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刀光閃閃 劍氣騰騰
黑娃娃聽古義問起母親死亡的原因,禁不住淌下傷心的眼淚,答道:「聽說是患黃膽病死的。」
古義轉問白娃娃,道:「你的爸爸呢?」
白娃娃答道:「他娘死後不久,我爸爸也患了和他媽媽同樣的病死了。」
古方問道:「你們二人那一個大?」
白娃娃答道:「聽大人說,我們是同年同月生的,黑娃娃大我十天。」
古義問道:「你們父母先繼死去之後,你們就離開了山神廟嗎?」
白娃娃點頭答道:「父母死後,我們找不到東西吃,就下山討飯,吃飽了就打架玩,那裡天黑就在那裡睡,有時晚上很涼,我們就打架抵寒,天亮后就跑去要飯,吃飽了就賽跑,我們無家,不管東西南北,只要有路,我們就走。」
黑娃娃接著說道:「我們看見有人打架,就跟去看,看多了便學上不少的招術。」
古方問道:「你們的劍是從那裡弄來的?」
黑娃娃答道:「是從被人打死的好漢身邊拾來的。」
古義問道:「你們佩了劍要飯方便嗎?」
黑娃娃道:「白天,我們用破布包起來,別人看不見。」
古義笑笑問道:「你們兩人跟我們兄弟去,好不好呀!」
黑、白兩個娃娃,同時搖搖頭,道:「不,我們到處看看玩玩,將來長大了,我們要投軍,為國家出力。」
古方豎起大拇指,笑道:「有志氣!」
古義探懷掏出一個金元寶,遞給面前的白娃娃,道:「我也是出遠門的人,身上帶的錢不多,這點小意思請小兄弟收下,買件衣服穿。」
古方介面道:「你們兄弟假使有一天遊玩到四川岷江,就說找方義堡方家兄弟,便會有人導引你們去的,我們兩個老兄弟當熱誠歡迎你們兩位小兄弟。」
白娃娃插搖頭,道:「錢,我們根本派不上用場,阿公既是出遠門的人,不知道那一天返家,還是阿公留下來用吧!」
黑娃娃笑道:「聽說四川是好地方,有峨嵋山,是劍術的發源地,我們一定會去的。」
古義看這兩個小娃非常可愛,誠心要結交一方,把金元寶揣回懷中,道:「我也會燒叫化子雞,我去買幾隻雞來,就在這裡燒,今夜和你們兄弟結為忘年之交如何?」
白娃娃笑道:「說到吃叫化子雞,我們倒是很喜歡。」
驀地,「嘩啦」一聲,從樹上飄下兩個人,古方古義黯然一驚,放眼一望,見是一個美麗的年輕姑娘和一個蒙面人,心中不禁哆嗦,兄弟互相一使眼色,一步一步的後退。
從樹上飄下來的人,讀者當然知道是史雅宜和鳳潔貞。
史雅宜飄落地上之後,向黑、白兄弟笑道:「喂!你們兩個要不要跟我去看打架?」
黑、白兩人同時點頭,答道:「要!要!」
史雅宜招手道:「要看打架就跟我們走,保證你們看得很過癮。」說著,向鳳潔貞一揮手,轉身便走。
黑、白兩個娃娃向古家老兄弟揮揮手,便跟隨史雅宜的身後走去。
古義叫道:「小兄弟,你們不是答應我們在這裡吃叫化子雞嗎?」
黑娃娃答道:「阿公,你先買來燒吧,我們看完打架立即轉來。」
古方向古義身側橫進一步,輕輕拉著他的衣袖,細聲道:「小心點,那個蒙面人恐怕是江湖上盛傳亂殺武林人物的魔鬼?」
古義點點頭,道:「兩個娃娃被那個姑娘誘去了,不是很危險嗎?」
古方道:「我們暗中跟去,若見兩個娃娃有危險,不管救不救得了,擠掉老命也是死有其所了。」
古義道:「應當如此,我們兄弟行俠半生,斷不能貪生見死不救。」
於是跟史雅宜等人後面走去。
史雅宜等人剛定到山的邊緣,忽見許青松、郭素娟匆匆走來,舉手招呼問道:「你們師兄妹,是來找我們的嗎?」
郭素娟立定身道:「易兄和兩位老前輩決定,馬上去采探一下,你所探得的消息是否確實?」
史雅宜問道:「易達他們先走了嗎?」
郭素娟道:「在山口等候。」
史雅宜道:「你倆作老馬嗎?」
郭素娟轉身拔步道:「宜妹,你真會罵人,我們也不知道『雙牧堡』在那裡?如何作得上識途老馬?」
雙牧堡在一個深邃的山谷中,形勢險要,風景特致,入口處像一個人的大腿張開,兩邊嶺脊直伸,中間是連縮的稻田,阡陌縱橫,愈入探谷愈窄,兩山對峙下是一條溪流,山水清澈,奇石星布。
援水的左邊是千道懸崖,很峻險,有一道從天上下瀉的瀑布,浪花點點,千奇百怪,景緻宜人,右邊山脊林木翁郁,連接起伏不定的山嶺,一望無垠。
瀑布之下有一深潭,潭水清澈,其深難測,進入雙牧堡的道路,僅通至水潭為止,陸路是弔橋,水路是船隻。
老叫化等人從入口處向雙牧堡定,各自心中都提高警覺,今黑雲層很厚,伸手不見五指,走墨黑的夜路,行危險的道路,行危險的道路,人是敵是友的堡寨探險,縱有一身武功,心中也不兔有些忐忑之感。
他們一行老少男女十一人,由易達和胡少華導前,老叫化殿後,深入了二三里路,沒有人攔阻擊,也沒有什麼卡子的設施,越是沉寂越令人心悶。
驀地——
山坡之上,一連放了十一個衝天炮竹,震破了大地的沉寂。衝上雲際的焰火分為兩種顏色,先是四救紅色接著七枚藍色,停了片刻,又放了兩枚紅色的火焰。
對火焰的枚數和顏色的分別,江湖經驗不豐富的少年男女,一時是無法了解的,只意味是發現有人探堡示警。
老叫化略一沉思,伸手一拍定在前面的窮書生肩頭,輕聲道:「窮鬼!我們有幾個人?人家早就摸清楚啦。」
窮書生道:「我們在大路上魚貫而進,人家在暗中數,幾個男幾個女,還能躲得過人家的夜眼嗎?」
老叫化道:「是還有一個預感。」
窮書生問道:「什麼預感?」
老叫化道:「螂螳捕蟬,黃雀在後。」
窮書生道:「你是說我們之後,有人在跟蹤?」
老叫化道:「最後的兩枝紅色火焰,是表示我們的身後,還有兩個人。」
窮書生止步說道:「我們兩個窮鬼,權充一下剪徑的強徒如何?」
老叫化道:「好,我們就埋伏下來吧。」
窮書生道:「剪徑得手,先得作君子協定。」
老叫化道:「你說吧。」
窮書生道:「搶到酒歸我,金銀財寶歸你,分給你的窮徒子徒孫。」
老叫化道:「窮鬼,你想歪啦,最後小心你的老命。」
他們兩人慶即藏人草叢之中,僅片刻之間,便聽到輕微快速的腳步聲,來到近前。
老叫化沉喝一聲,道:「站住,有酒有金銀財寶留下來:讓你們過去。」
後面而來的是古方古義兄弟,聽得聲音好像是熟人,一時想不起來,放開夜眼一望,放聲笑道:「哈!哈!哈!俠義署名的丐幫長老,竟然也想過富貴生活,作起剪經強徒來啦!」
老叫化也認出古方古義來了,驚訝道:「阿呀呀,真倒霉,初展貴手,就撞上你們這對老鬼,沒有什麼好說的?有錢拿些出來,發個利市吧。」
古方笑笑問道:「要多少?」
老叫化道:「當然是多多益善,沒有嗎?夠賣壺酒喝也行。」
古方笑道:「要飯的終究是要飯的,容易滿足的很,要喝酒明日我請客就是。」
窮書生探頭一望,又縮身草叢中。
古義笑笑問道:「范兄,你還有一位幫手躲在草叢中,請他出來吧。」
