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杯燒水
黑板上貼著一張大橫幅:
「反盜打搶緝槍追逃確保一節一會成功舉辦」
「一節」指的就是六一兒童節;「一會」就是六一聯歡晚會。
話說那「六一兒童晚會」是源遠流長的一道傳統,在同仁(元旦晚會,聖誕晚會,九.十教師晚會,八一建軍晚會)中,由於可以發東西吃,所以獲得了「冰激凌杯班民最喜歡的晚會」稱號。
可惜我們這群昏庸無能的班委會成員,組織不周,武力加哄騙,節目表上一個節目也沒有。晚會上的節目從來都是自己報名參加,以前有老師來嚇唬,我便掛著班長的頭銜往下面層層派活。現在,老師把這歷史上最艱難的任務推給了我。經過去年一個節目也沒有的人間慘劇之後,我終於意識到了下崗的危險,果真認真組織起來。要怪就要怪同學們好吃懶做,他們吃完了晚會上發的餅乾和瓜子就不再看節目,倒頭大睡。聽到隔壁班上的喧囂,我們教室更是有一種凄涼孤寂之感。堪稱全年度最另類的晚會。
終於,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宇文宇。我趕忙拍掉凳子上的跳蚤,從抽屜里翻出一個紙杯,用口水舔掉了上面的茶垢,給宇文宇沏了一杯龍井碧漩茶,趁他喝茶的當兒,我趕製了一份合同,再拿出一支晚會專用必備「良藥」——口紅,讓他蘸著口紅在合同上印個手印,以防反悔。
龍超本是我的親信和鐵杆,早就聽說我因為沒組織到節目,馬上就要被彈劾下台了,所以早早就答應要奉獻出一個科學節目——「紙杯燒水」,名字雖然不那麼華麗,但是有一定的神奇性和懸念感。
忽然,遠處傳來了那群娘兒們特有的專利笑聲,像手機的鈴聲一般尖利,像刺蝟一樣把她們包圍起來,讓人不敢接近。她們之中不乏短跑健將,我還沒在桌子下面藏安穩,她們就像螃蟹一樣,伸出無數個鉗子,把我夾了起來。她們使盡千嬌百媚之術,托著自己的腮幫子,撐在我的三腳桌子上。小姑奶奶們果然厲害,開口又是「銀鈴」一般的笑聲,笑了半個多時辰,又互相搡了一個小時,終於說出了人話:
「我們想報獨唱!」
誰見過三十個人一起唱的獨唱啊?但她們這樣說也情有可願,但凡相貌好、身材辣、五音全、嗓子亮的,都被音樂老師挑去參加大合唱了。篩下來的就只好獨唱了。她們報的歌名,著實不健康。像《親親親,親你個夠》,《今夜你會不會來》,《愛上你是我一輩子的錯》。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說:
「你們跳舞吧!」
她們想了想,覺得我的提議更符合她們原定的出風頭目的,頭領馮圓瘋大姐問我:
「你說是叫《美麗的花蝴蝶》好,還是叫《蝴蝶》好?」
「還是叫《蝴蝶》吧,樸素一點。」
「那好那好,就叫《美麗的花蝴蝶》吧!」
啊呸!簡直不把我當人嘛!
