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愛情(一)
公寓
安倍晴明和林哲凱好不容易將昏迷的林偌雅和原博雅放到了大廳打沙發上。那個,錯了,是林哲凱好不容易將博雅大人放到沙發上,某位仁兄重啊。
「有沒有熱水跟鹽?」又檢查了一下兩人的狀況,安倍晴明問正在不停的揉肩膀的林哲凱。」啊,水不需要很燙,只要熱的就可以。」
鹽?呃…廚房肯定有的。
立即,林哲凱從浴室中端出一盆熱水,再到廚房拿來鹽,交給了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接過鹽,倒了些鹽到熱水中,徐徐的撥動著水,使其融合,一臉從容。」未來姐夫,他們怎麼會暈倒的,什麽時候會醒啊?」林哲凱擔心的問道。「不如去醫院吧。」」醫院?」安倍晴明不解的看了一眼焦急的林哲凱。
「就是看病的地方,」」不用了,他們被人下了咒。施法解咒就可以了。」將結印的雙手浸在水中,安倍晴明的嘴角是一個高深莫測的笑,開始喃喃的念著咒語。
林哲凱緊張的站在一邊,竟然能看到真正的咒術啊…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做法中的安倍晴明。
只見雙手絲毫沒有移動半分,盆中的水卻漸漸的產生水花,而安倍晴明自身不動如山,那盆水卻是波濤洶湧,幾乎要濺出盆外了。
仔細看,甚至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一些文字飄蕩在水間,然後再消失不見。
當水面恢復平靜時,安倍晴明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呼出了口氣,然後…淺嘗了一下指尖上殘留的水?
林哲凱有些吃驚又有些不解的看著安倍晴明的動作。
而此時安倍晴明自己微微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林偌雅和原博雅身邊,開始走起陰陽步法,每一動都似行雲流水,一邊,繼續念著咒語。
喝了一聲,安倍晴明將雙手放到兩人的額頭上,貼住不動。
須臾,他的手離開了兩人的額頭,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有些吃力……法力仍然沒有完全恢復,以前可以說是彈指的工作,現在做來,竟是幾近揮汗如雨……」結束了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林哲凱小心的問。」嗯」安倍晴明道,」咒已經解了,接下來就得等他們自己清醒了。」」那個…」林哲凱又問。」未來姐夫,你,你剛剛舔水的動作是……?」」喔,那是要確認有沒有成功。」安倍晴明淺笑道,」你現在來試試看,看水的溫度和味道如何?」」嗯?怎麽水變的很涼,而且一點鹹味都沒有?」沾了點水試試之後的林哲凱奇怪的說。」那是因為水溫和鹽已經轉成法力替他們解咒了。」安倍晴明淡淡的說道,視線停留在昏迷的兩個人身上。」呃?這麽神?」
「只是陰陽道而已,」安倍晴明依然淡然。
這裡是千年之後,他們怎麼會中咒,難道,白天的感覺並不是一時錯覺,或者,這次時空逆轉,穿越千年的並不知有自己和博雅。隱約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安倍晴明暗暗心想。
「嗯」這時,原博雅的輕微呻吟神打斷了安倍晴明的思緒。
醒了?安倍晴明和林哲凱忙上前查看。
「博雅,你怎麼樣?」安倍晴明的聲音里音樂隱藏著關心。
「哦,我,我怎麼在這裡啊,我的酒呢?」原博雅皺著眉,表情有些錯愕。
安倍晴明和林哲凱無奈,翻白眼,這傢伙應該沒事了。
「偌雅怎麼還沒醒?」林哲凱擔心的看著依然昏迷的姐姐。
「晴明,晴明」正在這時,林偌雅也悠悠醒來,輕聲的叫著安倍晴明。
「我在這」安倍晴明淡然的說道,伸手握住了林偌雅的手,眼神中的擔憂卻不容忽視。
「晴明,我我在哪裡?」睜開眼睛的林偌雅,看著安倍晴明,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在家裡。」安倍晴明給了她一個淺淺的笑。
「哦」林偌雅環視了一下四周,是家裡,不是平安京,」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晴明府邸。」她的眼眸中是一層淡淡的霧氣,夢幻似的朦朧,卻有種泫然預泣的感覺。
這樣的眼神讓安倍晴明心中一顫,她的潛意識裡有矛盾嗎,在做什麼掙扎嗎?生死咒,那道生死咒的力量讓安倍晴明可以隱約的感覺到林偌雅心裡那一絲朦朧的傷感。
安倍晴明不語,只是靜靜的將那個纖弱的身軀攔入懷中。
一邊的林哲凱和原博雅則識趣的回房了,把偌大的客廳留給了靜靜相擁的兩個人。
