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尤物春回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自語道:「我會去看她的……以報她當初一片情意……」
自語甫落,一聲洪笑之聲傳來,道:「小子,你去看誰?」
唐子良心頭一震,循聲望去,但見一條人影如飛瀉至,來人,正是一別月余的「魔俠神君」。
唐子良含笑道:「原來是老前輩,一別月余,一切可好?」
「好,你這一月藏到哪裡去了,我到處找不到你?」
唐子良笑道:「晚輩另有奇遇……」
他將自己得了「蝴蝶耳環」學了武功之事,告訴了「魔俠神君」。
「魔俠神君」頷了一頷首,道:「想不到你已得到了這二大奇人的武功,這真是一件令人可賀之事。」
他目光一掃地上,問道:「這些人好像是死於毒氣?」
「正是。」
「他們好像是『鐵血幫』的門人?」
「對了,難道老前輩也知道了『鐵血幫』的事?」
「不錯!」
「『鐵血幫』已為江湖造下了一片血潮,江湖數派盡滅,而且我已探得,『金光秘笈』,真的已落在了『鐵血幫』幫主之手。」
「那麼,你那位情人呢?」
「也在『鐵血幫』之中。」
「你去見過她沒有?」
「我?……還沒有,不過我遲早會去。」
唐子良突有所悟,道:「老前輩,我是否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有事但說無妨。」
唐子良將「毒谷」谷主身罹絕症之事,告訴了「魔俠神君」。
又道:「『毒谷』谷主當年對我有賜葯及施情之恩,老前輩是否可以為我到『毒谷』看看她身患何症,是否有救?」
「魔俠神君」頷了一頷首,道:「既是如此,我應當為你走一趟『毒谷』,你是否也一起走?」
「也好,我們先到一個地方,再到『毒谷』。」
「那麼走吧!」
唐子良看了倒地昏死過去的藍衣艷婦,冷冷笑了一笑,道:「還有她還沒有解決!」
「她……還沒有死?」
「是的,只是昏迷而已。」
唐子良說話聲中,已走到了藍衣艷婦身側,右手疾拍而出,分扣了藍衣艷婦背上「命門」及「返魂」兩大穴。
不久藍衣艷婦又悠悠醒了過來,唐子良冷冷一笑,道:「爬起來吧,何必趴在地上裝死?」
藍衣艷婦吃力地爬起來,厲聲笑道:「唐子良,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藍衣艷婦話猶未落,「魔俠神君」倏厲聲說道:「你……你……不是貞婉么?」
「魔俠神君」的驚叫,使唐子良心頭大大一震,他的目光驟然落在「魔俠神君」臉上,但見他一臉驚駭與激動之色。
藍衣艷婦目光一掃「魔俠神君」,也「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她搖晃不定的身子,又下意識退了七八步。
這情形令唐子良驚愕。
「魔俠神君」激動地叫道:「你真的是貞婉呀!」
藍衣艷婦冷冷笑了起來,道:「原來是你……這倒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貞婉,你……」
「魔俠神君」神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唐子良一愕,問道:「老前輩,你認識她?」
「魔俠神君」愕然地頷了一頷首。
唐子良又急急道:「她是誰?」
「我不是跟你談過她么?」
「什麼?」
唐子良脫口而叫:
「她……就是那位皇帝妃子?」
「正是!」
這意外之事,使唐子良駭立當場,他萬萬想不到,「魔俠神君」對那一往情深的妃子,竟然是她。
這怎不令唐子良駭然呢?
藍衣艷婦冷冷一笑,道:「不錯,我曾經是你的情人,也做過皇帝的妃子,可是你陳一輝給了我什麼?你不曾想救出我,你只是想明來暗往……」
「貞婉,我當時不是想救你出宮么?」
「可是那時候我已不願意了,我已經又找到了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他給我一切,比起你來,那差得太遠了。」
「魔俠神君」緩緩垂首,道:「貞婉,難道我錯待了你?」
「不錯,假如你在見我之時,便救我出宮,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了,但你戀於榮華,忘了我是你的情人……」
「貞婉,我是錯了,不過,我當時也無能為力,我為先皇療疾一年,每天有人看著我,這你是知道的。」
藍衣艷婦冷冷一笑,道:「事情已經過去,我們不必再提了。」
「你難道不念過去情份,重新做人?」
「我已是『鐵血幫』門人,我忠於我們派,也愛我現在的情人,不過,他比起你來是強多了。」
她冷冷笑了一下,又說道:「我是一個不講名譽的女人,我與你發生關係,也被選入宮中,自然還可以再找第三個情夫,你說是么?……」
「魔俠神君」黯然叫道;「貞婉……」
藍衣艷婦陰冷冷地笑了一下,又道:「而且,他是一個偉大的人,他要以他的武功,拯救武林人物的痛苦,這是你所能比擬的么?」
「魔俠神君」道:「血洗武林,難道也算為武林人物造福么?」
「沒有戰爭,哪裡有和平?所以,這是必經的過程!」
「貞婉,想不到你會中毒如此之深。」
「中毒?哼!這是真理!」
「魔俠神君」雖已屆不惑之年,但對於陸貞婉的愛情,卻是永久不渝的,想不到他在偶然見了她之後,她給於他的是一盆冷水。
伊人已變,往事如夢,這使「魔俠神君」黯然悲哀。
他黯然一嘆,道:「你變得出我意料之外……」
「難道你叫我與你重修舊好?」
「不,希望你能從新做人!」
「我已是重新做人了,你別擔心。」
唐子良突說道;「假如你改過向上,我可以不殺你。」
陸貞婉瘋狂一笑,道:「為正義而死……」
「胡扯,血洗武林,難道也算正義么?」
「我說過這是和平的戰爭,我為武林而死,又有何憾?」
唐子良冷冷喝道:「那你是執迷不悟了?」
「悟什麼?」
她陰冷冷一笑,道:「唐子良,你有種就一掌殺了我。」
唐子良臉色一變,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么?」
「你想殺我,只是舉手之勞!」
唐子良臉色一變,殺機倏起,他向陸貞婉欺了過去,右手緩緩舉了起來,只要他一出手,陸貞婉便要當場死於非命。
倏然——
唐子良把舉起來的手,又放了下來,他目光轉移到「魔俠神君」的臉上,冷冷說道:「老前輩,交給你處置她。」
「魔俠神君」慘然地,悲切地注視著這個變心的情人,切切說道:「貞婉,難道你真不聽我一片良言相勸么?」
「這不是廢話?」
唐子良聞言,為之色變,怒容滿面地注視著陸貞婉。
「魔俠神君」咬了一咬鋼牙,在這愛與恨之間,他必須做一抉擇,他必須勇敢地面對現實。
他望了唐子良一眼,道:「唐子良,殺了她。」
「什麼?」
「魔俠神君」的話令唐於良大感意外,他錯愕地注視著「魔俠神君」,說道:「殺她?」
「是的……」
「老前輩……」
「別多說了,留她在江湖為患,不如殺了她!」
沉痛的心聲。唐子良是聽得出來的,同樣地,唐於良也體會出來「魔俠神君」極度悲傷的心情。
「可是,她是你的情……」
「這已是過去的事了。」
唐子良期期艾艾地說:「可是我……」
「別說?殺了她。」
唐子良咬了一咬牙根,「魔俠神君」說得不錯,留她在江湖為患,不如殺了她——這是「魔俠神君」的抉擇。
唐子良咬了一咬牙根,他的右手,再度舉了起來,目光,落在了陸貞婉的臉上,冷冷問道:「在你死前,我要問你一件事。」
「說吧。」
「『鐵血幫』幫主是誰?」
「這個你終有知曉之日。」
「那麼,你的情夫是誰?『鐵血幫』幫主?」
「幫主是女的。」
「那麼,到底是誰?」
「這個你終有知曉之日。」
「你是什麼也不說?」
「沒有什麼好說的。」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那麼,你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沒有。」
「很好——」
唐子良一語甫落,向陸貞婉撲了過去,出手一掌拍下,陸貞婉此時已無還手之力,眼看她就要死在唐子良之手——
倏地,唐子良又把劈出的手收了回來,他委實無法向這個「魔俠神君」深愛的人下手。
陸貞婉冷冷一笑,道:「唐子良,怎麼?你不敢下手么?」
「魔俠神君」大喝道:「唐子良殺她——」
唐子良全身一震,他一聲大喝,掌勢終於拍出,這一掌挾以唐子良畢生功力所發,其勢何等驚人?
