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蒼白的句號
站在亞特蘭蒂斯面前,靜靜地望著那個洞口。這已經是智恩第二次來這裡了,內心的無比困惑和彷徨,始終是來這兒的宗旨。
「要是,英宰他真的和鄭美姝沒有關係的話,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呢?」智恩自言自語,「可是,那天鄭美姝的表情……還有,她說的話,不像是不小心才那樣的啊?……為什麼,請告訴我,我應當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相信英宰的解釋……」
智恩雙手合十,面對著那棵樹跪了下來。
「亞特蘭蒂斯,我的秘密寶藏,愛情的指引者,請告訴我,為什麼英宰這麼輕易就背叛了我?我們之間的信賴到哪裡去了?」智恩嗚咽起來。
和英宰分開已經一個多月了,思念卻跟隨著嫉妒一起發芽,一起膨脹。原來說不會嫉妒是假的,因為對這個人,對這份感情太有信心,所以從來不會有不良的情緒。現在,信心丟掉了,韓智恩,你就像個普通女人了。
這個世界上,大概都是一些普通的女人和普通的愛情吧?完美無缺的東西,真的很難得到的吧?
「聰明的女人卻像個傻瓜一樣看待事情。」腦子裡全部都是英宰的嘶吼,智恩淚流滿面,像個傻瓜似的,想著英宰憤怒地向她揮起巴掌,忍不住痛苦得喊起來——
英宰——
英宰——
英宰啊——
「該死的英宰!!竟然把垃圾袋放在這裡!!」智恩突然暴跳如雷,從洞里摸出一團奇怪的東西。
「啊!——啊!啊!」
一個人影從對面的樹上直直地掉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哎喲……」有人哭喪著臉對著她叫道——
「智恩,幹嗎大吼大叫?」
「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智恩驚訝地瞪大了眼。居然是英宰。
「我死了,就把垃圾袋放在這裡。」英宰賭著氣,像個跟媽媽耍賴的孩子一樣,沒好氣地說。
「呵呵,哦哈哈——」看著英宰的倒霉樣子,智恩忍不住大笑起來。女人的情緒可真是雷陣雨的天氣啊。說晴就晴,說陰就陰,說雨也就雨。
「哈哈!要死了,準備說實話了?」智恩竭盡所能地挖苦,「要不要我給你做個筆錄?」
「暈!真的是咒我死掉啊。」英宰賭著氣,躺在地上不肯起來,翻了一下身,把臉轉向另一邊。
「你要是想讓我說好聽的話給你聽,照顧你這快要死掉的人,就說說你的誤會吧。」智恩說道。她想起那天英宰抽她耳光時的表情。她從未看到過英宰有過那樣的表情,那表情是那麼的痛苦和絕望。還有,大嫂的話……以及她和英宰過去幸福的時光也不失時機的湧入智恩的腦海中來,她看著英宰,喃喃地說,「之所以願意聽你解釋,那隻不過是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著想而已。」
「你現在認定這是誤會了嗎?」英宰高興萬分。雖然智恩的前半句話不那麼遭人喜歡,可是,後面的那句話倒叫人感到欣慰。「親愛的,甜心!」英宰忍不住又要亂喊亂叫起來。
「可是,越想越讓人生氣!」
智恩的臉突然又是180度的大轉彎,那張鬧得全國都沸騰的精彩「畫面」,又一次跑到了智恩的大腦中,她忍不住又失控地大叫起來。
「啊、這……」英宰被弄得丈二摸不著腦袋。
「好了好了,你講吧。」智恩耐住性子,聽了英宰說著她的誤會……
「這麼說,你也知道項鏈丟了?」智恩努力抑制住自己不發火,平靜地問。
「是啊,我打開了你的『記憶之盒』。」
「可是,在這個複製品橫行的世界,你怎麼去找回原來的那一件呢?」
「是,可是我……」英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人海茫茫,去哪裡找啊。
兩個人突然沉默了。智恩靠在樹上,英宰雙手枕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天空。
「這個地方叫亞特蘭蒂斯。」英宰突然想起了智恩在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所講的那個故事,他幽幽地說道,「你說,來這裡真的能帶我們去烏托邦嗎?」
智恩沒有說話。她的心不禁黯然了。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這裡,連空氣都彷彿停滯了。
智恩一早出門后,直到天都快黑了也不見她回去。慧晶非常擔心。沒有誰比她更了解智恩了。單純的死腦筋!這世界上真有靠得住的灰姑娘和白馬王子的愛情嗎?!
