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欲魔擒犢虎
唐子良木然佇立在繡房之前,他一時沒有挪動腳步向房門之內走去,自然,在進入這房門之前,他的心裡必須作一切的準備。
「鐵血幫」幫主的聲音冷冷傳來,道:「你不敢進來?怕了?」——
憑心而論,唐子良是有一點怕了,但在此時,他縱然有些怕了,但他非進去不可了。
他回首望去,但見那兩個「鐵血幫」的護法藍衣婦人,像兩尊煞神一般,站在了他背後三丈之外的走廊上。
唐子良怔了一下,「鐵血幫」幫主的聲音再度傳來:「閣下當真還要我相請么?」
唐子良的心頭突然鎮定下來,他淡淡一笑,道:「不敢勞駕!」
他終於掀開了門帘,移步走了進去。
但見這是一間極為精美的女人卧室,一切用具均是十分精美的,但卻沒有看到「鐵血幫」幫主的影子。
唐子良為之一愕。
「鐵血幫」幫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閣下,我在這裡。」
聲音嬌滴滴的,迷人極了。
唐子良猛然回頭,但見他的左側,是一張象牙床,床前,藍紗帳輕垂,唐子良依稀看見了床上橫陳著一個女人——赤裸著身子的女人,那像一條蛇一樣,盤伏在床上。
室內,陣陣幽香撲鼻,眼前,是一幕如火般的撩人景色,唐子良為之目瞪口呆。
這一著,委實出乎了唐子良大大的意料之外,他咽了一口痰水,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鐵血幫」幫主的勾魂聲音再度傳來:「過來呀!」
像夢囈般的叫聲,扣人心弦,唐子良渾身細胞起了一陣抖顫——連內心也在抖栗著。
這如火的誘惑,性慾的挑逗,豈是唐子良這血氣方剛之人所能去承受得了的事?
唐子良為之駭然。
她又說道:「過來呀,我又不會吃掉你,怕什麼?」
聲音使人聞之心跳,也似帶著無窮的魅力,那使唐子良無法去反抗,他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他走到了床前,輕輕地,發抖地掀開了紗帳,於是,一幅撩人心動的景象突現唐子良之眼帘。
「鐵血幫」幫主一絲不掛地橫卧在床上,她如火的胴體,使唐子良一覽無遺,高聳的雙峰,誘人的玉體,散發著狼虎之年的性慾熱力,那不是唐子良所見過的!
性慾的勾引,玉體的誘惑,唐子良看傻了。
她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那「神秘」之處,微微隱現,她在施出她的勾魂之術,嬌聲說道:「坐下呀!」
唐子良咽了一口痰水,失神地站立著。
「鐵血幫」幫主人間尤物,生就艷光照入,如今再加上這肉體的勾引,唐子良如何承受得起?
他像失魂之人一般移動了一下腳步!
倏然——
唐子良在熱血劇烈循環之下,突湧起了一股堅強的理智,他的身子陡然地停了下來。
「鐵血幫」幫主嬌笑道:「上來呀!」
乍然地,唐子良笑了起來,道:「幫主不但人美如花,而且玉體也是人間少有!」
唐子良的話,使這位「鐵血幫」幫主大大感到了意外,她一怔,隨即嬌笑一聲,道:「你看得上眼么?」
「看得上看得上!」
「那麼,坐過來,與我談談心。」
「談心,在下恐怕沒有時間。」
「為什麼?」
「幫主雖然熱情如火,不惜用玉體勾引在下,可惜在下視女人肉體多矣!」
「對我的,已不感興趣?」
「對了。」
「我比不上別人么?」
「大概是!」
唐子良笑了一下,道:「幫主有什麼話說吧。」
「鐵血幫」幫主對唐子良不為自己肉體所動,感到了絕大的意料之外,她認為唐子良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見了自己肉體之後,怎麼會不心動?
而唐子良竟能剋制,這是她想不到的。
她笑了笑,道:「坐到床沿來吧。」
「不,在下不想一親芳澤。」
「怕?」
「怕什麼?」
「怕我。」
「我唐子良假如怕,也就不會進來了。」
「那麼,為什麼不敢靠近我?」
「或許我唐子良沒有這個興緻。」
「鐵血幫」幫主一見唐子良不就範,臉色不由為之一變,道:「唐子良,你還是乖乖坐到我床前來的好。」
「假如我不呢?你用強?」
「不,我會有辦法!」
「什麼辦法?」
「很簡單,但我不想這樣。」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我倒想看你用什麼辦法?」
「你要我用強?」
「不錯。」
「鐵血幫」幫主淡淡一笑,她微微地移動了一下身子,右手伸到了床下,似在摸按什麼……
一陣寒風吹過,唐子良突然嗅到一股異樣的感覺,他暗道一聲不好,想不到這精緻的房室,竟有這精奧而奇妙的設置。
唐子良在嗅到異樣的感覺之後,大喝一聲:「好辣的女人!」
他一掌倏向躺在床上的「鐵血幫」幫主擊了過去。
唐子良這一掌擊出之勢及力道,不能說不快不猛,可是唐子良的掌勢只擊到一半,全身突然無力。
「鐵血幫」幫主一陣狂笑……
唐子良駭栗了。
他的內心,湧起了一股如火的熱力……他知道他中了一種奇毒的淫葯,可是這念頭隨即被強烈的慾火掩飾了……
他的雙頰在發紅,眼睛突見血絲……
慾火,使他無法剋制,倏然地,他像餓虎一般,向躺在床上,全身赤裸著身子的「鐵血幫」幫主撲了過去。
她發出了一陣淫蕩的嬌笑。
理智的唐子良此時已不復存在,極為強烈的淫葯,使他喪失了本性,他此時像一隻發狂的餓虎,撲向床上的「羔羊」。
他瘋狂地壓在了她白玉如火的嬌軀上,他的右手向她的雙峰抓了上去,她打了一個寒噤,更嬌笑得厲害了……
這個無恥毒辣的女人,她用無恥的方法,欲使這個心地善良的人陷身地獄,而達到她的目的。
唐子良怎麼逃得出她的手心?