一聲慘叫,應聲而起!
但見藍衣人影栽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滾,倒地死去!
唐子良愣住了!——
這剎那之間,使他發覺自己好像不知做了一件什麼事,他失神而茫然地怔立當場。
「魔俠神君」叫了一聲:
「貞婉——」
他激動地,悲哀地向陸貞婉屍體撲了過去,她對他無情,他對她卻情深一片,至死不渝!
他撫屍痛哭,狀極感人。
一時,唐子良亦不由為之淚下——
這真是人生一場悲劇,事勢的變幻,使人與人之間,發生了不可收拾的距離,這距離一旦分開,便永遠走不回來。
愛情能使人堅強,也能使人墮落——陸貞婉為愛而墮落,終於也結束了美麗的生命。
「魔俠神君」的愛,也成了幻影。
唐子良走到了「魔俠神君」的身側,黯然叫道:「老前輩……」
他抬頭望著唐子良,一臉悲切。
唐子良愴然道:「老前輩,我對不起你!」
「魔俠神君」苦笑著,那笑容悲愴極了,唐子良道:「老前輩原諒我。」
「魔俠神君」搖了搖頭,道:「我們是對的,她應該死。」
「你不怪我?」
「我怎麼會怪你?」
「老前輩,我知道你很愛她……」
「但這是過去的事了,再也追不回來了……」
他喃喃地念著,語調悲愴極了。
唐子良說著道:「看在過去的情份上,你就埋葬了她吧。」
「魔俠神君」頷了一頷首,當下在地上挖了一個窟窿,將這個充滿罪惡的女人埋葬了。
墓碑上,刻著她的名字。罪惡隨死亡消失,善良賜於她未來生命。
「魔俠神君」憑弔良久,才向唐子良說道:「唐少俠,我們走吧。」
「也好。」
當下兩人雙雙彈身奔去,這裡留下了一堆新墳,埋了十數具屍體,一切進入了死寂……
第二天,唐子良與「魔俠神君」已來到了徐小嬌的住處,對於錦衣少年與吳蓮之間的事,他必須好好地處理。
再說錦衣少年會不會對徐小嬌用同一手段,也是很令人擔憂之事。
他一馬當先,向谷內飛射而去,剎那之間,已到谷內的岩洞之前,但見洞口一片死寂!
唐子良的內心,似是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他張口向洞內叫道:「徐姑娘!」
洞內,傳來了嗡嗡回應之聲,並沒有人回答。
唐子良又一連叫了幾聲,依舊不聞徐小嬌的答應,唐子良不由愕了一愕,自語道:「他們好像不在這裡,不知去了哪裡……」
「魔俠神君」說道:「人走了?」
「是的,走了。」
「那麼,怎麼辦?」
唐子良皺了皺眉頭,說道,「人既然不在,我們也只好走了!」
「去哪裡?」
「到『毒谷』去一趟吧。」
「也罷!」
當下兩人朝毒龍山飛奔而去,唐子良此行未曾見到錦衣少年與徐小嬌,委實有點放心不下。
儘管他為此事擔心,但也是一件無可奈何之事,他們既已不在,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們?
是日,唐子良已到了「毒谷」,兩人正待彈身奔入,突聞一聲冷喝之聲傳來:
「誰!」
一條人影,直朝唐子良的面前瀉落,來人,竟是唐子良第一次到「毒谷」所見的枯瘦黑衣老人。
黑衣怪人一見是唐子良,臉色不由微微一變,道:「原來是唐大俠,我以為是誰,不知你再臨本谷有何見教?」
唐子良見對方語氣比上一次緩和了很多,不由說道;「請問貴穀穀主在么?」
「在,幹什麼?」
「聽說貴穀穀主身患小痣,不知是否真實?」
「你……怎麼知道本穀穀主身體不適?」
唐於良聞言,心頭微微一震,從這守谷之人的語氣看來,「毒谷」谷主果是身罹重病。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我無意中聽來,所以,我特地領這位醫中聖手『魔俠神君』老前輩來看看她到底身患何症。」
那黑衣怪人說道:「既如此,讓我通報我們『掌刑長老』,二位稍候。」
「請!」
黑衣怪人去后不久,折身而返,道:「『掌刑長老』有請,二位請吧!」
話落,讓過了去路。
唐子良與「魔俠神君」掠身飛瀉而去,黑衣怪人緊隨其後,不久,已到了樹林中的一座樓宇之前。
唐子良把腳步停了下來,倏聞一聲洪笑之聲傳來,但見那位矮胖的「掌刑長老」,已走出了大門。
唐子良上前說道:「長老請了!」
「掌刑長老」一改過去冰冷之態,說道:「唐大俠請了,恕老夫迎駕來遲!」
「不敢,請問……」
「進屋再談吧。」
唐子良頷了一頷首,當下隨著「掌刑長老」進入了大廳,在客廳坐下之後,「掌刑長老」笑道:「唐大俠,記得上次之事?」
「上次?」
「上次你幾乎死在了我『穿筋之毒』?……」
唐子良笑道:「記得!」
「請唐大俠不記前怨才好,老夫為此,也受了『三日痛』之苦?」
「這一件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他笑了一笑,道:「請問貴穀穀主真的身罹重病?」
「掌刑長老」說道:「是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快兩個月了,但見她日日消瘦,一個絕代佳人,已憔悴不堪,我曾請數位郎中為她治病,可是全無起色。」
唐子良向「掌刑長老」道:「這位是『魔俠神君』,醫中聖手!」
「魔俠神君」正待答話,「掌刑長老」栗聲而問:
「你……就是做過御醫的『魔俠神君』?」
「老夫正是!」
「你……不是被困『天牢』么?」
「老夫又出來了。」
「這真是本谷之福,有你到此,本穀穀主之病,大約可以救了。」
「魔俠神君」笑道:「老夫也是徒負虛名。」
他語鋒略為一頓,道:「自古有道:『葯醫不死人』,必死之人,縱是華陀復生,也難救了一命不死。」
「你客氣了。」
「請問貴穀穀主現在何處?」
「請神君隨我來。」
他站了起來,道:「唐大俠請稍候,你等他看完了病情,我們再談。」
「看病要緊,你們去吧。」
當下「掌刑長老」領著「魔俠神君」向後室之內行去,走過一條迴廊,
到了一座精美的閣樓之前。
樓門是開著的,突聞一陣腳步聲傳來,道:「誰?」
「弟子『掌刑長老』!」
門口,已出現了唐子良所見的那位黑衣婢女,她望了「魔俠神君」一眼,目光又落在了「掌刑長老」的臉上,道:「什麼事?」
「我請這位大夫來看看谷主的病!」
黑衣女婢目落在了「魔俠神君」的臉上,問道:「你能看么?」
「看當然能看,只是能不能救,這要等看過病情之後,才能做決定。」
黑衣女婢哼了一聲,道:「隨我來吧!」
話落,領著「魔俠神君」向廳內走去。
上了閣樓,來到了一間精美的卧室之前,突聞一聲微弱的聲音傳來:
「阿翠,是誰呵?」
「小姐,我們又請一位郎中來看你的病了。」