慧晶從超市出來后,掏出手機給智恩打電話。今天慧晶給家裡打了幾百個電話,可智恩一直沒有接,手機也打不通。唔,臭丫頭,她不知道別人會擔心死的嗎?
「……哦,一整天,智恩這丫頭到底去了哪裡嘛,會不會想不開……」慧晶突然拍自己的嘴唇,制止自己胡說八道。不行,還是得給智恩打個電話才安心啊。好在,這次手機居然通了。
「智恩,有什麼值得傷心的!該來的都會來的。」慧晶對著電話說道。
「什麼呀慧晶!什麼叫該來的就會來?我不需要這樣的安慰。」
「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這件事絕對有可能發生在英宰身上。」慧晶繼續對著手機大叫,「我要是猜錯的話就不是女人了。所以你不要傷心,也不要生氣。要是有分開的打算的話,那就趕緊去做吧。」
慧晶這是安慰我嗎?聽著她說出這樣的話,我真想把電話給關掉。智恩強迫自己忍耐著聽慧晶說下去,說什麼慧晶也是一片好心啊。我忍著,忍著,可是她居然最後還是要我離開英宰!!智恩覺得自己被慧晶的話刺得遍體鱗傷。
奇怪,手機怎麼突然這麼吵?智恩聽到手機里居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什麼啊?韓智恩,別聽這個女人的,你要給李英宰一個機會啊……」
「韓智恩,你可不要稀里糊塗地做決定啊……」
「喂,你們……」慧晶趕緊捂住手機,沖路邊的兩個陌生的年輕男女抗議道。但慧晶的抗議遭到更多行人的不滿。
要知道,走在韓國任何一條街上的行人,都可能是李英宰的影迷。又沒有在額頭上刻下「我是李英宰的影迷」的字樣,誰知道呢。
「真是該死!這種時候,不但不給別人安慰,還狠命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憤憤不平地指責慧晶。
「比起鄭美姝的行為來,這個女人還要可惡!」一個三十多歲的已婚女人一手拉著孩子的手,一邊也不滿地罵道。
「我想,你最好閉上你的大嘴,這是忠告。」一個男人也揮舞著拳頭向慧晶示威。
全韓國都知道李英宰和韓智恩的愛情亮起了危險的紅燈。就在慧晶給智恩打電話時,因為不斷地說起李英宰和韓智恩的名字,因而引起偶爾從身邊經過的兩個年輕男女的注意。他們都是李英宰的鐵杆影迷,當聽到有人這樣說起偶像的私生活時,當然是非常的不滿和擔憂。眼看著就要被這群FANS圍住了,慧晶嚇得支支吾吾的,只得乖乖地關掉手機,識相的閉上她的大嘴。
自從在亞特蘭蒂斯無意中與智恩相遇之後,英宰的心情比起從前來要好多了。他從與智恩的那次交談之中,看到了一絲複合的希望。他看得出來,智恩雖然表面對自己那樣,其實在心底還是愛著他的。至少願意去相信他。而且,智恩也答應搬回fullhouse來。
「要是有人能證明我是清白的該多好。」一個人坐在fullhouse的大廳的沙發上,英宰反覆思忖,「智恩雖然說相信我,但是心裡總是會有陰影。她不是一直相信證據嗎?要是有人能證明我的清白就好了。不過,當時只有我和鄭美姝兩個人在,要是……哎喲喲,不可能了,鄭美姝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出來為我證明呢?雖然我受到了傷害,但鄭美姝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可是,要是我能找回我們丟失的那條項鏈該多好。智恩和我,都那麼喜歡和重視那條項鏈,如果找到的話,智恩會不會不再追究那種誤會而原諒我呢?」
