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鳴驚人
頓時,「朝陽坪」上下一陣騷動,群豪宛如潮水似的向老和尚立身之處擁去。
老和尚見狀怒掃全場一眼,忽陰惻惻的冷笑一聲,道:「怕死的快點給我滾,不怕死的就留下來,這顆『魔珠』老佛爺看中了,誰敢摸一摸,誰就沒命!」
這話口氣多麼大,可是,說也邪門,當朝陽坪上下近二百名的武林高手看清楚他的面貌時,卻不由得皆心中透寒,臉色一連數變,立有一百七八十人噤若寒蟬似的悄然退下,抱頭鼠竄而去。
然而,「魔珠」色澤晶瑩,白裡透紅,約有龍眼那麼大,遠遠望去,耀眼生輝,有不少人卻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獨眼游龍袁子健,多臂金剛林永基、毒儒何明、以及黑衣幫的獅壇壇主獅面怪魔柳玉川等二十餘人則不甘無功而退,微微一楞之後便爭先電縱而出。
「你們這是找死!」
斷喝之聲傳處,老和尚忽將「魔珠」收起,一口氣連攻五六掌。
這事簡直匪夷所思,其勢如濤,其快如電,掌風過處,哀鳴匝地,其中七八人立告頭破腦溢而亡,死狀極慘,出手極重。
空聞老和尚嘿嘿陰笑道:「識相的就乖乖的站著別動,否則,這七八個人就是一個現成的榜樣!」
老和尚玄功入化,全場皆驚,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沒有一個人敢欺至他面前二丈以內。
王志剛立身的地方,就在老和尚附近,魔妓許心遠怕群豪乘機下手,亦未敢輕舉妄動。
經過一陣可怖的沉默后,老和尚猛然一沉臉,殺機滿面的喝道:「諸位不肯退下,是否決心想一爭『魔珠』?」
獨眼游龍袁子健橫掃左右一眼,道:「不錯,我們大家都志在必得!」
「袁子健,你別拉別人壯膽,老佛爺問你自己的意思如何?」
「這就是袁某自己的意思!」
「那麼,你站出來!」
「幹什麼?」
「讓老佛爺秤秤你夠不夠份量!」
一句話激起了獨眼游龍袁子健的爭強好勝之心,怒喝一聲「狂和尚,你少發狂,老夫不自量力倒要和你較量較量!」
量字出口,人已縱起,一掌呼嘯而出。
呼!老和尚一見大怒,鐵掌翻處,狂風大作,劈面直罩過來。
蓬然巨震聲中,獨眼游龍袁子健前進之勢忽然變成後退,被迫退回原地,臉色頓時一白。
儘管袁子健全力施展,老和尚依然腳不移位,面不改色,功力之深,令人乍舌。
直看得在場之人俱皆目瞪口呆,對他的功力修為驚異不已。
老和尚忽然狂笑一聲,眸中凶芒一閃,從袁子健、林永基、柳玉川等人的臉上一掃而過,聲沉語重的說道:「你們哪一個還不死心,可以站出來試一試!」
群豪面面相睹,無人敢挺身出頭,病西施許心遠卻乍然一躍而出,朗聲說道:「小女願意勉力一試!」
「你是誰?」
「許心遠!」
「許心遠,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雛兒!」
「大師父請別出口傷人,閣下是哪門派的?」
「老佛爺無門無派!」
「那麼,是哪廟哪寺的?」
「也無廟無寺!」
「閣下總該有一個佛號吧!」
「狂僧天愚!」
「狂僧天愚」四字,恍如平地響起一聲雷,以前不知老和尚身份來歷的人,此刻也不由皆呆若木雞似的楞住了,心中直冒寒氣。
就連許心遠、王志剛也吃驚不小,知道狂僧天愚系以「狂」、「傲」著稱武林的一代高人,一般武林高手皆聞名喪膽,退避三舍,功力之深,幾乎蓋世無雙,二人的心情不由得猛的一沉。
半晌,場外人影閃動,有三個人懾於狂僧天愚之名,又一聲不響的溜了。
狂僧天愚這時朗朗的宣了一聲佛號,道:「姓許的女娃兒,你究竟意欲何為?」
「晚輩想和平解決!」
「怎麼叫和平解決?」
「天愚大師將『魔珠』贈給晚輩,我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
「嘿嘿,女娃兒的腦筋倒蠻靈活,普天之下沒有再比魔珠珍貴的東西,除非你拿『九龍袍』來換!」
「很遺憾,九龍袍並非晚輩所有之物。」
「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可是,晚輩有友遇難,危如燃眉,佛語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佛家救人濟世的宗旨,大師父自然知之極詳……」
狂僧天愚聽至此,怒容滿面的道:「女娃兒閉嘴,別在老佛爺的面前談經說禪。」
魔妓許心遠玉面乍然一寒,道:「這樣說,老前輩是成心迫輩出手動武?」
「怎麼你要硬搶?」
「如果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哼,就憑你還不配!」
「晚輩願意儘力而為!」
話落人起,搶前數步,三招「閃電掌」突告連環擊出。
閃電掌疾愈迅電,威猛無匹,狂僧天愚不禁呆了一呆,道:
「女娃兒好快的動作!」
說話同時,招已出手,全力反擊三掌。
招招硬拚,招招接實,頭兩掌勝負難分,彼此都卓立未動,
第三招兩掌一撞之下,魔妓許心遠卻嬌哼一聲,嬌軀搖幌,立腳不穩,硬生生的連退了一丈多,留下七八個約寸深的腳印。
狂僧天愚雖然望重武林,功力深厚無比,卻沒有討得絲毫便宜,身形一仰,一陣踉蹌,是個秋色平分之局。
天愚自視太高,引為莫大羞辱,怒喝道:「女娃兒,你是神尼妙因師太的高足?」
「不錯!」
「看在妙因師太的面子上,老佛爺願意網開一面,你走吧!」
「就憑你剛才的言詞態度,理當斃在當場,但令師清譽卓著,宇內同欽,老佛爺不願傷她的心!」
「可是,魔珠對晚輩萬分重要,絕不能無功而退!」
狂僧天愚聞言大怒,道:「那你就莫怪老佛爺對你不客氣!」
話落一挺身,正待出手發難,毒儒何明忽見王志剛就站在自己附近,立即沉聲道:「王志剛,百日之約已近,你找到真兇沒有?」
王志剛想了想,道:「已略有眉目!」
毒儒何明一怔,正欲繼續追問下去,這時候,由於何明一言道破,群雄陡然發覺王志剛亦在場中,大家的注意力突然轉移到他的身上,因為不少人都認為,只要能擒住王志剛,就可以得到九龍袍。
更保況,魔妓許心遠和他站在一起,更加惹人注目。
就是狂僧天愚也臉色陡然一變,直勾勾的望著他,一不稍瞬。
病西施許心遠見此情景,戒懼之心油然而生,忙向王志剛靠近一步。
獨眼游龍袁子健看在眼中,忽然計上心來,立即大踏步的直走過來。
魔妓許心遠猛的一轉身,阻住去路,道:「袁三谷主,你打算做什麼?」
「老夫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袁子健張口欲言,霍然,魔妓只覺身後袂聲一響,已有一人欺至志剛面前。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曾任皇家典獄長的東谷總護法催命書生谷泰。
慢說王志剛功力已失,就算功力仍在,亦恐非谷泰敵手。
志剛警覺有異,連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猛覺腕上一麻,已被催命書生扣住脈門。
許心遠大吃一驚,袁子健疾上三步,胸有成竹似的道:「魔妓,老夫所要和你商量的就是這件事!」
「老匹夫,你是否想從他身上追索九龍袍?」
「將來是,現在不是!」
「你現在目的何在?」
「為了魔珠!」
「我不明白!」
「老夫要你和東谷攜手合作,共同對付這個老和尚,如敢哼半個不字,谷總護法就立刻毀掉王志剛!」
