞,他眼光一掃,心裡不由又是一震!

在這岩洞上面,赫然寫著三個金色大字,「地獄門」!

他緩緩地吁了一口氣,不由覺得得額角微微出汗!

那三個個大金字,在黑夜中,閃耀著一份怕人光茫,象是伸著一隻恐怖的巨掌,向他招手!

而那血腥臭味,正從那岩洞之內吹了出來!

他機伶地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他也許還沒有聽過「地獄門」這個恐怖的名子,否則,他看了這三個字之後,定會撥腿就跑!

「地獄門」名震江湖,無數武林高手,喪命在「地獄門」之內,江湖人物談之變色,沒有人知道裡面住著一個什麼樣人物

只是「地獄門」帶著一份恐怖的陰影,窒壓整個江湖!

突然——

他抖了一抖拐仗,輕徑地咳了一聲,競向地獄門之內走去!

「地獄門」名符其實,進去的人,不再出來,如今,他竟向地獄門之內走去,這簡直不要命么!

可是,他不會知道,一隻死伸的手,已經向他伸出!

這個跛足而又不幸的人進入「地獄門」不久,遠處三條人影,也突然飄落在地獄門之口!

這三個人是一個和尚,一個道土和一個背劍老者,這三個是人是為了監視鍾振文而來的。

當下三個人望了岩上三個斗大金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戰,也同樣感到一股恐怖氣氛,籠罩了他們全身!

三個人互相望了一眼,那和尚輕輕說道:「他既然進入地獄,大概再不會出來了,我們也可以不必再監視了」

話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象是無限的感慨!

那背劍老者突然發話道:「你和尚別得意,如果他沒有死呢?」

「既進地獄,難升天堂」

「為了謹慎起見,我認為我們應該在這裡守候幾天。」

當下三個人微微一一含首,雙雙退離地獄門之口。

這裡,依舊是恐怖漆黑……在恐怖與漆黑之中,卻又籠罩了一份死亡氣氛!

他好奇地進入地獄門,但是他不會知道,他已經向死亡邁進!

陣陣血腥臭味,隨風迎面吹來,他想:「這死的是什麼東西?是野獸還是人呢?」

他走了約三丈,已經走過了地獄之門。

天際又是一道閃電,穿開了這漆黑的夜幕,把地獄門內的景物,呈露眼前。

也在閃電一閃之下,他幾乎驚叫出口,只見眼前寬約一里的谷內白骨如林,死屍遍野!

他打了一個冷戰,雞皮疙瘩遍起。

山風佛著血腥臭味四益。

鬼火磷磷,秋螢點點已夠恐怖,如今再加上白骨如林,死屍遍野,怎不令人膽寒心驚。

他咽下一口口水,於是,轉身向來路走去,就在這一轉身之剎那,地獄谷內,突然傳來一聲猶如夜鳥的怪笑之聲……

鍾振文一聞這猶如鬼笑的聲音,臉色驟變,他幾乎嚇昏過去,在來路的地獄門岩上,赫然又出現八個大字:

「身入地獄

魂難還陽」

他的兩條腿,開始嚇得發抖,混身出著冷汗!

他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可怕,因為他不能死,他還有很多事,要他去完成哪!

心想至此,他咬著鋼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地獄門外走去。

他腳去步一抬起,一聲冰冷冷的口吻斷喝:「站住!」

說也真怪,鍾振文一愣之下,終於停下腳步,他的臉色,更轉蒼白,額角汗如豆大,滾滾而下……

轉臉望去,並沒有發現一個人!

他暗暗叫一聲:「地獄之門?難道我碰見了鬼不成?」

想到了鬼,他不由更感恐怖,而那哈哈怪笑,依舊還沒有停止,只笑得谷內一片愁雲慘霧,匝地陰風!

他想跑,但那兩隻發抖的腳,卻不聽他指揮,他真嚇的要癱軟在地上。

突然——

一股匝地寒風過處,他突覺一塊冰冷冷的東西,壓在他的肩上。

他斜視了肩上是什麼東西,他不著猶可,一看之下,腦中如遭鑽擊,身子搖搖欲墮,放在他肩上的,赫然是一隻怪手,這隻怪手,五指如勾,指甲長約三寸發出磷磷蘭光!

「鬼乎!」他心裡暗叫了一聲!

他不敢回頭,他知道,他此刻一回頭,準會嚇昏過去,他所想象的是一張極其可怕的臉孔!

地獄谷內,陰風襲人,好恐怖的氣氛!

忽地,那猶出自厲鬼之口的冰冷聲音道:「年紀輕輕,想不到會到地獄門來送死,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鍾振文在極度的驚慌之後,轉變為泰然,他想,「死吧!死,可以忘記一切,只是,我再也無法解開我身世的謎了!」

心念一起,他暗然一笑,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很好,本來我不想殺你,不過地獄門有個規矩,凡進入這裡之人,便難生還,閣下也別怪我太狠心!」

鍾振文凄然一笑,答到:「那就快動手,因為我不能破你禁規!」

那陰森森的口吻傳自背後道:「閣下不愧一個鐵血漢子,快人快語,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鍾振文!」

「什麼?」那冰冷冷的聲音,在他鐘振文三字出口之後,轉變為驚呀,按在鍾振文肩上的鬼手,也突然滑落!

那冰冷聲音,帶著激動的語氣,驚喊到:「什……么?……你叫……鍾振文?」

「不錯,我叫鍾振文」

那冰冷聲音,哈哈一笑,這一笑,直笑得鍾振文遍身生寒,背上直冒冷汗!

那一隻冰冷的鬼手,突然又按在他的肩上,冷冷喝道:「你為什麼要冒鍾震雯之名?快說!」

這一來,反而把個鐘振文弄得墮入雲里霧中,茫然不知所以!

他心裡暗想:「難道天下還有一個鍾振文?他認識他?」心念之中,突然反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人,答聲過後,又變為激動,厲聲道:『我問你為什麼要冒鍾震雯之名,快說!』」

鍾振文冷冷一笑,恕道;「誰冒他的名,我就是鍾振文!」

「你不是他!」

「他是誰?」

「鍾震雯。」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鍾振文?」

「他沒有跛足,也沒有頹喪的神情,而且是一個女人。」

「女人,這麼說來,還有一個叫鍾振文的人了?」

背後陰森森笑道:「你別裝蒜,你到底於鍾震雯有什麼關係,如再不說,我要下手了!」

鍾振文這一來心裡不覺有些發怒,自己明明叫鍾振文,而對方卻一口咬住自己不是鍾振文,怎不令他生氣?