叮鈴鈴……
「誰啊?這麼早打電話來?」英宰疑惑地拿起電話。
電話是鄭美姝打來的。正如英宰所想的那樣,最近鄭美姝作為醜聞的女主角,日子也不好過啊。說實話,英宰希望能儘快澄清醜聞,他不希望任何人再這樣受傷下去。英宰從鄭美姝的語氣中,聽出了她的歉意。
「你要幫我解除我和智恩之間的誤會?美姝,這個……」
英宰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樂瘋掉了。美姝,你真是我英宰的大救星啊。
電話那頭,鄭美姝聽到李英宰激動的聲音,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露出一個陰鬱的嘲笑。自從她精心和弟弟聯手策劃這個反響巨大的醜聞之後,她就偷偷找個老鼠洞將自己隱藏了起來,始終沒有露面。這不是因為她的臉皮薄才躲起來的緣故,而是為了在暗處幸災樂禍地等待著看智恩的反應。男人在外面搞外遇,被狗仔隊捉姦在床……哈,這可是任何一個女人無法容忍的事情啊。
雖說娛樂報上常有關於李英宰和韓智恩的消息,比如韓智恩搬出了fullhouse啊,但是,那最終的結果卻還沒有正式宣布出來。記者和民眾們大都在猜測,比如,李英宰和韓智恩的短暫愛情也許很快將走到盡頭……這對恩愛的年輕人,有可能會分手……
報道全都是「也許、可能……」之類模稜兩可的字眼,這可不是鄭美姝想要看到的結果。她每天起床的頭等大事就是翻娛樂報,看娛樂新聞報道。可是,幾天來,不但沒有傳出李英宰和韓智恩正式分手的消息,連「也許、可能」這樣的字眼也少見了。甚至還傳出李英宰和韓智恩有複合的可能。
「看來,那樣的照片對韓智恩沒有說服力啊!」鄭美姝望著桌子上面的電話機,露出毒蠍子一樣的笑,說道,「哼,那我就讓他們『解除』誤會吧。」沒有達到目的的鄭美姝,怎麼會就此收手?這也太不像她做事的風格了。
鄭美姝聽出李英宰並沒有怨恨自己,不禁得意起來。
「當然了,我得給你們解除誤會才是啊。」鄭美姝說道。
「謝謝你,美姝!可是,你也因醜聞而不好過啊。」英宰感動之後,又深感不安。
「你理解我就夠了,英宰。」鄭美姝無限溫情地說,然後又軟弱地叫,「可是……英宰,我崴了腳,醫生叫我一周不能走路……」
「哦,是這樣啊。那我……」英宰有點猶豫起來。他擔心如果去鄭美姝那兒又被狗仔隊盯上,麻煩又會來了。
「那麼,你們兩個今晚到我家裡來吧。我準備晚餐向你們道歉。」鄭美姝害怕英宰拒絕,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
「是嗎?那就拜託了!」英宰最終被鄭美姝的「真誠」感動了,他充滿感激地答應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解除我和智恩之間的誤會。」
「美麗無比的女演員,再加上離婚的自由之身,這就是擋不住的資本啊。這足夠使男人們具有非凡的想象力……可是,身邊雖然有不少有能力的男人,可沒有一個可以走近的……」鄭美姝放下電話,得意地笑了。