「哦……這不是多此一舉?」
「小姐,說不一定他能醫呢。」
「醫不了,醫不了,進來吧!」
「是,小姐!」
阿翠的婢女,向「魔俠神君」道:「請吧。」
「魔俠神君」當先走了進去,但見這是一間美崙美奐的女人卧室,幽香陣陣,一切都是精美的。
但見象牙床上,紗帳輕垂,「魔俠神君」向阿翠道:「請你把你小姐的手……」
「魔俠神君」話猶未落,「毒谷」谷主已說道:「你看吧!」
她把手伸到了床前,「魔俠神君」把手按在了「毒谷」谷主脈搏上,但見「魔俠神君」按了一陣,皺了皺眉頭。
他把手縮了回來,阿翠問道:「請問你是否已經看出病情來?」
「魔俠神君」笑了笑,道:「看出來了。」
他語鋒略為一頓,問道:「誰說你家小姐所得是絕症?」
「毒谷」谷主應道:「我說的,難道不是?」
「不是絕症!」
「你能醫么?」
「老夫醫不了!」
「那麼,請吧,阿翠,你領他出去吧。」
「是!」
阿翠應了一聲,向「魔俠神君」道:「閣下隨我走吧。」
「請。」
當下「魔俠神君」隨著阿翠下了閣樓,阿翠不由問道:「好幾位郎中都看不出病情,你既然看出來了,到底是身患何症?」
「腦鬱症,也叫心症。」
「怎麼救法?」
「這很難。」
這時,他們已走出了大門,「掌刑使者」問道:「你看出來我谷主的病情。」
阿翠冷冷道:「他還是沒有看出來,你領他出谷吧!」
話落,就待轉身入屋,「魔俠神君」突叫道:「姑娘慢走。」
「你還有什麼事么?」阿翠停步而問。
「我有幾件事想請教姑娘。」
「什麼事?」
「請問你服侍谷主多久了?」
「從小一起長大。」
「那麼,你對她一定相當清楚了。」
「不錯。」
「那麼,我問你,你谷主身患此症多久了?」
「約兩個月,不過在兩個月前已身體不適了。」
「你谷主是否出過谷?」
「據我所知從未有過。」
「她在得病之前後幾天,見過誰?」
「你指門人?」
「不,外人。」
「我谷主從不出谷,她從未見過外人。」
「一定有,你想想看。」
「我想不起來。」
「掌刑長老」突說道:「不,谷主見過一人。」
「誰?」
「唐子良!」
阿翠臉色一變,道:「不錯,是見過唐子良,難道是唐子良下的毒手?」
「魔俠神君」笑了笑道:「不錯,正是唐子良下的毒手!」
這一句話說得「掌刑長老」與阿翠均為之脫口叫了起來,一時,他們不由怔怔地注視著「魔俠神君」!
「毒谷」谷主之身罹絕症,是唐子良所下的毒手?這似乎是不可能,怪不得女婢阿翠及「掌刑長老」均為之駭然地注視著「魔俠神君」。
「掌刑長老」沉聲說道:「閣下此言當真?」
「不錯……」
「那我去找他算帳!」
「掌刑長老」正待走去,「魔俠神君」突叫住了他:
「慢走,我話還沒有說完。」
「掌刑長老」止步問道:「不知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急著一走幹什麼?」
「你還有什麼事?」
「魔俠神君」笑著說道:「我不是說你們谷主患的是『腦鬱症』,也叫『心症』么?」
「不錯。」
「腦郁者——煩也、思也、心症者『心病』也……」
「你說我們谷主患的是『心病』?」
「不錯,更簡單的叫『相思病』!」
「啊!」
這「相思病」三字,又把阿翠與「掌刑長老」說得吃驚地叫了起來,他們想不到他們谷主竟會患了相思病。
「魔俠神君」說道:「而這相思的對象,正是唐子良,所以,我說這兇手是唐子良,現在你們懂了吧?」
「懂了。」
「『相思病』稱之為絕症,實不為過,但這絕症是天下最好醫的絕症,也是無法醫的絕症,這要看是否能找到對象而定!」
「掌刑長老」說道:「這倒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本穀穀主只見過唐子良一面,竟會為他生了『相思病』,這男女間的事,也太奧妙了!」
「不錯,男女間的事就是如此。」
「以你之意如何。」
「找唐子良?」
「不錯。」
「那麼,我去找他來。」
話落,正待急急走去,阿翠叫道:「長老慢走。」
「有什麼吩咐么?」
「難道唐子良到了?」
「是的,他與這位神君一起到此。」
「為什麼不早請他來?」
「他要讓神君先看看她的病情,才見我們谷主!」
「魔俠神君」說道:「朋友慢走,我們不妨開他們一個玩笑?」
「什麼玩笑?」
「你們谷主身患相思病,言為絕症,我們不妨騙他們一騙,你呢,去請唐子良來,話由我來說!」
「掌刑長老」看了阿翠一眼,道:「阿翠,這——無妨么?」
「沒有關係,谷主騙我這麼久,我也要回騙她一次。」
「好!」
「掌刑長老」應了一聲好字,急急走去,不久,跟著唐子良走來,唐子良自是做夢也想不到「毒谷」谷主為他身患相思病之事。
他急急向「魔俠神君」問道:「老前輩,她怎麼了?」
「誰怎麼了?」
「谷主呀。」
「魔俠神君」嘆了一口氣,道:「快完了!」
「什麼?無救?」
「是的,無救,她……生命只在旦夕了!」
唐子良心頭一陣黯然,道:「她……真的不能救了?」
「是的,救不了!」
唐子良黯然地注視著「魔俠神君」。
阿翠向唐子良說道:「唐子良,你果然守信到了這裡,你去看看我們谷主么?」
「她還能說話么?」
「魔俠神君」忙接道:「人不太清醒,不過還可以說話。」
「唐少俠,我們走吧!」
唐子良哪裡知道他們開了他一個大玩笑,使他干著急而又心頭黯然?
剎時,已進入了大廳。
「魔俠神君」正待說話,「掌刑長老」已說道:「神君,我請你喝酒去,本人藏了數罐陳年花露,就招待你這位貴友如何?」
「魔俠神君」笑道:「不會是毒酒吧?」
「縱是毒酒,看來也毒不死你,哈哈!……」
言罷兩人哈哈大笑,相偕向來路走去。
不說他們回殿,再說唐子良跟著阿翠,上了閣樓,不久,已到了「毒谷」谷主的房門之口。
唐子良似想到了什麼,倏止步低問道:「我是否可以請問你一件事?」
「請說。」
「令谷主叫什麼?」
「叫段鳳芷,走吧!」
他隨著阿翠,走進了卧房,毒穀穀主微弱的聲音傳來問道:「是阿翠?」
「是的,小姐。」
「有什麼事么?」
「小姐,我給你送藥方子來了。」
「阿翠,我不想吃藥,還有一位是誰?」
「是我朋友!」
「毒谷」谷主哦了一聲,一切又恢復了死寂!
阿翠倏說道:「小姐,你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
「那麼,我下去了。」
「你下去吧。」
阿翠看了唐子良一眼,移步走了出去。
這卧室之中,只剩下了「毒谷」谷主與唐子良。
唐子良依舊在怔立著,他面對著這個他認為即將死去的女人,而不知自己應該開口說什麼。
「毒谷」谷主也似想不到這室中還有她日夜想念的唐子良。
久久!