她淫笑道:「你何必急在一時?把衣服脫去吧!……」
「我……要……我……要呀……」
他叫著,聲音充滿了抖栗……
她嘻嘻笑道:「小甜心,你撫痛了我……」
「我要……快呀……」
唐子良失去理性地發出了獸性般的叫聲……「鐵血幫」幫主在淫笑著,她反手把唐子良摟得緊緊地……
她的一隻玉腿,像蛇一般,擱在了唐子良的小腹上,把他挾住,他吐氣如闌,雙頰緋紅。
唐子良做了她性慾的俘虜,這是他無法抗拒之事,她的一隻右手遊走到了唐子良的腰際,欲為唐子良解去衣帶……
倏然——
就在這當兒,「鐵血幫」幫主把放在唐子良腰帶上的手縮了回來,她瞥見她的床前站立了一個黑影。
「誰?」
「我。」一個女子聲音。
「鐵血幫」幫主打了一個冷顫,她猛然一推唐子良,唐子良被「鐵血幫」幫主這一推,一個身子不由滾下了床。
「鐵血幫」幫主迅快地抓過了一條絲被遮住了身子,唐子良愕了一愕,倏然地,他又向床上撲了過去,叫道:「我要……我要呀……」
就在唐子良撲身之際,人影乍閃,那出現的人影,身影一劃,猝然點住了唐子良的穴道,唐子良「砰」的一聲,栽了下去。
「鐵血幫」幫主喝道:「阿惠,你……幹什麼?」——
來人,赫然是那個吹簫的藍衣少女。
但見她的臉上,浮起了一股陰沉之色,眸子中,射出了怨毒光彩,她冷冷道:「給我解藥!」
「幹什麼?」
「給我解藥!」
她的喝聲,充滿了陰毒而又可怖的意味,「鐵血幫」幫主像是十分驚懼於她,從枕頭下,摸出了一顆青色的藥丸,擲給了藍衣少女,藍衣少女忙把葯納入了唐子良的口中。
「鐵血幫」幫主冷冷道:「阿惠,你到底要幹什麼?」
藍衣少女道:「我要他!」
「什麼?」
「我說我要他。」
「不!」
藍衣少女雙目一睜,駭人的陰影驟現,道:「不給?」
「阿惠,他是本幫仇人。」
「我說我要他。」
「鐵血幫」幫主長長一嘆:「帶去吧,你太過分了。」
藍衣少女淡淡一笑,她眸子的光彩,依舊是狠毒的,她看了「鐵血幫」幫主一眼,提起了唐子良向來路走去。
藍衣少女是誰?