病西施聽得一呆,正感不知如何作答,驀聞狂僧天愚怒吼一聲,道:「袁子健,你少在老佛爺的面前搞什麼連橫合縱的把戲,看招啦!」
一彈身,一揚掌,挾怒直罩過來。
獨眼游龍已經吃過他的虧,怎敢挺身硬接,慌忙滑步避開,橫擊一掌。
這一來,正好給了病西施一個大好機會,當下二話不說,疾展「閃電掌」,猛攻催命書生谷泰。
嘭!嘭!嘭!一連三聲響,東谷的三個高手發掌攔截,均被她震退下去。
閃電掌快如閃電,力猛如山,在擊敗三個高手之餘,又將谷泰撞得歪了一歪。
催命書生見勢不妙,方待以王志剛的命來威脅許心遠,病西施已以最快的動作將谷泰的左手腕撈住,叱道:「鬆手。」
發話同時,橫掌如刀,直向谷泰的右臂切下去。
谷泰一見大驚,亡魂直冒,如果不撒手,必會斷去一臂,忙不迭的把手一松。
病西施無比關切的道:「志剛,你不要緊吧?」
王志剛投去感激的一瞥,道:「不要緊。」
魔妓許心遠聞言心安不少,忽的手一松,掌一揚,把催命書生震退數步,對袁子健道:「你們簡直無恥至極!」
獨眼游龍氣得直發抖,剛剛說了一句:「魔妓,咱們不死不散!」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發招,金劍游煞田鈞此刻已經清醒過來,揚目一瞥狂僧天愚,喝道:「狂僧,你好毒辣的手段,老夫和你拚啦!」
呼地一躍而起,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不幸,逞強的結果,等於自取滅亡,狂僧全力一擊,便把他送上西天。
田鈞一死,震驚全場,林永基、柳玉川等人的臉色又是一變。
狂僧天愚忽然陰惻惻的冷笑一聲,道:「諸位,老佛爺要告辭了,攔路者死,讓路者生,你們自己估量著辦吧!」
黑影一閃,人已騰空而起,直向群雄頭頂掠過去。
驀然,震聲如雷,此起彼落,獨眼游龍袁子健、多臂金剛林永基獅面怪魔柳玉川及毒儒何明等人齊皆縱身相攔,不料,數擊無功,均被狂僧震得倒飛回來。
有四五個功力較淺的人已口吐鮮血,倒地身死。
狂僧功力深,動作快,過關斬將,勢如破竹,眨眼已在十丈外。
魔妓愛志剛至深,怎肯就此罷手,讓情郎的功力終身不復,見狀大急,伸手一拉王志剛,道:「我們快追!」
立即一陣風似的追下去。
可是,很不幸,狂僧天愚的去勢如電,魔妓的身邊又多了一個王志剛,輕功無法施展至極限,三追兩追,越追越遠,狂僧天愚終於消失在虛無飄渺間。
不禁急得病西施熱淚盈眶,差點哭出聲來,凄然言道:「志剛弟,我們快走,找一個隱秘的好所在。」
王志剛一楞,道:「心遠姐,找隱密的地方做什麼?」
「你好暫時躲藏一下,我去全力追趕狂僧天愚!」
「狂僧天愚功力太高,即使追上也不易得手,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是命!」
「不!志剛,只要姐姐沒有死,就一定要得到魔珠,使你恢復功力!」
「可是,這太危險了。」
「為了你,我不怕任何危險。」
「啊,心遠姐,我愛你,你對我太好了。」
「志剛弟,我更愛你,你給了我再生的勇氣!」
說至此,二人不由一陣衝動,緊緊的抱在一起。
情勢緊迫,魔妓不敢多享受,僅緊緊一抱,便將志剛推開。
目光掃處,面前群山環抱,亂石如林,地形十分複雜隱密,不遠處的雜草叢中,有一個山洞,二人當即舉步走過去。
這個山洞很深很大,支洞如網,十分曲折隱秘,正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許心遠將志剛送至山洞深處,鄭重其事的說道:「志剛,我去了,在我未返之前,你千萬別擅自離開!」
志剛此刻早已激動的滾下兩行熱淚,道:「好,姐姐,我聽你的話,你去吧!」
許心遠朱唇一掀,在志剛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道:「如此,親愛的,我們再見!」
王志剛還以熱情的一吻,道:「姐姐再見,你也要多保重!」
愛人的吻,給了病西施無比的力量,許心遠忽的一轉身,滿懷信心的離去了!
愛人的吻,也給了王志剛無比的惦念,一顆心早已跟著魔妓許心遠姐姐去了!
他既渴望早日服下魔珠,增進功力,救出雙親,奪回九龍袍,更耽心伊人勢孤力單,發生意外。
在此刻來說,簡直度日如年,即使是一分一秒,他也覺得很長很長!
時間的腳步,更好像是從他的心上輾過似的,王志剛覺是很重很重!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王志剛苦苦的等了三個時辰,遠處已經傳來子夜三更的梆聲,可是,許心遠依然芳蹤杳杳,音訊全無,不由得心頭一寒,泛上一抹不祥之念,暗道:「天哪,難道心遠姐……」
心念未了,異事陡生,山洞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志剛聽在耳中,大大地一喜,趕忙繞過兩個彎兒,向洞口一望。
只見洞口站著一個少女,正在東張西望,看背影甚是眼熟,卻絕對不是許心遠。
正苦思這少女是誰時,少女張望一陣,已轉過身來,急匆匆的直往裡面走,神色甚為惶急匆忙。
雙方一照面,王志剛馬上發覺,此女乃是黑風崗主神偷趙鵬的女兒趙小燕,急忙爽聲說道:「趙姑娘,是你呀,真想不到我們能夠在此重逢。」
趙小燕一見發話之人是王志剛,立即大步衝過去,大喜過望的道:「啊,王相公,小妹正在到處找你呢,這真是太巧了!」
王志剛聽她話中有話,本待出言一問究竟,趙小燕扭頭望望洞口,急聲說道:「王相公,身後有人追我,我們到裡面去再慢慢的談。」
王志剛滿腹疑雲和她進入古洞深處后,立刻開門見山的道:「趙姑娘,你找我的目的到底為了何事?」
「王相公,我報告你一個好消息,小妹已經得到『魔珠』!」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五色斑闌的珠子來,正是王志剛早先在狂僧手中所見之物。
禁不住熱血一陣沸騰,馬上追問道:「魔珠已被狂僧得去,你是怎麼得到的?」
「是從狂僧天愚手中得到的!」
「姑娘能打過天愚?」
「我當然不是他的敵手,是偷來的!」
「什麼?是偷來的?」
「不錯,是偷來的。」
「狂僧天愚恐怕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這是事實,他一直在窮追不捨,小妹剛才就是被他追得緊,才逃入此洞暫避,不料卻無巧不巧的遇見王相公。」
「姑娘找我的目的是否想和在下聯袂同赴黑衣幫,以魔珠換令尊大人?」
「不,以前我的確是這樣想,但,自從我得知你功力已廢,亟需魔珠時,小妹的主意突然改變了。」
「趙姑娘的意思是……」
趙小燕把手中魔珠往志剛面前一送,誠誠懇懇的說道:「王相公,我找你的目的就是要你服下魔珠,快拿去吧!」
王志剛功力已失,只有「魔珠」能夠幫他恢復,當他想到「魔珠」可以換回小燕父親的一條命時,卻不忍伸手去接,當下感慨萬千的說道:「趙姑娘,你的盛意在下萬分感激,不過,為了令尊大人,在下不能接受。」
「王相公,快拿去吧,別固執,小妹這樣做,同樣為了我父親著想。」
「你是否可以說得明白一點?」
「小妹答應孫亞夫以『魔珠』換我父親,這是下策,對不對?」
「是的,這的確是下策,然而,在目前來說,卻只此一路,別無他途,你不獻出魔珠,冷麵人魔就會殺掉趙老前輩的。」
趙小燕庄容說道:「這倒不見得!」
王志剛一怔,道:「姑娘莫非另有妙計?」
「我問你,魔珠除了可以起死回生外,是否還可以增加一甲子以上的功力?」
「據說是的!」