唐子良才向「毒谷」谷主的床前走了過去,毒穀穀主突聞這腳步聲,心頭不由大大一震。
她脫口而問:
「誰?」
「我。」
這時,唐子良已走到了她的床前,「毒谷」谷主又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唐子良。」
「什麼?」
她的聲音在抖栗地叫著,身子幾乎從床上坐了起來,但一時,她怔住了,對她來說,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唐子良輕輕掀開了紗帳,展在他眼前的,不是過去的絕色之容,而是一副憔悴不堪的臉孔。
他激動地叫道:「段姑娘……」
她的眼睛,睜得像銅鈐一般,這一件突然發生的事,震憾著她失去了光彩的生命。
她想念中的人,終於出現在她眼前,好像不可能發生的事,而突然發生得那麼令她震驚。
久久,她突然激動地叫道:「唐相公……」
思念的情潮,沖毀了她脆弱的理智堤防,她躍身而起,突然撲在了唐子良的懷裡。
就像一件她失去的東西,在乍然之間又得回來一般,她激動地撲在唐子良的懷中哭泣著。
唐子良為她可憐,但他也似是料不到「毒谷」谷主會有這突然的舉措,他感到了黯然而又錯愕。
他撫著她的秀髮,黯然無語。
「毒谷」谷主喃喃地說道:「唐相公,你……終於來了……唐相公,我想你想得好苦呀……」
乍然地,唐子良衝動而粗獷地吻了她,吻著那憔悴的粉腮,沒有血色的唇瓣!
她癱瘓在唐子良的懷裡,這一吻無疑是奇方仙品,她的精神抖擻了,失望的心,也在這剎那間得到了充實。
吻,使他們得到興奮與安慰?
唐子良在一吻之後,突然感到自己有些犯浪,他豈可占奪這個即將死去的女人愛與感情?
他歉然地說:
「段姑娘……」他一時不知如何啟齒。
段鳳芷說道:「唐相公,你知道我想你么?」
「我……」他依舊不知如何回答。
段鳳芷幽幽一嘆,說道:「或許你是不會知道的。」
唐子良咬了咬牙,黯然問道:「你到底患了什麼病?」
「病?我沒有病……我是為想你而病!」
「啊!」
唐子良脫口叫了起來,現在他終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段鳳芷是為她患了相思病。
怪不得阿翠說給谷主送來了藥方子。
唐子良真是萬萬也想不到段鳳芷與他只有一面之識,會一往情深地愛她,而患了相思病。
他激動地說道:「段姑娘,你……這何苦?」
「你認為我傻?」
「我……認為你何必折磨自己?」
「可是,我愛你,又怎能不想你?」
「段姑娘……」
唐子良一陣無語,猛然地,他又緊抱著她,熱情的吻,已落在了段鳳芷的唇上!
這吻里,有他的愛與感情,他感激這個女人給予了他的一片真情,同樣地,他愛這個對他善良的女子。
她滿足了,也興奮了。
她歇斯底里地問道:
「你……愛我么!」
「我……愛的。」
「你……不騙我?」
「不!」
「唐相公……我太想你了,自那次見你一面,我便將你的影子,永銘腦海……揮不去,趕不走……」
「段姑娘……」
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於是,我病了,在病中,我思念你,在夢中,叫著你,我知道除非你來,否則我絕望了,我祈求我死前能見你一面。」
唐子良慨然道:「我感激你給我的愛,唐子良當永銘腦海。」
「只要你愛我,想我就行了。」
「會的。」
「你怎麼知道我病了?」
「阿翠告訴我的。」
「阿翠?哦!對了,前天我請阿翠出谷為我辦這一件事,阿翠也知道我對你十分思慕,或許就此通知了你,真是多虧了阿翠,否則我這一條命,豈不是思君而死?」
唐子良深深一嘆,道:「假如你真為此而死,我於心何安?」
「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是的,男女間的愛,是沒有辦法去控制的,唐子良何嘗不知道?可是,他自己又該向她說些什麼?
想到這裡,他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段鳳芷問道:「我耽誤了你的正事?」
唐子良搖了搖頭,道:「沒有。」
「你什麼時候走?」
「你要我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
段鳳芷說道:「你來看我,就表明你愛我,那我已心滿意足了,我還能作什麼多餘的苛求呢?你可以走了,來日方長,我們都會理智的。」
唐子良頷了頓首,道:「只要你諒解我就行了,你要我多陪你幾天么?」
「不必了,我會了解你,也會再等你。」
唐子良忍不住又把她抱在懷中,吻又落在了她的唇上,他感激她的,因為她的愛不是自私的,她需要唐子良,但她不佔有唐子良讓他在這裡陪她。
她深愛他,也了解他。
唐予良深情地吻著她,在數個女子之中,她算是最能諒解他的女子。
長吻之後,他緩緩地走下了床,他凝視著她,她有些斷腸,可是,她黯然的面容上,有了希望的光彩。
那是,唐子良帶給她的。
雖然,她明白唐子良即將離去——一件乍然得到的東西,得到了而又即將失去,但,她不後悔——也不再悲傷,因為她相信他會回來的。
她切切地說道:「唐相公,你可以走了,願君想我,念我……」
「我會的。」
「如此,我心已足,願君保重。」
唐子良凝視著她一片黯然之情,久久不忍離去,他一生之中,從未如此懷念與感慨過。
終於他咬了咬牙,說道:「段妹,你病後體弱,一切珍重!」
「願君珍重,早日回來。」
「我會再回來的,我答應你!」
「如此,妾心已足,你——去——吧!」
他轉過了身子,一時,他依舊無法移動腳步,他依舊茫然地站立當場,似是,他突然發覺自己也不願離去了。
唐子良終於說道:「我走了。」
「再見!」
「再見!」
再見聲中,他們黯然而別,她渴望唐子良留下,但她很理智地不讓唐子良為她耽誤了正事。
凝視著唐子良走出房門的背影,她的淚水再度地滾了下來,自然,這淚水在悲傷之中,是帶著幸福的。
唐子良走了,但他會再來的——
人,為「希望」而活,有了希望,才能支持生命的活下去,唐子良給予了她希望,她能愉快地活下去!
但,唐子良能回來么?——
他是不是會實現了他回來的諾言?這一點,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不說段鳳芷的等待,再說唐子良下了閣樓,阿翠已在大廳之內等候,一見唐子良下來,忙道:「唐少俠,我小姐怎麼了?」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她看來死不了啦。」
「還是你這一點藥方子有效。」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阿翠姑娘,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怎麼知道我家小姐為你得了相思病?早知道的話,我就把你給拉來啦。」
「她從沒有談起?」
「沒有,她只說很想再見你一面,我又哪裡懂得什麼叫相思病?」
唐子良嘆了一口氣,道:「阿翠,這一次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我只是舉手之勞,能算什麼?」
她笑了笑,又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
「什麼時候再來?」
「這很難說,當事情辦完了之後,我即刻會來,阿翠,假如有什麼事情,請你來告訴我好了。」
「好的。」
「那麼,我走了。」
「我領你出去吧。」
「也好。」
當下阿翠領著唐子良,回到「毒谷」的大殿之中,唐子良向阿翠問道:「『魔俠神君』呢?」
「我不知道,讓我問問看。」
阿翠話落,擊了三下掌,一個黑衣人應聲而至,道:「阿翠姑娘,有什麼吩咐?」
「唐少俠的那位朋友呢?」
「『掌刑長老』請他在後院里喝酒。」
「你去告訴他,說唐少俠要走了。」
「好。」
黑衣人去后不久,但見「掌刑長老」和「魔俠神君」含笑走了進來,「魔俠神君」含笑道:「唐子良,你們怎麼了?谷主的病情是否略有起色?」
唐子良笑道:「想不到你們也會開我這個玩笑。」
「玩笑?哈哈哈……」
「魔俠神君」又是一陣豪笑,道:「這正是對症下藥呀。」
唐子良臉上一紅,道:「老前輩,別取笑了,我們該走了。」
「去哪裡?」
唐子良一愕,道:「難道老前輩還不想走?」
「不錯,我還不想走,這裡還有幾罐上等陳酒,喝完了我才想走。」
唐子良想了一想,道:「也好。」
「掌刑長老」說道:「唐少俠,喝酒是其次,其實,他是想為我們谷主取幾貼藥方,因我家谷主病後初癒,非以葯補助元神不可。」
唐子良聞言,才知道「魔俠神君」不跟自己走的原因,當下心頭一陣感激,說道:「如此多謝老前輩用心之苦。」
「這是義不容辭之事,謝什麼,你走吧。」
「也罷,我走了。」
唐子良辭別了「魔俠神君」與「掌刑長老」,在阿翠恭送之下,走出了「毒谷」。
阿翠向唐子良說道:「唐少俠,你一定要快來喲,別讓我家小姐久等。」
「我會的。」
「那麼,請珍重。」
「再見。」
唐子良道了一聲再見,彈身奔去,剎那之間,已出了數十丈之外。
一陣急奔,唐子良已出了數里之外,他把腳步停了下來,心裡一陣思忖:
「我該去哪裡?」
他打定主意,赴「鐵血幫」。
唐子良心念打妥之後,問明了路徑,取道向鐵石山奔米,是日,他已來到了鐵石山。
「鐵石谷」在鐵石山右麓,鐵石谷中,黑石林立,唐於良甫自入谷,便聞一聲冷喝傳來:
「是哪位朋友?」
唐子良聞聲,把腳步停了下來,衣袂破風聲起,但見一個藍衣老人,已到了唐子良面前。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請問這裡是『鐵血幫』嗎?」
「不錯。」
「我找你們幫主。」
藍衣老人冷冷一笑,道:「請問閣下是誰?」
唐子良傲然一笑,道:「煩請轉告貴幫主,說唐子良到訪……」
「什麼?你……就是唐子良?」
「正是在下!」
藍衣老人一斂驚駭之色,說道:「想不到我們幫主正到處找你,你自己倒送上門來。」
「煩請你進去通報如何?」
「這個當然。」
話落,轉身奔入谷內!