當下冷冷一笑,傲然道:「對於死,鍾振文並不放在心上,只是你這不明是非之舉,未免令人齒冷!」

鍾振文這話說得對方久久不語,半晌方道:「這麼說來,你真於那個鐘震雯不相知?」

「信不信在你。」

「那麼你進入講人地獄之門,意在何為?」

「我只不過好奇而已」,停了一停,眼光一掃谷內堆堆白骨,冷冷問道:「谷內這些人是不是被你殺死?」

背後聲音冷冷笑道:「不錯,我不相信你進入地獄門沒有絲毫目的。」

「如果我事先知道谷內全是白骨,我便不會講來了。」

「難道你不知道,地獄門內封埋了幾件轟動武林至寶?」

鍾振文搖了搖頭,對於對方所說「至寶」一節,他委實有點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之感!

地獄門,封埋了幾件轟動武林至寶,江湖人物,無一不知,如果不是這幾件至寶風靡江湖武林中人,怎卻會白白講入地獄之門送死?

只是鍾振文不曾知道,才進入這裡。

現在,地獄谷內,依舊是陰風襲人,鬼火秋螢,點綴了這漆黑而又恐怖的地獄谷之內!

如果現在按鍾振文肩上的怪手,微一用力,鍾振文自然逃不出地獄之門。

他的生命,完全操在對方手裡……

匝地陰風,加上陣陣的奇臭血腥之味,鍾振文又覺得一股死亡的氣氛,籠罩了全身。

對於死,他並不放在心上,而放在他心上的,是在他死之前,無法知道他的身世,以及想要會會各派高手的願畢。

想到這裡,他暗然一聲長嘆,閉目待死!

空氣在岑寂之中,帶著一份襲人的恐怖!

沉寂!

死亡!

陰風!

白骨!

血腥!

鬼火!

秋螢!

好一付恐怖畫面,任何處在這谷內之人,都有履身鬼域之感!

地獄門——真是名符其實,無數武林高手,含恨死在這怨怖的地獄門中。

死的人為了那幾件轟動武林至寶。

但鍾振文並不是為了那風靡的至寶而來,他只是好奇。如果他死在地獄門之內,未免死的太冤枉了。

死神,不應該向這個不幸的青年跛子招手,因為他有一副凄涼的身世,血與死的謎底。

無數武林高手,卻希望他死,如果他死,一場恐怖的武林浩劫,便會隨他死亡而消失……

然而,他是否會象其它武林高手一樣,長眠地獄門?

山風越來越大,吹得滿山樹葉紛飛,樹木蕭索!

鍾振文覺得對方久久不曾說話,而按在他肩上的怪手,卻始終沒有移開過,他幾次想回頭,但,他始終沒有勇氣!

當下他冷冷地問道:「如果要下手,應該快啊!」

背後聲音,嘿嘿一聲冷笑道:「我再問你,你鍾震雯三個字怎麼寫法?」

舊事重提,使鍾振文心中一震,自然,他不會知道對方再問他名字的用意!

也許,這個帶著神奇而恐怖的人物,他真認識一個鍾振文之人?

當下泰然道:「鍾是鐘的鍾,振是提手旁一個晨字,文是文字的文……」

鍾鍾振文話猶未落,背後冰冷冷的聲音已經接道:「好了,我斷定你不認識他,她的震字是雨的下邊一個晨字,雯字是雨下面文。」

鍾振文恍然大悟,口裡卻冷冷說道:「那麼你相信我不是冒他人之名了吧?」

然而,他的腦中,又多了一個疑問,另外一個鍾震雯又是怎麼一個人呢?對方聽了自己鍾振文三字之後,聲音為什麼變為激動?

難道說那個叫鍾震雯之人,跟這個恐怖人物,有深切的關係?

背後冷冷聲音突然問道:「我問你,你說你不怕死?」

鍾振文冷笑道:「古語云:『螞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不過,我對生命非常淡然,在人世間,我受人冷落、卑視。」

他暗然苦笑一聲,又道:「生既沒有希望,死又何憾?只不過,我死後,有很多事以及我的願望,卻無法達到,不過……」

他眼光一掃谷內白骨如林,屍首遍野,又道:「我不能破你禁例,你下手我不會怪你。」

「看來你有怪辟,你也憎恨每一個人嗎?」

「豈只恨?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非要找五大門派算一筆帳。」

「算什麼帳?」

「我要算我在五大門派寺觀面前跪三天三夜之恨!」

「你求他們收你為徒?」

「不錯。他們拒絕了。」

「有種。」那冰冷口吻喝了一句。又道:「不過你就要死了。」

這話說得鍾振文暗然神傷,望著荒山白骨,鬼火秋螢,他木然成痴。他想到很多事,這些事包括他的身世、仇恨、美麗的前途,如今,他完了,他進了地獄之門。

他腦中突然泛起一個疑問,開口說道:「你跟這些人有什麼仇?否則為什麼你把這些人置於死地?埋骨地獄門?」

「這個?」對方陰惻惻笑道:「他們進入地獄門,其目的在於地獄門中轟動武林至寶。我自然不能放過他們,再說,地獄門的禁規,凡是進入這裡之人,不能活著出去,這些有一半以上,並非死於我之手裡。」

「難道地獄門之內,另有一個人住著?」

「不錯,可是她走了。」

鍾振文突然覺得,對方好似對另有一個鍾震雯,有著無限的眷念,說不定這個人,於那個鐘震雯之人,有著極深切的關係!

只是,他不便開口相問!

背後那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問到:「你是要活呢?還是要死?」

對方這一問,在鍾振文的腦海里,突然泛起一線生機。

同時,他想到,如果能跟這個怪人學些武功,何慮大恨。不錯?心念一轉,說道:「螞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那很好,我要使你在三個時辰之內,名震天下,不過。你要死一次!」

這話說的鐘振文又喜又驚,喜得是對方要自己在三個時辰之內,名震江湖,驚的是對方又要自己死一次!

這話不是大有矛盾?

一時間,鍾振文不由仁立當場,答不出話來!

突然——

地獄門之外,響起了一聲長笑,聲音傳來,入耳心驚,這是有人要進入地獄之門!

那背後之人聞聲之下,冷冷一笑,突然說道:「又有人來送死了!」淡淡的幾句話,使地獄谷內平添了一份恐怖氣氛。

鍾振文冷冷地打了一個冷戰,他猛然一旋身,鼓起最大勇氣,他要揭開背後這個怪人的面目。

那知鍾振文身子剛一轉,後身一聲斷喝道:「不准你回頭!」

鍾振文心裡一愣,愕然呆立。

背後那冰冷冷的聲音又道:「鍾振文,我要使你成為一個名震天下之人。不過,現在有人來了,你先到前面那個岩石凹處隱起來。」

當下鍾振文豈敢說什麼?微微一點頭,走向前面那一個岩石凹處,把身形隱了進去。

他微微地側過了頭,但那隻能容一人出入的地獄門,他原先所佔之處,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嚇了一跳!