「那麼,你服下魔珠以後,功力自然會大有進步?」
「如果傳言屬實,這當然是事實!」
「請問,相公功力大進以後,我們再去黑衣幫,能不能救出家父和令堂來?」
「姑娘是說憑本事和孫亞夫打?」
「也許要打,也許用不到打!」
「姑娘高見如何?」
「找到冷麵人魔,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先把他擒在於中,還怕他不放人?」
「嗯,此計極善,假如一切都能變成事實,倒的確木有可能。」
「王相公不必懷疑,魔珠千真萬確可以增進一甲子以上的功力!」
「既然如此,趙姑娘,我誠懇的希望你服下,救令尊去吧,別管我!」
「這是什麼話,相公功力已失,非魔珠不治,小妹怎敢糟塌稀世靈藥。」
「只是,魔珠太珍貴,在下恐怕今生今世也沒有辦法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了。」
「請恕我直呼你的名字,志剛,請別這樣說,否則,我們之間的距離就顯得太遠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小妹即使獻出生命,也心甘情願,何況區區一顆魔珠!」
王志剛聞言大受感動,趙小燕接著又道:「志剛,別再猶豫了,為了令堂,為了家父,為了小妹,也為了你自己,更為了天下武林的安危,你趕快服下去吧,要是再推三拖四,我就要生氣了!」
王志剛見她說得誠摯,而且也的確言之成理,只好勉為其難的說道:「趙姑娘,在我未服魔珠之前,清接受在下最虔誠的謝意,此恩此德,王志剛永世不忘!」
趙小燕忙將「魔珠」送過去,欣然笑道:「相公言重矣,此時分秒必爭,別再耽擱了。」
王志剛亦自知時間寶貴,不敢再延誤,連忙伸手接過,塞在口中。
「魔珠」入口,立即化作一縷芬芳津液,順喉而下,進入腹中。
霍然,王志剛怪叫一聲仰面栽倒下去。
趙小燕呆了一呆,道:「志剛,你怎麼了?」
王志剛氣喘吁吁的道:「我熱,心裡邊好像著了火似的。」
「啊,這是好現象,據說魔珠入腹之後,會產生無比巨大的熱力。」
「小燕,不單單是熱,而且還有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在腹內衝激,使人頭昏腦脹,骨痛筋酸……」
「志剛,如此看來,魔珠的確可以增進一甲子以上的功力,你快運氣調息一下吧,萬一錯過時辰,必會平添無窮痛苦。」
王志剛點點頭,急忙勉力坐起身來,閉目行功。
起先,王志剛面部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黃豆大小的熱汗?更是如雨而下,鼻息咻咻,喘氣如牛,大有經受不起的趨勢。
至后,經過一個多時辰的掙扎,才逐漸穩定下來,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趙小燕見狀心中大安,深情的瞥了他一眼,心語道:「親愛的,你好好的行功吧,當你功圓果滿之時,就是當今武林之世的一等高手……」
心語至此,忽聞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急忙舉步電縱而出。
此人動作好快,趙小燕尚未想到該怎麼辦,已縱至面前七尺之處。
一看,糟!來人不是別個,正是狂僧天愚。
趙小燕一見是他,簡直如雷擊頂,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狂僧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直接了當的說道:「女娃兒,你究竟作何打算?自己說吧!」
「說什麼?」
「肯不肯交出魔珠?」
「對不起,我已經吃掉了!」
「胡說!」
「你不信?」
「當然!」
「你憑什麼不信?」
「魔珠服下以後,至少要經過一個時辰的痛苦掙扎,方可收歸已有,如果輕而易舉的便可憑添數十年的功力,老佛爺早就吃掉了,怎會輪到你去偷?女娃兒神色如常,面無汗漬,老衲當然信不過!」
「那就算了,姑娘無意強迫你相信。」
「算了,嘿嘿,你倒說得挺輕鬆!」
「那你要怎麼樣?」
「把魔珠拿出來!」
「已經不在我身上!」
「在誰身上?」
「無可奉告!」
「你不說老佛爺就殺了你!」
呼!單掌一翻,暗力電吐,一股排山勁氣應聲電卷而出。
狂僧苦追已久,恨氣衝天,此刻挾怒出手,簡直快似電光石火,猛如泄電奔雷,趙小燕來不及反手還擊,暗勁已兜體撞到,立刻口吐鮮血,雙腳離地,箭也似的飛出去。
疾飛三丈多,已離開山洞,摔落在洞外雜草叢中。
狂僧怒嘯一聲,搖身疾縱,企圖搜身。
猛聽身後有人喝道:「站住!」。
這一聲斷喝,聲宏音壯,確有斷橋裂石之威,震得狂僧雙耳嗡嗡作響,內力之深,令人嘆為觀止。
天愚人耳心驚,猛然轉身望去,王志剛已傲然卓立在自己面前。
這簡直是一件奇事,天愚說什麼也不旨相信這喝聲是出自此子之口。
可是,細一打量,王志剛額角汗漬未乾,頭頂熱氣末散,臉色泛紅,雙目開合間精光湛湛,顯然是一個身懷絕技的一等高手,卻又不由他不信。
忽然驚「哦」一聲,若有所悟的道:「王志剛,魔珠莫非是被你吃掉的?」
「不錯!」
雙眉一揚,忽又說道:「趙姑娘那裡去了?」
「可能已一命嗚乎!」
「我問你,她現在何處?」
「洞外!」
王志剛聞言不再費詞,身形三閃,人已到達洞口。
定目處:伊人羅衫不整,面如死灰,一動不動的躺在雜草叢中。
正欲衝出去一查小燕死生,忽見狂僧天愚已閃身趕到,不由的怒氣直往上升,厲聲喝道:「這是誰幹的?」
「老佛爺!」
「什麼仇?」
「盜寶之仇!」
「哼,如果這算是仇,首先應該開刀的就是你!」
「小子此話怎講?」
「你在朝陽坪上強取豪奪,該當何罪?」
「寶物本無主,有能有德者得之,老佛爺何罪之有?」
「既然如此,趙姑娘的情形也應該和你完全一樣,閣下沒有理由下此毒手!」
「小子,你強詞奪理!」
「狂僧,你太狂妄了!」
「狂妄又怎樣?」
「我要你血債血償!」
「怎麼?你要替她報仇?」
「少廢話,咱們功夫上見生死!」
右臂一振,挽起一團狂風,迎面直劈過去。
狂僧反應好快,右掌一推,已迎勢擊出一掌。
猛然間,兩掌一撞,震聲如雷,狂僧天愚身形猛一顫,倏的暴退三四步。
王志剛卻如金剛柱地,分毫未動,而且氣定神閑,宛如沒事人兒一般。
這情形,令狂僧透體生寒,王志剛卻大大地一喜,情知在過去這一個多時辰之內,自己不但功力已復,而且已憑添一甲子以上的功力。
狂僧眼見志剛功力大進,引為心腹之患,決心把他斃在當場,立身一穩,忽又揚掌縱出,發掌猛攻。
王志剛疾展「七星遁形」身法,飄身避開,道:「狂僧,你先別動肝火,在下還有話要和你說!」
「什麼話?你說吧,老佛爺聽得見!」
「我們可否先去看一看趙姑娘的傷勢?」
「假如她回生有望?」
「你我本無深仇大恨,此事王志剛願就此揭過不提!」
「如果她已氣絕身死?」
「那閣下就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不管那女娃兒是死是生,老佛爺一概不接受!」
「那你打算怎麼樣?」
「老佛爺做事一向有頭有尾,得不到魔珠,就毀掉服下魔珠的人!」
「閣下是否可以再考慮一下?」
「沒有考慮的必要!」
「那麼,你上吧,王志剛敬陪末座!」
「小子,你別妄自尊大,老佛爺一掌劈了你!」
餘音未落,招已出手,剎那間已攻出三掌,動作之快,舉世罕見,威力之猛蓋世無雙。
「狂僧,這是你自己找霉頭,別怪王志剛手段太毒辣!」
「梅花乍展」!