老叫化道:「在涼亭纖履的窮書生,我想你們兄弟是認識的。」
古義大喝一聲,道:「窮書生,給我滾出來,老賬該算一算。」
老叫化驚疑地問道:「你們之間有過節?」
古義道:「十年前我向他賣過一雙草鞋,他敲詐了我一點銀子也罷,故意跟老子過不去,害得老子一雙腳板流了不少的血。」
窮書生霍然從草叢中躍出來,道:「算賬就算賬,我窮書生還怕了你不成!」
老叫化道:「咱們都是老交情,什麼事不能解決?何必動怒呢?」
窮書生道:「窮朋友,我說給你聽,你評斷評斷,我什麼地方對不起?」
老叫化道:「你說,我一定作個公公正正的和事佬。」
窮書生道:「老古指定要的那雙草鞋,是別人指定我編織的,是預備登冰山穿的,我也對老古說過的,而且我要他一兩狠子的價錢,我請他喝了一頓酒,那頓酒足足花了一錠銀子。」
老叫化放眼注視古義問道:「窮書生說的實在嗎?」
古義點點頭:「他的記憶力不錯,現在說的與當年的情形一樣。」
老叫化道:「那麼是古兄錯怪他了。」
古義道:「他雖然慷慨請我喝酒,我一杯也未喝到,一片肉也未曾嘗。」
老叫化眉頭一皺,問道:「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古義道:「一開始他就和我化拳,他老是輸拳,輸一拳喝一杯酒,吃一大塊肉,他一連輸了五十拳,喝了五十大杯酒,酒攤子上的肉被他吃得光光的,我只瞪著眼瞧著他喝酒吃肉。」
老叫化哈哈笑道:「古兄,你作了傻子,虧你還好意思提出來說呢?當時他連輸數拳,你心裡就應該明白他是故意輸拳的了。」
古義道:「我當時贏了拳還很得意,自甘咽饒涎看他喝酒吃肉,是我糊塗沒啥話好說,空著肚子走路,還再三向他道謝。」
老叫化談談說道:「禮當如此。」
古義道:「我氣不過的是他在草鞋裡,爽編了很多鋒利的鐵釘,我穿上草鞋,走了兩三步,腳板被刺成蜂巢,流了不少血,三日也無法趕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巨盜跑了。」
窮書生道:「我不是告訴你,人家是作登冰山穿的嗎,草鞋內是爽編了不少的平頭鐵釘是防止登冰山溜滑功用的,你腳板被刺出血,只怪你穿反了,這又怪得誰來?」
老叫化笑道:「這是一件有趣的事,古見還好意思記仇嗎?」
窮書生冷冷地道:「他要記仇報復,我也不怕,如果他反以友為仇,我窮書生妙招多得很,要整他當街脫褲子,也只是略展小計罷了。」
老叫化道:「古兄,說正經的吧,貴昆仲怎麼在這裡出現?」
古義把追蹤苟兄弟奪回暗鏢的事說了一遍。
老叫化道:「好極了,我們不謀而合,走到對付混合派的一條道上啦。」
窮書生脾氣急也很爽快,問道:「古老兒,你跟老子的帳是現在算,還是留在以後算,趕快作決定,免得為了我們的事,誤了娃娃們的大事。」
老叫化道:「他們已經深入險地了,我們快追去吧!」
煙火不斷的在墨黑的夜空爆發閃耀,若是以所放的焰火代表探堡人數,則隨後又來了探堡的人。
老叫化等人追上易達之後,搜尋潭邊一艘渡船也沒有,弔橋的橋墩上豎著一塊木牌,上面寫道:「弔橋已壞,施工修復中。」
「堡主吝嗇,有意拒客,老叫化,你想入堡討飯,恐怕不成啦。」說著,抬頭放眼一望,但見燈光此隱彼現,默數正是九九之數,趕忙取出錦囊拆閱,只見寫道:「此去有奇遇,勿失交臂,謹慎從事。」
老叫化道:「豪富人家好像死了人似的,終日關著門,向他討一匙殘湯,叫破喉嚨也無人開門,碰到為富不乞的,只有入夜後光顧,不告而取。」
話聲甫落,只見一個修長的人影,呼的一聲,從眾人的頭頂過去,「嘩啦」一聲,那人影落在水潭,對岸放出一連串的焰火,平著水面射到站在水潭上的人身邊爆發,這才看清楚,那人身材修長,手中持著一支黑黝黝的長握,每一隻腳板下,綁著一塊薄薄的木板,手中的棍在水中一劃,如飛的向前飄去,那人手掌一揮,射到他面前的焰火,不是轉向就是落水中暴會,這一幕是黑夜中一幅最美觀的景緻。
在潭水中企圖闖入牧堡的神秘人,被激射而至的火焰逼得在潭中蛇行,不能強逼登岸,只好登上左邊的崔壁,游升上了山脊。
雙牧堡前面是寬敞的深潭,三面環山怪石羅布,峻險無比,無路可登攀,從山峰下來沒有出神入化的輕功,就得粉身碎骨,中間一塊很寬的馬蹄形平地,雙牧堡建在平地中央,房屋以又以六十四卦次序排列,太極在前,是一棟很難偉的圓形祠堂,可以擺下一百五桌筵席,建築物的平地中的是奇花異草,也是以伏義八卦方位畢划的,每一個卦位上都分栽著季,花,堡的周圍,每季都有鮮花開放,順六十四卦反六十四卦相疊,誤入花區,不懂八卦學的人,休想再走出來。
這水潭如果是偷渡,以老叫化等人的輕功,有一捆枯枝,一邊拋一邊借浮在水面的枯枝飛行,是可以偷渡成功的,若遭遇到阻擊,就得作海龍王的上賓了。
老叫化站在對岸,一時沒了主意,有的出點子,砍樹為筏,有的說返鎮上去找門板。
眾人正在猶豫不決之際,一條巨型的渡船,破浪駛來,船上懸吊兩盞孔明燈,船頭站著兩表緊身勁裝大漢,不用問這兩個大漢,水、陸兩途功夫都不是弱者。
船上兩個大漢,離岸還有七八文遠,便吩咐水手將船減慢,距岸約三文遠左右,拱手問道:「何方朋友夜臨敝堡,有何指教?」
老叫化抱拳拱手還禮,道:「老叫化范子貫和幾位好朋友,路過貴地,特來向雙堡主討一頓酒喝。」
船頭的大漢驚訝一聲,道:「啊呀!原來是范世伯光臨,怠慢怠慢!」說著,吩咐水手划船靠岸。
老叫化等人魚貫上了船,兩個大漢跳上岸,旋轉身來,雙手按住船頭,兩腿在岸上使勁一頂,渡船倒向潭中激射,跟著轉頭向堡中飛馳。
船頭兩個大漢先行放了兩枚焰火報信,船擺岸時,雙牧堡的祠堂亮起風燈,祠堂門口當中站立兩位白髮紅顏,長髯垂胸,精神矍鑠的老者,大門兩邊分列著二十四個精神抖擻的勁裝大漢,左邊十二人持刀,右邊十二人持劍。
船一靠岸,兩個大漢先行跳上岸,分列兩邊,抱拳拱手含笑說:「范長老及各位貴賓請上岸,敝堡主和副堡主在堡前恭候多時了。」
范老叫化先當跳上岸,跟著是窮書生古方板古義等,一躍上岸。
上岸后中間是一條平坦而又清潔的石路,兩邊栽著萬年松,松頂尖尖的,高矮相等,很是美觀,萬年樹后是花圃規劃很是特別。
雙家堡祠距潭邊約半里左右,沿途兩邊樹梢懸有燈火,照耀得如同白晝,年輕的少年俠士,還未過這種氣派,都暗贊雙牧堡名不虛傳。主人、賓客快接近時,主人驅步前迎,訪客飛步上前,雙方都抱拳拱手,展開熱誠笑容,互道來而魯莽,迎接不周的客套話。
窮書生家聲不錯,在湘南也是望族,附近鄰縣,彼此是久聞的,不要介紹,一提起名,大家心中就有數了。