為什麼「鐵血幫」幫主這個恐怖的女魔,會如此敬懼於她?這一點,委實大大令人感到不解的……
不知經過了多久,唐子良才悠悠醒了過來,他全身無力,口中乾渴得厲害。
他張口叫道:「水……水……我要水……」
一隻玉手,端著一碗水,遞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把抓過,仰首大喝,喝完之後,才好一些。
他晃了晃腦袋,放眼一望,但見他躺在一張綉床上,床前站立了那個藍衣少女。
唐子良心頭一震,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一斂笑容,道:「你自己想想看吧!」
唐子良咽了一口痰水,他回憶著那已經過去的駭人一幕,他終於想起來了,他嗅到了一股異味……於是他向「鐵血幫」幫主撲了過去。
想到這裡,他叫了起來:「我與那毒辣無恥女人……我真的與她……」
藍衣少女冷冷道:「你沒有!」
「啊!沒……有?」
「是的。」
唐子良愕然道:「為什麼?……我知道了,你……救了我?」
「是的!」
她的語調,突然充滿了沙啞,也湧起了一股凄切的音韻,唐子良乍然抬眼,但見藍衣少女的眸子滾動著淚光。
他的憤怒,把這藍衣少女的幽怨與凄傷溶化了,他望著她,久久才說道:「你怎麼了?」
她輕輕地,憂傷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後悔救了我?」
「不!」
「那麼,為什麼?」
「沒有什麼……」
「你怎麼——怎麼能從她的手裡救了我?」
「很簡單,我說我要你。」
「她就把我給了你。」
「不錯。」
唐子良駭然道:「你……的地位比她高?」
她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會了解的……我們不談這些,這裡有顆丹藥,你服下療傷!」
她掏出了一顆丹藥,交給了唐子良。
唐子良木然地接過了丹藥,他的心頭分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感激她,也敬愛她。
這感激與愛是純潔的,那好像不是出自男女私情。
冥冥中,他感到她似有與自己相同之處,這相同是什麼,他說不出來。
同時,他發覺她甜美的臉上,所泛現的是與她極不相稱的凄容,當初的笑容,已不復存在了。
唐子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把葯服下,坐地運氣療傷,不久,他的傷勢已經痊癒。
他凝視著她,說不出的感激與悵然,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唐子良不知如何感謝。」
她惋然道:「我好像感覺到我之救你,好像是應該的……或許這只是我的感覺。」
她淡淡一笑,道:「你該走了。」
唐子良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房間。」
「在我離開這裡之前,我是否可以請教你一件事?」
「說。」
「你到底與『鐵血幫』幫主有什麼關係?」
她憂然地看了唐子良一眼,答道:「我不想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我們相交太淺。」
她黯然地咬了咬銀牙,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我的一生,毀在了她的手裡。」
「於是她怕你。」
「或許。」
「她為什麼毀了你一生?」
她的目中驟現精光,道:「你真非知道我的身世不可么?」
唐子良打了一個冷顫,道:「我不勉強你……」
「也罷,我告訴你——『鐵血幫』幫主是我母親……」
「什麼?」唐子良脫口而叫。
「她是你母親。」
「你……母親?這話當真?」
「對了。」
這件事唐子良雖然想過,可是,他曾經認為不可能的,因為「鐵血幫」幫主既害死她兒子,又怎麼會留下了女兒?
唐子良對這件事,怎不感到意外?
藍衣少女說道:「你……不相信?」
「在下……」唐子良不知如何啟齒。
「這是事實,你總有一天會相信的。」
她凄傷地說道:「我曾經愛過一個男人,可是,她害死了他……」
「為什麼?」
「她對付他的手法,跟剛才對付你一樣,她奪去了他的清白,致使那位我所愛的男人自盡於我面前……」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被她的輕泣之聲打斷了,她的哭聲,悲絕而似在泣血,唐子良心頭也不由湧起了一股酸意。
他切齒道:「她……真做出這不要臉的手段?」
「是的,我為此幾乎自殺過,可是又被她救活過來……於是,我便活在失去了歡樂的日子裡,我恨她,但我不能殺她……」
唐子良黯然道:「於是,她對你的話百依百順?」
「是的,可是這補償不了我的創傷呀……」
她切切地哭泣著,狀極悲慘。
唐子良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裡,而她像乍見了一個親人一般,伏在唐子良的懷裡,痛哭起來。
唐子良黯然道:「你是一個不幸的好女孩……你應該得到補償的……」
「永遠不會……那已經過去了……永遠過去了……」
唐子良突問道:「副幫主是你父親?」
「是的……」
「他為什麼肯讓你母親胡來?」
「他是一個不幸的人!」
「不幸的人?」
「是的,不幸的人,可憐的男人……」
「為什麼?」
「我說不出,但他確確實實是一個天下最可憐的男人……以後你或許會知道的。」
唐子良咬了咬牙,道:「請問你叫什麼?」
「我叫洪美惠。」
「洪姑娘,假如有一天我要殺你母親,你反對么?」
「不,她應該結束她那污贓的一生。」
唐子良輕輕一嘆,他為她拭去了臉上淚水,她說道:「你該走了!」
「她會讓我走么?」
「我會帶你走的,你放心,她不敢阻擋!」