「寒梅吐蕊」!
「踏雪尋梅」!
說話中,早將功力運足,三招「梅花掌」同時破風遞出。
「梅花掌」乃是天下第一堡的鎮派絕技,尤其志剛此刻內力突飛猛進,施展出來更具威力,三丈方圓之內全在掌風籠罩之下,飛鳥難渡,螻蟻難逃。
奇招一出,慘吼立傳,狂僧天愚那麼深的功力,依然招架不住,只聽他慘吼了半聲,便飛栽出去,倒在洞壁腳下時,人已進入半昏迷狀態,嘴角血水狂涌,臉上沒有半點人色。
狂僧全力攻擊,豈同等閑,王志剛也身不由己的倒退一丈多。
驚魂甫定,忽然喃喃自語道:「狂僧,你先歇會,是生是死,全看趙姑娘的傷勢如何而定!」
自語間,人已舉步走至洞口。
猛的,一聲斷喝來自草叢中。
「王志剛,你給我老老實實的站住,如敢輕舉妄動,老夫就殺了她!」
王志剛聽得一呆,目光掃處,獅面怪魔柳玉川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立在小燕倒地之處,右腳踩在她的乳下「期門穴」上,看來只要他微一用力,趙小燕馬上就會被他踩死。
趙小燕對他恩重如山,志剛怎敢造次,忙將身形一停,怒聲道:「柳玉川,你這是什麼意思?」
「好說,老夫要你履行諾言!」
「在下尚未得到九龍袍!」
「可是,趙小燕已經偷魔珠!」
「你怎麼知道?」
「本壇主來此已久,你們的話早已聽得一清二楚。」
「既已聽得清楚,當知魔珠的下落。」
「當然,是被你小子吃掉了。」
「那閣下就死了這條心吧!」
「嘿嘿,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老夫要你去本幫總壇走一趟。」
「去貴幫總壇做什麼?」
「要你將自己的心獻給本幫孫幫主。」
「在下的心和別人的心並無兩樣,閣下不覺得此言太瘋狂?」
「小子,老實告訴你,吃掉你的心,就等於吃了魔珠,可以增進一甲子以上的功力!」
「啊,有這事,想不到我王志剛的心在頃刻之間便變成無價之寶了。」
「王志剛,別打哈哈,你到底答不答應?」
「不答應怎麼樣?」
「先殺趙小燕,再殺神偷趙鵬和你媽陶淑芳,然後本幫再傾全力和你周旋到底!」
「柳玉川,咱們打開窗子說亮話,在下得到九龍袍后,保證送上黑衣幫,絕不食言,但你此刻如敢傷害趙姑娘,我就把你斃在當場!」
說話中,雙掌作勢欲發,已一步一步的小心走出去。
獅面怪魔柳玉川見狀勃然大怒道:「別動,再動老夫就立刻下手殺人!」
右掌已經舉起,腳下力道加重,情勢險極,危如燃眉。
王志剛不敢大意,只好楞然而止。
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一丈,王志剛凝神一打量,他突然發現趙小燕胸部平靜異常,沒有絲毫起伏的跡象,朱唇緊閉,鼻孔靜止,亦沒有任何喘氣的徵兆,而且全身僵挺挺的,臉色白蒼蒼的,無一處不表明她早已死在狂僧天愚之手,獅面怪魔只不過是藉機敲詐而已。
這一發現,頓使王志剛悲痛到了極點,也憤怒到了極點,忽的一沉臉,殺氣衝天的道:「柳玉川,她早已喪命身死,對不對?你說!」
柳玉川見他一語道破,心中吃驚不小,霍然疾退兩步,一面蓄勢待發,一面怒沖沖的道:「她雖已喪命身死,可是,娃兒,如不肯乖乖就範,小心老夫要鞭屍!」
「你敢!」
「笑話,老夫就做給你看!」
鐵掌揮處,掌風如濤,猛劈趙小燕的頭部。
王志剛睹狀氣極,怒喝道:「你找死!」
五指箕張,「梅花乍展」,一掌呼嘯而出。
「噯喲」!這事簡直不可思議,獅面怪魔躲不開,避不過,一掌擊中左胸,離地倒飛出去,栽倒在三丈外。
可是,王志剛出手雖快,卻沒有救下趙小燕,早在志剛掌風未到之前,柳玉川已擊中小燕的頭部,當場頭破腦溢,血肉橫飛,死狀之慘,令人鼻酸淚下。
王志剛見小燕慘死,氣得雙眼發紅,面色鐵青,殺機陡升三千丈,咬牙切齒的喝道:「柳玉川,你這個沒有人性的老狗,我不殺你天理難容!」
雙臂伸縮間,嘯聲如割,一縷縷的勁氣從志剛掌心上逼涌而出。
獅面怪魔柳玉川見狀魂飛魄散,趕忙挺身而起,運足所有的功力,全力封拒。
喀嚓!萬不料,王志剛功力太深,硬封封不住,兩臂立被暗力震斷。
雙臂一斷,死局已定,掌風貫頂而下,柳玉川僅僅哀嚎了半聲,便嗚呼哀哉。
王志剛恨他鞭屍,興猶未盡,直至把他劈成肉泥血漿后,這才興盡而止。
走至小燕遺體旁邊,含淚說道:「小燕,柳玉川已死,我現在就去殺狂僧天愚,然後再安葬你!」
說完,人已縱起,殺氣騰騰的衝進山洞內。
游目向內一望,糟!狂僧天愚已走得無影無蹤。
細將所有的支洞搜尋一遍,均無任何發現。
怪!自己一直來曾離開洞口,難道狂僧和尚會插翅飛了不成?
難道他練成隱身妖術,入地逃遁不成?
難道……?
難道……?
這事透著邪門,王志剛百思莫解。
半晌后,忽然喃喃自語道:「狂僧,不管你逃到天之涯,海之角,我也一定把你捉住,碎骨粉身,為小燕復仇,等我葬妥小燕后,第一件事就是追殺你!」
立即返身出洞,將趙小燕草草的葬在洞口,立碑留志。
然後,獻上心香一柱,熱淚兩行,凄然默禱道:「小燕,你對我恩高德重,賜我絕世魔珠,本指望功力復元后,同去黑衣幫大展神威,哪知命運弄人,一覺醒來,已是人鬼殊途,我……我真難過極了,今生今世再也沒有辦法報答你的大恩大德了。」
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又道:
「燕,志剛能有今日,全是你的恩賜,我不但要決心擔當起孝敬令尊,救援令尊的重大責任,而且,更願以你所賜的功力,創造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獻給姑娘在天之靈!」
繞墓三匝,黯然的徘徊片刻,這才懷著滿腹的酸辛,悄然而去。
行不三步,他忽然覺得,狂僧天愚失蹤得太神秘,以自己此刻的功力修為來說,十丈以內,落葉可聞,他絕對不可能從洞口溜走。
尤其,狂僧已身負重創,使王志剛更加堅信自己的看法不錯。
然而,天愚究竟逃到哪裡去了?