如今所見,依舊是堆堆白骨,秋螢點點,陰風匝地,那個恐怖人物,他卻始終沒有見過一面!

他是怎麼一個人呢?

鍾振文茫然不解,然而他暗自慶興,自己可能真的會逃過一次鬼門關,而且名震天下!

但他想到對方要他死一次時,心裡的一股希望,又降到零點。一個人能死幾次?還不是死一次就完了?

名震天下與死一次之間,在他腦海發生強烈的對照,也感到矛盾,於是一時之間,他的心靈里變,為錯綜複雜。

突然——

一聲冷笑之聲,破空傳來,鍾振文轉臉望去,只見地獄門之口,走進三個人來!

只見這三個人是三個老者,一高一中-矮,三個人進入地獄門之後,微微一頓腳,眼光一掃谷內白骨遍野,三個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瘦高的老者輕輕咳了一聲,冷冷一笑,手中拐仗一抖,直向白骨堆中走去。

這個握著拐仗的瘦高老者,正是「神拐手」何毅。

神拐手一抖拐仗步向白骨堆中之後,其餘兩個老者也跟了上去。

天色更黑、陰氣更濃!

空氣緊張的幾乎令人喘不過氣來——

「神拐手」何毅眼光一掃,冷冷說道:「我就不相信這地獄門之內,真有十八層地獄,我倒要見見對方是一個什麼樣人物……」

他冷冷一笑,又道:「那件武林奇珍,是否真的隨那人埋在地獄門之內?」

身後那矮小老者答道:「不錯,地獄門之內,曾封埋了幾件武林至寶,那人所帶之物,只是另外一件奇珍。」

「神拐手」微一含首,說道:「這件東西關係一場浩劫,我們非取不可,縱然翻爛了這些白骨,我們也非找不可。」

話聲一住,拐仗一挑,突然撥向右側一堆白骨!

「卡!」的一聲,骨灰四濺,血腥臭味,聞之今人作嘔,「神拐手」微微皺了皺鼻孔,這臭味委實難聞已極。

他挑開一堆白骨之後,又俯下身子,在拔開的人骨堆中,細細尋找?

他細看了一遍,似是沒有發現什麼。拐仗一挑,又挑向第二堆白骨!

「神拐手」拐仗一挑之際,周圍一個冰冷聲音喝道:「閣下好辣的手段!」

聲音傳來,使神拐手與其它兩個老者霍然心驚,三個人幾乎同時旋身,循聲望去——

眼光過處,依舊是白骨累累,風蕭松濤,鬼火磷磷,除此之外,一無所見!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

荒山內骨,谷內血腥遍野,加上突然傳來之冷笑之聲,怎不令人心驚?

何況,地獄門內,無數的武林高手,進入這裡,他們終拋骨谷內,無一生還,造成終古埋恨。

地獄門內,住著一個恐怖的人物!

無數的人,死在他的手裡,至於他是-呢?江湖人物,沒有一個見過他的真正面目,所知道的,他是一個恐怖之人。

如今,這冷笑之聲,正是傳自這恐怖人物之口,怎不會令他們心驚?

隱在暗處的鐘振文,並息攝氣,運足目力,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速三個老者。

他心裡暗想:「如果神拐手能逃出地獄門,以後也難逃我手……」

心念之中,他冷冷一笑,把自己目光集聚在三人的身上,他要看看這三個人斗那恐怖的怪人,如何鬥法。

也許,這是一場精彩絕論的好戲。

但,也可能是淡而無味。

平淡與精彩之間,必有其一,自然,他希望這場武林恐怖好戲,會是精彩絕論,以飽眼福。

空氣在那恐怖而又神秘的人物一聲冷笑之後,驟呈緊張,「神拐手」眼光一掃之下,見四周並無一個人影,冷冷喝道:「朋友如果是有臉人物,也該出來亮亮相,何必躲著不見人?」

「神拐手」的喝聲,只不過是恐怖黑夜中的點綴,過後,四周又沉於死寂!

那帶著恐怖而神秘的人物,沒有回答!

「神拐手」周身毛孔具張,縱然它武功再高處在這種情形之下,也不能不有所顧忌。

當下壯膽喝道,「閣下難道是見不得人嗎?」

「神拐手」想出言一激,對方一定就會開口了,那知道聲音過後,那恐怖人物,依舊沒答語。

舉目一望,滿山樹葉紛飛,三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退一步。

恐怖、緊張!

一場血劫,在漆黑的地獄谷內醞釀,死神的巨掌,也向這三個進入地獄門的江湖高手抓下——

「神拐手」見對方沒有答話,不由又怒道:「地獄門中,我以為住著一個三頭六臂人物,原來是一個小小之人,見不得人的鬼孫!」

「神拐手」,這話不能不說是挖苦到極點,縱然對方是個泥土做的人,難免也要被迫出三分土氣來。

但那個恐怖神奇人物的忍耐功夫,真是到家,把他祖宗三代給罵了,依舊沒有開口。

這一來,「神拐手」不禁大怒,試想他是一個江湖響噹噹人物,幾曾被人如此奚落過?

當下大吼一聲,一抖拐仗,又開始挑向第三堆白骨!

拐仗一起,那冰冷聲又道:「閣下如再拔開第三堆白骨,便永難退出地獄門!」

聲音傳來,冰冷異常,似非出自人口,三個人齊想:「莫非有鬼?」想到鬼,三個人不由雞皮疙瘩遍起,渾身皆抖!

三個人帶著驚奇的眼光,四處環視,他們如今才發覺地獄之門名,真是名不虛傳,恐怖至極。

「神拐手」朗聲道:「我就要試試閣下用什麼辦法,阻止我們三個人退出地獄門。」

話聲不住,一抖手中拐仗,向其餘兩位老者一使眼色,並肩仰步向地獄門之口退去。

陰風匝地,吹得這三個武林高手,遍身生寒,他們也似覺得,死亡氣氛緩緩向他們靠近!

三個人聚精會神,凝神提氣,以防對方驟然下手。

岑寂,聽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山風呼呼,加上三個人零亂的腳步聲,象是漆黑的宇宙,為他們三個人奏起了死亡的樂章。

緊張的空氣,令他們掌心、額角,……滲出熱汗!

隱在岩壁凹處的鐘振文,也緊張的熱汗直冒,他咽了一口淡水,心裡怦然跳個不停……

突然——

一聲恐怖的厲喝,憾栗了這狹小的地獄谷內,鍾振文緊張的一顆心,幾乎跳出口來,舉目一望——

一聲恐怖的厲喝聲過後,緊接著三聲慘叫,劃破長空、慘叫之聲帶著驚栗所發,聞之心寒膽栗!

也在這三聲慘叫一起,一道匝地狂風卷處,三條人影飛瀉而出:「叭達」數聲,只見三個人口中飛出三道血箭,死於非命!