Fullhouse的大廳里,英宰和智恩面對面靜靜地坐著。醜聞發生之後,兩個人還是第一次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不過,英宰很自信,今天晚上之後,這樣美妙的時刻將像從前那樣,回到他們身邊。
「去鄭美姝的家?為什麼我們要去她的家?」智恩果然強烈不滿。一說到鄭美姝,智恩的情緒立刻變得反彈。
「她的腳崴了。」
「真是這樣嗎?也就是說,你不是為了堵住她的嘴,用價值連城的寶石去誘惑她了吧?」智恩冷嘲熱諷。
「太過分了!你這該死的多疑心!不過你等著吧,你會為了你的固執收不了場。」英宰知道自己有點衝動,他降低聲音,「早晚我會闡明什麼叫真誠。」
「好啊,你最好記住了,要是這是事實的話,你就離開我的fullhouse。」
「好!相反,澄清事實后,你也要為你所犯下的錯而付出代價。」英宰針鋒相對。
「好啊,那就等著瞧啊。」
說實在的,智恩倒情願是自己犯下的錯,情願接受英宰的任何懲罰。至少,這能證明英宰是清白的啊。
晚上,華燈初上,天空繁星點點,月光像羞澀的少女一樣露出半邊臉來。英宰和智恩駕著車,乘著夜色,朝鄭美姝家飛奔而去。車裡面雖然坐著兩個人,卻並不如夜空一樣,給人以和諧恬靜之感。
智恩緊緊跟隨在英宰的身後,來到了那座豪華的別墅面前。在踏上台階的那一刻,智恩遲疑了一下,看著走在她前面的英宰的背影,不由得咬牙切齒,恨恨地想,「挺熟練的嘛,從家裡到這裡輕車熟路的……」
智恩忍不住氣得直跺腳,同時又很不滿意自己的行為,「太氣人了,真是沒勁!韓智恩,你是白痴還是傻瓜,為什麼要相信英宰的話來到這個討厭的女人這兒來……不行,我要儘快離開這兒……」智恩剛想轉身,她的腰就被英宰的手臂輕輕地攬住了。此刻,一扇門突然在她的眼前霍然打開。
「歡迎光臨哦!」鄭美姝笑容滿面、熱情十足地說道。
智恩的腳遲遲沒有向前移動。
今天的鄭美姝實在是太漂亮了。火紅的頭髮細細地梳理在腦後,團成一個花朵。低胸的晚禮服勾出魔鬼身段,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像只優雅的天鵝。璀璨的鑽石項鏈相得益彰地襯托著,顯得異常耀眼奪目,連智恩這樣的女人看了,也忍不住要流口水了。這哪裡是崴了腳在家裡休息的人嘛,簡直就是盛裝出席晚宴的女主角啊。
「進去吧,智恩!」英宰輕輕地推著智恩的身體,小聲地請求道。
智恩不懷好意地看了看英宰,又看看鄭美姝,終於隨著英宰一起走了進去。智恩想,我可不是因為要給英宰你的面子才進來的。我只不過是想看看這個「天生的演員」怎麼當著我們的面表演。
「啊,你的腳沒事吧?」英宰關心地問。
「可以在家裡來回走動了!」鄭美姝顯得很高興。
「真是一唱一和,配合得滴水不漏啊。」智恩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鄭美姝的腳,小聲咕噥著,「腳哪裡有崴了嘛,明明好好的。我看她現在跑一千米都沒問題。可是,即使真走不了路,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跟她有什麼關係?」
算了,韓智恩!你就委屈一點吧。你來這裡並不是來看這個女人的,而是來確認英宰的純潔才會來的。智恩努力地說服自己,但她又忍不住感到恐懼起來。
這件事有多大的可能是真的呢?
今天的這一瞬間真的能使我們恢復到從前的感情嗎?