古方、古義和雙牧堡主雙漢傑,副堡主雙漢文,都是老相識,雙牧堡正副堡主,一向好遊覽,交遊廣天下,曾作過古方兄弟的上賓,雙牧堡正副堡主,驀見他們兄弟光臨,又驚訝又喜悅。
易達也是江南的望族后僑,他雖然沒有到過雙牧堡,可是雙堡主和副堡主與他父親交情深厚,每年新春都要到易家作客,不用說是相識的了,易達搶上前,行過拜見長輩之禮,道:「雙伯伯、雙叔叔,好。」
雙漢傑笑道:「易世侄也來了,很好,我立刻派人去叫你們的世兄世妹來接待你們這幾位晚輩。」
互相客套一番后,由雙堡主導前,副堡主殿後,引導眾人走入牧堡祠堂。
祠堂內燈光輝煌,祠堂門額上懸著一塊金字願額,「雙氏宗祠」字寫得很好,古撲而有勁,另懸著不少直的橫的各式匾額。直的匾額是族人在朝中做官的頭銜,橫的是族人中「進士」一類的匾額很小,長形的匾額有氣派,在的官位也不小,在鄉間有這樣一句話:「要懸匾額就懸匾不懸橫」橫的是進士匾額,沒有官銜,只是一令讀書之士而矣,受鄉民的重視,做官的有錢有勢,就得另眼相看了。
走入祠堂大門,兩邊是接待室,中間是一大庭院,向里是戲台,兩邊是長形的廂房,接著庭院是一間大廳,供族人辦喜事宴客的處所,後進才是供先祖神位,祭把的所在,祠雕樑畫棟,真是巧奪天工。
雙漢傑邀老叫化等四位年高的人,進入左邊的接待室落座敘舊。
易達等一夥年輕男女卻由年輕一輩的堡中執事,導入右邊接待室飲茶。
雙漢傑剛導引老叫化等人接待室,他的三名才女隨後連來,立即吩咐道:「雙英、雙夢文,你們兄妹去左廂房代父接待易達世侄,和他的一般少年男女朋友,雙夢學你趕快返家去,吩咐廚下備酒肴。」
雙夢文兄妹應了一聲,道:「是!」拜見過各位長輩后,立即轉身出去。
老叫化笑道:「有酒喝,老叫化真是抓到癢處,只是夜深了,弄得閣府不寧,有些過意不去。」
雙堡主笑道:「在坐都是老交情,相聚卻是不容易,各位光臨寒堡,喝盞茶就走,說得過去嗎?」
窮書生笑道:「客套便是虛偽,我們又沒有什麼急事,我很想嘗嘗貴堡的佳釀。」
雙堡主持堡丁獻過茶后,向古義兄弟笑笑問道:「貴昆仲一向授徒很忙,而且在氓江一帶,事務也不少?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非貴昆仲雙雙南下,又和老叫化等人同行,究竟發生什麼重大的事?」
古義答道:「和老叫化他們是巧遇,在入貴堡的路上才碰上的。」
古方嚴肅的說道:「彼此既是舊友,當然要坦誠相告。」
雙堡主笑道:「若需要在下出力,站在朋友的立場,義不容辭。」
古方便將代外甥追尋失鏢的事說了一遍,道:「現在苟超達、苟超功兄弟,倒是失了蹤。」
老叫化笑道:「苟家兄弟嗎?這一輩子在陽間,你們兄弟是找不到他們了。」
古方驚問道:「他們兄弟死了。」
老叫化道:「他們兄弟在一個多時辰前,在鎮上陰溝里翻了船,一代惡霸翻在不經名傳的小姑娘手裡。」
雙堡主道:「不是陰海里翻船,而是報應臨頭。」
突然,一個巡夜的堡丁。面帶驚惶之色,匆匆跑進來,票報道:「啟稟堡主,巡視後山的堡丁雙福、雙祿受重傷死亡,前面也闖進來強敵。」
雙堡主猛然一愕,道:「平地起風波,是何來由?」
副堡主雙漢文霍然挺身站起,道:「堡主,你款待貴賓,我去應付。」說著,閃身躍了出去,剛進來報驚的堡丁,也隨後出去。
緊接著四方八面,傳來驚訊。
雙牧堡總管事匆匆進來請示,問道:「堡主,要擂鼓集合全堡壯丁嗎?」
雙堡主搖搖頭,道:「不必!你去通知副堡主,來人不管是那一條道上的,都以來賓的禮儀,迎接入堡。」
總管事雙發應道:「是!」立即閃身躍出去。
雙堡主放眼注視老叫化,道:「范兄,你我是多年的交情了,我今夜是被蒙在鼓裡了的人,你們一定是有所為而來,請你站在老交情上,坦誠的告訴我吧!」
老叫化問道:「雙兄,你真不知情?」
雙堡主道:「范兄,你應該了解我的個性,我一生沒有不可告人的事。」
老叫化將史雅宜從苟兄弟那裡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道:「是傳聞,其中恐怕有蹊蹺?故此順便拜訪老友探探消息。」
雙堡主聽了老叫化的話后,驚訝一聲,道:「本堡為人出賣了,這是嫁禍的大陰謀。」
古義道:「我們在南下途中,也聽聞這則消息,從南昌到衡陽,有好幾處武林世家,武道館被襲,弄得莫名其妙,死傷慘重。」
雙堡主帶著沉重的心情,道:「本堡自先建立迄今,已三百餘年,在下是第八代堡主,歷代以文武兼重,以俠義行道,為了增廣見識,每一代都派遣堡上穩重的弟子到江湖上行走,所以難免開罪武林朋友,其實有什麼不平之處,可以正大光明的來本堡問罪,本堡絕對有公平交代,不會存私袒護,以嫁禍的陰謀來報復,其手段未免太卑鄙了。」
老叫化對雙堡主的為人,甚有敬重,知道他不會撒謊,接著說道:「是誰玩出來的陰謀,實在可惡之極!」
窮書生本來是閉著雙眼在靜聽他們的談話,突然除開眼睛說道:「玩這陰謀把戲的人,有兩種可能的人物,一是玩世不恭的武林人物,作出來的惡作劇,不過能玩出這一招的,必定有兩把刷子才行。」
古義接著說道:「不錯,他必須亮相,而且要有能力護衛偽稱的紅貨,苟家雙賊兄弟,一身武功在當今武林中,不是弱者,從抄市追蹤到這裡,就未逮到懷假貨的正點子,由此可見武功機智,仍在苟家兄弟之上。」
古方道:「這陰謀據我推想,可能是想藉此誘出仇人,報仇雪恨。」
傳報驚訊的信號炮,分從遠近傳來,雙堡主霍然挺身站起來,道:「暫時失陪,有貴賓入堡,我要出去迎接。」
老叫化道:「彼此是老朋友啦,不必客氣,堡主請。」
「堡主請。」
雙堡主從接待室閃出來,正好碰上他的兒女,認外面走進來,悄悄的囑咐一番便急急躍出大門外。
這時堡中的執事都聞訊自動趕來,雙堡主接著客人,不管是那一道的人物,打過招呼后,便由執事導入大廳獻茶。
雙英小組和雙夢文、夢學兄弟,走入接待室,易達趕忙站起,抱拳拱手,先行報了姓名並介紹同行的人。
雙家兄弟及妹子,見他們一群人,有蒙面人,有人將身子裹住,只露出眼睛,鼻子、口,有些怪怪的,但是年輕人都喜歡神秘,喜歡裝模作樣,所以見怪不怪,雙家兄弟各自報了姓名后,倒是一見如故。
雙小姐是雙牧堡第一美女,肌膚嫩白,臉貌姣姣,身材修長,笑容可掬。
易達很瀟洒英俊,兩人四目相觸,各人的心中都是一震。
雙英柔柔一笑,道:「易伯伯我是見過很多次了,易兄很像令尊。」
易達含笑道:「每年家父來貴堡拜訪世伯,我都想隨家父來觀光,可是家父說我文也不成武也不行,一定要我在家讀書練武,慕名久矣,今日才賞心愿。」
雙英笑道:「易兄不是專程來的,我知道。」
易達笑道:「是的,我不是專程來,若是專程來,我會帶很多土產送給世妹。」