一剎時之變,疾如雷光石光,「神拐手」與其餘兩個老者在死前,竟連對方是一個什麼樣人物也沒有看清,而死得不明不白。

鍾振文暗道一聲:「好辣的手段!」心裡一驚之下,竟渾身皆抖,誠然,自他出世以來,幾曾見過這恐怖的場面?

就憑那恐怖人物掌斃「神拐手」與其餘兩個老者來看。手段委實毒辣異常。

而地獄門內,平添了三位冤魂。

進入地獄門之人,終落得如此下場!

鍾振文正在驚疑之際,那恐怖之人突發話道:「鍾振文,你過來。」

鍾振文臉色驟呈死灰,他想:「完了,我也要死一次試試。」

但他又不能不走,心裡一橫,把生死之度外,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心念之中,他握著拐仗,一跛一拐地向地獄門口走去。

他走到他原先所坐之處,那冰冷冷的聲音說道:「好了,你停下。」

鍾振文果然停下腳步,眼光一轉,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個帶著恐怖氣氛的怪人。

那冰冷冷聲音突然問道:「你是不是認為我的手段太毒辣?」

對方這突然一問,使鍾振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時之間,竟愣立不語!

而他感到奇怪的是,對方說話,明明是在周圍一帶,但是卻始終見不到人影,鍾振文不由感到納悶!

他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鍾振文驚疑之際,那聲音又道:「我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

鈍振文終於鼓起勇氣,答道:「不錯,你的手段夠辣!」

那恐怖的人聞言嘿嘿一聲怪笑,笑的地獄谷內一片凄涼蕭索,笑聲一止,說道:「江湖恩怨,是非曲直,非局外人所能了解。」

他頓了一頓,語調轉變凄涼道:「你當真要名震天下?」

「這要先問你肯不肯傳我武功?」

「不傳你武功,我還要問你嗎?而且你是否願意死一次?」

「怎麼死法?」

「你答應不答應?」

鍾振文腦中念頭一轉,心裡想到:「反正答應也是死,不答應也是死,何不答應他,看他如何叫自己死去?」

心念一定,泰然答到:「我答應死一次!」

「你不後悔?」

「決不!」鍾振文堅決地回答。

「那很好,我要讓你三個時晨之內,變成一個武林奇芭。」

「你在那裡呀?我怎麼見不到你。」

那恐怖的神秘人物,嘿嘿一聲怪笑,鍾振文聞聲之下,笑聲雖然也不是冰冷至極,們在冰冷的笑聲中,也流露著一份凄涼音韻!

鍾振文心裡一震,正待開口,那聲音道:「你總要見到我的,不過,我們相聚的時間,也非常短促,只有三個時辰時間……」

言至於此,他輕輕一嘆,象是有無限的傷心往事?嘆聲一落,又道:「鍾振文,我再問你,你肯不肯先幫我一個忙?」

鍾振文對於這個恐怖人物的所說之語,委實有點摸不著頭腦,象是他一句話,都要費鍾振文不少腦筋去思索,但他所想的,依舊不是完整的。

當下茫然答想道:「什麼忙?」

「你答應不答應?」

「我答應你」

「好,一言為定,你幫我忙,我使你名震天下,不過你不合算的是你要死一次!」

說到這裡,似自話道:「我被她關在地獄門上的岩壁之內,你自然看不見我,剛才你不是看見三個老雜毛到了洞口,我才出手嗎?」

鍾振文恍然大悟,一抬頭,門口的岩上,果然有一個斗大之洞。

當下開口說道:「你要我救你出來?」

「不錯,我被關在這裡三年了,每十天,她便送一次食物來,……」

他好象似自言自語,但又似對鍾振文而言,聲音又道:「三年來,我已經找到了開關,她困不死我,現在你只要『舉手之勞』,便能見到我。」

「……」鍾振文啟齒又止。

那聲音又道:「現在,你向右轉走三步,看看岩壁上是否有二塊綠色岩石,如果有,你只要用力一按,你便可以見到我。」

鍾振文帶著一肚子啞謎,也不便開口相問,當下點了一點頭,身不轉,向前走了三步,果然,岩壁之上,有一個綠色岩石,鍾振文伸手之際,心裡忽然震跳數下,象是泛起了一種不樣預感!

他下意識把伸出大的手,又縮了回來。

他伸下一按,註定他的生與死,他要成名江湖,也在這一按之下……

陰風襲人,樹木蕭栗,四周依舊一片凄涼景色!

終於他咬著牙,伸手一按那綠色岩石,卡的一聲,緊接著轟然一聲巨響……

鍾振文轉臉望去,只見地獄門的岩壁之上,在一聲轟然巨響之後,放下一個弔橋,現出一扇大門。

也在那一聲轟然之聲過後,那聞之令人毛骨松然的嘿嘿怪笑,又告響起!

鍾振文正待轉身走去,突然,一聲嬌滴滴的冷笑之聲,突告破空傳來,鍾振文聞聲大吃一驚——

忽然間,他突覺眼前綠影一閃,下意識退了兩步,眼光過處,驟覺眼前一亮,他愣了一愣!

一個身著綠衣的少女,突然站在他的眼前!

只見她臉似芙蓉,嬌艷欲滴,粉腮之上,泛起一種誘感的魔力,鍾振文一見之下,不由暗道:「好一個天生尤物!」

鍾振文心念之中,那綠衣少女展眉一笑,這一笑,笑得百艷橫生,而在她的笑容里,也帶著一種消魂神情,看得鍾振文怦然心動,緩緩垂下頭去——

真是一笑傾人!

那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我問你,你到了地獄之門,讓你不死,你竟敢幫他按啟地獄之門吊門……」

綠衣少女話尤未落,一聲嘿嘿怪笑聲起,緊接著一陣釘釘噹噹的金屬交鳴之聲傳來,一個聲音接道:「地獄魔姬,我被你因了三年,三年之內,我並沒有死,如果你現在敢動他一根汗毛,我便不與你干休!」

鍾振文舉目一望,又不由大為震驚,那個恐怖而又神秘的怪人,嚇然是一個年約二十齣頭的年青人!

只見他全身被無數的鐵鏈鎖住,而令鍾振文吃驚的是,這個名震江湖的怪人,兩條大腿已被人切斷,露出兩根白骨,左手被一條鐵鏈,從掌心之中穿過,釘在岩壁之上!——

只有一隻手,可以自由活動!