王志剛腦中靈光一閃,猛然想到這個山洞之內說不定另有出路,否則,狂僧天愚絕對逃不出自己的掌握。
此念一生,越想越對,當即重入山洞中。
仔仔細細的搜尋良久后,果然發現一塊巨石後面冒出一縷亮光,繞過巨石,有一個隱形石洞,通往相反的方向。
王志剛見狀精神一振,立即大步而入。
狂奔一陣,眼前綠草如茵,已奔離石洞,到達山的另一邊。
洞中沒有發現狂僧!
洞外亦未看到狂僧!
星月交輝,夜靜如水,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到。
王志剛失望的嘆息一聲,向前走了數步,忽見一塊白色的小石上有一點血跡。
荒山僻野之地哪來的血跡,他馬上想到這可能是狂僧天愚留下來的。
心中這樣盤算,立即向前疾搜,鮮紅的血跡,接二連三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都是奔向同一個方向。
「毫無疑問,這是狂和尚留下的,追!」
心念動處,人已縱起,踏著血跡向前追。
霍然,嘯聲划空,袂聲盈耳,嗖!嗖!嗖!一連數響,面前縱落一十三人,將去路阻住。
為首一人是西洞亡魂洞的三洞主多臂金剛林永基。
林永基的身後另有十二人雁翅而立,均系該洞一流高手。
王志剛眼見他們一個個劍拔弩張,怒氣沖沖的樣子,心中大是惱火,喝道:「林三洞主,你率眾攔路,是何居心?」
「老夫想打聽一件事?」
「說!」
「魔珠是否被神偷之女盜去,輾轉落在你手!」
「嘿嘿,閣下的消息倒很靈通!」
「小子,別顧左右而言他,老夫要你招供!」
「不錯,這是事實,你打算怎麼樣?」
「要你乖乖的交出來!」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王志剛,本洞主老實告訴你,如肯交出魔珠,老夫決定不再從你身上追索九龍袍,你可以立刻上路,否則……」
「怎樣?」
「老夫非但要魔珠,而且還要擒住你作質,追索九龍袍!」
「林永基,你在痴人說夢話!」
「怎麼?小子,你不幹?」
王志剛一幌右掌厲聲喝道:「我干它也不幹!」
一句話激怒了林永基身後的四個洞中高手,多臂金剛尚未發作,他們已忍不住電縱而出,齊聲說道:「三洞主,屬下等請命出戰!」
「好,捉活的。」
「是,三洞主!」
四人動作好快,餘音尚未落地,已從志剛左右兩側揚掌攻過來。
王志剛冷冷的一哼,道:「你們這是自掘墳墓!」
雙掌一錯,暗勁如濤,分朝左右兩方劈也兩股強勁暗力。
掌風過處,換來一片哀鳴聲,右面撲來的兩人首先吃了霉頭,胸衣被震碎裂,心口上留下一個梅花血印,當場倒地身死。
不旋踵間,慘吼聲起,血雨四濺,左面攻來的兩人也震碎,了五臟,七竅流血而亡。
王志剛出手似電,乾淨利落,在場之人根本沒有看清他是怎樣出手,四個人已結伴西歸,直驚得亡魂洞的高手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
多臂金剛見血心驚,恨滿心頭,殺機滿面的道:「給我上,放手去干,最好讓他粉身碎骨!」
亡魂洞的八個高手聞言如得軍令,一齊虎撲而上。
多臂金剛自己更如離山猛虎一般,拚命撲擊。
西洞之人攻勢太猛,招狠式辣,舉手投足之間莫不潛伏著無窮殺機,不禁激起王志剛趕盡殺絕之心,暴喝聲中,不退反進,投入對方人群中。
頓時,巨震聲,慘吼聲,響成一片。
殘肢四射,人頭亂飛,亂得一團糟。
誰敢發掌攻擊他,誰就死!
每一掌攻出,必有兩人以上氣絕身死。
王志剛繞場三匝,連前帶后,也不過是剎那工夫,西洞亡魂洞的八個高手已一個不剩的踏上黃泉路。
多臂金剛林永基雖然沒有死,也已傷痕纍纍,早被王志剛一掌震飛,撞在一棵大樹上,弄得頭破血流,狼狽不堪,正獃獃地立在樹下發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驚惶不已。
志剛怒嘯一聲,忽然大踏步的直向林永基走過去。
多臂金剛睹狀心驚,寒氣直冒,色厲內荏的說道:「王志剛,你莫非已將魔珠吞服下去?」
「你說對了。」
「這就難怪你的功力……」
「老匹夫,別浪費口舌,拿命來吧!」
健腕一翻,風聲貫耳,照準他的面門劈過去。
多臂金剛林永基已如驚弓之鳥,怎敢拿性命當兒戲,王志剛發掌同時,他已飄縱開去,急如喪家之犬似的逃走了。
「想逃,哼,你做夢!」
黑影暴閃,去勢如風,凌空飄飛數丈,已將林永基一把抓住。
「林永基,你一再無理取鬧,和本人為敵,我要你付出一條命的代價。」
「小子,老夫不幸落敗,你要殺就下手吧,不必替你自己找理由。」
「好,王志剛就成全你!」
右掌猛一抬,正待要他的命,忽然驚「哦」一聲,道:「多臂金剛,我想起一件事來。」
多臂金剛自忖必死,不料他卻遲遲未下手,甚感驚奇,恨聲道:「是什麼事?」
「當初在北京城外圍攻鐵掌神筆傅伯年老前輩的人,有令兄一掌震中原林永泰,是不是?」
「完全正確!」
「傅老英雄曾被令兄擊中致命的一掌,你不會否認吧?」
「老夫沒有否認的必要!」
「那麼,恭喜你了。」
「恭喜?什麼意思?」
「恭喜你沾令兄的光,可以多活幾天。」
「老夫不明白!」
「借你的口,去告訴一掌震中原林永泰,叫他儘早來找小俠投案,認罪伏誅。」
「如果家兄不接受?」
「當在下尋仇西洞,殺上亡魂洞時,他再想認罪就來不及了,我要把貴洞殺個雞犬不留,讓你們滅派毀宗!」
「小子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堂堂亡魂洞豈懼娃兒一人。」
「林永基,別把話題扯遠,你去傳話去吧!」
立將手掌鬆開,順勢一推,林永基踉踉蹌蹌的退出一丈多。
「王志剛,今日之仇,老夫給你記上,失陪了。」
「好極,王志剛願意隨時候教,咱們後會有期。」
多臂金剛林永基向他投射憤怒的一瞥,忽的一閃身,含恨而去。
王志剛目送他離去不見后,方待繼續追查狂僧天愚,驀見遠處鬼影幢幢,有二十多個人向這邊箭射而來。
來人快如飛雲瀉電,王志剛尚未弄清楚對方的宗派、來意,人已縱落當場。
定目一看,來人均系老相識,當先一人是東谷紫雲谷的三谷主獨眼游龍袁子健。
卻獨不見總護法谷泰。
就在他打量之間,獨眼游龍已衝上前來,一指地上殘屍,道:「王志剛,這是西洞的人?」
「不錯!」
「是誰殺的?」
「我!」
「你!」
「怎麼?你不信?」
「老夫是有點不信,就憑你小子的功力恐怕還應付不下來。」
「信不信由你,在下無意強迫你接受我的意見。」
「王志剛,幾個時辰不見,你的口氣越來越大了?」
「袁三谷主,別盡說廢話,閣下來意何在?」
「老夫想問你是否已經得到九龍袍?」
「還沒有。」
「有無消息?」
「有也不告訴你!」
「你不說可別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你要怎麼樣?」
「要教訓教訓你。」
「哼,你不配。」
「他媽的,老子一劍宰了你!」
刷的拔劍在手,分心直刺過來。
王志剛斷喝一聲:「來得好!」
呼!異響傳處,「梅花掌」已閃電擊出。
掌招一出,狂濤匝地,場中斷草橫飛,砂石起舞,威勢之猛,令人驚心動魄。
本來騰吐如龍的劍氣,頓時一斂,袁子健不禁大吃一驚,慌忙外加一掌。