哦,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鄭美姝的熱情全部寫在了餐桌上。雖然心情非常不爽,但是看到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時,智恩也不禁動了心了。
「哇!好豐富啊。還有自己最喜歡的酸黃瓜泡菜呢。不過呢,這個酸黃瓜泡菜一看就是從超市買來的真空包裝的那種,肯定沒有自己做的好吃。」智恩拚命地給主人挑毛病,「還有這個烤魷魚,一看就很不專業嘛。」
「沒有必要準備這樣豐富的晚餐……」英宰真誠地說道。鄭美姝的腳崴了,還為自己和智恩準備了這麼豐富的晚餐,英宰既感動又不安。
「真的很感謝二位的光臨!」鄭美姝熱情地說。一瞬間,智恩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我這麼冷漠地對著她,甚至不願和她說一句話,她明明看到並感覺到了,竟然還這麼熱情的對待自己……難道,她真的是出於真誠的道歉嗎?她看起來既漂亮,也很善良啊,真的是我多心了嗎?
三個人圍坐在餐桌旁,開始享用著這頓豐富的晚餐。
「英宰是個心念舊情的人,所以我才特意下功夫做這頓晚餐啊。」鄭美姝深情地望著英宰。
「這算什麼話?心念舊情,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聽到鄭美姝這樣說,智恩當時就氣壞了。而鄭美姝好像壓根就無視於智恩的存在似的,竟然當著智恩的面,含情脈脈地看著英宰,還說出這樣露骨的開場白。
英宰不自在地笑了一笑,本能的用餘光迅速瞥了一眼智恩,果然發現智恩的臉色被一團烏雲給籠罩住了。
「啊,讓你費心了。雖然很讚賞你的手藝,但是沒有必要搞得這麼……我一定要好好品嘗。」英宰小心翼翼地選擇詞語。
「哼,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眉目傳情……想當我是瞎子和聾子或者傻瓜嗎?一看這個女人就沒有安好心。」智恩的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瓶子一樣,酸溜溜的。
英宰趁鄭美姝去廚房的時候,夾了一隻乾餾蝦放進智恩的碗里,討好說,「智恩,你看看,這裡都有你愛吃的乾餾蝦呢。」
「討厭啦!在這種狀態下吃飯,真的有種被鄭美姝給噎住的感覺。」智恩小聲嘀咕。
「但是,對於人家的誠意,你總得表現得好一點吧。」英宰把臉湊近智恩,小小聲地責備。
「我就是不喜歡吃她捧過的東西,我沒有胃口。」智恩努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賭氣地說。
「那就是說,你自己呆著,我一個人吃,是這個意思嗎?」英宰覺得智恩簡直不可理喻,無理取鬧,蠻不講理。
「剛才看看還可以,現在你自己一個人吃個夠吧。」智恩終於忍無可忍。從一開始來這裡,她已經很不好受了,現在英宰這傢伙真是太過分了,還要求她「表現得好一點」,難道要她也像他那樣,不停地讚賞鄭美姝的手藝嗎?
對於男人,特別是對於花心男人,可千萬不能遷就——看來,奶奶說得對啊。遷就就是意味著妥協,妥協只會讓男人更加放肆,讓女人更加沒有自尊心。智恩起身,義無反顧地離開餐桌,一個人氣呼呼地朝洗手間那邊走去。