楊非雪有關係,她的舅舅是幼兒園剪草的,所以她明目張胆地從幼兒園拿東西,大到一朵花,小到一個亮片片,我們都拜託她去偷。楊非雪這回不負重望地抱著一個大的黑的塑料垃圾袋進教室,女流之輩對任何新衣服都充滿希望,嘩啦啦地就把自己的衣服扒下來了。
這群胸大無腦的女生們,沒聽說過隔窗有眼,隔牆有耳的典故,說脫就脫,我趕緊掩上門窗,用脊背堵住門上的一個洞眼。
忽聽姑娘們齊刷刷地一聲:
「哇——」
原是藍鵑脫得只剩下一條三角內褲了。想當年我也脫過,在舞台的後台,倒也不見多大的反響,馮圓夢遊般走到她面前,雙手呈九陰白骨爪狀,看她的臉上帶著艷羨,嘴角邊還殘留著涎水,目光中帶著色色,她的雙手一下子罩住了藍鵑的幼乳,罩住后,她的手還不老實,想檢查藍鵑乳房的彈性,下手極狠地又壓又捏又擠,撇嘴道:
「你這樣的奶呀,將來是會垂的!」
馮圓邊說邊戳,好象對著一個吹起來的氣球宣判:「你這個氣球啊,將來是會爆的!」
藍鵑剛才那種自豪又略帶尷尬的表情,被馮圓擊得潰散,馮圓趁熱打鐵,又加了一句:
「你的奶發育得太快,不象少女,像喂完孩子的媽媽!」
藍鵑恰到好處地哭了起來。在我們眼中,一向最憐憫哭的人,哭的人一向是好人,把別人弄哭的一定是壞人。
我氣不忿,忽然發現馮圓的花蝴蝶裙子旁胯裂開,露出個粉紅色的桃心形,原來是內褲春光乍泄,肥肉外流,我說:
「你的裙腰扣不攏吧?」
她是個要強的女子,使勁把裙子攏在一起,臉因為憋氣,漲得像個西紅柿:
「誰說扣不攏?誰說扣不攏?」
楊非雪跪下扯著裙子,擔心地說:
「綳破了怎麼辦啊?我舅舅要說我的呀!」
忽然,她招呼我們過來看稀奇,經過楊非雪的專業講解,我們發現馮圓裙子上的搭扣,接了一截特別的帶子,才得以勉強扣住。
楊非雪戳著馮圓的可樂桶腰說:
「這是胸罩帶吧?絕對是胸罩帶!你看你看,你們都來看看,你們說這是不是胸罩帶?邊角一看就是剪下來的!絕對是胸罩帶……」
楊非雪的奶咪,一年的高度發生了0.5毫米的變化,所以對那些有奶咪的人含有一種複雜的情緒,當著面,總是半含酸地對著別人的奶咪又是掐,又是捏,彷彿要擠沒了才好,可一旦自己的發育情況有了一點進展,她都要向我們彙報,還要裝內行,和我們研究奶咪的情況,顯示她雖然沒有發育的體驗,但是知識還是不亞於我們這「發」了的女生:
「你發育的時候癢吧?做跳躍運動的時候你蹦得疼吧?你是不是不敢趴著睡覺?恩,我也是我也是……」
我們班的發育女之中雖然不乏奶咪特別大者,但我們覺得奶罩這個女性用品,是和口紅、高跟鞋、指甲油配套使用的,離我們還相當遙遠。馮圓竟然敢把胸罩的一角佩帶在身上,真乃最先邁出少女的隊伍,跨進婦女行列的先驅。
說話間,馮圓已經波濤「胸」涌地哭了,她一下子從欺負人的壞人,變成了被欺負的好人。馮圓邊哭邊發羊癲瘋,只見她舉起楊非雪的板凳就砸。我以為馮圓的目標是楊非雪,沒想到她還是很清醒的,砸到半路上改變了目標,轉移了方向,把板凳砸在了地上!