東谷的高手見勢不妙,立有三個人挺身而出,發掌相助。
嘭!一聲巨響,劃破長空,雙方所發的暗力突告撞在一起。
巨震繞耳未歇,哀鳴聲已遮蓋一切,三個東谷的高手已濺血而亡,飛栽在四丈以外。
袁子健功力最深,又有屬下替他消去一部分暗勁,總算逃得一條命。
不過,死罪雖免,活罪難逃,早已震得東倒西歪,立身不穩,驚出一身冷汗來。
楞愕半晌,才驚惶失色的說道:「姓王的小子,你的功力……」
「老匹夫閉住你的鳥嘴,放下別的事不談,單憑你殺害鐵掌神筆傅老前輩一件事,我就不能輕饒你!」
「小子,你意欲何為?」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最是簡單不過。」
「只怕你心有餘而力不足!」
「事實勝於雄辯,在下不和你浪費口舌……」
言猶未盡,猛覺袂聲一嘯,有一個東谷高手沖至袁子健面前,道:「三谷主,總護法來了!」
袁子健聞言一喜,話還沒有說出口來,東谷總護法谷泰已縱落場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王志剛立即投去憤怒的一瞥。
催命書生谷泰冷冷的掃了王志剛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
「三谷主,兄弟有好消息帶來。」
獨眼游龍袁子健臉色一整,道:「什麼好消息?」
「是關於魔珠的事。」
「畢竟如何?快說呀!」
「據說魔珠被趙小燕盜去后,已被王志剛吞服。」
此話一出,全場皆驚,袁子健的臉色一連變了數次,心道:
「我道這小子的功力真會大有進步,原來是這樣的,今天如果毀不了他,必會留下無窮後患……」
心念未了,王志剛一字一咬牙的說道:「谷泰,這消息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見真人不說假話,是從狂和尚的口中聽來的。」
「你是說狂僧天愚?」
「對了!」
「天愚現在何處?」
「早已離開伏牛山。」
「你怎麼知道?」
「是老夫親眼看見的。」
「難得你這樣乾脆,王志剛願意給你一個痛快!」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北京城外害死傅老英雄的事你難道忘了?」
「沒有!」
「皇家監獄中虐待在下的事你還記得吧?」
「當然!」
「這就是在下要殺你的理由!」
「小子休狂,你……」
話未完,招未出,獨眼游龍袁子健突然伸手一攔,道:「谷總護法且慢動手,老夫還有話要問他!」
王志剛憤然一嘯,道:「袁三谷主,你有話快說,別讓閻王爺等得太心焦。」
獨眼游龍袁子健陰惻惻的一笑,道:「老夫要你證實谷總護法剛才所說的話!」
「完全事實!」
袁子健聞言獨眼一翻,忽然朗聲說道:「東谷的人聽著,上!立刻把他斃掉,掏出他的心來!」
他這兒話音未落,東谷高手已如潮水似的湧向王志剛。
人潮如涌,一個接一個,好似大江中後浪推前浪。
掌風呼嘯,劍氣如虹,直如狂風暴雨般地灑下來。
也不過是一眨眼的正夫,群豪已兵臨城下,將王志剛圍了個水泄不通,
有道是,好漢抵不住人多,王志剛雖然身懷絕技,卻也不免有顧此失彼,窮於應付之感。
殺掉一個,又來一人。
殺掉一雙,又來一對。
剛剛擊退前面的,後面又有人乘虛攻到。
剛剛打傷左面的,右面卻陷入危境之中。
惡戰持續了一盞熱茶的工夫,王志剛全力猛攻數十招,直至東谷的高手傷亡殆盡時,困局才扭轉過來。
危局一解,如虎添翼,王志剛怒吼聲中,呼呼連攻三四招,又有五六人喪命亡魂。
這時,除獨眼游龍袁子健、催命書生谷泰外,僅僅還看七八個東谷高手在帶創的應戰。
王志剛復仇心切,不耐久戰,乍然沉聲喝道:「袁子健,你今天就認命吧,識相的快叫貴屬滾開,免得多添冤魂野鬼!」
獨眼游龍袁子健殺氣衝天的喝道:「王志剛,你休想,老夫但有一口氣在,就要和你周旋到底!」
「老魔,住口了,我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說到做到,毫不遲疑,欺身跨步,亮掌吐力,疾取袁子健一人。
谷泰等人一見大怒,怎敢袖手旁觀,人掌一陣閃動,硬將他的進路阻斷。
「殺不完的魔徒,想先走,我就送你們一程!」
「梅花乍展」,「寒梅吐蕊」,兩招絕技,先後狂涌而出。
「梅花掌」變成了招魂符,絕技一出手,立有三人名登鬼錄。
王志剛乘勝疾追,踏屍而進,喝一聲:「袁子健,給我躺下!」
獨眼游龍真聽話,王志剛猛攻一招「踏雪尋梅」,袁子健的長劍未及遞出一半,已突告暴卷回來,掌風兜體一撞,發出一聲沉重的悶哼,叭噠!獨眼游龍變成滾地葫蘆,仰面栽下去。
可是,誰也想不到,袁子健真不愧為是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傷勢那麼重,依然不哼不叫,而且,暗暗一咬牙,呼地挺身站起。
王志剛楞了一楞,道:「閣下好長的命!」
身一彈,掌一揮,連人帶掌的撞上去。
袁子健挺劍欲刺,長劍已被志剛震飛,不禁氣極怒極,頓生同歸於盡之心,雙掌一錯一翻,不閃不避的硬往上撞。
催命書生谷泰心驚肉跳的說道:「三谷主,不可逞強。」
親率餘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志剛左右攻到,一股股的排山勁氣劈向王志剛所發的掌風。
谷泰應變及時,王志剛的掌勁果然大大的削弱,袁子健總算逃得一命。
但,王志剛功力太深,儘管如此,威力依舊大得驚人,直震得袁子健口血四濺,身如弱柳迎風似的站立不穩。
而且,禍不單行,只見黑影一閃,還沒有想到如何應變,一隻左手已跑到王志剛的手中。
谷泰見狀亡魂直冒,正準備捨命撲救,王志剛怒喝道:「別動,不然你們三谷主馬上完蛋!」
催命書生投鼠忌器,不敢妄動,正感不知如何是好間,袁子健忽然一聲不響的飛起一掌。
喀嚓!王志剛以為他要對付自己,急忙一矮身,萬不料,袁子健卻是斬向他自己的左腕,異響聲起,掌如刀切,立刻齊腕斬斷。
雖然斷了一隻手,卻換來一條命,獨眼游龍的確不失英雄本色,斷手之後仍然說出一句:「谷總護法,速退!」
當先踉踉蹌蹌的退下去。
哪知,剛退數丈,忽覺得一陣急痛襲上心來,卟通!一個倒栽蔥,栽倒在地。
王志剛志在必得,怎肯就此罷休,氣忿忿的喝道:「老賊,你今天即使有飛天入地之能,也是必死無疑!」
來不及拔腿追殺,猛聽催命書生谷泰聲色俱厲的喝道:
「王志剛,你好毒辣的手段,老夫但有一口氣在,你就休想逞兇殺人!」
喝聲中,早將功力運足十二成,展開一輪猛攻。
剩下的四五個東谷高手,同樣捨命相搏,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王志剛見此光景,情知不毀掉他們,休想殺死袁子健,眸中凶光一閃,殺機頓涌心頭,咬牙恨聲道:「好,你們別爭,我先打發你們上路就是,反正或遲或早總免不了一命嗚呼!」
衣袖雙飛,兩掌交攻,連攻六掌下來,那五個死裡逃生的東谷高手,已當場肢離體碎而死。
催命書生谷泰也身負重創,倒在兩丈外的青草地上。