「真沒辦法,固執得真是無可救藥的女人!」英宰對智恩的表現失望極了。
「哎喲喲,智恩怎麼走了?這頓飯可怎麼吃啊?看來我特別準備的『作品』不怎麼暢銷啊。」鄭美姝走了出來,不解地問。剛才她躲在廚房門后,早就把兩人的爭吵聽得一清二楚,她看著智恩的背影不屑地一笑,「英宰怎麼會看上這種沒腦子的女人。啊,真替英宰感到悲哀啊。」
這把澆在火上的油用得恰到好處,英宰對鄭美姝的話感到很過意不去,他默默地生著智恩的氣。
「來,吃一口。」鄭美姝叉起一塊食物,要親自餵給英宰吃。
英宰眼神頓然迷離起來。但在瞬息之間,立刻變得清醒起來。他一手抓住鄭美姝伸過來的手,阻止她的舉動。
「哎喲喲,好痛啊。」鄭美姝誇張地叫道。
「這樣可不行。」英宰委婉地拒絕道。他沒有忘記他和智恩來此地的目的,現在如果再來點「事故」,說不定只會增加他和智恩的誤會,「雖然有些失禮,但是時間已經挺晚了,你還是和我們解釋一下吧。只有那樣,我們才能愉快地享受你的晚餐呢。」
英宰期待地看著鄭美姝。
「是的,現在,請講吧。」智恩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洗手間里出來,出現在英宰和鄭美姝面前。
「啊,抱歉!……是到了該揭開事實真相的時候了。」鄭美姝說道。臉上突然顯出矜持、羞愧和曖昧的樣子,期期艾艾的遲遲不開口。
英宰和智恩專註而熱切地注視著鄭美姝的嘴唇。那張性感無比的嘴唇里,很快就會說出事實的真相了。無論是英宰還是智恩,心臟都因為激動、緊張而加速跳動。
「英宰……和我……」鄭美姝支支吾吾的,遲遲不肯說出口,甚至還流下了眼淚。
「什麼嘛,這種氣氛下的眼淚可是不祥的預感啊。」智恩的心急得都快由心裡掉出來了。
「怎麼這麼假……要是讓智恩產生誤會的話……」英宰奇怪地看著鄭美姝,不由得擔心起來。
終於,鄭美姝開口了,但神情看似曖昧可疑,好像是受到來自別人的強迫,也好像是擺出一副為所愛的人而不惜犧牲自己似的……總之,鄭美姝的表情看著叫人渾身長了刺一樣不舒服。
「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那天的事情是偶然發生的……」鄭美姝很勉強地說著,但是她的神情幽幽的,似乎暗藏著某種自我陶醉與幸福感。
「好了,鄭美姝,謝謝你。」英宰如釋重負,他感激地道謝。鄭美姝既然親口說他們之間沒關係,這就足夠證明他的純潔了。
「那天……偶然發生的事?」智恩疑惑地問道。偶然發生,不就意味著已經發生過那種關係了嗎?
「嗚嗚……啊……」鄭美姝突然掩面嚎啕大哭起來,一陣發自歇斯底里的哭泣。
「鄭美姝,你怎麼啦?」智恩驚慌地叫道。
聽到智恩驚慌的叫喊,英宰也擔心起來,「你沒事吧?」
「智恩,你可以攙著我去浴室嗎?那裡有葯。」鄭美姝一副痛苦得要死的樣子,請求道。
「好的,來,慢慢走……」智恩小心翼翼地攙起鄭美姝。
「哎喲喲,頭好暈啊……」鄭美姝一臉痛苦難耐地不停叫喚著。
英宰看著鄭美姝的身影,覺得好奇怪,「鄭美姝怎麼那樣?看起來真是好奇怪啊,可是,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萬幸地解除了我們的誤會啊。」英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可是,當想起這麼長的日子以來,智恩那樣對待自己,不禁耿耿於懷,「好在,誤會解除了。真是,簡直無法忍受智恩對我的不信任……我被傷得千瘡百孔沒什麼關係,可是,我們的關係可不能就此結束啊。」