馮圓火暴脾氣是全班第一的。一次,她的同桌宇文宇表示了一下:馮圓太胖,自己寫作業沒有位置了,馮圓就哭了起來。宇文宇豁出去了,照著她的致命傷一連串地罵起來:
「母雷雷,馮母雞……」
馮圓力氣是有所共識的,正所謂:十個能打會踢的男子也抵不過她。板凳剛碰到地上,就四分五裂了。
楊非雪也哭了,她的哭一直沒改變習慣,仍是幼兒園裡習慣,坐在地上蹬著腿,用臟乎乎的手背擦眼睛,她揚言要上訴到今天最大的官值日班長那裡,以損壞公務的罪名起訴馮圓,按規矩應該掃一個星期地。馮圓一聽,剛止住的眼淚,又潑了下來。馮圓的熊掌伸向了我的板凳。
啊!攔板王你在哪裡?社會需要你!楊非雪需要你來救美!我的板凳需要你來拯救!這個格鬥場需要你來維持秩序!正當教室門因為我的擅離職守而鬆懈時,「啪」地一聲,門一響,一股冷風從已經敞開了的門裡傳進來,難道說攔板王收到了我的叫魂,冒著被同學的口水淹沒的危險,闖了進來?只可惜他來的不是時候,女生們雖然已經穿戴整齊,但我們班傳統觀念很重,平時在女廁所前晃晃,都會被當作天下第一奇聞逸事,一到介紹我們班的時候,就把這事翻出來講。這「偷」看女生換衣服,經過千人傳,萬人頌,不知道會把進來的人塑造成什麼樣的千古大罪人。
女生們漫無目的地亂叫一番,她們的遮掩方法大約分為兩派,一是馮圓率領的「躲」隊,她們以最快的速度鑽進最近的課桌下,或者爬進抽屜里;一是楊非雪率領的「遮」隊,她們隊全部都是「洗衣板」「飛機場」,她們隊員較遲鈍,又搶不到桌子躲,只得雙手捂胸,賊眉鼠眼地張望著亂叫。其中,屬最乾癟的楊非雪叫得最歡,持續地叫了兩分多鐘。
推門而入的卻是龍超,如果是他就不一樣了。他在女生中的地位,就像慈禧太后最寵的李蓮英,只因為他嘴甜且愛在女生堆里混。果然,女生們見來者是龍超,遮胸遮腿的手放了下來,「躲」派女將們也掀開了桌子,走了出來。我看她們走路步態不對,漸漸加快,像競走一樣。目光走勢里漸露喜悅。
突然,幾十隻粉拳,一齊落在龍超不結實的胸脯上:
「討厭討厭討厭!……」
霎時間,我也幻影顯形到了龍超身邊,握住他的手上下擺動:
「龍超同志,你來得正好,你的節目『紙杯燒水』已經被錄取了,排在第二位。」
他怔一怔,問道:
「正數第二位還是倒數第二位?」
我說:「正數倒數都在第二位。」
「六一晚會」開始了!我還沒有說完開場白,那群美麗的花蝴蝶們就已經在我身後拚命地用手捅我了,示意道:
「節目再不開始,我們就集體跳槽到鄰班去。」
我忍到了她們把我的背後戳了一個小洞洞,才扭過頭去,準備嗔怪,哪知她們早已布下陷阱,我一扭頭,登時暈了過去。現在回憶起來,心都在打顫顫,就像肥肥的抖抖的粉蒸肉。她們的臉在我的記憶中,就只有紅而已。因為老師撥給我們的化妝品只有口紅。她們的嘴巴是唯一正確使用口紅的地方,其他需用眉筆、腮紅、眼影的地方,都用口紅代替。眉心還點了一顆胭脂痣,劣質化妝品仍掩不住她們的幼稚無知之氣,使我不禁聯想到武俠小說中半蒼老半稚嫩的「天山童姥」。
在我暈倒的途中,隱約聽到「天山童姥」們指著我的屍體說:
「姐妹們幹得好,已經驚艷了一個!」
之後,她們便利用自己「天山童姥」的裝扮,干起了嚇唬人的勾當。第一個受害者是范都都,只見馮童姥輕輕地在范都都的肩上拍一下,范都都一回頭,馮童姥便做吸血鬼狀,范都都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師,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聽見「咣噹噹」「嘩啦啦」幾聲巨響,范都都暈倒了。
八婆們一出場,受害的60位同學中,嚇暈了40幾位,當時心臟病發,死了十幾人,醫院和殯儀館的生意陡然興旺起來。
我把「天山童姥」們趕到水池子,勒令她們洗把子臉,再出來現眼。然後宣布這次晚會唯一一個有難度,有創新,有科學的節目——「紙杯燒水」開始了!