唐子良感激道:「洪姑娘,我唐子良欠你太多……」
「別說這些話啦,走吧!」
唐子良頷了一頷首,當下洪美惠領著唐子良向門外行去……出了門,發現這是在大殿之後的一間房院。
兩人彈身奔去,剎時已來到「鐵血幫」廣場之前,到了圍牆之口,一個藍衣少女倏截住了去路。
洪美惠把腳步停了下來。
那藍衣少女恭聲問道:「小姐,深夜不知欲往何處?」
「這你也管得著?」
「弟子不敢,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幫主有令,不準放任何人通行!」
「連我也包括在內?」
「小姐自不包括在內,但……」
他目光一掃唐子良,道:「唐大俠是本幫要的人,弟子……」
「你想留人?」
「弟子奉命……」
洪美惠喝道:「讓路!」
「小姐之命,弟子不敢不從,只是弟子如何向幫主交代?」
「有我命令!」
「這個……」
「讓路!」
「是!是!」
話落,恭身讓過去路。
洪美惠冷冷一笑,彈身向山下奔去,剎時,已下了階梯,冷不防一聲冷喝之聲傳來:「站住!」
挾著喝話聲中,三條人影,瀉落在洪美惠與唐子良面前。
當首之人,赫然是「鐵血幫」外堂堂主「冰海一客」,他目光一掃,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原來是小姐,不知深夜欲往何處?」
「這個你不用問。」
「是,是,弟子不敢過問,不過弟子奉命看守,不準任何人通行……」
「你敢阻我?」
「弟子不敢。」
「讓路。」
「小姐可以過去,但這位唐大俠卻不在此限。」
「我想帶他走呢?」
「這個……」
「你再這個那個我可要出手了。」
「冰海一客」的臉上,驟現為難之色,道:「弟子職責所限,萬一幫主怪罪下來,弟子擔當不起。」
「放心,有我你還不放心么?」
「冰海一客」終於說道:「如此弟子只好遵命放行。」
話落,讓過了去路。
洪美惠冷冷一笑,領著唐子良飛奔而去,不久已出了谷。
出谷之後,洪美惠把腳步停了下來,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唐子良突有所悟,問道:「洪姑娘,我想再請教你一件事。」
「說吧!」
「你是否知道你母親曾經害死你一個哥哥?」
「你說什麼?」洪美惠吃驚而問。
「我說你母親害死你哥哥。」
洪美惠臉色大變,顯然她並不知道這一件事,她悚然道:「當真有這等事?」
「不錯。」
「你怎麼知道?」
「難道你不知道?」
「不錯,我從未聽過我母親談過這件事,你怎麼知道?」
「我見過你那位沒有被害死的哥哥。」
「真的?」
「不錯。」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目前他行蹤何往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相信我終會再找到他的。」
洪美惠說道:「到底是否真有此事,我會問個明白,不過,你的話我十分相信,她可能真的做出這種事。」
唐子良道:「不錯!這是真的,你母親承認過。」
洪美惠黯然一嘆,道:「我倒想見見我那位不幸的哥哥。」
「你們終有一天會見面的。」
唐子良突有所悟,道:「洪姑娘,我再請問你另外一件事。」
「請說。」
「『金光秘笈』可是落在你母親之手?」
「你要『金光秘笈』?」
「正是。」
「你要幹什麼?」
「這本書對我有極大關係,所以我非找到不可。」
「不錯,這一部武林奇書是在我母親手上,假如你要,我可以為你弄到送給你……」
唐子良感激說道:「對姑娘之情,在下不知如何報答。」
「算了,你去吧。」
唐子良緩緩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此,在下告辭了。」
話落,轉身行去。
洪美惠注視了唐子良的背影出神一陣,然後,才轉身向來路奔去。
再說唐子良離別了洪美惠,彈身奔去,唐子良身子甫自彈出數丈,一聲冷喝突傳來:「站住!」
唐子良聞聲,下意識把腳步停了下來,放目一瞧,但見一條藍衣人影,飄瀉而至。
唐子良目光一掃,幾乎脫口叫了起來,這來人赫然是「鐵血幫」副幫主,這一下怎不令唐子良大感意外?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副幫主莫非是追蹤在下而來……」
唐子良說到這裡,突然把話停了下來,但見「鐵血幫」副幫主的臉上,泛起了一副黯然之情,這似是並非為尋仇而來。
副幫主苦笑了一下,道:「不錯,我正是追隨閣下而至。」
「副幫主找在下,有何貴幹?」
「問你一件事。」
「請說。」
「他在哪裡?」
「誰?」
「曾經被我妻子所害而不死的兒子。」
他的臉上泛起了一股悲切之色,這與他原先的一副傲然不可侵犯的嚴肅之色,判若兩人。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想找他?」
「對了。」
「難道你還想他么?」
副幫主慘然道:「不錯,我想念他。」
「想念?假如你想念他,也就不會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了。」
「唉!」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沉重的嘆息之聲,可以聽出他內心的沉重與悲哀。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會了解的……你不會了解的,現在我想見他,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你現在如此想見他?」
「不知道,告訴我他在哪裡?」
他的聲音,近乎哀求,唐子良也不由為他神情所動,洪美惠不是說過么,她父親是天下最可憐的人?
他究竟有什麼可憐?