雙英道:「我不喜歡你帶土產來送給我,我心裡念念不忘的是想到衡山暢遊。」
易達道:「世妹的心愿一定能達到,將來我一定盡地主之誼,作世妹的嚮導。」
雙英笑道:「易世兄說過的話,可不能賴啊!」
易達道:「衡山固然天下聞名,貴堡的風景也別有天地,世妹世兄可以引導我們參觀一下嗎?」
雙夢文和懷璧玉也有英雄美女相見如故的感覺,趕忙答道:「各位難得到敝堡一游,請!我引各位去走走。」
其他人在房裡沒有什麼話好談,尤其胡少華有口不能言,更是沉悶,聽少主人說導引他們出去參觀,都一齊站起來,由夢文引導向外面走去。
雙牧堡沿山邊是一條環堡的寬敞石板路,靠山邊是花圃,前面介紹過,是八卦形,分栽著四季的花,走出大門便嗅到清馨的花香,各人都感覺很爽快。
雙夢文向懷璧玉指指點點的告訴她,走入花圃,若是被迷路,如何走才能出來,深奧的九宮之學,懷璧玉一時也不懂,只是點頭。
雙英和易達挨挨撞撞的,有說有笑,好似一對熱戀的情人。
雙夢學卻向史雅宜詢問她的家世和師門,史雅宜卻天南地北的胡亂一篇。
最苦悶的要算胡少華和郭姑娘,他們有數不盡的言語想說,卻無法交涉,只默默地走在後面。
鳳潔貞心情苦悶,青梅竹馬之情雖未忘,但是情緒不佳,遭遇不幸之後,對世事情愛著得很冷淡,不願多說話,許青松說一句問一聲,她只點頭和搖頭來回答。
夏夜的天氣,烏雲忽聚忽散,烏雲風散之後,滿天星星閃閃,雙收堡周圍的高山峰崖峻岭,遠遠望去一山比一山高,綿綿不絕,最高處好像是一個巨人的頭。
森林翁郁,風景如畫,自然造物之美,真是不可思議。
雙夢文突然站住身形,伸手指著左邊的高峰,說:「那邊的風景更美,我們老祖宗,就葬在那邊,我聽祖父說,我們的老祖宗,還有一個傳怪的故事呢?」
聽說故事,大家都感興奮起來,史雅宜最喜歡聽別人講故事,趕忙說道:「雙少爺,快些說給我們聽。」
雙夢文道:「我祖父對我說,我們的老祖宗,是由江南移民來到這裡的,選擇這裡定居下來,開路墾畝。在老祖宗四十歲時就有三男二女,他活動九十歲才壽終,已是兒孫滿堂了,老祖母的壽更高活一百零九歲,才無疾而終。」
史雅宜道:「古人自耕自食,思想單純,只要年年豐收,心情是快樂的,所以古人的歲命都比現在的人高,我追溯過家譜,我的老祖母有活到一百八十歲的。」
易達笑笑道:「雅宜,別胡吹牛啦,還是聽少堡主說故事吧!」
雙夢文接著說道:「老祖宗的壽穴,擇在那邊的山坡上,據地理先生說,是一塊好地,地形是:『美人梳妝』,地穴擇地,選甲子日出喪,未時下葬,美人梳妝,要油潤發,如果下葬時突然下雨。便是葬中了穴脈,以後子孫便會大富大貴,假使下葬時有人帶著鐵鍋,從下面的官道經過,卻富貴雙全無疑。」
史雅宜笑笑問道:「結果應了地理師的預言沒有?」
雙夢文笑道:「完全應了,午時,天空便聚起烏雲,愈聚愈濃,未時大雨傾盆而下,忽見一個挑鍋賣的商人,恰好經過下面官道,那人沒有戴斗笠,雨下大了,即將挑著的大鍋蓋在頭上當頭上當斗籠遮雨,那地理師說:見人帶鐵鍋是做官加冠的兆頭,果然應了地理師的預言,老祖宗的孫子,一文一武都做到州牧,以後就命名『雙牧堡』。」
易達道:「天下多多少少的巧合事,是無法理解的,那地理師能夠預樹天時,也就不錯了,而巧事又聚在一起,也是促他成名發財的太好運道。」
雙夢文道:「不錯,那地理師就在東鄉,他有二十房夫人後代很繁盛,財富也不少,李家莊是本邑最大的村莊,有上千戶的人家,都是那地理師的後代。」
史雅宜抬頭望著最高的峰上,恍似有一點黑影,從峰頂墜將下來,愈下黑點愈大,伸手一指,道:「那是什麼,你們快看,傳怪故事要出現啦!」
她這麼一指一嚷,數對限隋都睜著,循著她手指的天空望去,這時目標較剛才大了很多,似是一隻大鵬鳥向下撲。
易達的目光銳利,說道:「不是大鵬鳥,是一個人,吊在一株樹帽下,從峰頂墜下。」
史雅宜道:「真是傳怪故事,挑鐵鍋賣的人戴鐵鍋遮雨,從峰頂下降的恐怕是樵夫,他卻利用樹尾作降落傘呢?」
易達黯然一愕,道:「少堡主,從峰頂下降的人,武功一定了不起,要不要蔚成一道千古難得一見的怪觀。」
樹帽著火焰燒后,燃放火焰的人,先後停止,都抬頭放服注視空中的濃煙和火光,在空中打著翻滾。
史雅宜道:「那人武功再高也不用害怕啦,已經化為灰燼哩!」
話聲甫落,忽聽西南角傳來一陣震天價響的大笑聲,道:「哈!哈!哈!雙牧堡的火焰炮,的確名不虛傳,利害利害,可是我酒肉和尚,有無邊的道法,再利害的火焰炮,也阻止不了我入堡。」
易達等人聽得清晰的話聲都不禁猛然吃十一驚,手一揮循聲飛撲過去。
酒肉和尚駱明遠逃脫之後,第一步是用氣功逼出肚內的毒藥,再將扎在肚門內的飛刀用氣功逼出來,服下特效的止痛傷葯后,僅片刻的時間,痛苦完全消除。
他的眼睛一個失明,中鐵毒砂的眼睛還能見物,只是有些模糊,駱明遠的武功高,不斷的鍛煉,渾身的筋骨,像是銅打鐵鑄的堅強,也沒有受內傷,稍微調息,體力完全恢復。
駱明遠本來是要到預定的地方去等候,劫奪怪珍異寶,但是想到一件人皮寶衣,被幾個小鬼剝走,實在氣不過,這也是他一生最大的失敗,自我發誓,寧可不要怪珍異寶,也要將寶衣奪回,將幾個後生小子抓到,喝他們的鮮血;生吞他們的心,才能消除心中的怒氣。
於是隨後追來,假使不是史雅宜用計謀將苟家兄弟置之死地,那麼他們便聚在一起了,雙家堡就更加熱鬧哩!
駱明遠本來是要從前面闖入雙牧堡的,感覺時間尚早,並且想偵察一下雙牧堡周圍,有什麼陷阱設施沒有,於是曇花一現,在阻攔之下,向山峰飛越上去。
雙牧堡周圍山峰,委實很高,而且是上突下削的懸崖,輕功再高也無法攀越。
駱明遠本想返回前面入堡,忽然看見一株菌狀降落傘,例是妙絕,於是挾了一根結實情又長的葛藤,一端綁在樹枝上,一端系在身上,又將自己又長又寬大的僧褲脫下來,將兩隻褲管繫緊,套在頭上,作萬全的準備,假使樹帽發生問題,便利用褲管貫滿風,可以滅緩下墜的速度,減少著地的危險性。
一切計劃準備妥當之後,一掌削斷樹帽,駱明遠力大無窮,將樹帽舉在手中玩弄一會,走至懸崩邊緣,低頭一看,只見薄雲飄飄,整個雙牧堡好像鋪蓋了一層薄絹。
駱明遠擒起頭來,暗自運功,運上神力,沉喝一聲,將樹梢斜斜送上天空,他的脊力雄渾無比,這一拋出去,樹梢遠離懸崩數尺十丈之遠,力盡樹帽平平的下降,即著一個縱身躍離懸崩,樹帽與他的身子有葛藤連住,身子下墜快速,樹帽寬大枝葉茂,阻力大,下降之勢緩慢,他雙手挽著葛藤,猱身到樹帽下,掌握往樹帽下降的平衡。
駱明遠的傑作被易達等人發現,雙牧堡少堡主向他發射火焰炮時,感覺火焰炮的威力很大,暗道:下面向我發射的火焰炮再激烈一些,這柄天然的降落傘,一定會著火,我便會遭遇到生命的危險!
