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風花雪月
張長岳的嘴比楊靜大得多,這麼一啵幾乎是含住了楊靜的下半張臉,離開之後楊靜的下巴都是濕得。不過,此時的楊靜完全處於震驚未醒中,連濕下巴被風沖涼的感覺都未能讓他清醒過來。
難道自己做主角的這個故事竟然是女尊世界里的百合故事?!還是戀童版的?!楊靜幾乎是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好一會兒才聞到臉上帶著強烈酒氣的口水,連忙噁心地抬起袖子一陣猛擦。
不只楊靜一人呆了,連本來在一旁看笑話的桓明醒都是愣了半天,看看楊靜又看看張長岳,張了半天嘴,沒說出話來。看來,這張長岳果然是放浪行骸的典型,做出的事連自己的朋友都被嚇到了。
很明顯,楊靜和桓明醒的表現嚴重地娛樂了張長岳,只穿了件外衫的張長岳哈哈大笑,毫不顧忌自己春光外泄的笑法,也讓在座兩位震傻了的同學回了回神。
「攬月!你發瘋了么?!她不但是個丫頭,還是個只有三歲的奶娃!」桓明醒今天第三次主動出腳,卻被張長岳靈巧地躲開,一邊躲一邊還笑得鈴鈴做響,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又不瞎子,擺在眼前的事實,我自然知道。哈哈。」
兩個大人在房間里玩了一通「你追我趕跑跑跑」的遊戲,各自累得氣喘吁吁才停了下來。桓明醒有些不憤地一屁股坐在楊靜身邊,把楊靜往自己懷裡按了按,以示保護。而張長岳看到此情景卻只是再次暴出大笑,直笑得腹痛直不起腰來。
楊靜翻了個白眼,這個女人恐怕根本對桓明醒這個提議沒興趣吧?一味地想玩鬧,不過是不把自己這個小孩子的身份放在眼裡,又礙於桓明醒的面子,才沒有直接反駁,再加上本性就有這樣的惡趣味,才會如此表現。
心裡不太舒服的楊靜眯起了眼睛,嘿嘿笑了兩聲,索性裝小到底,奶聲奶聲地裝可愛:「孃孃都知道了,幹嘛孃孃還說要我啊?我可是有爹的孩子,不能給孃孃的。」說著,還重重地點了點頭,表明對自己說法的認同。
「孃孃?!」張長岳差點沒被自己嗆到,這個稱呼自己活了一輩子只聽過小孩子叫那種賣菜的大娘,萬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被這麼稱呼。自己才二十五歲啊~~聽到這個稱呼一下就覺得自己風霜到不行。
連桓明醒都笑了起來,很大方地站起來拍了拍張長岳的肩道:「好了,張孃孃,說出你的真實要求吧,要楊靜這種要求,就算我答應,實際上你也過不了你母親那一關的。」
張長岳也嚴肅起來,頓了一下,才道:「離開春還有兩個月,我先考察一下你們楊家,看看有什麼我感興趣的,再說吧。」
「這麼說,孃孃你是答應了?」楊靜從椅子上站起來,發現自己實在太矮了,很難被人重視,索性就跳上桌子,跑了兩步,躍過去,撲在張長岳懷裡,學著梨子平時說話時的表情,傻乎乎地道:「太好了,我家梨子就拜託你了!」
有點尷尬,不也直視張長岳的眼睛,只能笑得把眼睛眯著縫,不讓她看出破綻來。也是無奈,張長岳現在真的是什麼都不缺,她真想要的,自己不一定給得起,這兩個月她能找到她感興趣的自然是好,哪怕是香皂廠,楊靜也是捨得的。但是,萬一,她找不出在楊府感興趣的東西,因此協議不成,那不但梨子的武舉考不會被照顧,還可能被反照顧。這……楊靜可捨不得。只好舍下面子,玩一把小孩子把戲了。
張長岳也眯起了眼睛,看著懷裡的這個孩子,雖然長得算是可愛,表情笑得有點僵,說出的話也是總讓人不爽的不直接,著實不太討人喜歡。不知道桓明醒這樣的人物為什麼會說是她的朋友?!被桓明醒認可,那肯定是有些大才才是。當初,自己被桓明醒稱作朋友可足足用了兩年的時間,還是一次非常意外的事件才得以成功。如今,竟然被這麼一個小孩子輕易得到,多少讓張長岳有些不悅,也有些不解。
張長岳伸手輕輕戳了戳楊靜笑得僵硬的臉蛋,淡然道:「考慮看看。輕易允諾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小靜靜是明醒的朋友這點意識應該有吧?」
自己果然還是不會演戲吧?楊靜慢慢鬆了松臉上的肌肉,要是周定睿在恐怕早就搞定了。楊靜再次自厭了一番,再次認定這種出頭的事以後還是交給他人做的好。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孃孃,歡迎隨時光臨杏花村楊府。不過,現在做什麼?吃了吃了,喝了喝了,有什麼好玩的嗎?」
張長岳沒說話,倒是桓明醒先說了起來:「京城裡如果連攬月四小姐都不知道有什麼可玩的話,那京城就真的沒什麼可玩的了~」