唐子良問道:「假如你見了他之後,你要怎麼樣?」
「向他懺悔,我一生完了……我除了他之外,還另有一個兒子……」
「另外還有一個兒子?」
「對了。」
「他也被害死了。」
「沒有。」
「那麼,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
「這件事說來你不會相信的,所以我不說了。」
從言談看來,唐子良深深地發覺,這人的良心受到譴責,當然,這譴責是十分痛苦的。
他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不,你騙我!……」他的聲音,十分激動。
唐子良嘆了一口氣,說道:「真的,我不騙你……我的確不知他在哪裡……」
唐子良話猶未落,突然——
一聲朗喝之聲傳來:「那不是唐兄台么?」
唐子良聞聲,心頭大大一震,回首望去,使他臉色乍變,但見那個錦衣少年,突然出現在此。
唐子良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一時之間,他不由駭立當場,想不到說人人到,錦衣少年赫然出現於此。
這當兒——
錦衣少年已走到了唐子良的面前,他目射疑惑光彩,說道:「唐兄,你——怎麼了?」
唐子良在駭然中,驚醒過來,當下微微一笑,道:「沒有什麼!」
「你怎麼在此?」
「我……有事。」
唐子良話落,「鐵血幫」副幫主又急問道:「閣下真不想告訴我?」——
「鐵血幫」副幫主怎麼會知道,他急於一見的兒子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錦衣少年也想不到他要會見的父親,就是面前之人。
唐子良目前必須做一個決定!——
這決定是不是讓他們見面?把實情告訴他們二人?唐子良的答覆是——不。
他不能告訴他們——說不定這一說,「鐵血幫」副幫主會死在錦衣少年之手,最低限度,他目前並不需要看到這一件事。
他咬了咬鋼牙,說道:「我真不知他在哪裡?」
副幫主黯然嘆了一口氣,道:「也罷……我不再問你了……」
錦衣少年突問道:「問什麼?」
唐子良心頭一震,悚然不語。
這當兒——
「鐵血幫」副幫主望了望錦衣少年說道:「問一個人。」
「誰?」
「我兒子。」
錦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兄怎麼會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他不說。」
「為什麼?」
唐子良心在發抖,他深深地怕他們兩人的談話,會問出結果來——因為這是他極不願意看到的。
「鐵血幫」副幫主慘然說道:「因為我曾想害死過他……」
這一句話說得錦衣少年臉色一變,道:「他多大了?」
「二十歲。」
「死了沒有?」
「據說沒有死,唐子良見過他。」
「你怎麼害死他的?」
「我妻子把他丟下絕崖……」
「什麼?」
錦衣少年脫口大叫,他的腦海被重重擊了一下,這與他之被害情形完全相同呀。
他是何等之人,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回事?
他的臉色為之猝變,注視著唐子良,喝問道:「唐兄台,他是誰?」
唐子良終於知道事情瞞不了,而這一件事情終會發生的,那只是發生得遲或早罷了……
他終於長長一嘆道:「你父親!」
「啊!」錦衣少年脫口而叫。
就在錦衣少年驚叫聲中,「鐵血幫」副幫主脫口而問:「他……就是我那兒子?」
「不錯!」
他栗了——因為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使他的心理上毫無準備,一時傻立當場。
錦衣少年也駭立當場。
空氣像突然凝固,使他們木然如死。
久久,錦衣少年激聲大叫:「爹——」
他叫了一聲,向「鐵血幫」副幫主撲了過去——這一刻,他是善良的——無數的思慕之情,使他變得善良。
他思念他——想念這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在這一刻,思慕之情是遠比仇恨來得深切。
副幫主抱著他,老淚縱橫,道:「我……可憐的孩子……」
相擁而泣,其情感人。
唐子良木立著,他不知道這即將發生的是悲劇還是喜劇?
「鐵血幫」副幫主泣道:「兒呀……爹太對不起你……」
「爹……」
「你……原諒爹么?」
猛然地,錦衣少年從副幫主血懷裡掙脫開來,說道:「不!」
副幫主全身為之一顫,道:「你不原諒我?」
錦衣少年突放聲一陣狂笑,臉上驟現殺機,喝道:「我為什麼要原諒你?」
副幫主悚然地退了一步!
錦衣少年喝道:「你配做我父親么?」
副幫主慘絕淚落,黯然垂首。
錦衣少年陰惻惻一笑,道:「你承認我是你的兒子么?」
「我……」
「你!哼!你不配做我父親,我也不是你兒子,你兒子早已死在斷崖之下了……」
他抑制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冷冷道:「我做了你的兒子,身犯何罪?」
「當然你沒有罪……」
「那麼,你為什麼想害死我?」
「兒子…」
「別叫我兒子。」
錦衣少年咆哮道:「你不配!」
「是的,我……不配……」
「說,你們為什麼想害死我?」
「我……」
「你既想生我,為什麼又想害死我?」
「我……是個罪人!」
錦衣少年厲喝道:「不錯,你是一個罪人,你該死——」