剛宣布完,教室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一聲嘹亮的「哇——嗚嗚——」劃破夜的黑,我似乎感覺到頭頂有一股冷氣呼嘯而過。范都都在這時候,對著那些準備趁機揩油的男生說:
「不要驚慌,是我不小心把燈關了。」
伴隨著「切~~~~」聲,范都都受到了熱情觀眾擲來的節日禮物——空的彩條罐、瓜子殼、糖紙、蘋果核。
恢復光明之後,龍超的紙杯開始燒水了。他一手拿紙杯,一手拿打火機,奸笑著把它們互相敲敲,迎來台下他的死黨的一片倒彩聲,他便與他那幫子狐朋狗友對罵了起來,我見龍超有戀戰之意,學著在遊戲室里捉兒子的家長的模樣,咬牙切齒地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拉回台上。龍超也配合地學痞子,歪著嘴喊:
「唉呦呦,姑奶奶,輕點兒。」
龍超懶洋洋地回到講台上,向我攤開雙掌,說:
「沒水燒啥?」
我還沒來得及頓足噘嘴,做嗔怪狀,就聽見馮圓的聲音:
「我——有——水!」
眾人的目光被正向教室跑來的馮圓吸引了去,見了她滿臉紅通通的模樣,我又忍不住要惱了,質問道:
「不是叫你洗把子臉嗎?怎麼……」
只見她肉呼呼的手裡捧著一杯水,臉上嘴唇一帶的肉微微突起,依稀可以辨得是生了氣,幸而她很快轉移了興趣,轉而向龍超獻水。
有水有火,龍超的節目自然該開始了,我原本以為這是何等高級的魔術,一剎那間,生水就變成開水。不想,龍超卻悠哉地把打火機放在紙杯下燒水。
過了一分來鍾,台下已是鼾聲一片,而紙杯中的水仍是冰涼,令我這個主辦方兼贊助商好不尷尬。
許久,只聽龍超一聲驚呼:
「冒煙啦!」
果然,杯口冒出一寸來長的清煙,窈窕嫵媚。眾人不禁鬆了口氣,等了這麼久,終於有結果了。不料,那煙越升越不對勁,竟變成了綠色,且顏色越來越濃,先前,還可以假裝沒看到,現在卻是裝也裝不下去了。
幸而,台上台下亂竄的范都都解除了這空前的騷亂,只見他微笑著對著那些把紙杯指來點去的人的耳朵,說上一番悄悄話。那些人便恍然大悟地奮力鼓掌。
正當台下一片熱烈,達到了晚會的高潮的時候,一根小型三股麻繩忽然從天而降,在眾人眼前一晃,便消失了。大家自然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宇文宇的架子鼓要開始啦!