王志剛疾上數步,往谷泰面前一站,一字一句的說道:「谷泰,在你未死之前,我還要問你一句話,閣下混入皇朝,當典獄長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九龍袍!」
「難道九龍袍會在監獄中?」
「自然不會。」
「那你豈不是白費工夫?」
「老夫欲在監獄中等賽諸葛夫婦。」
「你以為家父母一定會前去看我?」
「不錯!」
「可是,你失望了。」
「是的,老夫失敗了,你要殺快下手,休再多費言詞!」
「好,我賞你一個痛快,希望你下世為人時別再為非作歹!」
手起掌落,血雨四濺,谷泰的頭顱馬上開了花,匆匆忙忙的上了鬼門關。
王志剛雙眼直勾勾地凝視他一陣,積壓已久沁仇恨總算就此一了百了。
猛然一抬頭,正要去找獨眼游龍袁子健算帳,萬萬想不到,就這一陣子工夫,袁子健早已逃逸無蹤,僅僅留下一灘鮮紅的血水。
游目四望,目力所及之處也不見絲毫蹤跡。
萬般無奈,只好忍恨作罷,決定全力去追殺狂僧天愚。
但,一轉念間,他馬上想起谷泰的話來,狂僧天愚早已遠離伏牛山。
雖然,他不至於盲目到肯完全相信敵人的話,然而,狂僧脫身已久,卻有足夠的理由深信他不會再留在伏牛山,除非過去的這一個多時辰內,他另有奇遇,功力超過自己,想復仇找場。
心念三轉,只好抱著一種看機會碰運氣的心情,向前如飛而去。
志剛立身之處,本是一道狹長的山谷,沒多久,他已到達谷外。
谷外,一望無垠,是一個廣闊的平原。
平原的盡頭,馳來一匹健馬,塵頭翻滾直衝霄漢,證明馬速極快,罕見少聞,一剎那間已進入志剛的視線以內。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禁熱血沸騰,右拳往左掌一擊,道:「羅宏達,你來得好!」
好字甫出,馬行已近,五音追魂羅宏達已一眼瞧見王志剛,猛的一拍馬臀,潑刺刺的衝過來,企圖把王志剛踏死。
哪想到,今日的王志剛已非昔日可比,沒有踏死事小,王志剛忽然一轉身,讓過奔馬,右手伸處,竟將馬尾撈住。
馬兒受驚,發出一陣悲鳴,四蹄亂翻,卻始終掙不脫王志剛的掌握。
頓時馬立人起,差點把五音追魂摔下來。
羅宏達氣得渾身一抖,翻身一躍而下,戟指喝道:「小狂徒,數日不見,你更神氣了!」
「老匹夫,你來得正是時候,王志剛正愁找你不到!」
「你找老夫有何事?」
「在下要毀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他奶奶的,你放屁!」
屁字出口,人隨掌進,一口氣連攻五六掌。
王志剛先是一怒,想把他斃掉,忽然想起一件事,僅以六成的功勁發出一掌。
雖僅用了六成勁,威勢仍然大得驚人,兩掌一撞之下,羅宏達心頭一震,血氣逆涌,頓時暴退五六步。
不禁心中納罕,自語一句:「真他媽的邪門!」
王志剛聞言一楞,道:「什麼事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
「如果老夫沒有猜錯,你小子好像有什麼奇遇?」
「不錯,我此刻如有殺人之心,簡直易如反掌,不過……」
「小子,你直說吧!」
「你此刻還不能死,在下要另派用場!」
「王志剛,你有屁快放,別兜圈子。」
「我要你去南山九疑山承認強姦毒玫瑰何麗華的滔天大罪!」
「老夫沒工夫!」
「你不去?」
「哼!」
「這可由不得你,你去定了!」
「老夫不去怎麼樣?」
「你去,或者可以多活幾天,不去,我拖著你的屍體去見南山大寨主父女。」
「他媽的,你越說越狂,簡直目中無人,老夫和你拚啦!」
「羅宏達,你沒有機會!」
發話同時,招已出手,在一片狂濤呼嘯聲中,「梅花掌」已閃電遞出。
「梅花掌」獨步天下,王志剛技深若海,五音追魂欲封封不住,欲躲躲不開,只聽「砰」的一聲,被震飛起,暈倒在地上。
王志剛屈指計日,百日之約已近在眼前,不願再和他浪費唇舌,當下沖至羅宏達面前,出手點住他的暈、麻大穴,然後探手撈起來,放在馬背上,接著,志剛也翻身一躍而上,策馬向前疾行。
不一時,來到一棵合圍大松樹下。
霍然——
「停下來!」
一聲斷喝,貫頂而下。
喝聲落處,人到招到,有一股子威猛絕倫的暗勁掠頂襲來。
王志剛不禁倒抽一口寒氣,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縱離馬背,照準面前的人影就是一掌。
嘭!兩掌相撞,白氣直冒,震得大松樹搖搖欲倒,落下一群枝葉,威勢之猛,簡直駭人聽聞。
兩條人影凌空硬對一掌后,均猛然一盪,疾飄出去,先後被迫落地。
一看,赫!來人正是王志剛的生死仇人四海神君。
一下子,王志剛的怒火升到最高點,馬上疾上數步,沉臉喝道:「老賊,你也來了!」
「老夫是專為你而來!」
「在下也正以閣下不在伏牛山為憾!」
「哼哼,口硬心酥,言不由衷!」
「毫無疑問,閣下是為九龍袍而來?」
「錯了,老夫現在是為『魔珠』!」
「魔珠?」
「不錯!」
「很可惜,你來晚了。」
「怎麼講?」
「魔珠早已不在塵世!」
「你是說已吞入娃兒腹中?」
「閣下知道就不必再問。」
「這也不晚,老夫把你開膛破腹,吃掉你的心也是一樣!」
「你這是白日做夢,在下的目的比你簡單得多!」
「怎麼簡單?」
「我要你死!」
「好小子,就憑你還差得遠,看掌!」
霹靂聲乍起,狂濤聲陡傳,名家出手,果然不同凡響,王志剛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發招,一股排山勁氣已洶湧而到。
今日之局,不是敵死,便是己亡,王志剛不假思索,立將功力運足,以「梅花掌」反手還擊。
猛可間,人影一觸即分,同時疾退七八步,誰也沒有奈何了誰。
在四海神君謝百川的心目中,王志剛本是他的掌底遊魂,可是,事隔數日,王志剛居然一變而為自己的強仇勁敵,他不但是吃驚,簡直有點惶悚。
王志剛同樣暗自懊惱不已,自己服下「魔珠」,憑添一甲子以上的功力,原以為定可從此揚眉吐氣,大快親仇,豈料依然殺不了謝百川,心中大是不快。
四海神君怒視他一眼,忽然發覺志剛身後的那匹馬十分眼熟。
再仔細一瞧,忽見五音追魂羅宏達馱在馬背上,不由臉色陡然一變,喝道:「王志剛,這是你的傑作?」
「羅宏達已是在下的俘擄!」
「是死?是生?」
「還活著!」
「你打算如何處置?」
「送去南山。」
「南山?你目的何在?」
「閣下心裡有數,別裝糊塗!」
「啊!」
「你明白了?」
「老夫要你立刻放人!」
「辦不到,我決心要向天下武林揭開你的醜惡面孔!」
「小子,你要好好考慮嚴重後果。」
「在下只問是非,不計成敗。」
「那你是自走絕路!」
「王志剛寧願走絕路也絕對不和你妥協!」
「真的?」
「當然!」
「好狂的雛兒,老夫今天殺不了你,枉為一代宗師!」
「呸!就憑你也配稱一代宗師……?」
四海神君謝百川聽至此,已經怒到極點,當下默運功力攻出最具威力的三掌。
盛怒之下,用力極重,確有震山撼岳之威,敢情不同凡響。
王志剛早有拚命之心,自然來者不拒,猛然一欺身,一跨步,呼!呼!呼!三招「梅花掌」同時遞出。
「霹靂掌」宇內無雙,「梅花掌」獨步天下,二人拚命相搏,的確驚天動地,非比尋常,剎那之時,兩條人影已裹在旋滾的勁氣中,耳目口鼻不辨。
而且,王志剛存心非死必勝,一直向前闖。
四海神君謝百川志在必勝,也不肯退讓。
一個強進!