鍾振文委實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出手心黑手辣的恐怖人物,竟是如此年青,他為什麼被人切斷大腿,而又把他的身體釘在岩壁之上。

而這個綠衣少女是誰?突然,他似有所悟,心思:「莫非他就是鍾震雯?」想到這裡,他機冷令打了一個冷戰。

舉目一望,使他驟覺空氣忽呈殺機,只見「地獄魔姬」嬌艷如此的粉腮,突然掠過一片寒霜,冷冷笑道:「姓張的,你已經違背地獄之門禁令,放人不殺,如果你肯交出那把『地獄之匙』我便放你。」

「放屁,你違背師命,天理難容,我落入你之圈套,掉進你的媚笑里……」說到這裡,他仰天一陣長笑,聲如夾峽猿啼,凄慘已極,聞之令人暗然淚下……

笑聲一止,厲聲說底「不錯,張谷晨已經違背地獄之門禁令,但是,如果你敢動他一根汗毛……」

「嘿嘿,我要殺他還不是舉手之勞?」她嬌聲一笑,道:「不過,我要看你親手殺他。」

鍾振文站在一側,一聽他們對話,心裡暗想「這個恐怖之人,必定與地獄魔姬有極大的關係,他們之間,也必定牽致了一場情仇,如果這個恐怖人物,真的被『地獄庵姬』弄成如此,這個『地獄魔姬』委實夠辣,手段夠狠,他們兩人之間,到底為了什麼……」

鍾振文心念未落,那叫張谷晨的恐怖人物冷冷說道:「地獄魔姬,我倒要看看你用什麼辦法,叫我親自殺他?」

空氣在恐怖之中,突然充滿殺機。

鍾振文站在一旁暗暗叫苦,他想:「碰到這個魔姬,看來我真要完蛋了……」

「地獄魔姬」聞言之下,粉腮忽露殺機,冷笑道:「憑本門的先師旗令!」

話落,突然從懷裡取出一面小旗,迎風一展,只見這面小旗上面,黑底襯出一個白色猙獰的鬼頭!。

張谷晨一見這面小旗,臉色驟變,只見他渾身開始發抖,地獄魔姬。一揚手中小旗,冷冷說道:「地獄門第四代弟子,鍾震雯代師傳令。」

他頓了一頓,眼光一掃鍾振文,冷冷喝道:「本門弟子張谷晨聽令!」

張谷晨暗然一嘆,臉色一片死灰,眼中忽滾幾點英雄淚來。

當下黯然道:「地獄魔姬,你折磨我的還不夠……」

「這是公事,鍾震雯只是代師傳令!」

張谷晨黯然道:「罷了、罷了……」他滿臉痛苦,真是見之令人淚下。

站在一側的鐘振文見此青形,心中一股無名火起,突然涌到,猛然向地獄魔姬問到:「是不是你把他雙腿切斷,而又把他鎖在洞內?」

地獄魔姬被鍾振文這突然一問,不由微微一愕,轉臉一望,只見鍾振文兩眼充滿殺機,當下心裡一驚,冷笑道:「不錯,你要怎麼樣?」

鍾振文鋼牙一咬,大喝一聲「殺死你這個壞女人——」

話聲沒落,手中拐杖一起,呼的一拐,猛向「地獄魔姬」掃去。

鍾振文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這一拐擊出,只是挾著一股無名怒火,因他恨透了這個女人。

他此刻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想在一拐之下,便把「地獄魔姬」毀去,方大快其心。

但「地獄魔姬」武功名操江湖,縱然再多十個鍾振文,只要「地獄魔姬」一掌,還不立刻就死。

鍾振文一拐挾怒掃出,「地獄魔姬」一聲嬌喝道「你找死——」

死字出口,玉手一抬,一掌猛向鍾振文劈下——

鍾振文對武功一途,毫無了解「地獄魔姬」這凌厲的一掌,他如何能躲過?

也在「地獄魔姬」舉掌劈下之際,突聞張谷晨一聲大喝道:「地獄魔姬你敢——」

挾著憾山地抖的喝聲,一股奇怪絕綸的掌力,已在他右手一揚之下,向「地獄魔姬」擊到。

兩個人發動攻勢,同在極快的剎間,「地獄魔姬」一掌擊向鍾振文,張谷晨如山崩海嘯的掌力,也告涌到。

電光石火一閃——

「地獄魔姬」知道對方掌力奇猛無比,自己功力非之所及,當下一收掌力,滑退一丈——

但,她的掌力餘威過後,鍾振文突覺心血一涌、哇的一聲,張口飛出一道血箭,仰身截倒於地。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如果鍾振文懂得一點武功,也不會被「地獄魔姬」的掌力掃中,落得重傷倒地。

昏迷中,他狠狠說道:「地獄魔姬!鍾振文如果不死,總有一天,也會還你一掌……」

念到這裡,他咬著牙,強忍心中傷痛,從地上爬起,他怒視了「地獄魔姬」一眼,他的神情在蒼白之中,泛起堅毅之色。

這當兒,張谷晨冷冷一笑,說道:「地獄魔姬,虧你還是一個江湖成名人物,竟出手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地獄魔姬」冷冷一笑,高舉黑色小旗,怒道:「張谷晨,你敢違抗師命嗎?」

「弟子不敢」

「既然不敢,你為何向持旗令之本門弟子下手?」

「弟子被迫,不能不出此下策!」

「地獄魔姬」冷冷一笑,喝道:「你知道凡有人進入地獄門規矩嗎?」

「弟子銘記派令!」

「既然如此,令你即刻將進入地獄門之人斃在掌門……」

張谷晨鋼牙微微一咬,怒視了「地獄魔姬」一眼,低喝一聲:「弟子聽令!」

他委實恨不得把「地獄魔姬」吞進肚子里,方消心頭之恨,這個女人,毀去了他的一切,包括幸福,前程……

他也在她的媚笑里,毀去了幾個少女的幸福!

想到這裡,他輕輕地咬了一下牙,腦中一股強烈的慾望在滋長……

突然——

他眼光如電,一掃鍾振文說道:「鍾兄台,請你過來。」

鍾振文怦然心動,他暗道:「看來我也真要在地獄門內平添了一位冤魂……」心想至此,他感到有些黯然欲絕。

他想:「如果不是這個『地獄魔姬』,我可能會逃出地獄門……」

他惡視著「地獄魔姬」狠狠說道:「姓鐘的在九泉之下,變成厲鬼也要抓你……」

但是,當他想到大恨未雪,身世茫茫,便要離開這世界之後,忍不住掉下淚來……

的確,他的一生,是夠不幸的,他不但跛足,而且最不幸的是,自知事以來,他再也沒有得到人間溫暖……

這溫暖包括父母之愛……友誼……誠摯……

他茫然地想著……以後,我再也無法找江湖上五大門派算那跪了三天三夜之仇了……

於是,他提拐仗,一跛一拐地向張谷晨鎖身的岩壁之門走去!

他走上了弔橋,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象進入了鬼門關。

他此刻雖是身受內傷極重,但他咬著牙,忍著傷,抬頭望張谷晨被切斷而腐爛的大腿,不由又把滿胸憂怨,比作無名惡火!