立即將樹帽弄的翻轉來,人在上面,並且可以控制樹帽下墜的平衡,趕忙將系在身上的葛藤解掉,樹帽被火焰引發著火時,他已躍離樹帽,借褲子漲風的浮力,平安降落地上,然而眾目都聚精會神注視飄浮在空中的一團巨火,又有濃煙掩住,所以未發現他降落地面,還以為他被焚死了。
雙堡主有擒拿入堡人的妙計,所以成竹在胸,大大方方的迎接來人入堡,免得徒增傷亡。
駱明遠一落地,雙牧堡的總管事,隨後將他迎入雙家祠款待,駱明遠經過之處,都是左彎右拐,七轉八向的怪道路,而且聽到殺豬宰羊的慘嚎聲,暗道:這雙牧堡有些怪異,我得處處小心,不然又要著人之道。
雙少堡主等人趕到發聲的地點,駱明遠已隨雙總管事萬全走了。
雙夢文兄妹導引易達等人返回祠堂,只見大廳上坐了萬少的形怪狀人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高大光頭的駱明遠,另外是四個不相稱的怪模怪樣的人,一個駝背,歪嘴的人,他的駝背上再加上背包,就顯得特別的高了,和駝背並肩而坐的是一個織布梭的頭,頭頂和下額責是尖尖的,鼻子特長又高,人很瘦,身材卻很高,和駝子並肩坐在那裡,要比駝子高兩尺,年紀不過三十上下,眼神卻很精銳。
這兩個人坐在一起,實在不相稱,他們的對面坐的是一老一少的女人,老的是白髮如銀,眼皮低垂,手上拿著二路念珠,打皺的嘴唇皮嗡嗡而動,老太婆身側坐的是一個少女,年紀只有十三歲,皮膚白皙,面貌很均勻,是一個小美人,小姑娘的身旁倚著一根龍響拐杖,黑黝黝的,長有六七尺。
老叫化、窮書生、古義、古方,卻坐在大廳左邊的第一席,每人面前一杯茶,還在冒著熱氣。
他們的左邊桌上也坐著四個壯漢,四個人都是兇惡的面孔,衣服沒有扣,腰間系著一根英雄帶,胸部敞開來,黑刺刺的毛,露在外面,晃似荒山中的野人。
駱明遠在右上首,獨據一桌,左首上方的桌上坐著一僧一道,年齡都在五十以上,兩人正在品茶。
易達他們剛跨入大廳,駱明遠霍然一按桌緣,就想向易達飛撲過去。
白髮如銀的老婆,眼皮垂著未動,身子也是端端坐著一未動,只手一揚,一顆念珠如流星似的向駱明遠飛去,輕叱道:「雙牧堡的規矩,向來是不許任何人在堡內動武的!」
駱明遠見念珠打來勁道怪猛,而且害怕是掌心雷一般的暗器,不敢伸手接,閃身避開那念珠擊在牆壁上,牆磚披擊碎,激起的碎砂,反射到駱明遠的身上,微感刺痛,念珠深深陷入牆內。
駱明遠怒喝道:「老虞婆,你是那一門子,要你來多管閑事了。」
白髮如銀的老太婆,冷冷地說道:「老娘為什麼要管,你去問堡主好了。」
雙堡主正從外面迎賓進來,引進來的是一對半百以上的夫婦,雙堡主招呼那對夫婦落座后,轉身走到老太婆面前,深深作了一揖,道:「姑奶奶,你老人家到後面去休息吧,一些晚輩兒媳孫女,很思慕你老人家哩!」
老婆婆道:「這些冤魂不散的,我走到那裡還是緊纏著,你能打發得了嗎?」
雙堡主道:「我以地主之誼,款待他們,誰也不能違背本堡的堡規,誰想在本堡撒野,就休想活著出去。」
老太婆道:「這豈不破壞先人傳下來的堡規了嗎?」
雙堡主道:「朋友不尊重我們的堡規,也是無無可奈何的事。」
老太婆道:「事情由我引來的,還是由我來說明罷。」
說著,挺身站起來,兩眼一張射出兩道精芒,掃視一眼,道:「在座各位,除了幾個少年人外,都是成名的英雄,江湖經驗也很豐富,恐怕對我這個老婆子還是陌生得很吧。」
眾人齊聲,道:「不錯!」
老太婆道:「你們對我陌生,找對你們也是同樣的陌生。」
眾人又齊聲,道:「當然啦!」
駱明遠沉聲道:「我們對你老虔婆陌生,但是對怪珍異寶不陌生。」
老太婆也不看他繼續說道:「這雙家堡是我的娘家,現在的堡主,是老婆子父親的玄孫,我十五歲隨父親到天山採藥,我孩子氣很重,亂跳亂叫,撞到雪崩,墜下懸崖,父親以為我被雪埋了,壑谷又深,父親找了三五天找不到我的形蹤,便含淚返了。」
有人好怪地問道:「天山長年冰雪,人跡罕到,阿婆是怎麼樣生還的?」
老太婆道:「我知道這是你們想知道的事,說來也是怪跡,不相信的人,還以為我在弄玄虛騙人,事實俱在,我說出來信不信由你們?」
眾人齊聲,道:「請說,神怪的故事,人人都喜歡聽。」
老太婆道:「當時碰到雪崩,我也嚇暈過去了,我清醒過來,只覺空山寂寂,我大聲叫父親,叫破喉嚨也沒有反應,月光映著白雪,周固的景物可以看見,知道是夜晚了,絕對沒有人來找我,肚子很餓,東瞧瞧西望望,看看有沒有野生的果子,忽見山坡上有一切光,忽隱忽現,隱約看見一個尺寸高的小孩在那裡蹦跳,我雙腿很酸,費了不少的力氣,才走上山坡,可是光沒有,孩之也不見人。」
雙堡主把茶端起來,送給她笑道:「姑奶奶,喝口茶潤潤喉吧!」
老太婆接著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這時,我也站立不穩,雙手按著地坐下來,一看地上沒有冰雪,我很奇怪,用手在地上挖,越挖越深,終於給我挖出來一個人形的大紅薯,我在衣服上拭了拭,咬了一口,只覺苦苦的,味道不太好,不像我們南方的紅薯爽脆略有甜味,本想吐掉,可是肚子餓得很,閉著眼睛嚼,嚼了一陣味便甘了,咕嘟一聲,咽下肚去,不久肚子不覺得餓了,並且手腳也不覺得酸痛了,本想把那個咬過一口的紅薯拋想到掉山谷中找不到吃的,不管它好吃不好吃,總可以充饑,我便揣入懷中,第二天在谷中盼望了一天,也沒有見父親來找我,沒有辦法,想爬也爬不上峰頂,餓了我就咬一口紅薯充饑,那紅薯真能抵機,只小小咬一口,整天也不會再餓。」
駱明遠大喝一聲,道:「老婆婆,那不是紅薯,而是可遇不可求的萬年人蔘。」
老太婆仍然沒有理會他的無禮,接著說道:「我將仗著那個紅薯在谷中熬過了五六天,眼睛望穿了,也盼不到父親膠來找我,紅薯也給我吃完了,心想怎麼辦,我一定要埋骨在那裡了。」
眾人齊聲問道:「老太太,你吃完了紅薯,身體是不是感覺很輕捷?」
老太婆點點頭道:「可是周圍峰崖,又高又陡峭,身體再輕巧也爬不上去啊,有一天我睡醒來,我的身邊多了一個白髮老人,我睜眼看見那個白髮老人,心中既害怕對她又有親情感,我立即翻身起來也跪下叩了好幾個頭,問她是不是從天上降臨的神仙?」
她含笑問我:「是怎麼來到這谷中的人?」
我告訴她是碰到雪崩墜下來的,她又問我:「墜下來有幾天了?」
我告訴她:「實在的天數記不起來了,大概有旬日左右吧!」
她又問我餓了吃的什麼?