一個猛攻!
於是,形成一個拚命的局面。
頓時,空氣轉緊,場中殺機重重,危機重重,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人倒地身亡。
驀的,哄!二人硬碰硬拚了三掌以後,兩條人影突然離地飛了起來。
王志剛橫飛四五丈,落在一方巨石之後,衣袖碎得片片斷斷,臉色變得慘淡無光,鼻中喘氣如牛,一條血線直從嘴角掛下來。
四海神君名頭那麼大,卻也不曾討到便宜,同樣飛出四五丈,摔落在巨石的另一邊,胸中一陣翻騰,奪口噴出三口黑血。
二人相距十丈,都在石后,是以互不見面。
四海神君謝百川心中一陣盤算,覺得此時最要緊的事,莫過於救下羅宏達。否則,此事一旦宣揚開去,自芑百口莫辯,必會引起武林公憤,使自己全盤計劃全部落空。
尤其,這小子藝業大進,要想取勝殺人,非百招無法如願,就此纏鬥下去,誰敢保證不會發生意外?
衡情度勢,覺得最好先將羅宏達救下來,然後再全心全意的收拾王志剛。
而王志剛在這同一時間內,也作成最後決定!
認為百日之約已迫在眉睫,根本不允許自己再作分毫浪費,如果不能在百日之內將羅宏達準時送到九疑山,必會五毒攻心而亡。
同時,適才硬拚數招,自己雖然和他平分秋色,但是他心裡雪亮,自己只是憑藉「魔珠」所產生的內力取勝,談經驗,講技巧,自己還不能和謝百川相提並論,時間一久,即使敗不了,也很難達到殺人復仇的目的。
為此,他毅然決定放過今天,一切待赴過南山之約后再作計較。
心意一決,不再猶豫,當即向健馬所在的大松樹下欺去。
誰料,行不三步,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極有規律的嘯聲。
這嘯聲簡直可以說是為呼喚這匹馬而發,馬兒聞聲雙耳猛一豎,「希——」的長鳴一聲,箭也似的射出去,幌眼已在百丈外。
謝百川看在眼中甚是得意,一面向前飛奔,一面以嘯聲逗引。
王志剛卻大感驚奇,急忙拔腿疾追。
苦追片刻,仍相距數十丈,這時馬兒已衝進一片亂石林中,心中更加焦急。
驀在此刻,奇迹出現,馬兒速度太快,羅宏達又未經捆綁,早已從馬背上摔下來。
王志剛一見大喜,自言自語道:「這是天意!」
急忙探手操起,挾於腋下。
腦中靈機一動,他陡然覺得,這一切十之八九是謝百川搞的鬼,當下心念一陣轉動,決定仍照原計劃行事,立即挾著羅宏達,向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口氣奔出五六里地后,驀見一碧綠草地上,正有四五匹健馬在低頭吃草。
環顧左右,卻並無半個主人。
蹙眉一想之下,他馬上明白過來,這一定是武林中人騎來的,早已喪生伏牛山。
當下毫不猶豫,抓住其中一匹高大健壯的,擰身而上,帶著五音追魂羅宏達向南方疾馳。
時限已近,刻不容緩,一路馬不停蹄,兼程緊趕。
這日傍晚,已至南山九疑山。
深入九疑山數里,一條狹谷兩側的石壁上,有五個相當醒目的大字。
左面壁上寫的是:「南山」。
右面壁上則是:「擎天寨」。
王志剛心語一句:「到了!」
伸手抹下一把汗珠,正要策馬而入,猛聽谷內傳出一聲沉
喝,突然冒出數十人來,將穀道封住。
為首的一個黑臉老頭越眾而前,沉聲說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夜犯九疑山?」
王志剛一緊馬韁,止步說道:「在下王志剛,有事欲見貴寨何寨主。」
那黑臉老頭聞言若有所悟的道:「你是來自首?」
「不,在下是來踐約!」
「這樣說你已擒兇手?」
「是的!」
「你來得正是時候,再過兩三個時辰,百日之約便告期滿,你縱使能夠逃過五毒追魂之災,本寨的三位寨主也不會輕輕放過你,目下本寨已備好三百匹快馬,你要是爽約不來,馬上就會展開搜捕……」
「朋友,在下是來踐約,並不是來接受閣下的教訓,可否立刻帶我去見貴寨主?」
「當然可以!」
「如此,我們走!」
「好,走!」
放馬入谷,經過一條蜿蜒曲折的穀道,繞過兩座大山,最後才到達一座插天峰頭的「擎天寨」。
黑臉老頭把王志剛領至一座豪華大廳前面,等他下馬後說道:「王志剛,你在此等一下,容老夫入內通稟!」
王志剛點點頭,黑臉老頭去后不多久,便重現門口,招手道:「來吧,本寨的三位寨主正在等你!」
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口中應好,挾起羅宏達來往裡走。
進得大廳,他很快的將眼前形勢掃視一遍,只見大廳之上並肩坐著三個人,正中一人虎背熊腰,一臉陰沉,眸中精光如電,鬚髮均已斑白,正是擎天寨的大寨主「毒魔」何俊。
坐何俊左面的則是三弟毒儒何明。
坐毒魔右面的則是毒心客何修。
另有二十高手環待左右,手中劍都已出鞘在握,空氣顯得相當森嚴緊張。
毒魔何俊打量王志剛片刻之後,忽然起身說道:「王志剛,據敝屬陳述,你已擒到真兇?」
「是的。」
「是誰?」
王志剛鬆手把五音追魂羅宏達放在地上,道:「就是他!」
毒魔何俊、毒心客何修以及毒儒何明,三兄弟定目一看,臉色不由皆齊齊一變,同聲說道:「這不是五音追魂羅宏達嗎?」
「不錯,就是這個老色鬼乾的好事!」
毒心客何修眉頭一皺,道:「大哥,這事不可能吧?五音追魂一向清譽卓著,並無惡跡,而且四海神君謝大俠和他過從甚密,以謝老英雄的身份地位來說,絕不會和一個無恥小人為伍,大哥要慎重處理,別上了這小子的圈套!」
毒儒何明掃了志剛一眼,也乘機說道:「二哥之言極是,大哥要小心從事,這小子一向詭計多端,不太規矩。」
王志剛氣得臉色一青,正要發作,毒魔何俊聽兩位兄弟說得有理,忽然朗聲說道:「來人呀!」
「有!」
立有一個執劍大漢挺出。
「去,立刻傳下老夫令諭,命本寨高手三百人在此廳嚴密戒備,王志剛如有潛逃之意,可以格殺勿論!」
執劍大漢躬身稱是,隨即領命而去。
工夫不大,當他重入大廳時,廳外已是人如潮水劍如虹,三百高手將這座大廳團團圍住,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