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退出?
我帶著一大兜受賄的花生糖果回到家裡。剛進門,就發現桌子上有一閃閃發亮的不明物,我歡歡喜喜地跑過去,竟沒發現花生糖果落了一地。
走進一看,才發現它並不是什麼稀罕物,而是龍超為對付小龍而設計的那張光碟,也
就是神姐拿走的所謂"兇器"。它怎麼會在我家油膩膩的飯桌上?我忽然想到了白髮蒼蒼的小龍跳崖的模樣,眼前又出現了破破爛爛的神姐瘋時的情景,就為了這個勞什子,值嗎?我的心陡然一跳(雖然我的心以前也是跳著的,但這回跳動的幅度格外大),我忽然有了一個打算,我運用內力,通過真氣把丹田裡的口水南水北調,狠狠地啐這張光碟一口。
正當我的臉映在光碟里的時候,我忽然一震。
啊!這張臉,我好象在哪裡見過,這時,身後響起了鄧麗君的《甜蜜蜜》: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
但我家的光碟照五官還可以,要想看皮膚,還得湊近一點,雖然有過教訓,但"愛美之心,人人有責","臭美心下死,作鬼也美麗",我把臉逐漸挨近光碟,忽然,我精神大為一涼,這個畫面在哪兒見過。
我一度懷疑那就是我,可我是這樣嗎?完全像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我不禁前進幾步,想看清楚些,當我的臉離光碟只有一寸時,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我的臉馬上抵住了光碟,火辣辣地疼,像正在燃燒的保險絲貼在臉上。後來,這感覺又蔓延到全身,好象野火在身上燒,隨之而來的是乾嘔,這種胃裡翻江倒海,喉嚨里萬馬奔騰的滋味,真他媽的不爽!
我整掉痣之後,就跟神姐沒有任何區別了,以前,她臉盤子比我小,自從吃了范都都的燒鵝,就胖了許多;以前,她比我白,現在天天在外面奔波,晒黑了不少;以前,我的臉上有痣,現在,我整了容,臉蛋光得就像剛買的白瓷馬桶。
雖說我整掉了痣,漂亮了許多,但不能枉了我多疑的性格。算命的說過,我的八字,配上我的生肖和星座,我就是世界上最多疑的人。所以,我還是盡責任地懷疑了一番:既然能整,就要整好,正如老師經常拍著桌子對我們吼的句式:"既然能學,就要學好!"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擠進我們班十大美女之列,就心滿意足了。
憑什麼整成本來就跟我差不離的神姐呢?
莫不是那整容所是受神姐的指使?莫不是天下醫師都變巫?莫不是我爸中了什麼蠱術,服了什麼春藥,入了什麼邪教?因為我爸對整容一向很反感,一提拉皮隆鼻,他就下嘴唇拉長,發出狹隘的聲音,這回主動地自覺地強行地拉著我去整容,真是破天荒!
一個正宗的"玩家",必須有一個顯著的特徵,就是一看到光碟,就不自覺地把它塞進電腦光碟機。我已經達到了這個標準。
我毫不猶豫地把它塞進了光碟機,竟然沒有一絲的心理鬥爭,也沒有兩個"我"在吵架。
很快,屏幕上就變成了一團漆黑,只有屏幕下角出現了一行大字:
"繼續&退出"
繼續還是退出?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龍超設計的遊戲就是有個好處:直接運行,無需等待,立等可取。也有個缺點:直接運行,馬上開始,沒有一點讓人後悔和退縮的空間。
坐穩了嗎?第二關開始了!
一條明亮的直通通的大道,好半天,有了動靜:從大道的四周來了好多人,其中有我們班的老師、菜場的辣椒嫂、她的老公"豬肉榮"、刻龍刻鳳的民間藝人、竟然還有我死去的爺爺奶奶!雖然人還是那些人,臉還是那些臉,但是他們的表情卻是我不熟悉的。
他們像是看不見我,毫無顧忌地抵過來。他們離我越來越近,這樣一擠,不就把我擠成大柿餅了嗎?而且是帶骨頭的,肯定不好看!怎麼辦?怎麼辦?
屏幕赫然黑了,映照出了我的臉,令我讚歎的是,我的眼珠竟然能像貓頭鷹眼一樣,機智地左右擺動,我說道:
"一個只有開頭的結局不是一個好結局,要繼續嗎?點回車鍵。"
我把手移到那個彎曲狀的回車鍵,重重地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