唐子良站立沉思,他此次「鐵血幫」之行,自是危險重重,說不定他進去了,就永遠出不來。
但他心裡明白,他縱是走向了死亡,他也非進去不可。
不久,但見那藍衣老人去而復返,他的背後,緊跟著一個瘦長的白髮老人。
那白髮老人向唐子良拱手一禮,道:「閣下真是唐子良?」
「在下並無冒他人名之必要。」
白髮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鐵血幫』外堂堂主『冰海一客』,特來恭迎閣下。」
「謝了。」
「閣下請。」
話落,橫三步,讓過了去路,唐子良傲然一笑,當先彈身奔去。
進入了黑石谷中,但見這谷不但深而狹長,又是蜿蜒曲折,不久他們已深入谷中半里。
這時,他們已來到了谷底,停步一望,但見一條石階,通往半山腰的一座城堡之中。
石階兩側,每隔五階,便守立一個藍衣人,兩側約五六十人,直至城堡之外。
唐子良目睹此情,亦不由為之動容。
「冰海一客」向唐子良說道:「閣下請吧!」
唐子良笑了笑,道:「貴幫真是防備森嚴!」
「好說好說,這些人只是出來恭迎閣下!」
唐子良笑了笑,道:「在下恐擔當不起。」
「客氣,請!」
唐子良也不再說話,他當先彈身,向石階奔了上去,不久,已到巨牆之外。
但見牆門守立了十個藍衣人。
唐子良一陣自忖,道:「這『鐵血幫』的地勢,真是險惡,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冰海一客」含笑道:「唐大俠請。」
唐子良笑了笑,昂步走了進去,步過方圍數十丈的廣場,到了巨樓大門之前,大門之上,懸一巨匾,上寫「鐵血幫」。
唐子良把腳步停了下來,問道:「這就是貴幫總堂了?」
「不錯,敝幫主已在大廳恭候閣下多時,請吧。」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很好。」
當先向大門之內走了進去。
這是一座十分宏偉的殿堂,大殿之前,佇立了數十個藍衣人,在唐子良進入大殿之際,數十道冰冷的目光,全落在了他的臉上。
這冰冷的目光,均籠罩了一份殺機。
唐子良冷冷地笑了笑,他傲然地向大殿之前,走了過去,但見大殿之上,當中坐著一個年約四旬,俊偉不凡的黃衣書生打扮之人。
他的背底佇立了兩個一美一丑的藍衣婦人。
唐子良走到了大殿一丈之處,把腳步停了下來,他的目光,掃了那藍衣書生一眼,倏然,他「噫」的一聲,輕輕地驚叫起來。
就在唐子良驚叫聲中,「冰海一客」沉聲說道:「稟告副幫主,唐子良唐大俠到!」
「知道了。」
「是!」
「冰海一客」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鐵血幫」副幫主冷眼一掃唐子良,曬然一笑,道:「閣下是唐子良?」
唐子良似是一時之間發現了什麼,他的目光睜得像銅鈴一般,注視著這個「鐵血幫」副幫主。
他心裡暗暗叫著:
「這張臉孔好熟呀……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突然之事,使唐子良怔立當場,「鐵血幫」副幫主的問話,他幾乎沒有聽見。
「冰海一客」喝道:「閣下,本幫副幫主在問你的話。」
唐子良在駭然中,驚醒過來,當下冷冷問道:「問什麼?」
「鐵血幫」副幫主臉色一變,道:「我問你是不是唐子良?」
「這一點,我想你是明知故問了。」
「鐵血幫」副幫主曬然一笑,道:「以閣下如此年紀,便名震武林,的確是一件令人敬佩之事!」
「過獎了,請貴幫幫主與在下說話吧。」
「鐵血幫」副幫主臉色一變,問道:「為什麼?」
「我找的是幫主。」
「我是本幫副幫主。」
「我知道了,但我找的是幫主,不是副幫主。」
唐子良這一句話說得「鐵血幫」副幫主臉色一變,他冷冷一笑,道:「一切之事,我全權處理。」
「你處理不了。」
「我就不相信有天大的事我處理不了。」
唐子良冷冷笑了笑,道:「可是,我還是想找幫主。」
「我是幫主的丈夫!」
「什麼?」
這一句話說得唐子良大感意外地叫了起來,他委實沒有料到這副幫主就是幫主的丈夫。
「鐵血幫」副幫主冷冷一笑,道:「幫主是我夫人。」
唐子良恢復了一下情緒,曬然道:「有這等事?」
「為什麼沒有這等事?」
「妻子職位在丈夫之上?」
這一句話說得副幫主臉色一變,冷冷喝道:「這有什麼不對?」
「沒有什麼不對,只是感到奇怪罷了。」
「鐵血幫」副幫主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我是否可以全權處理這一件事?」
「可以!」
「這就好,請問閣下,在『風沙谷』徐夫人『血花玉女』住處,與一錦衣少年殺死本幫幾位門人的是閣下?」
「不錯。」
「數日之前,殺死本幫內堂主陸貞婉及十數位門人的,也是閣下所為?」
「在下亦不否認。」
「請問閣下,本幫與你何仇?」
唐子良陰惻惻一笑,道:「這要問你副幫主了。」
「問我?」
「不錯。」
「我不懂你這一句話的意思。」
唐子良不屑地笑了一笑,道;「不懂我就告訴你吧,我唐子良與你『鐵血幫』仇從何起?」
「沒有!」
「既然沒有,你派人追殺於我,又道理何在?」
「何時派人追殺你?」
「擂台事畢,『蝴蝶耳環』被我所得,此事眾目睽睽,江湖人物無不知之理,你事後何以派人追殺。」
「這一點,本人從不知情。」
「很好,那麼,『風沙谷』的徐夫人『血花玉女』與貴幫何仇?」
「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麼派人追殺?」
「我只是請她加入本幫。」
「是『請』還是『強』?」
「請。」
「既是請,又為什麼不從者死?」
「大概沒有這等事。」
「可是『血花玉女』卻死在了貴門人之手。」
「這不能怪本幫門人。」
「道理何在?」
「據本幫唯一逃回之人的報告,本幫門人曾於相請,唯徐夫人不從,而且還破口大罵本幫,致發生干戈……」
「這就犯了死罪?」
「動手搏招,死傷難免。」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那麼派陸貞婉迫殺於我,作何解釋?」
「誰說我派了陸貞婉殺閣下?」
「我說。」
「閣下何必含血噴人?我只是派她請閣下到此……」
「強迫我到此。」
「我派她相請閣下,如你執意不來,她只好如此,想不到閣下卻連殺本幫派數十位門人……」
「副幫主,你不是說動手搏招,死傷難免么?」
唐子良這一句話反問得「鐵血幫」副幫主為之一怔,半晌才說道:「閣下之成名,果然有天賦之條件,你不但武功驚人,語鋒也相當厲害。」
「副幫主過獎了,你三番兩次『請』我到此,不知所為何事?」
「要閣下為本幫死去的門人還個公道。」
「那麼,我也要副幫主為死去的徐夫人還個公道。」
場面情勢,在剎那之間,充滿了一片駭人的殺機,唐子良與這位「鐵血幫」副幫主的心頭,均充滿了濃厚的殺機。
副幫主冷冷一笑,道:「我正想領教閣下驚人絕學。」
話落身形一彈,已飄身落在了唐子良的面前。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副幫心,在動手之前,我是否可以先請教你一件事?」