為了表示對這個建班以來水平最高的節目的重視,我更是連夜寫出了一份介紹詞:
「暫且不說宇文宇同學的技術(我們不抱有任何希望),他為了集體的榮譽(耍酷,得到藍娟的芳心罷了),愣是把架子鼓搬到了學校,他這種集體主義的精神值得學習啊!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
話還沒說完,躲在我身後準備忽然跳出來給同學們一個驚喜的宇文宇,忽然提前竄出來,愁眉苦臉地抬著他的架子鼓問我:
「我的架子鼓的鑼丟了,怎麼辦?」
我還沒來得及的回答,底下的同學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喊出來了:
「帥!蟋蟀的蟀!酷!內褲的褲。」
此話是針對宇文宇的新造型:標準的嬉皮紳士啊!髮型是比著三十年代上海灘的周潤發打造的,身著黑色燕尾服,我看出這燕尾服是音樂室的鎮室之寶,所以一有正式演出,無論是主持人還是獨唱者獨奏者,都是這身衣服。這個人剛脫下,就被那個人搶走,套在身上。
書歸正傳:我為這缺一隻鑼的事非常為難,便與後勤部長——龍超商談此事,他狡猾地一笑,把左手伸到右手的袖筒里掏了半天,終於摸出張圓圓亮亮的光碟,並加以解釋道:
「這就是使小龍命喪黃泉的兇器呀!」
表演開始了,我們都深知宇文宇節奏感極強。一次,數學老師在公堂之上搶奪體育課,我們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慨,自發地用文具盒敲桌子,後來匯成了一個統一的節奏,每組一個聲部,一組是「米多多」,二組是「米梭梭」,三組是「米發發」,四組是「米西西」,最後一個高潮是宇文宇,他使出了自己在架子鼓班學的那點本領,敲遍了自己面前的每一個文具盒,再以前面一個同學的腦袋當鑔,隨著那位同學的倒下,發出腦袋觸地的「咣當」聲,整個抗議活動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此時,我像一個陰險的媒婆,觀察藍娟和宇文宇之間微妙的交流。但見宇文宇表現最為激烈:他只打藍娟這邊的鼓。而藍娟也漸漸有所表示,不時翻個白眼。
宇文宇在表演時一直像沒睡醒似的,懶洋洋地敲著,忽然,他發起了羊癲風,把用摩絲定了型的頭髮搖得亂七八糟。知情者曉得:宇文宇又要表演他那個經典的,著名的「輪著敲」動作了,只是他為了表現出大師風範,料加得猛了點,動作幅度大了點,再加上宇文宇是出了名的「身隨柳絮隨風飄」。宇文宇不慎把自己甩出去了!!
股評家立刻列出方程式,計算他的落點,卻見宇文宇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藍娟腳邊,藍娟扭頭要走,我又學起媒婆,把他們倆狠狠地拽在一起。
突然,我注意到宇文宇那台長滿鐵鏽的架子鼓。光碟在陽光的照射下銀燦燦的,我本能地伸出手去拿,忽然,那根三股麻繩又是一晃,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麻繩上栓了一個重物,要問它是誰?它就是神姐!
神姐手一松,敏捷地在我身旁不遠處著落。她把塑料袋當頭繩,在頭上綁了許多小辮。但見她小心地走到架子鼓旁邊,不時左右張望旁邊有沒有人,特別像老太太過馬路。她摘下架子鼓上的光碟,學著賣菜女人的存錢方式,把它放在內衣里。
遠處,備用主持人楊非雪正散發著瓜子,糖果,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憫像是在說:
「可憐的孩子!」
動作像是普渡眾生的觀音菩薩,站在雲上,把天仙玉露灑向人間。
她的前面已經布滿了搶奪食物的人,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拽住正在搶食品隊伍中奮力前進的馮圓,厲聲問:
「你給龍超做試驗的水是從哪來的?」
她含糊不清地說:
「停水了,我從下水道里舀了點水,雖然細菌多一點,但是……嘿嘿。」
我嘆了口氣,心裡悲道:「有細菌是小事,那裡面有神姐呀!」
神姐!神姐!不知什麼時候,她溜到了講台上,活蹦亂跳地說:
「小龍死啦!我可以當天下第一啦……」
過了一會,又忽然改變了姿勢,蹲在地上雙臂抱膝,小聲垂淚道:
「小龍死了,小龍死了……」
我凄慘地一笑,一代風雲人物就這樣瘋了!
台上的神姐忽然看到了我黯然傷神的模樣,忽然朝我露出鬼魅的笑,便俯衝下講台,朝我奔來。我哪料到神姐雖然瘋了,但武藝仍是這麼高強,短跑的速度誰也趕不上的,我哪有地方躲,只得由著她奔向我而來。
當神姐距離我只有一尺的時候,我忽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我和神姐是兩塊異性的磁鐵,幸而這想法只一閃而過,任由神姐直愣愣地從我的身體里穿了過去,只感覺到身上一冷,可當我回頭時,卻沒瞧見神姐的影子。
她瘋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