錦衣少年一語甫落,疾如電光石火,向「鐵血幫」副幫主射了過去,出手劈出了一掌。
唐子良本能地彈身截住了錦衣少年去路,喝道:「兄台,你瘋了?」
錦衣少年把身子收了回去,說道:「你幹什麼?」
「他……是你父親呀!」
「我沒有你這個父親!」
「你……」
「我要殺他!」
唐子良望著錦衣少年滿臉駭人殺機,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錦衣少年喝道:「唐兄台,讓路!」
「你真要殺他么?」
「不錯!」
「你……」
「唐兄台,我問你,假如你換了我,你會怎麼辦?」
「我!」
「你會不會找他算帳?」
「會!」唐子良脫口而出。
錦衣少年說道:「那麼,讓路吧!」
唐子良終於移動了一下腳步,閃了開去。
錦衣少年目射精光,迫視在副幫主的臉上,喝道:「你既然該死,我就殺了你。」
話落,一個掠身,向副幫主射了過去,一掌猛地劈出。
錦衣少年這一掌劈出之勢,疾如電光石火,但副幫主像一無所睹,木然站立當場。
錦衣少年一咬鋼牙,把擊出的掌勢收了回來,喝道:「你為什麼不還手?」
副幫主慘然道:「我不配對你還手。」
錦衣少年咆哮道:「還手,我不殺沒有還手之人。」
「我不還手。」
錦衣少年說道:「我倒不相信你不還手。」
話落,第二掌再度劈到。
錦衣少年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鐵血幫」副幫主的胸膛上,但見他臉色一白,踉蹌退出了七八步。
錦衣少年喝道:「你為什麼還不還手?」
副幫主慘然道:「兒子,我……」
「你不配叫我兒子,你再叫我兒子,我就殺了你。」
唐子良目睹此情,為之動容。
副幫主慘然道:「我不配與你交手,我一生罪孽深重……」
「還手,我說過我不殺不還手之人!」
「不!」
「你真找死么?」
「不錯。」
「好!」
錦衣少年冷冷應了一句,他的臉色為之慘變,陰影的殺機在他的臉上浮了起來。
唐子良暗地打了一個冷顫。
倏地——
錦衣少年的身子猝然地再度掠起,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向副幫主撲了過去。
這次撲擊之勢,比剛才更快,但見人影一閃之下,掌力已卷向了「鐵血幫」副幫主。
「鐵血幫」副幫主依舊木立當場。
一聲悶哼聲起,但見「鐵血幫」副幫主的身子,再度踉蹌後起,「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唐子良為之驚叫出口。
錦衣少年為之一怔。
副幫主慘然道:「你真不肯原諒我么?」
錦衣少年厲聲一笑,道:「你想用受傷叫我對你同情么?」
「不管你怎麼說,我依舊不還手!」
「真的?」
「是的!」
「好極了!」
錦衣少年暴起了一陣狂笑,那笑聲是極為駭人的,他在狂笑之中再度移步向副幫主欺了過來。
唐子良下意識地又截住了錦衣少年去路,說道:「兄台……」
「你幹什麼?」
「算了,這已經夠了。」
「不夠……」
唐子良臉色一變,問道:「你真要殺死他么?」
「對了。」
「兄台,他……」
「讓路,否則別怪兄弟翻臉無情。」
唐子良長長一嘆,他又把腳步收了回來。
錦衣少年看了唐子良一眼,道:「唐兄,我不能不報此仇。」
「但,你別忘了,他是你父親。」
「父親?哈哈哈……」
這「父親」兩字,再度激起了錦衣少年的殺機,他一陣狂喝:「我沒有他這樣的父親……」
他的身子再度掠起,疾如電光石火,向副幫主射了過去,一掌劈下。
「砰!」
「鐵血幫」副幫主依舊沒有還手,錦衣少年這一掌再度結結實實打在了他的身上。
但見他口血狂飛,身子栽了下去。
他連受錦衣少年兩掌而不運功阻擋,這種傷勢是十分重的,但見他倒地昏死了過去。
錦衣少年怔了一怔,仰天一陣狂笑!
唐子良為目前這種情勢所懾。
錦衣少年收斂狂笑之聲,陰冷冷道:「我不相信你真不還手。」
他彈身而起,把「鐵血幫」副幫主的身子提了起來,他臉上的殺機,
依舊並未退去。
唐子良冷冷喝道:「你真想殺死他么?」
「對了。」
「你對他下得了手?」
「他既害過我,我為什麼下不了手。」
「你……」
「我狠么?」
唐子良長長一嘆,悲切不語。
錦衣少年的手再度舉了起來,只要他現在一出手,副幫主一條命就要毀在他的手裡。
倏地——
錦衣少年一隻手猝然拍下。
眼看副幫主就要毀在了錦衣少年之手,但錦衣少年的手僅拍到「鐵血幫」副幫主的頭上,便拍不下去了。
天啊!不管如何,此人終是他的父親呀,天下哪有兒子殺父親的道理?
他的全身抖栗了一下,悚然止手。
終於,他把「鐵血幫」副幫主的身子擲落地上,道:「也罷,我不殺你!」
唐子良緩緩吁了一口氣。
但見錦衣少年將「鐵血幫」副幫主擲落地上之後,慘然地望了望唐子良,問道:「唐兄台,我真的殺不了他!」
唐子良嘆了一口氣,道:「你已經夠了。」
「我做錯了這一件事?」
「沒有。」
「他到底是誰?」
「你父親呀。」
「不,我說他叫什麼?幹什麼?」
「叫什麼,我不知道,不過,他是『鐵血幫』副幫主……」
「什麼?他是『鐵血幫』副幫主?」
「不錯!」
「這一點,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誰是正幫主……」
「這……」
唐子良一時為之語塞,他不敢將「鐵血幫」幫主就是他母親的事告訴他,因為他一說,錦衣少年勢必去找她。
錦灰少年的武功,不是「鐵血幫」幫主之敵。
再說,「鐵血幫主」從前既有殺子之心,現在又何嘗沒有?