「請說。」
「不知你的尊姓大名?」
「這一點你不必知道。」
「那麼,副幫主在這數月之間,是否在訌湖上露過面?」
「沒有。」
「沒有?……」
唐子良應了一聲,他發覺這副幫主的一張臉孔,他確確實實在什麼地方見過,但他一時卻想不起來。
他淡淡一笑,道:「可是,我見過你!」
「什麼時候?」
「記不起來。」
「在什麼地方?」
「也想不出來。」
「你能確定你見過我?」
「不錯。」
「鐵血幫」副幫主冷冷一笑,道:「你所見的恐怕是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
唐子良一陣思忖,可是他的腦海中,就沒有一個真確的影子,可是對這個影子,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弄清楚的。
唐子良心念中,副幫主冷冷問道:「唐子良,我也可以請教你一件事?」
「請說。」
「你是何人門下?」
「『魔中魔』?」
「你父母何人?」
「這與我們動手,又有什麼關係?」
「假如你是我所認識的後人之子,我可以饒你一命不死。」
「好意心領,我唐子良到了這裡,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我還是想問你父母是誰?」
「只要勝得了我,我就會告訴你。」
「好極了……」
唐子良冷冷道:「我還想請問你一件事……」
「說。」
「動手的是我們兩人?還是包括你們人在內?」
「這個你唐子良放心,不要說你勝得了我,就是兩敗俱傷,我依舊派人送你出本幫。」
「這話可算數?」
「決無戲言。」
「好極了,副幫主請出手。」
「還是閣下先請。」
「如此有請了!」
唐子良喝話聲甫落,身形一旋,疾射而上,但見人影乍閃,一掌已經出手攻了過去。
唐子良這出手一擊之力,奇快無比,人影疾閃,副幫主的一掌,也反手擊至。
但見兩條人影疾閃之間,兩股內家潛力,已激起了狂飆飛射,唐子良與副幫主身形同時挪退了三步。
這短短的動手之間,兩人已各攻出了三掌,如以掌力而論兩人正是半斤八兩,難分軒輊。
這一著令副幫主大感意外,他悚然色變,冷冷說道:「閣下武功,確實大出本人的意料之外。」
「副幫主也不差。」
唐子良的武功,的確叫這位副幫主感到心寒,他當下冷冷一笑,道:「這一戰鹿死誰手,確實叫人難以預料。」
唐子良哈哈一陣狂笑道:「副幫主,你何必把這生死之事,太過放在心上?」
副幫主哈哈一陣狂笑,道:「不錯,生死何必看得太重,出手吧。」
唐子良臉色一沉,喝道:「接掌——」
「掌」字未出,他身形一劃,疾如電光如火,再度撲了過去,揮手擊出了凌厲的掌力。
就在唐子良出手一擊之下,副幫主身形一彈,也欺了過來,出手如電,封出了一掌。
副幫主甫自封招,唐子良猝然攻出了「天魔揚爪」。
這是「天魔掌」中的精奧絕學,掌勢變化,奇妙無比,副幫主一時不由被唐子良迫退了一步。
但他不愧是一個武功極高之人,一退之下,又已掠身撲上,唐子良已在這剎那間,攻出了第二招「天魔掌」絕學。
人影疾轉,三招已過。
倏地——
副幫主虛攻一掌,身影一劃,彈退一丈來遠,唐子良一怔,道:「怎麼又不打了?」
副幫主臉色一變,栗聲道:「你……剛才所施……的是『天魔掌』?」
唐子良心頭一震,道:「對了,想不到你會識得。」
「你……從哪裡學來?」
唐子良曬然一笑,道:「這一點你不必知道。」
「鐵血幫」副幫主臉色一變,他似是想不到唐子良學會了這二大魔頭其中之一的絕學。
這的確是一件令這位副幫主震驚之事,一時之間,他不由悚立當場。
唐子良似有所悟,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所使用的武學是『天魔掌』?」
「這一點說來你也不信,不談也罷,我們還是動手吧。」
「很好——」
「好」字甫出,唐子良的身子,再度掠起,人影疾閃之中,已攻出一掌,「鐵血幫」副幫主也攻出了一招。
「鐵血幫」副幫主此時已不敢輕視唐子良,唐子良既然學會了「天魔掌」,其武功之高,已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是以,他奮起全部功力,與唐子良拚搏。
剎時,十招已過。
但見兩條人影平空疾轉,其動手潛力之高,的確駭人咋舌。
倏地——
一聲斷喝,出自「鐵血幫」副幫主之口,但見他在一聲暴喝之後,身子猝然掠起,以泰山壓頂之勢,向唐子良當頭擊落。
唐子良見對方這一擊之勢十分兇猛,不敢硬接來勢,身子一斜,彈了開去!
唐子良在身子一彈之下,已順手攻出了「魔風鬼影」一掌。
唐子良之變換招式,也是十分之快,他一掌擊出,「鐵血幫」副幫主也凌厲掃出了一掌。
這一掌攻勢,使唐子良不能不全力封招,右手施出了全部功力,猛然推出。
「砰!」的一聲巨響,兩條人影乍然而分,唐子良疾退了七八步,方才拿樁站穩。
由這一掌硬接看來,唐子良的武功內力,顯然略遜一籌,但「鐵血幫」副幫主已大感震驚了。
他冷冷一笑,道:「果是後浪推前浪,新人換舊人,老夫佩服極了。」
「好說好說……」
「說」字甫落,唐子良已再度欺身撲上,凌厲攻出了兩掌。
這兩人的武功不差上下,一經出手,便似狂風暴雨般,其勢之快,令人咋舌,也看得兩旁「鐵血門」弟子為之目瞪口呆。
瞬時,數十招已過。
五十招過後,兩人的招式,已經緩了下來,出手搏招,已沒有先前那麼快速了。
如照此情形下去,勢必弄得兩敗俱傷。
這位「鐵血幫」副幫主武功之高,也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假如他事先知道他武功與副幫主只在伯仲之間,他也不敢到「鐵血幫」來了。
倏然——
一聲朗喝之聲傳來:
「住手!」
沉喝之聲雖傳自甚遠,但卻充滿了懾人的威力,唐子良與副幫主聞聲,
不由把身子雙雙收了回去。
兩人收身退下,一陣朗聲傳來:
「幫主駕到!」
這朗喝之聲傳至,使在場的「鐵血幫」弟子臉色為之一變,齊伏身下跪,說道;「叩見幫主!」
喝聲震天,這場面確實叫人見之心寒。
眼前一亮,但見後殿徐徐踱出了一個艷光照人的綠衣婦人來,她的背後,緊隨著兩位老人。
但見她年約三旬,臉孔像桃花一般,如火的櫻唇,散播著一股少婦的火般勢力,那一雙勾魂眸子,更是撩人心動。
她美——美得無法形容,像每一個少婦的美,全部加在了她的身上。
唐子良一時之間,真是看傻了。
他似乎不相信人世之間,有此佳人,一時目光不由收不回來,這艷婦配上副幫主的俊偉,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鐵血幫主」蓮步姍姍,走到了殿上,櫻唇輕啟,道:「罷了,起來吧。」
「謝幫主!」
話落,齊都站了起來,退立一側。
唐子良倏然「噫」的一聲叫了起來,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鐵血幫主」的左唇角下,正有一顆「美人痣」!