智恩將鄭美姝攙進浴室,然後慌慌張張地替鄭美姝拿葯、端水,直到看著鄭美姝吃下藥片。
「你沒事吧,鄭美姝?」智恩關心地問,「要不和醫生聯繫一下,沒關係嗎?」智恩說著就要去給醫院打電話,但立刻被鄭美姝給制止住了。
「現在好些了……」鄭美姝說,「雖然醫生總囑咐我要按時吃藥……」她說著,又嚶嚶地哭泣起來。
心軟是女人的通病。智恩也不例外。她天生就是個外表大大咧咧,軟心腸的人,見不得別人流眼淚。所以,心一下子軟得像熟透的柿子。她甚至為自己剛才的無禮感到有些難為情。
「抱歉!能不能幫我把藥盒拿過來。」鄭美姝指著一個小壁櫥對智恩說。
「嗯,好的!」
智恩打開小壁櫥。
壁櫥就像一個多功能箱,裡面存放著很多必需用品,洗面乳、香水等。智恩踮著腳尖兒在裡面尋找著,突然,一樣熟悉的東西跳入她的眼裡。
「一塊智恩親手綉著英宰名字的手巾,還是同一個牌子的……英宰喜歡的布朗奴的……」智恩繼續翻找著,「奇怪,還有一模一樣的剃刀?!……而這些,怎麼會在鄭美姝這兒?……為什麼?!」
「難道英宰和鄭美姝之間,真的有那種不純潔的關係嗎?」智恩的臉立刻蒼白如紙,精神一下子被這些一連串的疑問給擊倒了,眼淚唰唰唰地流下來了。
不行!我對猜謎不感興趣,我一定要問問鄭美姝,這手巾到底是怎麼出現在她的房間里的。智恩一手抓起那個她親手綉上英宰名字的手巾,恍惚地站在鄭美姝的面前。
「鄭美姝!這是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智恩抖動著手裡的手巾,再也控制不住的大聲質問,「英宰的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啊?」鄭美姝一臉的驚訝,接著,又是一副做錯了事情的驚惶失措的樣子,她迅速跑到壁櫥邊,關上壁櫥的門,似乎想將某個秘密藏起來,然後不停地道歉,「原諒我,真是的……請原諒我!」
鄭美姝她說什麼?原諒她?她和英宰之間發生了不純潔的事,請求我的原諒?!如果沒有發生那種事,她幹嗎這樣低聲下氣地請求我的原諒?……啊,我現在該怎能么辦?該怎麼辦?真想立刻出去狠狠扇英宰那個混蛋幾個耳光……然後一秒鐘也不想呆在這個讓人噁心的地方……
鄭美姝一直小心翼翼地關注著智恩的臉,她的陰謀的成敗全將由智恩的那張臉來決定。事實上,鄭美姝從智恩那張蒼白的臉所表現出來的憤怒與絕望的神情中,已經很清晰地看到了成功的輪廓。哼,對付韓智恩這樣幼稚單純的女人,簡直太簡單了。只不過是耍了一個小小的伎倆,智恩這女人竟然相信了。瞧智恩那副喪家犬的樣子!
「鄭美姝,你報復這個女人終於成功了!還有,趕走了韓智恩,李英宰不久將會是你的人了,哈哈哈。」鄭美姝得意非常。她差點按捺不住地朝冰箱那邊走過去,取出香檳好好自我慶祝一番啊。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再忍耐一下吧,繼續使用一下表演的技巧,一切都將大功告成了——真是佩服我的演技啊!可是,為什麼自己在表演上很賣力,卻偏偏要借用男人的肩膀才能得到承認呢?