「孃孃在家裡排行老四嗎?」這京城四小姐的事周定睿和梨子帶來的消息里可從來沒有的啊,好奇好奇。
「才不是。」桓明醒也不揭破楊靜裝小孩的口氣,反而順著她說道:「張孃孃可是京城裡最會玩樂四個世家小姐--風花雪月四大小姐的攬月小姐,可不是家裡的排行哦。」
這個,楊靜一早就猜到,楊靜連裝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接著問:「那其它風花雪三位小姐是哪三位啊?有桓先生嗎?」
「你都叫明醒叫先生了,怎麼可能還有他?!」張長岳媚眼一飛,把楊靜震得本能地退了半步,看得張長岳大樂。
也是啊,叫小姐最少表面看起來要象小姐才行,而不是一個中性人。而且,桓明醒自從那次著名的合縱事件之後就退隱了,如果他一直在面上的話,周定睿他們一定不會當初見他時那樣驚訝了。他應該一直以來都是用另外一個身份生活的吧?比如告訴自己的那個--上官小姐的師父。
「還有哪幾個啊?」楊靜又問了一遍。
「風,劉奇峰。花,華半竹。雪,高抱雪。」張長岳說得非常簡潔,一瞬不瞬地盯著楊靜,她也很好奇,這麼個小孩子到底知道多少事。
姓劉姓高姓張都可以理解,溫國公劉家敬國公高家還有威德公張家確實算得上是世家了。這華……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華半竹?名字好怪。」楊靜聳了聳鼻子笑道。
「一半風雅一半務實,華半竹的母親應該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呢。」桓明醒嘿嘿笑了一聲,並沒有多做解釋。
「好啦好啦,天也黑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的重頭戲要開幕了哦~~」張長岳突然站起來,拍了拍掌,屋門洞開,一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候在外面的小廝丫頭們就端著洗漱用具換洗衣服進來。
在楊靜無聲地抗議下,三人煥然一新,不過,讓楊靜驚訝的是,就是如此狀況,不男不女的桓明醒都有辦法讓人不知道他的性別,ORZ,有什麼好藏的嗎?男的女的有什麼關係嗎?
「走吧。」張長岳一身暗紅色緞袍,非常醒目華貴,整個人從那種頹靡狀態一下就變成了濁世佳……小姐?ORZ,楊靜自己在心裡噁心一把這個形容詞,但事實是,確實非常高貴也非常耐看,很不錯。
「去哪?」桓明醒不問,楊靜還是忍不住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張長岳恐怕這輩子沒跟這種奶娃一起呆過,好奇得不得了。無論是剛才洗澡還是穿衣服,都一勁兒地湊在楊靜身邊幫忙或者幫倒忙,現在更是直接把楊靜抱在了懷裡,東蹭蹭西蹭蹭,一臉滿足像,跟剛才的花花小姐的豬樣完全不同。
三人沒有從正門出追月樓,而是走了人跡少見的後門。追月樓的後門只是一個小黑巷子,還堆了些不用的雜物,好象貧民窯一樣。與前門的繁華成了鮮明的對比。三人慢悠悠地走著,似乎並不著急。偶爾遇見幾個醉鬼,張長岳只是輕輕一揚腳就再沒見人動靜,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了。楊靜沒有吭氣,只是心裡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這麼相信這個桓明醒了。天都黑了,爹和徒弟們肯定很擔心自己。
東拐西拐,張長岳似乎對於京城的這些亂如麻的小巷道非常熟,沒一會就拐到一條亂鬨哄同時也熱鬧非凡的街道上。這也是一條花街,當然,從來往人群看,應該比追月樓那條花街要檔次低得多。張長岳沒有直接走進去,而是看了一眼之後,趁著黑,又拐進一條黑巷,走進了這條花街的後巷。
讓楊靜意外的是,花街不怎麼樣,這條後巷卻意外地整潔寬闊,而且人比追月樓的後巷還少。走到後巷中段,突然看見一個不大的門,門前懸兩隻似明似暗的燈籠。一派平常,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那就是這麼個小門前面竟然有兩個氣勢逼人的彪形大……嬸。只是燈光昏暗,讓這兩位大嬸顯得面目模糊,見張長岳三人過來,只是其中一人一徑盯著,另一人卻還在觀察其它方向,二人並不搭話。
張長岳面無表情,過去輕輕地拿三指一扣,做蘭花狀,道:「迷天。」
楊靜沒聽懂正迷茫,那兩位彪形大嬸就一揖把三人放了進去。進去之後卻又是另一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