錦衣少年問道:「怎麼?你不敢說?」
「不……」
「那麼,告訴我,這『鐵血幫』幫主是誰?」
唐子良說道:「這個你知不知道均無關緊要。」
錦衣少年是何等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唐子良這種不敢言的表情,當下冷冷一笑,道:「兄台去過『鐵血幫』?」
「不錯。」
「那麼?唐兄再陪我走一趟如何?」
「幹什麼?」
「我想看看這位『鐵血幫』幫主。」
唐子良心頭一寒,道:「你想看看這位『鐵血幫』幫主?」
「對了。」
「看看她到底是誰?」
唐子良道:「我不去。」
「那麼,我自己一個人去了。」
話落,彈身而起,向「鐵血幫」的黑石谷飛奔而去。
唐子良心頭一寒,道:「你幹什麼?」
他一個掠身,擋住了錦衣少年的去路,錦衣少年把腳步停了下來,喝道:「你又怎麼阻止我去路?」
「你去送死么?」
「我只是慕幫主之名去看她,她又怎麼會殺我?」
唐子良喝道:「你真想知道她是誰?」
「不錯。」
「告訴你,她是你母親。」
錦衣少年一點沒有吃驚的表情,他冷冷一笑,道:「這一點我已料到。」
「那麼,你非去找她不可么?」
「對了。」
「你……」
「我非找她不可,唐兄台,請讓路吧。」
「你武功不是她的敵手。」
「你擔心我死在她的手裡?」
「對了。」
錦衣少年冷冷笑了一下,望著唐子良說道:「我這一條命是撿來的,縱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唐兄,讓路吧,我非去見見她是什麼樣子。」
「不,你去只有送死。」
錦衣少年喝道:「那麼,兄弟得罪了。」
話落,一掌直朝唐子良劈了過去。
錦衣少年這出手一擊,其勢甚猛,唐子良似是估不到會有這一著,一彈身,閃了開去。
錦衣少年就在唐子良彈身而起之際,划身而起,朝黑石谷撲了過去,身影奇快無比。
唐子良料不到錦衣少年身子會如此之快,當下箭步射了過去,一掌反擊錦衣少年背部。
唐子良這出手一擊,其勢何等之快,人影一閃,錦衣少年不由被唐子良迫得橫閃一丈。
唐子良一掠身,再度截住了去路。
錦衣少年喝道:「唐兄,你……」
「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這是我的事。」
「我不能讓你去送死,不管這是誰的事。」
「難道你真的要與我動手?」
「不錯。」
「你這何必?」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你想送死,我就先宰了你。」
錦衣少年傲然一笑,道:「那就試試!」
錦衣少年一語甫落,已緩緩向唐子良立身之處走了過去,場面情勢驟現緊張殺機。
唐子良喝道:「站住!」
錦衣少年一陣狂笑,就在狂笑聲中,他的身子猛然掠起,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射向了唐子良。
唐子良一聲大喝:「退下——」
斷喝之下,一掌已疾掃錦衣少年前胸。
出手一擊,其勢如電。
錦衣少年也在唐子良攻出一掌之際,左手一封,擋開了唐子良的一掌猛擊一掌。
掌力攻出,唐子良也封出了第二掌。
「砰!」
一聲巨爆,兩股內家潛力擊撞在一起,但見狂飆如濤,錦衣少年的身子,被震退了五六步。
錦衣少年的臉上,驟現殺機。
他喝道:「你為什麼阻我?」
「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你認為她一定會再殺我?」
「不錯。」
「我死於你何干?」
「你假如真想去找死,把事情解決完了再去不遲!」
「什麼事還沒有解決?」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我問你,你是否姦淫了吳蓮?」
錦衣少年臉色一變,道:「不錯。」
「你準備怎麼樣?」
「什麼事怎麼樣?」
「對吳蓮如何處置?」
「這是我的事,唐兄最好還是不必過問。」
「但我非過問不可。」
「道理何在?」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告訴你,吳蓮已經有了孩子。」
「什麼?」
錦衣少年為之脫口而叫,這一點的確是出乎了錦衣少年的意料之外!