他想:「如果我不亡,非殺光天下毒蛇似的女人,這些女人包括『地獄魔姬』,凌波仙子,江湖二花……」

這當兒,張谷晨眼光一掃鍾振文,黯然道:「鍾兄台,願諒我原先所說在三個時辰之內,使你名震天下……」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在下被先師旗令所迫,不得不對你下手了!」

他言至於此,一望五尺開外的地獄魔姬,只見她口泛冷笑,不屑一顧。

張谷晨看了看右手掌心,全心功力,驟運掌間……

他收回了視線,又向鍾振文道:「你在九泉之下,也別怪我,其實,我也不忍心殺你,而且還有意讓你逐鹿江湖,名揚天下……」

鍾振文苦笑道「你下手吧,我不會怪你……」

話落,緩緩閉上眼睛,靜待張谷晨下手。

張谷晨咬了一咬牙,右掌緩緩舉起……

山風急掃,寒怠更濃,一汁蕭索的凄涼景象,而在恐怖的氣氛之中,又充滿殺機……

難道這個年青的不幸跛子,就應該如此結束?

不,他不能死,他有很多的事,還沒有完成,上蒼不應該如此苛刻地對待他。

但江湖上的各派人物,卻希望他死,如果他死了,他再也無法揭開他身世謎底!

否則,江湖上如果在他身世謎底揭開之後,後果不堪設想?

那無法挽回,說不定五大門派從此瓦解,無數的武林高手,都要死在他的手裡……

地獄門,醞釀了一場武林浩劫,現在履身地獄門之內的三個男女,都帶著一份不同的心情!

鍾振文依舊是閉目不語!

這當,張谷晨的一隻右手,已經高舉在鍾振文的頭上如果他的掌力一旦迫下,鍾振文便要當場斃命。

空氣無比緊張!

突然——

張谷晨一聲暴喝,掌力猛然擊出——

鍾振文忽聞暴喝之聲,心裡一愕,暗道:「完了……」

但——

張谷晨擊下右掌,突然改作劈出,猛向「地獄魔姬」擊出。

驟突之變,疾如雷光行火,這一掌不但聚了他全部功力,而且把聚集在「七星靜脈」的內力修練,全部劈出。

他存心在一掌之下,毀去這個斷送他一生幸福的女人,同時,他也知道,這一掌擊出之後,要耗去他一生真元內力。

掌力卷處,勢如狂風暴雨,海嘯翻滾,匝地寒風挾以江河倒瀉之勢,狂然卷到

這一掌,不但出得疾如電光石火,而且毒辣異常!

聚變突然,地獄魔姬也估不到張谷晨會如此一招,當下發覺之時,已經晚了!

她猛覺得心血上沖,小口一張,噴出一道血箭,一個嬌體,被掌力震出一丈開外,仰身倒地。

「地獄魔姬」武功蓋世,否則,張谷晨這一掌擊出,她非命斃當場。

張谷晨一掌擊出,果然臉色一白,吐出一口鮮血,如非他身子被釘在岩上,也非倒地不可。

變動只是在一閃之間的事,「地獄魔姬」中了張谷展一掌,傷及內府,昏迷於地。

而張谷晨一掌集聚「七墾靜脈」內力聽發,因消耗過巨,也已受傷!

兩個都受傷,只是在兩個人傷勢是「地獄魔姬」要比張谷晨重多了……

鍾振文雷然一清,茫感地望了望四周,他想:「我沒有死嗎?」他怎麼會知道,張谷展為了他,也有死志?

他一見谷內依舊白骨如舊,屍首遍野,暗到:「我沒有死?」當他眼光落在岩壁上口吐鮮血的張谷晨時,不由大驚!

他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一見情形。已知發生了什麼事。他長嘆一聲,熱淚奪眶而出……

他沙啞地叫了一聲:「張大哥……」頸中似被一個東西塞住,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張谷晨緩緩睜開眼睛,望了鍾振文一眼,嘆道:「鍾兄不必難過,人生於世,難得一知己,鍾兄是一個身世極為不幸之人,但願往後,在兩個世界里,我們會長永相憶……」

他象是極度的痛苦,凄涼笑到:「我一生,曾活在無限奇麗的日子裡,但她,毀去了我的幸福的前程……誠如你所說,死並不可怕,只是要死的有價值,張谷晨被她迫殺死無數武林高手,我死也難當,我今生之過!」

他抑住痛苦情緒又道:「在這人生的戲里,我演了一個殺人手。為她,我殺了無數的人,我的雙手。充滿了血腥,其實誰會了解我的心中痛苦?」

「……」鍾振文熱淚盈眶,他不知道應該向這個不幸的年青人說些什麼安慰之語?

張谷晨黯然道:「過去就讓他過去,有一天你會了解張谷晨這個人,說不定你也全懷念他,想他,……」

說到這裡,一聲輕嘆之聲,破空傳來,舉目望去,只見「地獄魔姬」已經從地上一躍而起!

張谷晨冷冷一笑,收回了視線,又說道:「我曾答應在三個時晨之內,要使你名揚天下,不過現在,這一句話我要收回來,因為,我已經是一個身負重傷之人……」

鍾娠文忙道:「你為我身受重傷,我心裡難過已極,至於傳授武功一節,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張谷晨微聲道:「你不學武功,能洗刷五大門派不收你為徒之恨嗎?」

鍾振文正待回答,「地獄魔姬」冷冷一聲長笑,緩緩向地獄之門走來,說道:「張谷晨,你違抗師命,該當何罪?」

張谷晨望也不望「地獄魔姬」一眼,冷冷答道:「『地獄魔姬』告訴你,張谷晨已存心違抗師命,你又能如何?」

這一句委實說得太出「地獄魔姬」意料之外,當下冷冷一愕,冷冷說道:「那你把師門恩惠……」

張谷晨冷冷接道:「我會向九泉之下的師父,作個交代。」

「你存心叛離本門?」

「不錯,張谷晨打算做一個被人萬世唾棄的罪人。」

「那很好,想不到你張谷晨竟有如此膽量。」

她冷冷一笑,把那面黑色地獄門派旗令,放入懷中,狠狠道:「『地獄魔姬』倒要看看你們兩個人能否逃過我手。」

笑聲一止,擦了一下口角血跡,向地獄門口,綴緩走去。

張谷晨見狀之下,再度把全身餘力,提運掌間,如果「地獄魔姬」敢出手,他也要存心一拼。

地獄魔姬對於張谷晨的舉措,似一無所見,她明目一轉,雙手輕舉,拂開了被晚風吹散在額角上的秀髮,口露淺笑!

這個動作,委實風情萬千,但誰會想到人美若她的一個女人,竟會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女?