「啊喲……」鄭美姝凄厲地尖叫一聲,跌倒在地上。她的表演總是恰到好處。
「怎麼啦?你的腿怎麼啦?」儘管智恩對這個女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就殺了她,可是,看到這個女人可憐巴巴地跌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她的心頓時像雪遇到太陽一樣瞬間被融化了。智恩立刻攙起鄭美姝。
「我的腿完全沒有力氣了。我想我的戲也該結束了……」鄭美姝的眼淚唰唰地流下來,嗚咽地說道,「我放了英宰的東西……」
智恩迷茫極了,「你趕緊給我立刻說明白!」她大聲吼叫著催促著。
「晚餐也是英宰要求的……請原諒我,在你們紀念日的時候出現醜聞……可是,可是我也不想這樣的……」鄭美姝說。
智恩完全被鄭美姝的眼淚給征服了,她甚至跪在鄭美姝的面前,請求她告訴她真相。
「無論如何,請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智恩說到這兒,眼淚已充滿了眼眶,她努力地抑制住不讓眼淚滴下來,頓了一會兒后,接著說,「因為你現在要做出改變兩個人人生的重要回答。所以,我請求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真相。」
「嗯……我……」鄭美姝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
「那麼,就是說,這一切都是英宰指使你做的是不是?」智恩故作鎮靜。實際上,她害怕聽到從鄭美姝嘴裡說出的答案。
但,結果正如智恩所料想的那樣,鄭美姝以點頭表示默認。
智恩的整個身心,突然像被抽空了一樣。
「……原來,這個就是答案了……」她不想再問了,這個問題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智恩失魂落魄地站起來,像幽靈一樣朝門外走去。
緋聞王子終於忍受不住寂寞了,他和以前的女友又開始秘密交往。為了欺騙自己還和她上演了這樣一齣戲。他們都是天生的演員,演得幾乎完美無缺。只有韓智恩是個傻瓜,還陪著他們一起演出呢。可笑,真的好可笑啊。
「等等!不要告訴英宰,我已經被你揭露了。直到最後也不要告訴他我和他的關係,我求你了!」鄭美姝突然擋在已是一副猶如行屍走肉的智恩面前,祈求道。
「你認為我還有告訴他的必要嗎?」智恩看也不看鄭美姝。
「這、這個,你要從別的門出去嗎?我這兒有個後門,可以直接從花園後面出去。」鄭美姝心虛地建議。她擔心智恩出去時會被英宰發現。那樣的話,少不了一頓大吵大鬧,她的計劃就會全泡湯了,所以,現在最好不要讓智恩和英宰見面。
手裡握著那塊綉著英宰名字的手巾,智恩穿過花園,精神恍惚地走到大街上。她的腦袋反覆回放著剛才與鄭美姝的話——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和英宰見面呢?」智恩反問。
「因為英宰啊……」鄭美姝補充說,「因為所有的女人都夢想擁有英宰這樣的男人啊。」
「因為英宰?……那你為什麼不遵守道德還留在他的身邊?」智恩問。
「你還相信他的純潔?」鄭美姝反問道。
……
這樣用心良苦的製造謊言,那還叫人嗎?
不可相信!
不行——
智恩失魂落魄地走出花園,腦子裡一刻也沒有停止去想鄭美姝剛才所說的話,隨著心裡的氣憤強度的增加,她的步伐也加快了,她真擔心自己的心臟像氣球一樣被氣炸了。
我這麼生氣就是因為英宰!可是,剛才在鄭美姝投訴般地列舉了他的種種劣跡的時候,為什麼我不能自信地做到去說這個男人的不是呢?……韓智恩,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在有意偏袒英宰……
……鄙視這樣的自己……
智恩走出鄭美姝的家,站在了馬路邊。華燈闌珊,人行道上的信號燈像一雙困惑的眼睛,懶散的睜開或者閉上。智恩站在人行道上,無意中回頭朝鄭美姝家看過去。她一眼就看見還獨自坐在窗邊的英宰的影子,她看見那個身影正不停地伸長脖子朝浴室那邊張望。此時此刻,智恩的心被打動了,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怨恨和懊悔頓時在智恩的思想里交織起來,它們互相廝打,彼此咬嚙,又互相和解……
「韓智恩,你真是個傻子!竟然把自己的愛人留在那個女人的家裡而自己跑出來。」智恩緩緩轉過頭,憂傷地看著路燈,行人通行燈再次亮起來,智恩的腳卻遲遲地沒有抬起來。
「也許,這樣踏出去,走過了這條街,走到了對面,我就永遠不會回到英宰的身邊了……以這種方式離開英宰,真是難以相信啊。至少也應該像想象中的那樣,和英宰大吵一架,然後憤然離開,給我們短暫的愛情畫上一個蒼白、空洞的句號啊。而現在,我卻像個小偷,不,像個『第三者』那樣,偷偷地從那個女人的花園後面溜出來。真是太沒自尊了。」
可是,已經這樣了,留戀又有什麼用呢?對於已經決心要分手的男女來說,還會在乎什麼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