我告訴她無意中挖到一個大紅薯,就吃那個紅薯抵飢過了這麼幾天。
她伸手拍拍我的肩頭,含笑道:「孩子,是你的天大造化,你吃的不是紅薯,是千載難得的萬年人蔘,我為那枚人蔘,花費了不少歲月。都求不得,想不到你得來全不費功夫,這是天數吧。」
我又向她磕頭,道:「老奶奶,你能救我出險嗎?」
她嘆息一聲,道:「唉我是發過誓的人,終身不見其他的人,不幸被人發現,便將他置於死地!」
我聽了她這樣說,心中很害怕,可是她不救我出險,我也無法脫險,一咬牙暗道:「我是死定的了,你殺就殺吧,一刀橫過脖子死的比餓死要好得多。」
她停頓了一下,撫著我的頭,又道:「上天還佑你得到萬年人蔘,我若殺了你豈不是與天作對,說不對只好毀誓了。」
老太太救我出險后,她又引我滿山找尋父親,一連挽了幾天,仍然找不到父親,以後我便拜她為師,才知道她是天山神尼。
眾人聽得天山神尼,都不禁黯然一懍,天山神尼劍法蓋天下,為人冷酷,聽到武林中的前輩說,無論武功如何高強,都難擋她拜劍。
老叫化問道:「令師還在人間嗎?」
姥姥搖搖頭,道:「再過二個月的今天是她老人家的百年忌辰,我要為恩師大大的慶祝一番,只是一動一舉,都需要花錢,各位是知道的。
『折羅尼庵』位居人跡罕到之處,又沒有出產,恩師在時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生活的,恩師羽化后,我每十年歸寧一次,就靠侄孫輩的豐贈,快近百年了,都是這麼過的。」
雙堡主道:「姑奶奶是我們家堡惟一的長輩,孝敬是應該的,只是路途太遠,後輩都是凡夫俗子,每人都有家累,不能按時送去,我們心中慚愧的很,同時也思念得緊。」
姥姥指著駝背和纖梭臉,道:「平時的供品和日用物,都是他們兄弟送去,他們兄弟在數個月前,挖得兩支百年人蔘,買給一個廣東商人,那個商人另外購了幾件怪珍異寶,托他們兄弟送到廣州,只要安全送到『五羊城』酬勞一千兩黃金,他們兄弟不敢承擔重任,找老尼幫忙,老尼慨允隨他們南行,原因有二,第一,他們兄弟平時照顧折羅尼庵大多,出家人也不能拋開義氣。第二,我歸寧之期本來尚須等二年,但因慶祝恩師百年忌辰,需要開銷,所以就便提前歸寧,向侄孫們打油錢了。」
眾人聽她說明經過,這才知道江湖所傳,並非謠惑人。
老神尼轉眼望著駱明遠,道:「老神尼雖遠蠻荒,但對中原的武林道上人物及有所聞,有謠傳一首:西方神尼雙公,中原和尚駱明遠,神尼靜修不問事,和尚欠勁酒藍歡,武林造詣所有長,期能相通分弱強。」
駱明遠哈哈大笑道:「爭武功天下第一,和尚不感興趣。」
老神尼微笑道:「百年人蔘和怪珍異寶,是有興趣的了。」
駱明遠道:「不錯。」
老神尼道:「但須先分武功高下。」
駱明遠道:「和尚為了尊重雙家堡的堡規,老虔婆只要離開雙家堡,和尚隨時去取。」
老神尼道:「除了這一件事外,另外還有一件事,老尼也要代人出頭向和尚討個公道。」
駱明遠道:「只要是有關我的事,不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和尚也不要賴。」
神尼伸手一指坐在身側的小姑娘,道:「這個小姑娘是昆明『遠威鏢局』死裡逃生段鏢頭段武的骨血,你不陌生罷?」
駱明遠道:「我記得非常清楚,十三年前我愛手殺了遠威鏢局,鏢頭、鏢師男女大小總共三十六口,這個姑娘那時生下來還未滿月,沒有殺她,將她扔在尿桶里,沒有被淹死,算她長命。」
眾人聽他親口說出殘酷無人道的事,還感覺自我得意,都憤怒不已。
老神尼道:「你既然記得,那麼如何結算呢?」
駱明遠道:「悉聽尊便,我一生接觸過的女人,奇珍異寶不少,不管她多麼的美麗貴重,只是一時的喜愛,並不將它視為已有,人生都是要死的,試想,世上什麼東西是屬於自己的,所以興趣來時取來玩玩,興趣消失棄擲一邊。」
老神尼問道:「你劫走『遠威鏢局』的珍寶呢?」
駱明遠道:「都在桐柏山,老虔婆若能保住這趟奇珍,當然是你勝利,由你自己去取,老虞婆保不住怪珍異寶,也就不必返天山了,代人取寶也不必費神啦!」
說著,站起身來,一個縱身,越過桌子,落在井院中。
雙堡主沉喝一聲,道:「放鞭炮送客。」
話聲一落,屋檐上、大門口、過道上,都響起「嘩嘩啪啪」的炮竹聲,震耳欲聾。
駱明遠心中的預感是雙牧堡不會讓他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但是無法知道施什麼手段來阻攔自己,從大門出去怕碰上陷阱,所以在大院中停了一下,才縱身向屋上飛越,身子剛衝上屋檐,嗅到一股火藥味,只覺頭一暈,身不由己的從屋榴上滾下庭院中,一叢花樹壓得折花斷枝。
原來鞭炮火藥之中摻有途暈香葯,隨著鞭炮的爆炸,風散開來,任你輕功再高,也無法躲避從四面八方飄來的迷魂香。
駱明遠從屋搪上摔下來,神智未失,只是四肢無力,想動也無法動,隻眼睜睜的躺著。
雙堡主率領四個堡丁定到他的身邊,道:「雙牧堡不得任人來將來,任人去就去的所在。」
駱明遠冷哼一聲,道:「卑鄙!」
雙堡主笑道:「你一生所為是光明磊落嗎?」
駱明遠怒道:「你想把我怎麼樣吧!」
雙堡主道:「我老姑姑與你有決鬥的約會,如果我將你宰了,別人就會說我我老姑姑的技術不如你」
駱明遠道:「到時候你將知道了,雙牧堡恐怕要變平牧堡。」
一個堡丁拾腿狠狠在他的臀部踢一腳,怒道:「你是什麼東西?」
雙堡主道:「將他扔到潭裡去,叫他自己滾吧!」
四個堡丁同時應了一聲「是」一個人抓一隻腿,像抬死豬一般,向外面走去,定到水潭邊叫了一聲:「一二三,拋!」
高速的拋出去,「砰」的一聲,落在水中。
易達聽堡主吩咐堡丁將駱明遠丟到水潭中去,挺身站起,道:「走!我們打落水狗去!」
雙夢文跟著站起來,道:「好,跟我來!」由他導走秘路出去,埋伏在要道口。
再說駱明遠被堡丁扔入水潭中后,藥力立即消失,四肢活動如常,有高深武功的人,泅水也是能事,他泅到岸邊上了,回頭一望,恨恨的罵道:「我有一口氣在,就得將你的臭堡夷為平地。」
垂著頭怏怏地向前走。暗道:我橫行江湖已達一甲子半,一向得心應手,近來老是栽跟斗,真的是霉運當頭了嗎?