她佛開了額角的秀髮之後,展眉一笑,緩緩向地獄門退去。

空氣充滿了火藥味,各個人依舊是各懷殺機!

張谷晨往日不敢違犯師門旗令,才被「地獄魔姬」弄得半死不活,如今他既然橫下一條心來,要做一個地獄門中的罪人,他那把「地獄魔姬」放在心上,何況「地獄魔姬」斷送他的一切?

鍾振文怒視著這個嬌艷如花的魔女,狠狠想到,「總有一天,你逃不過我的手裡……」

這當兒,「地獄魔姬」已經從張谷晨的身邊,擦身而過,進入地獄之門,退出了這個遍地屍首的地獄谷!

張谷晨沒有出手!

地獄魔姬也沒有發掌!

其實,現在兩個人誰也不敢再出手,試想他們均是身負重傷之人,如再出掌,動用真元,誰也不要想活。

張谷晨讓她出了地獄門,而且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象一對戀人默默而別一樣……

地獄谷內,依舊是陰風襲人,鬼火閃閃,秋螢點點……

但不同的是,天快亮了……

張谷晨望著「地獄魔姬」去后,緩緩出了一口氣,長嘆一聲,一種莫名的感觸,泛起腦際,他不由的掉下幾滴英雄淚來。

一這個女人,毀去了他的一生,——

如今,他已經快死了,腿上的毒,體內的傷都將發作!

無可否認的,他是一個武林奇芭,憑他的武功,足可打遍天下,難找敵手!——

也正因為他武功太高,「地獄魔姬」才對他下此毒手。

再說張谷晨仰住了一下悲傷的情緒,苦笑對鍾振文說:「鍾兄台,你想不想學武?」

「你不是答應要我名揚天下?」

張谷晨苦笑道:「我要成全你,把我一生所學,全部給你,決不是我自大,如憑我此刻武功,天下間沒有一個人是我的敵手……」

說到這裡,他的口裡上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但他的笑容很快地象被一片烏雲遮去,展在眼前的,依舊是痛苦神情。

他嘆了一口氣,忽然問道:「鍾兄台,你知道不知道『地獄魔姬』為什麼切斷了我雙腿,還把我鎖在這岩壁之內?」

鍾振文搖了搖頭,回答道:「小弟正想問你此事。」

張谷晨微一沉思,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總要告訴你,」

他頓了一頓,又道:「此事如果你學得武功,心須答應我三件事。」

「什麼事,我一定答應。」

「決不反悔?」

鍾振文鄭重道:「君子一言。」

張谷晨微微笑到:「第一個條件,你要加入地獄之門。而且重振地獄門聲譽,接掌本門掌門之職……」

鍾振文聞言之下,心裡下由一驚,暗想:「加入地獄門中,未尚不可,接任掌門,這責任未免太過重大……」

張谷晨見對方沉思不語,苦笑道:「怎麼?你不答應?」

「答是答應,不過,接任地獄門掌門一節,恕弟難以從命……」

張谷晨恕道:「虧你還是一個男子漢,說話怎麼出爾反爾?」

鍾振文臉上微微一紅,答道:「第一件,我答應就是,第二件呢?」

「第二件,一定要殺死『地獄魔姬』替我報仇?」

「這沒有問題,第三件呢?」

「第三件要找回一張『藏珍圖』。這張藏珍圖藏著幾件本門令牌及武技秘錄。」

他頓了一頓道:「這件事比較困難。」

鍾振文問道:「這張『藏珍圖』落入何人之手?」

張谷晨沉思片刻,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我不太清楚,不過有一個人可能清楚。」

「誰?」

「黑毛老鬼,不過此人失蹤江湖幾十年,我找了幾年,也沒有找著,你一定要找到此人,取回那張藏珍圖?」

鍾振文點點頭道:「第三件事我也答應。」

張谷晨聞言,慰然一笑,半響,方又說道:「既然如此,我死無憾,不過,有幾件事我不能不告訴你,第一件,你以後如果出現江湖,請告訴一個名叫宛小玲的女孩子我的死訊……」說到這裡,只見他黯然淚下,神情一片痛苦之色。

鍾振文暗然點了一下頭,說道,「你為什麼會死?」

張谷晨微微嘆到:「土為知己者亡,如果我不充你豈能名揚天下?」

「你死難道與我名揚天下有關係?」

張谷晨望著鍾振文滿臉疑惑伸情,不覺得微微一嘆,腦中念頭一轉,苦笑說道:「你以後會知道,我為什麼叫你死一次,你知道嗎?」

鍾振文搖了搖頭。

張谷晨悠悠說道:「據本門『地獄換魂經』一書所載之代功最高精奧,內中曾講到『換魄』一節,這種武功,是把對方靈魂趕逐身上,把我的靈魂附到對方身上,使對方變成第二個我。」

鍾振文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如此,不過,這種武學未免太令人難以置信,玄奧無比……」

心念之中,開口問道:「難道說你的靈魂附到我身上,武功也能附在我身上?」

「不錯,在我行功把靈魂推到你身上之前,我必須把全身真元、內力,輸送到你的『七星靜脈』,然後於萬分之一秒的時間,使我的靈魂附到你身上,這就等於我靈魂搬了一次家。」

「那麼,我真正的靈魂呢?」

「死了。」

缽振文倒吸了一口冷氣,覺得渾身冒起一股冷汗

他機冷冷地打了一個冷戰,說道:「那麼,我就忘了生命中一切所有的記憶!」

「不,稀還記得,因為我那靈魂是我,也就是等於你的靈魂於我的靈魂參在一起,只是你的靈魂無法發生作用,所能發生作用的是我的靈魂。」

他頓了一頓,搖頭笑道:「如果這樣,天下間,沒有一個人是我們的敵手,這決不是我誇大其辭,不過,現在我已身負極重內傷,無法換魂。」

他嘆了一聲,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一顆烏溜溜的葯粒,以及一把閃閃發光的金鑰匙,交給鍾振文道:「這顆『真元聚魂丹』化去我師父一生心血,才提煉而成的人間仙品,我師父生前用去五十年歲月才提煉三顆,此葯不但能葯醫任何內傷,而且服之能抵一個甲子以上功力。我師父曾令我吞服一顆,使我內力如此驚人,現在你先把此葯服下,讓我先替你打通周身百穴。」

他停了一停又道:「這把『地獄之鑰』,是開啟『地獄之門』藏珍圖的鑰匙,只要你找到藏珍圖。便能開啟,也為了這把『地獄之門』鑰匙,『地獄魔姬』對我下了辣手……」

說道這裡,他微微地咬了鋼牙。

鍾振文伸手接著這兩件至寶,他的心情,是一片激動,激動得他的手,微微發抖!

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會對他如此,怎不令人感動呢?何況他將是第一個逃出地獄門之人!