他駭然地注視著唐子良,半晌說不出話來。
唐子良冷冷喝道:「所以,在你去送死之前,你必須先解決這一件事。」
「你這話當真?」
「對了。」
「你要我怎麼辦?」
「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
唐子良勃然色變,他真想不到這錦衣少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冷喝道:「你不想娶她么?」
「娶她?」
「對了。」
「我從沒有考慮到這一件事。」
「混蛋!」
「你罵我道理何在?」
「她有了你的骨肉,難道你能不管么?」
錦衣少年冷冷一笑,道:「我要她就是了。」
「那麼,去告訴她。」
「現在?」
「對了。」
錦衣少年苦笑了一下,他的神情在這剎那之間,顯得沮喪,也十分痛苦似的。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乍然間,他的眼眶裡滾動著淚光,這情形反令唐子良一愕。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突然的情形發生。
錦衣少年慘然地站立當場,似是千萬愁苦思潮,驟然湧起在他的心田。
他突然移動腳步,轉身行去。
唐子良一怔,問道:「你去哪裡?」
錦衣少年咆哮道:「你別管我,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我這一生做錯了什麼?……」
唐子良反而安慰他道:「你沒有做錯什麼。」
「不,我做錯了,我一生錯得太多。」
他語音沙啞,狀極慘然。
唐子良為之心動,說道:「知錯欲改還來得及。」
「遲了遲了……『鐵血幫』幫主害了我……她奪去了我的善良,我一生就是毀在她的手中……」
話落,他的眼眶裡驟滾男兒熱淚,可以看得出來的,他心情是十分悲傷。
他停下腳步,咬了一咬牙,道:「唐兄,你相信我一句話……」
「什麼話?」
「我一生只愛一個女人?」
「誰?」
「吳蓮!」
唐子良心頭一震,這一句話的確是他想像不到的,他想不到錦衣少年是深愛吳蓮。
他怔了一怔,道:「我相信的。」
「不,你不會相信的,我一生只愛她,我不知道這愛我究竟應如何去表白,我只會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我的愛!……」
唐子良說道:「你既然愛她,那麼,你就去看她吧。」
「不!」
「為什麼?」
「我要去看『鐵血幫』幫主,唐兄,我是否可以托你一件事?」
「說。」
「告訴吳蓮我愛她,假如我能重出『鐵血幫』,我會娶她,這是我的保證,請你轉告她。」
「『鐵血幫』你非去不可?」
「對了。」
「她會殺你。」
錦衣少年說道:「我不去心恨難填,我縱是死在她的手裡,也心甘情願,你必須了解我。」
唐子良喘了一口氣,道:「假如你非去不可,那麼,我陪你走一趟。」
「不必!」
「為什麼?」
「這是我自己之事,不想連累於你。」
「不,我非跟你去不可,我不能看你有意外之事發生。」
錦衣少年說道:「也罷,走吧!」
話落,當先彈身奔去。
唐子良何嘗不知道錦衣少年此去會有事情發生?說不定會喪命在「鐵血幫」幫主之手?
可是,他無法阻攔,假如自己站在錦衣少年的立場,也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阻擋的。
兩人彈身向黑石如林的谷中奔去。
路上,唐子良倏然想起了一件事,向錦衣少年問道:「兄台,我忘了一件事問你……」
「什麼事?」
「徐小嬌怎麼了?」
「她?」
錦衣少年應了一聲,猝然把腳步停了下來,他駭然地注視著唐子良。
唐子良為之一愕。
錦衣少年嘆了一口氣,道:「我幾乎忘了告訴你這一件事,她愛上了我……」
「什麼?」
唐子良脫口而叫:「她愛上了你。」
這一句話說得唐子良暗暗吃驚,他不知道這剎那之間,他的心頭是什麼滋味……良久,他才吶吶問道:「她愛上了你?」
「是的!」
「那麼,你愛她么?」
錦衣少年搖了搖頭。
唐子良暗地打了一個冷顫,道:「她說她愛你?」
「是的。」
「那麼,你怎麼告訴她?」
「我沒有告訴她我愛她——
這也是不可能的,我前些日子,陪她到處散散步,是不想讓她回憶慘事,想不到她竟會愛上我,我已有所愛,又如何告訴她?」
「那麼,你是不是愛她?」
「我不知道,我從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唐子良咬了咬牙,道:「徐小嬌是一個不幸的人,你不能再看著悲劇的發生,知道么,你縱然不愛她,也必須愛她。」
錦衣少年嘆了一口氣,道:「你認為這樣好?」
「不錯。」
「我盡量試試。」
唐子良頷了一頷首,道:「她現在在哪裡?」
「我為了這件事,必須找你說明,她暫時不會回到她的住處。」
唐子良說道:「那麼,我們走吧。」
話落,兩條人影,直射谷中。
不久,已來到了谷底,唐子良一指通往「鐵血幫」的石階,說道:「從這裡上去就是『鐵血幫』了,不過,在見到你母親之前,你必須好好應付。」
「我會的。」
話落,彈身奔去,倏地——
一聲冷喝之聲傳來:「站住。」
三條人影,猝然彈身截住了去路,這來人正是那「冰海一客」與另外兩個門人。
唐子良冷冷一笑,當首的「冰海一客」問道:「原來是唐子良,二次光臨本幫,不知有何見教。」
「想見你們幫主。」
「冰海一客」冷冷一笑,暗道:「你們真是又自投羅網……」
笑容一斂,道:「那麼,請吧!」
話落,讓過去路。
不久,三人已到了「鐵血幫」大門之前,唐子良冷冷道:「進去通報貴幫主吧。」
「那麼二位稍候。」
話落,彈身奔入大門,唐子良回首望了錦衣少年一眼,但見他的臉上,一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