在唐子良「噫」的一聲之後,「鐵血幫」幫主冷冷問道:「副幫主!」
「在!」
「這位就是殺死本幫數十位門人的唐子良么?」
「正是。」
「鐵血幫」幫主嬌笑道:「果是俊偉嘛!」
唐子良在駭然中驚醒過來,當下淡淡一笑,道:「幫主過獎了,幫主之美,出乎了我唐子良意料之外。」
「這是貴門人自找死路,怨不得我唐子良。」
唐子良在說話聲中,腦中一直在思索他為什麼對這一顆「美人痣」印象特別之深?
「鐵血幫」幫主冷冷問道:「閣下今年多大了?」
「二十。」
「很年輕,死了也很可惜……」
「鐵血幫」幫主話猶未落,倏然——
唐子良「噫」的一聲叫了起來,但見他臉色猝變,身子蹬蹬蹬退了三四步,他突然記起這一顆「美人痣」的來源了。
錦衣少年不是告訴過他,他母親唇下有顆美人痣么?難道這「鐵血幫」幫主,就是那毒殺親子的女人?
唐子良的驚叫,使「鐵血幫」幫主心頭為主一震,道:「你怎麼了?」
唐子良厲聲道:「你……是誰?」
「幹什麼?」
「我要知道你是誰?」
「鐵血幫幫主。」
「叫什麼?」
「這一點,你不必過問。」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你究竟是誰?」
唐子良的一再追問,使這位「鐵血幫」幫主為之心驚,她不由悚然地多打量了唐子良幾眼,道:「幹什麼?」
「我要知道一件十幾年前的慘事。」
「鐵血幫」幫主臉色一變,道:「慘事?」
「不錯,十幾年前,你是不是做了一件慘無人道之事?」
唐子良這一句話說得「鐵血幫」幫主臉色為之猝變,她全身一顫,右手一揮,喝道:「本幫弟子全部退下去。」
「是!」
所有門人——除了副幫主之外,全部門人均退了下去,「鐵血幫」幫主的舉措,使唐子良證明此事有了百分之百的可能。
「鐵血幫」幫主冷冷一笑,道:「什麼事你可說了。」
「你毒殺親子……」
「啊!」
「鐵血幫」正副幫主齊為之叫了起來,但見「鐵血幫」幫主全身-抖,悚然色變。
她栗聲道:「你……你……」極度的驚駭,使她說不出話來。
唐子良冷冷道:「那麼,你是承認這一件事了?」
「你……怎麼知道?」
「你將你親生兒子,點了死穴,擲下斷崖是不是?」
「鐵血幫」幫主桃花般的粉腮,突然現出了駭人的殺機,陰冷冷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那麼,你是承認了?」
「不錯。」
唐子良打了一個冷顫,想不到這一件慘事終被他證實,那錦衣少年的父母,竟是這「鐵血幫」正副幫主。
唐子良喝道:「人言虎毒尚不食子,二位害死親生無辜兒子,其心之毒,恐怕千百年來,從未有過之事……」
「住口!」
「鐵血幫」幫主一聲厲喝:
「你……到底怎麼會知道這一件事?」
唐子良一陣狂笑,道:「你們以為那可憐的生命死了么?」
「什麼?」
「鐵血幫」正副幫主齊為之脫口而叫,但見兩人臉色大變,栗聲齊問:
「他……還沒有死?」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們有心腸毒殺親子,又何必吃驚?」
「鐵血幫」幫主栗聲喝道:「你說他沒有死亡?」
「對了。」
「鐵血幫」幫主悚然問道:「難道……是你?」
唐子良狂笑道:「我才不會有這一對狼心狗肺心腸的……」
「住口!」
「怎麼?我說得過份了?」
「你罵得好。」
「鐵血幫」幫主冷冷一笑,道:「那麼,你知道他在哪裡?」
「不錯。」
「說,他在什麼地方?」
「幹什麼?」
「我要知道。」
「殺他?」
「不一定,我要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唐子良哂然一笑,道:「你認為我會告訴你么?」
「鐵血幫」幫主陰惻惻一笑,道:「我想你會的。」
「憑什麼你這麼自信?」
「鐵血幫」幫主厲聲而喝:
「你真不說么?」
「只要你有本事,我會說的。」
「找死!」
「鐵血幫」幫主一語,甫落,身子已如電般彈起,疾似電芒一般,向唐子良射了過來。
玉腕一揚,劈出了一掌。
「鐵血幫」幫主這出手一擊,其勢之快,委實叫唐子良為之咋舌,他右手一封,人已退了一丈。
唐子良身子還沒有退下,「鐵血幫」幫主挾其驚人的威勢,再度狂擊而至。
唐子良身子幾乎尚未站穩,「鐵血幫」幫主的第二掌,已如電擊到,這一下真令唐子良難於招架。
倏地——
就在「鐵血幫」幫主第二掌攻到之際,唐子良一咬鋼牙,左手一封,硬接了「鐵血幫」幫主這一擊之勞!