他正在懊惱時運不濟的當兒,忽聽一聲沉響,說:「站住!」跟著,兩邊的草從中,響起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突然出現十來個年青小夥子。
駱明遠站住身勢,放眼一掃視,心中又氣又是憤怒,怒喝道:「你們找死!」
易答笑笑道:「有落水狗不打,豈不遺憾!」
駱明遠冷冷地道:「我正要找你們!」
易達道:「我也正要找你。」
駱明遠怒喝道:「你找我尋死是不是?」
易達道:「扎入你肛門的飛刀若是拉不出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方,使飛刀拉出來,吞下繡花針也有效。」
微頓又道:「用木灰燒成炭,熬一鍋稀飯,把木炭灰摻入稀飯內攪均勻喝下去,繡花針便裹在木炭灰里拉出來。」
駱陰遠怒道:「滾你媽的,我是何等樣人,要你這臭小子來管閑事。」
易達笑道:「是你叫我滾的,以後你不可找我!」
駱明遠忽然想到自己的人皮寶衣,就在他的手中,和神尼的決鬥,勝負在人皮寶衣上,喝道:「不行,人皮寶衣還給我。」
「老和尚,你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這等的天真,你搶劫別人多少寶貝,你還給人家沒有?」
駱明遠一舉手,五指簸張,手脊一探,疾如星火的猛抓易達的胸部。
易達橫移一步,避過他的抓勢,雙掌一挫,正想還擊他一掌,忽然,人影一閃,胡少華搶先向駱明遠擊出一掌,易達知的義弟激怒向仇人的對手,也從側面向駱明遠拳掌腿並施,快速的搶攻。
駱陰遠哼一聲,道:「你們這些臭小子,也想打落水狗,把我酒肉和尚也太低估了。」
話說之間,一記裂碑掌,將胡少華的掌勢逼回,並將他震退了好幾步,反見一掌,「劃地絕交」,將易達的攻勢封住。
胡少華雖被他震退兩步,卻沒有受傷,搶身又出掌攻擊。
懷璧玉和郭姑娘,見胡少華不是駱明遠的對手,怕他在激怒之下,狠下拚命之心,同時揮劍向駱陰遠攻擊。
俗話說:「好手難敵多人」,駱明遠武功固然高中可測,但是在眾人圍攻之下,要想制某人於死地,勢必要冒險出擊,說不定自己也要受傷,神尼與他有約,此時不宜冒險,他以掌劈腿掃,強勁的掌風腿勁,將易達等人遠遠的逼開去,一挫腰身子就要竄超,呼的一聲,向眾人頂頭飛掠而過。
他身子騰空的剎那,是胡少華和鳳潔貞灑毒的好機會,兩人同時揮筆向他灑去。
駱明遠武功的確不同凡響,雙手就似大鵬的兩隻翅膀,同時能在懸空之中,擊出猛烈的掌勁,將毒液理飛去無影無蹤,輕巧的落在數丈之外,毫髮未傷。
驀地,寒光一閃,兩柄劍分從左右刺到,劍勢之疾,無數比擬。
駱明遠黯然一愕,速退一步,挽目左右一瞥,只見兩個身材瘦矮,頭上蒙著黑布的人影,沉喝一聲,道:「你們是人是鬼?」
兩個蒙面細小的人同聲答道:「我們是小鬼。」
兩柄劍又從左右如電光石火刺出,招式巧妙,能攻能守,劍鋒所指是人身的要害。
駱明遠怒道道:「你們是小鬼也敢來消遣老僧?」說著,腿掃右邊的一個。
兩個蒙面小鬼,非常敏捷的易了,一個攻前一個攻后,在前攻擊使的是一招「疾風偃草」,橫劈駱明遠的大腿,後面夾攻的那一個,使出的一待是「劍劈雙分」,劍光從駱陰遠背後如流星下泄。
駱明遠覺得蒙面侏儒,有些怪異,劍法凌厲,配合很抄,只是火候尚嫌不足,手指一伸,彈開前面那人的劍勢,同時躬身向前踏出半步,霍然旋身劈出一掌,喝道:「你們兩個侏儒,劍法不錯,在中原沒有聲說過有你仍這樣的人物,從那裡來的?…快說!」
兩個蒙面人同聲答道:「我們不是侏儒,假使我們的年齡有你十分之一大,恐怕還要比你高大,我們不是外來的人。」
他們兩人一邊說話,一面搶攻,劍法變化迅速,招式是五花八門,狠辣極了,看不出是那一派的傳統劍法。
駱明遠驚疑道:「怪哉,中原有你們這樣的人物?你們攻我和我有什麼怨仇?」
兩人很爽快的答道:「沒有?」
兩個蒙面人跳躍靈活敏捷,招勢火辣,一招一勢,都足取駱明遠的性命。
駱明遠以雄渾的掌力逼退他們,他們立即一個躍空撲刺,一個盆地掃劈,使駱明遠怒不可遏,喝道:「你們是受何人指使?」
兩個蒙面人一般語氣,答道:「沒有?」
駱明遠又怒問道:「你們以性命和我相拼是什麼意思?」
兩個蒙面人同聲道:「聽說你的武功高,所以找你來喂招,考驗我們的所學。」
駱明遠聽了只氣得七孔冒煙,暗道:我真是霉運臨頭了,這種的怪事也到我的鬼上來,怒喝道:「你們不怕死嗎?」
兩人還是同樣的語氣,答道:「不見真章,就學不到高深的武藝,聽人說:『人生的一點一滴成就,都是辛苦冒險得來的』。怕死我們就不學武藝了。」
駱明遠忿怒道:「好!我就成全你們兩人。」立即施展凌厲的反掌風震得片片飛去,竟然是一黑一白的兩個年輕娃娃。
兩個娃娃並不畏縮,交換撲刺,黑娃娃躍空撲刺,白娃娃擇地進攻,黑娃娃落地,白娃娃傅竄空,配合得緊切,騰、躍、跳、挪,小孩子天性敏捷靈活,這兩個無父無母的異性兄弟,從小就似野人,在山中曠野,溪澗,跳躍慣了,無意中學到武功之後,便自然而然融會了,等於學上了最好的輕功,諺云:「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便是這個道理。
黑、白兩個娃娃也展開快速的劍法,敏捷的騰挪,忽閃忽避忽進擊,章法不亂,真是一場龍爭虎鬥。
駱明遠使了不少絕招,都不能制兩個娃娃於死地,心想這等纏鬥,無利可言,展開攻勢,一連挖出數掌,將兩個娃娃逼退,一騰身躍出數文之外,向前疾馳。
黑、白兩個娃娃也有些累了,沒有去追他,感覺這場搏鬥,學到了不少妙招,內心很快樂。
駱明遠站住身形,放眼一望,見是雙牧堡少堡主兄弟妹三人,站成品字形,攔住去路,各人雖然配了劍,卻未亮劍,腰間系著一根火繩,略一端詳,怒喝道:「你們要來送死,我不成全你們,天也不容我。」說著,雙掌一揚,對站在前面的雙夢文擊出一掌,忿怒中出手,其勁道之大可想而知。
雙夢文趕忙閃身避開,在閃讓中,燃起一枚火焰,嗤!嗤!的射向路明遠,雙夢學和雙英也同時駱明遠放射火焰。
駱明遠在雙牧堡受了嚴重的教訓,弄得灰頭頂臉,嗅到火藥味,便有杯弓蛇影之感,立即投身飛馳。
雙夢文兄弟妹隨後連續的向駱明遠背後放射滅焰,駱明遠飛馳得疾,滅焰的速度更快,一枚接一枚的射到他身上爆除開來,好在他身上的衣服是濕的,沒有著火,可是背上炸得辣辣地痛,光頭上也挨了好幾個焰火。
駱明遠頭也不回看,向前飛馳,突然腳下被絆腳繩。
駱明遠被絆倒之後,易達等義兄妹一齊現身出來,看見駱明遠的光頭上,後腦都是火藥印,雙夢文被聲哈哈大笑道:「你這和尚頭好在沒有毛,不然也被燒光了。」
胡少華見了這個切齒仇人,恨不得割他的喉儒飲他的血,剖他的胸,吞他的心,只是義兄一再地說,現在不能要他的命,只得抬腿踢他出氣。
駱明遠手臂一探,抓住他的腳後跟,向外一拋,將胡少華拋出很遠去。
郭姑娘和懷璧玉同時驚呼出聲,趕忙躍身去救胡少華。
易達向駱明堡笑笑,道:「老和尚,說武功我們比你差得多,但是我們人小鬼大,纏上了你,出夠你瞧得了!」
駱明遠霍然挺身,一探臂將易達挾在腋下,腳下使勁一踢,牢固的絆腳繩系在樹上的兩端,都被他的神力崩斷,套住腳上的繩索卻未脫去,兩端都有八九尺長。
許青松、懷璧玉等人見易達不小心落在賊人手中,一時急得只瞪眼,紛紛揮動兵刃來救。
駱明遠腿一掃,套在腳下的絆腳繩,變成軟鞭,威力很強,聽聽呼呼聲風,許齊松,懷壁玉等人被逼地急急後退。
易達被控得筋骨要斷拆的疼痛,說道:「你想不想收回你的人皮寶農?」
駱明遠冷冷地道:「憑你也想據有它!」
易達本來將人皮寶衣改成了背心,背心已經穿在身上,頭和手腳部,不到必要時可以不穿,說道:「那麼你就不要把我扼死了。」
駱明遠怕他弄鬼乘機偷襲,匆匆一指點了他的「氣會穴」,逼退眾小鬼后,拖著絆腳繩飛馳。
易達身子一顫,手腳便垂直不動,感覺呼氣不順,心中很是氣悶,賓士了一陣,身體忽覺舒暢,暗自一運勁,穴道已無阻礙。
駱陰遠在慌忙中點他的穴道,沒有感覺出來易達身上穿了人皮寶衣,下手雖然不輕,可是有人皮寶衣隔著,功力就大大的減弱了。
在疾馳震動之後,易這被點的穴道,便自行通了,暗道:這個酒肉和尚,武功高又機警,我想要暗中制伏他脫身,必須要謹慎小心,侍機下手。
駱陰遠輕功高,賓士風速,可是他腋下挾了一個人,腳下有絆腳繩未脫掉,行動多少要受些影響!