生平,他沒有受過任何一個人的恩惠,也沒有一個人像張谷晨這樣對待他……

冷酷於恩惠之間,使他空洞的腦海,第一次印上張谷晨這不幸男人的影子……

他熱淚盈眶,不知應該說一句什麼話。

張谷晨苦笑道:「鍾兄台,不必感慨,人生是夢,在這夢裡,有變幻不定的遭遇,只要你在夢醒之後,還會記憶夢中的事,去懷念那個愛你的不幸的朋友他何尚不是感到安慰呢?」

他凄涼傷伸地笑了笑,突然憶起一件事,說道:「對方,這地獄門之內,不但封埋了幾件本門至寶,而且也有一件風靡武林的東西,為了這件東西,無數的人都進入這裡,現在你先去把那東西拿過來。」

他右手一指。說道:「在第四堆死人骨之內,有一根一尺之長的銀蕭,此物風靡江湖,諒是非尋常之物,你取過來。」

鍾振文微然一頷首,轉身向前走去。

晨意微露,地獄谷內,依舊是一片愁雲慘霧,陰風呼呼,血腥臭味遍野……

他走到第四堆白骨之側,心裡不朗撰的泛起一寒意,當下拐仗一挑,用力向那堆白骨!

「長」的一聲,白骨四飛,臭味四散,鍾振文展目一望,在白骨堆中,果然有一支一尺之長的白色銀蕭。

鍾振文府身取過銀蕭,只見這隻銀蕭精巧已極、當下端詳了一陣,轉身向張谷晨走來。

張谷晨接過鍾振文的銀蕭,細心的觀察片刻,並沒有發覺可疑之處,又遞給鍾振文,說道:「此物既風靡江湖,其中自然不無原因,不過,我也看不出其中之玄奧,你暫時收下,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處。」

鍾振文正待回活,張谷晨微微一聲輕嘆,道:「現在你把『無元聚魂丹』吞下,我要幫你先打通周身百穴。」

鍾振文也不再說什麼,當下把「無元聚魂丹」納入口中,只覺得一股芳香之味,沖入丹田,循經四肢……

突然,在靈物服下片刻之後,他突感全身一陣奇熱難忍,渾身滾出巨大汗水……

這當兒,忽聞張谷晨低喝一聲:「鍾兄台,行功之際,非同尋常,請拋開雜念,勿為外物所染,否則我一片心血便附逐水流。」

鍾振文心裡一驚,心神歸一,拋開一切雜念,這剎那之間,鍾振文已經熱得臉色通紅,汗流夾背……

張谷晨見狀之後,慰然一笑。暗想:「幾個時晨之後,他便要成為一個武休奇芭。而我……」

他心念未落,右手疾出如電,迅速地按在鍾振文的「天靈蓋」之後,又迅速地拍他「華蓋」「期門」「將台」「氣『……循經「督脈」「志堂」「命門」……幾處大穴。

拍過鍾振文幾處大穴之後,張谷晨額角已微微見汗,他已在這片刻之間,打通了鍾振文周身經脈。

張谷晨拍過他幾處太穴,右手閃電般地按在鍾振文的「天靈蓋」上,把它聚在「七星靜脈」的內力,真元,輸送右掌,灌入鍾振文天靈蓋……

他以本身真元,經鍾振文生死玄關,如洗他十二重樓,然後,把真元內力,送聚在鍾振文「七星靜脈」之內……

他委實要把鍾振文培養成一顆武林奇芭,然而,他又怎麼會知道,他所培養的,是一個武林浩劫的惡星!——

於是,武林末日的種子,從此插下……——

無數的武林高手,將難逃殺身之禍……

天意使然,否則,他這個不幸的跛子,為什麼能進入地獄門沒有死,而又受張谷晨的垂青,把自己一身所學,傳授給他?而造成一場武林大波!

張谷晨為他,不能不說是用心良苦,他要把自己所有內力真元,灌注給鍾振文,使他得以自己一生所學。

然而,鍾振文此刻並不會了解,……

鍾振文只覺得按在額頭「天靈蓋」的張谷晨右手,一絲熱氣,直透入他體內各處,聚在』七星靜脈」之中。

幾個時晨之後,鍾振文突覺張谷晨按在他天靈蓋的右手,熱氣停止,也突然滑落。

鍾振文還不知道他此刻也是內負絕高內力之人,當下放眼一望張谷晨,使他大吃了驚!——

只見張谷晨口角流著鮮血,緊閉雙目!這情景看得鍾振文又突然心驚。他獃獃地回憶那已經發生的事

而這剎那間,所發生的事,象是在他生命中根深蒂固一般,他想到了一切……

他分辨不出自己此刻心中所存在的是什麼,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這種情緒包括了恩、情、感、激,痛苦……

他沙啞地叫了一聲:「張大哥……」代替以下的話,是兩滴感激的淚。

張谷晨微微一睜眼,語氣輕微他說:「鍾兄台,此刻你已是一個身懷絕世內力之人,你服了一顆『無元聚魂丹』,足可抵一甲子功力,如今我再把『七星靜脈』的真元,全部給你……」

說到這裡,只見他臉色一白,又吐出一口鮮血……

張谷晨吃力說道:「人與人之間的結合,是一個『緣字』,你對我有緣,我喜歡你的的堅毅,冷漠的神情……」

他喘了一口氣,又道:「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們的緣份已盡,我還可活三天,在這三天之內,我要回想一往的一切……」

「我不願離開你,因你給我的恩惠太多了,叫我如何報答你呢?」

張谷晨臉色突然一變,怒道:「你要辜負我一片心血嗎?」

「不敢。」

「既然不敢,你就趕快離開『地獄門』,不要忘記我所說的話,三件事都要完成。我死已不足惜,去吧,不必挂念我,只要你以後會懷念我,我便心滿意足了……」

鍾振文黯然神傷,他的生命里,第一次印上了這不幸青年的人影,然而,他們的結合,又是那麼暫短。

他突然又憶起張谷晨所說的那句話:「士為知己者亡」,於是,他不由心痛欲絕!

他在這恐怖的地獄門之內,得到他畢生所要的一切,但是他懷念的一個人,三天後……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終於,他說了一聲:「張大哥,我一生永遠會懷念你,你給我一切希望,三個條件我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你放心好了……」

他咬著牙,忍著心中極度的痛苦,他不敢再凝望張谷晨一眼,便緩緩走了出來!

他望著遍地白骨,再也不感覺這地方可怕,反而,他的坎坷生命中,將永遠會對這個地方發生懷念,如今臨別,他心中不同泛起了依依不捨之感。

他痛極一嘆,開始向地獄門之外,一跛一拐的走去——

正當他進入地獄門之際,背後又傳來張谷晨微弱的聲音道:「鍾兄弟,你再回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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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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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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