「砰!」
唐子良被這一掌震退了一丈來遠,心血一陣翻湧,而「鐵血幫」幫主也退了兩三步。
猝然地,「鐵血幫」幫主一聲厲喝:
「再接這一掌試試。」
藍衣人影,瘋狂地撲了過來。
唐子良自知他的武功,不是這「鐵血幫」幫主之敵,但他不得不全力一拚,束手待斃,是他辦不到的事。
這當兒——
掌力擊出,挾唐子良畢生功力所發,其勢之猛,委實非伺小可,但「鐵血幫」幫主右手一揮,已把唐子良的掌力拂了開去,她連環攻出了兩掌。
唐子良也拚命攻出了三招。
一時之間,人影翻飛,已對磋了五招。
唐子良的武功,雖不是「鐵血幫」幫主之敵,可是他此時已存拚命之心,對方想把他制下,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剎時,十招已過。
倏地——
「鐵血幫」幫主身子飄然而起,右手拍出了精奧無倫的一招,唐子良此時已無還手之力,只好硬封而出。
「鐵血幫」幫主就在唐子良一封之下,改以左手擊出——
「砰——」
一聲巨響,「鐵血幫」幫主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唐子良的胸膛上,但見他身子踉蹌退出,一口鮮血已噴了出來。
藍衣人影一閃,「鐵血幫」幫主再度向唐子良射了過去,右手猛然扣出。
唐子良此時已無閃身之能,在「鐵血幫」幫主手勢扣出之下,他的身子被整個提了起來。
「鐵血幫」幫主的臉上,充滿了駭人殺機。
唐子良在受傷被擒之下,反而泰然起來。
「鐵血幫」幫主冷冷喝道:「唐子良,你說不說?」
「說什麼?」
「說他在哪裡?」
「不說。」
「你真找死么?」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在下對於生死已不放在心上!」
「鐵血幫」幫主冷冷喝道:「我倒不相信你不怕死——」
話落,她的右手,緩緩舉了起來,她是一個心黑手辣之人,出手殺害唐子良,並不是一件辦不到的事。
她冷冷喝道:「唐子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就是給我一千次機會,也是一樣……」
「找死!」
「鐵血幫」幫主的右手,猝然拍下,唐子良驟然合上了眼皮,可是等了很久,卻沒有動靜。
他愕然地睜開了眼睛,但見「鐵血幫」幫主的手,還舉在他的頭上,他曬然一笑,道:「你怎麼不下手!」
「鐵血幫」幫主冷冷一笑,道:「這樣讓你死去,未免太過便宜了你……」
「你要怎麼樣?……」
唐子良話猶未落,突然一陣步履之聲,破空傳來,但見一個藍衣少女,從後殿徐徐走了出來。
唐子良目光過處,幾乎脫口叫了起來,這藍衣少女赫然是上次他在林中所見那位吹簫而又曾經救他一命的女子。
這一下的確使唐子良吃了一驚。
藍衣少女向殿前走了過來,眸子一掃唐子良,略為一驚,但她的臉上,隨即又恢復了那甜美之容。
「鐵血幫」幫主問道:「阿惠,你幹什麼?」
「沒有,我想到外面走走。」
「那麼去吧。」
藍衣少女笑了笑,目光再一掃唐子良,她似是沒有顯得驚奇,徑自走去。
唐子良為之不解。
剎時藍衣少女的影子,已消失在大門之外。
突聞「鐵血幫」幫主冷冷說道:「唐子良,何必自找苦吃?」
「你有什麼手段盡量使出來好了。」
「我倒不相信你是鐵鑄之身……」
話落,右手猝然點出。
她右手點出十分之快,分別拍了唐子良陰脈四穴,唐子良在她一點之下,人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緊接著他全身泛起了一股冰冷,在冰冷之中,每處筋脈似被刀割,痛苦無比。
他忍不住叫了起來……。
這陰寒刺痛,的確不是唐子良這血肉之軀所能承受的,他慘呼出口。
「鐵血幫」幫主冷喝道:「你說不說?」
「不……說……!」
「我倒要看看你說不說……」
話落,又用內力扣在了唐子良的穴道上。
唐子良終於忍耐不了,他的額角,滾動著豆大汗珠,慘呼之聲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鐵血幫」幫主冷冷喝道:「唐子良,你說不說?」
「不……說……」
「說」字未出,「哇」的一聲大響,一口鮮血,已從他口中噴了出來,他終於忍受不住,而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又醒了過來。
他的耳際,飄來了一縷簫聲,這簫聲幽怨之極,唐子良知道,這簫聲正是出自那藍衣少女之口。
唐子良精神為之一震,暗道:「這藍衣少女是誰?……」
心念中,他突然想起了這究竟是什麼地方?舉目四顧,他才發現這是一間石牢。
他試想爬起來,可是全身無力,倏然——
一陣步履之聲,破空傳至,石牢之口,已出現了一個藍衣少女,這藍衣少女赫然就是海燕。
她望著牢中的唐子良,冷冷道:「想不到閣下也會做了本幫階下囚……」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為奇,請問姑娘,令幫主為什麼不殺在下?」
「這一點我不知道。」
「那麼,你來幹什麼?」
「奉我幫主之命而來——給閣下送葯。」
「送葯?」
「對了,閣下不是傷得很重么?」
「在下還承受得起,令幫主好意,在下心領了。」
「你……不要?」
「對了,在下對生死沒有放在心上,葯請歸還令幫主。」
海燕淡淡一笑,道:「閣下何必固執?」
「廢話何必多說?」
「如此我回告我幫主去了。」
話落,移步走去,剎時已消失在牢房之外。
唐子良冷冷一笑,自忖道:「『鐵血幫』幫主會不殺於我,不知又要出什麼花樣來……」
心念中,他坐地一陣運功調息,但覺穴脈已通,內腑卻受傷甚重,他閉目療傷一陣,但覺已舒暢不少。
唐子良睜開了眼睛,倏然——
那縷幽怨的簫聲,再度幽幽傳來,這次距離較近,所吹奏的,又是一曲悲傷的曲子……
突然——
簫聲停了,唐子良在簫聲停后,情緒上突覺有些茫然之感,似是這簫聲令他懷念。
他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了牢口,但見這石牢均用巨石砌成,牢門用若大的鐵丸打造……
倏地——
一陣步履之聲,再度傳來,唐子良舉目一望,但見一條藍衣人影姍姍而至。
到了牢口一看,使唐子良心頭為之一震,來人赫然是那個吹奏的藍衣少女,這怎不令唐子良為之錯愕。
她的天真臉上,使唐子良心頭為之一震,來人赫然現出一股愁容——這愁容是唐子良從未見過的,唐子良不由一怔。
她有些慘淡地注視著唐子良,似欲言,像回想……
唐子良終於哂道:「姑娘!」
她——藍衣少女茫然而毫無表情。
她淡淡地,淺淺地莞爾笑了一下,突移步走去。
她突然而來,又突然而走,這使唐子良感到了茫然與不解,他忍不住又叫住了她:
「姑娘,你慢走!」
她下意識而又茫然地把腳步停了下來,徐徐轉過身來,淡淡笑道:「什麼事?」
是的,唐子良有什麼事?——
沒有,他知道有什麼事?唐子良一時之間,不由怔了一怔,他並不需知道什麼事,縱然有也不過是好奇之心。
良久,他才含笑道:「我可否請問你一件事?」
「但說無妨。」
「姑娘是『鐵血門』門人?」
「不錯,怎麼?出乎你意料之外?」
「有一點。」
「出乎你意外的事還多著呢?」話落,轉身行去,剎那身影已杳。
唐子良為她這一句話感到不解,也感到震驚,顯然,他想不出還有什麼事又將出乎他意料之外……
難道,這藍衣少女會是「鐵血幫」幫主的女兒?看來又似不像,因為她既害死兒子,自不可能留下女兒——
想到這裡,他又茫然了……
在茫然之中,他的腦海,泛起了一張勾魂粉腮,那正是「鐵血幫」幫主的玉容。
他想不出「鐵血幫」幫主的絕代容貌為什麼會涌在他的腦海,或許她太美了……也太迷人了,唐子良幾乎還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女人……
倏地——
就在唐子良怔怔出神之際,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把他驚醒過來,但見那兩個「鐵血幫」幫主的護法藍衣婦人,已出現在牢口。
唐子良臉色一變!
其中一人已將牢門打開,然後向唐子良說道:「閣下出來吧。」
「幹什麼?」
「我們幫主要見你。」
「幹什麼?」
「這個閣下去了就會知道。」
「也好!」
「請吧!」
唐子良鑽出了牢門,兩位藍衣婦人分以左右,把唐子良挾在中間而行。
但見這是山洞,兩位藍衣婦人牢設在山洞之內,走出了山洞,轉向總堂後院行去。
到了總堂,兩位護法領著唐子良向一座精緻的花園別院行去,進入門內,發覺這是一座十分美麗的廳室。
唐子良自然知道「鐵血幫」幫主請他到此,決不會有什麼好事,她必然施出另外一種更殘忍的手段。
到了大廳之中,轉向一條邊門行去,唐子良自忖了一下自己的功力,傷勢未愈,只好任他們擺布,事情等以後再說了。
走約三丈,轉入了一座圓形房門,門間,門帘低垂,想來「鐵血幫」幫主就在室內。
倏然——
「鐵血幫」幫主的聲音傳來:
「誰呀!」
「回稟幫主,唐子良到!」
「知道了,退下去。」
「是!」
兩位護法,雙雙退了下去。
「鐵血幫」幫主的聲音傳來:
「唐子良,進來吧!」
聲音嬌滴滴的,迷人的,聽得唐子良心頭一顫,他似乎感到,一件恐怖的事,就要發生在他的身上……
「怎麼?你不敢進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