黑、白兩兄弟,人小敏捷,轉瞬擒之間便追上了駱明遠。
黑娃娃騰身竄起二丈多高,施一招「飛龍天降」,一圈一圈的寒芒,向駱明遠罩下。
駱明遠舉腿一揮,腳上纏著的絆繩,喇的一聲,疾向空中飄揚,與黑娃娃的劍鋒相碰,「嗤」的一聲,絆腳繩被削去一段。
白娃娃卻盤地進攻,疾發一招「狂瘋卷葉」削駱明遠的腿肘,劍招出手,寒光暴起。
駱明遠抬腳一掃,絆腳繩反成了破招的兵刃,唰的一聲,捲起一陣嘯風,又將白娃娃的劍鋒逼開。
這時,雙少堡主兄弟妹,以及胡少華等人都已趕到,可是投鼠忌器,都不知如何下手救易達脫險。
黑、白兩個娃娃將駱明遠腳上的絆腳繩削短之後,削滅不少的威力,兩個娃娃一向默契慣了,配合攻擊很密切,迅速轉動搶攻。
易達感覺機會來臨,暗中計算如何下手,才能一舉奏功,安全脫逃駱明遠的控制,他是面向外,要點駱明遠的穴道,必須將手反繞轉來,眼睛看不見穴道的位置,好在他的手臂摟住自己,可以憑臆覺判斷的穴道所在,趁他集中精神對付黑、白兄弟急攻的剎那,暗自運勁賈於食指,在駱明遠手臂的「曲池穴」部位狠狠戳了一指。
拚鬥好比賭博,運氣好的人,往往是贏方,走霉運的往往是輸方,易這一指點出,竟然得手了,只覺駱明遠挾住自己的手一松,自己身子下墜。
易達手掌在駱明遠的腿上一按,身子遠遠的彈開去,落地立即抱身站起。
史雅宜趕忙颯身接近他,問道:「達哥,你受傷沒有?」
易達搖搖頭,道:「沒有。」吸了一口氣,立即挫掌向駱明遠攻擊。
駱明遠真是霉運透頂,易達在他腿上按實一掌,竟然傷了「優冤穴」,就在這剎那之間,白娃娃矮身橫掃一劍,駱明遠閃避不及,僧袍后擺被掃掉,左腿肘也被劍尖劃破,鮮血汩汩的由傷口外流。
這一來倒激起駱明遠無比的忿怒,瘋狂的向易達等人展開狂風暴雨的反擊,雙掌連連的擊出,不說被他掌力擊中非死無疑,就是被他掌風邊緣掃著,也非受傷不可。
易達沉喝一聲,道:「大家散開,離他遠一點。」
「想逃,沒有這麼容易!」
易達道:「誰逃了,今日讓你老和尚賞識衡山易家堡的七星掌。」說話中雙掌連連的拍出,快速無比。
駱明遠眉頭一皺,問道:「你是江湖上所傳的『施財仗義的七星公子』嗎?」擊出一招「門前掃雪」化解他的攻勢。
易達道:「區區在下,褒譽承當不起,老和尚,今夜你是落水狗,非挨打不可!」雙腳移動,兩掌綿綿出擊。
駱明遠怒道:「就憑你這小子的雞毛蒜皮功夫,也敢在老和尚面誇耀!也太目中無人。」雙掌一揚,掌勢剛超,激起的掌風就如壺滾沸的水,嘰!嘰!的激出。
易達見情勢不妥趕忙收招挪步騰身,飛身一招「天神降魔」從上擊下。
駱明遠立身不動,點出一指「一氣衝天」,一縷指勁,直逼易達的當胸。
易達翻身落地,身子一旋,劈出一招「旋轉乾坤」掌劈駱明遠的雙腿。
駱明遠抬腿一縮一揮,「腳踢北斗」,腿上的絆繩,幾乎掃中易達的下愕。
易達黯然一愕,翻身閃避,隨即劈出之招「人力勝天」雙掌一推,勁力奇猛,直撞過去。
駱明遠雙掌攻出一招「你來我往」,兩人的掌勁,中途互碰,掌力相撞,「蓬」的一聲,立即分出強弱,易達被震遲兩步,駱明遠站在原地卻一動未動。
勝者未能全勝,敗者也未全敗,易達年輕力壯,精力源源而來,吸了一口氣,又搶步向前,展開快速的搶攻。
駱明遠沉喝一聲,道:「臭小子,你的看家本領,也不過爾爾,你瞧老衲的吧,你若能接下我十招,我的一件人皮寶衣就此相贈與你。」
易達停止攻擊,管道:「君子一言為定。」
駱明遠立即展開掌腿攻擊,擊出的一掌一腿,固然都是無比的勁力,可是易達精於伏八卦的巧妙運應,不說十招,就是二十招也內不了易達的毫髮。
駱明遠見識廣博,又是特出的人物,早年也涉獵過易學,只覺易學過於深奧,包羅萬象,他是好酒又好色的五花和尚,當然靜不下心來研究,所以棄而未學,眼看一連攻了六七招,都給易達輕而易舉的避開了,暗道:我若收拾不了這小子,我的一世英名就完唯,如此,不但要斂跡江湖,恐怕躲在桐柏山也無寧日哩。八卦之學,不外左移右挪,側退偏進,其中最深的含義,還不外冷靜沉著,我給他一個胡打亂攻,攏亂他的情緒。
念轉慧生,立即展開閃電式的攻擊,左劈一掌,右踢一腿,直搗一拳,橫擊一掌。
這樣一來,易達被逼的手忙腳亂,險象環生,若是和他換掌,內力火候易達都不及酒肉和尚甚,易達被逼得手忙腳亂,大聲叫道:「死和尚,你說十掌,現在已超過啦!」
駱明遠道:「人皮寶衣你不是拿去了嗎?我們再打是勢不兩力的拚鬥。」
易達道:「死和尚不講理。」
駱明遠道:「什麼理?什麼法?都是弱者的自我安慰,歷代的一場戰爭,有那一戰是合理的。」
易達道:「為正義而戰就是合理的。」
駱明遠冷笑道:「什麼是正義?秦始皇并吞列國,固然不合理,可是他既已成為事實,便應該和列國的君王一樣享有江山,為什麼劉邦那個和我一般的酒色之徒,奪了秦朝的天下,沒有讓列國復國,毫不客氣的據為己有,無人置詞,反恭維他是開國的明君,這就算正義嗎?老實說沒有秦始皇的一列國,就沒有漢朝,也沒有地大物博,文化統一的中華,沒有成吉思汗的野心,山戒還是山戒,中原還是中原,絕沒有今日文化完整,土地廣闊的文明中華。」
易達怒道:「死和尚,你胡扯些什麼?」
「好,我不說,就要你的狗命!」說著,躍身一掌,以八成功擊出,將易達籠罩在威猛的掌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