「知道嗎,晴明,好想可以像博雅那樣和你喝酒,喝到醉,然後一輩子都不會醒來。」林偌雅低低的聲音,像是在訴說著什麼。被如此熟悉的味道包圍著,她卻有種想哭的衝動。
「哦?為什麼?」安倍晴明低低的回應,右邊的眉毛挑了起來。
「因為,想和你永遠呆在一起。」林偌雅害怕般往他的懷裡鑽了鑽。
「不分離嗎?」安倍晴明擁緊她,淡淡的問道。
「是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哪怕跨越時間和空間」時間,空間,這些都不重要了。
「好」安倍晴明靜靜的回答,一時間,心裡平靜的想流淚,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塌實的存在過了。
「我答應你,下次陪你喝酒,直到喝醉,然後一覺醒來,就是一千年以後了。」安倍晴明淺笑著。
「真的嗎?可是我睡著后……就會有一千年看不到你了……?」林偌雅的聲音開始模糊了,睡意似乎在慢慢襲來。
「不會的,偌雅……」模糊中林偌雅感覺到安倍晴明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額頭,掌心溫暖,手指冰涼。「等你醒來,我就在你身邊。」
一起跨越時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一千年的跨越。
一千年的誓言。
「等你醒來,我就在你身邊。」
人生,本來也就一場比夢更長一點的夢,中間所有的悲喜哀樂,都不過是從生到死,從開始到消亡之間泛起的微微漣漪。
只是,有愛,是夢,非夢,時間,空間,那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白晝交際,天已漸亮,然而卻仍令人感覺到瀰漫著黑暗的味道。
公寓不遠處即是一個公園,與一片暗無邊際里寂靜地凋謝著粉白色,細小的花朵。
這個黎明,偶爾會起一陣微風,於是這些即將死去的,還依然美麗的花紛紛揚揚又無一例外地墜落了下來。墜落在力所能及可以抵達的地方,那裡正鋪滿了一層淺淺的、令人黯然神傷的積雪。
此時,安倍晴明白皙的臉上帶著凝重的神色和犀利的眼神,望著眼前的一切。
「晴明……」這時,林偌雅伸手揉了好幾下眼睛,仍有些倦怠,嘴唇也不由自主噘了起來,走到安倍晴明身邊,」你怎麼起這麼早啊?」
不是早起,而是根本未睡。」哦,你不也一樣,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安倍晴明臉上的淡淡笑容一如既往不染半點風霜,注視著林偌雅這樣孩子氣的動作時,唇邊的笑深了,而看著只穿著單薄的睡衣的她,不禁微微嘆氣將她攔住懷中,」而且,還只穿這麼點衣服。」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早就醒了,所以就來你這了。」林偌雅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刺骨的寒冷立即讓她完全清醒,忍不住鑽到這個懷抱的更深出。」晴明,我和博雅昨晚為什麼會中咒啊?」
安倍晴明微微的一怔,默然的抱著她,似乎很長時間,其間遠處的那株櫻樹以同樣無聲無息之勢自顧自地凋零著花瓣。
良久,安倍晴明俯身抱起林偌雅往床榻走去,用被子緊緊的擁住她。
「是多桑。」安倍晴明注視著懷裡的人,微微牽動嘴角。
「多桑,他不是,」林偌雅茫然,困惑的看著安倍晴明,忽然想起多桑復活,可是即使復活也應該在平安京啊,怎麼會同時出現在這千年之後。而且,他這次為什麼對自己和博雅下咒,是報復嗎?
「這是多桑的戰書,相信,他很快就會找來。」安倍晴明的視線移向了窗外。不禁低低喃道,「人心,就是一道咒啊。」說完這句話,他便不再開口,只是伸手最大限度的深擁著林偌雅。
「晴明!」忽然,林偌雅輕聲喚道
「嗯」
「晴明!」
「嗯」
「晴……」
「嗯?」安倍晴明地下頭,有些奇怪地望著懷裡那眼中泛著霧氣的人:「怎麼老是叫我?」
「我……」驀然的,林偌雅臉紅了,羞赧地垂下頭去「就想確認你果真是在我身邊?」
安倍晴明看著她,一股憐惜之情慢慢從幽潛之處升起,彷彿被命運之神驅使著更加抱緊了她。林偌雅仰起頭望向他,一動不動,深情的目光此刻像無聲的水緩緩溢出,流淌到滿身、滿心。
「晴明,我愛你」她把頭貼向安倍晴明髮際,說悄悄話那樣柔聲道。
安倍晴明安靜地笑了,輕吻著她優美的額頭,「我知道。」
「比以前更多了!」她認真的強調,說著,小孩子一樣把腦袋埋進了他的懷抱,故意閉起眼睛不再吭聲。
垂首凝視著懷裡偶爾任性的人,他欣然而笑。
與此同時,心中卻隱隱有一絲不安,
這樣的時光自己真的可以牢牢抓住並且帶走嗎?多桑,跨越千年的仇恨會以怎麼的方式了斷?這巨大的幸福感背後似乎隱藏有某種莫名的異動,宛如花朵枯萎前那一刻的怒放,令人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