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黎明即將來臨,U先生靠近木屋,打開了門。走進屋內,他的心跳頓時慢了下來,彷彿想要感懷這段時刻。這座總部歸他了。他已經成為了首席次生人,不再是O先生。

U先生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走到這一步,而且成功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膽向奧米迦進言,要求更換領導權。最難以置信的是主人竟然認可了他的請求,將O先生召回了老家。

U先生的本意並非爭奪領導權,可是他又豈會看不見機會的到來。昨天混亂爆發,叛亂的次級小隊成員一一被捕,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而與此同時,O先生卻高高在上,做些毫不相干的勾當,他甚至為了要去完成自己的職責而大發雷霆。

U先生沒有退路。他已經加入社團大約兩個世紀了,若是眼睜睜看著這個組織淪為無序、懶惰的鬆散聯邦,成員只是偶爾去追殺一下吸血鬼,他會感到痛心疾首。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們已經忘記了他們的目標應該是誰,而且自從O先生放手不管,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

不行,社團需要由一個專心而強勢的首腦來經營,所以O先生必須儘快被替換掉。

U先生坐到那張老舊的桌子前,打開了筆記本。首要工作是召集一次常規集會,展示他的力量。這是O先生唯一做對了的事情——讓其他次生人對他心存懼怕。

U先生調出次級小隊的名單,找了一個殺雞儆猴的對象。不過在他發送命令之前,他的網聊軟體里跳出了一個糟糕的新消息。昨天夜裡在城裡爆發了一場血戰,兩個黑劍兄弟會成員對上了七個次生人殺手。幸運的是,兩個吸血鬼似乎都受了傷,但也只剩下一個次生人活著,他們失去了更多的社團成員。

天啊,招募人手將成為首要的任務,可他要怎麼擠出時間?他必須先控制住局面才行。

U先生揉了揉眼睛,盤算著眼下要完成的工作。

歡迎接任首席次生人的職位,他心中默念,開始撥打電話。

貝拉對著瑞基怒目而視,全然不顧這個男人有85公斤重,而且比她高出20厘米。

可惜這位兄弟似乎對她的憤怒毫不介懷,依舊擋在卧室門口,寸步不移。

「可是,我想見他。」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貝拉。」

「他傷得多嚴重?」

「這是黑劍兄弟會的事兒,」瑞基留著情面,勸她說,「不要管了。我們會讓你知道發生什麼事的。」

「哦,你當然會,就像你只告訴我說他受傷了一樣。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得去從弗里茨那裡問清楚。」

這一刻,卧室的門卻開了。

薩迪斯特比她見過的樣子還要糟糕許多,身上受了多處傷。一隻眼睛浮腫得睜不開,嘴巴上豁了一道口子,手臂掛著弔帶,脖子上和臉上有無數細小傷口,就像在鵝卵石或是別的什麼東西上面滾了一圈似的。

她顫抖起來。他斜眼看了過來,閃動的雙眼從黑色轉成了黃色,隨後對瑞基說:「費瑞終於休息下去了。」他朝貝拉的方向一點頭,「如果她是過來陪他的,就讓她進來吧。有她在,他也會更舒服一些。」

薩迪斯特轉過身,一瘸一拐地往走廊走去,一條左腿拖在後面,似乎大腿上的肌肉不太靈活。

咒罵了幾句,貝拉也跟了上去,儘管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擔心。他根本不會接受她的任何東西,不要她的血液,更不要她的愛……當然了,也不要她的同情。他什麼都不要。

好吧,除了要讓她走。

在她追上薩迪斯特之前,他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瞪著她道:「如果費瑞需要吸食血液,你會讓他從你的血管里進食嗎?」

她僵立在當場,他不僅可以從其他人身上吸血,竟然還輕易地把她分享給他的孿生哥哥嗎?只是分享一小會兒,沒有什麼特別的,對吧?上帝啊,她就這麼隨心所欲地被拋來拋去?他們之間分享過的那些事,對他而言就沒有一點意義嗎?

「你會嗎?」薩迪斯特淡黃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望著她的臉,「貝拉?」

「會的。」她用低低的聲音回答,「我會照顧他的。」

「謝謝。」

「我覺得,我現在很鄙視你。」

「是時候了。」

她回身正準備大步走回費瑞的房間,冷不防薩迪斯特溫柔地問:「你來那個了嗎?」

哦,棒極了,現在又是一刀。他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令她懷孕了。知道她沒有懷孕,他一定會鬆了一口氣吧。

她回頭道:「我只是胃痛,你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點點頭。

在他將要離開之前,她不吐不快:「告訴我,如果我有了孩子,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我會撫養你和你的孩子,直到有另外一個男人和你結合。」

「我的孩子……說得好像那另外一半不是你的?」看到他無言以對,她的語言更加犀利,「你難道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

他唯一的回答就是將兩手抱在胸前。

她失望地搖頭:「該死的……你真的是冷酷到了骨子裡。」

他注視著她,良久良久:「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對不對?」

「哦,沒有,你從來沒有要求過。」她一陣大笑,「是上帝禁止你放開自己來向我索取些東西的嗎?」

「照顧好費瑞,他需要這些,你也是。」

「你還敢告訴我說我需要什麼!」

沒等薩迪斯特回答,她直接穿過走廊,來到費瑞的卧房前,一把推開瑞基,隨後把自己和薩迪斯特的孿生哥哥關在房內。她氣昏了頭,花了好幾秒鐘才意識到自己身處一片漆黑當中。屋子裡聞上去有一股奇怪的煙草味道,巧克力一般的甜美氣味。

「誰在那裡?」費瑞躺在床上,艱難地問。

她清了清喉嚨:「貝拉。」

一個顫抖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嗨。」

「嗨,你感覺怎麼樣?」

「自然是很快活。謝謝你問起。」

她微微一笑,來到他的身邊。在夜視之眼的幫助下,她看見費瑞躺在被單上,只穿著一條平腳褲。一大片紗布包裹在小腹上,蓋住了傷口,還有……哦,上帝……他的腿……

「不用擔心。」他乾乾地說,「這半條腿消失了一個多世紀了。而且我真的沒事,只是些皮外傷。」

「那為什麼繃帶跟腰帶一樣裹那麼多層?」

「為了能顯得我的屁股小一點吧。」

她笑了起來。她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費瑞,但他的樣子看上去只是剛經歷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並沒有站到死神家的門口。

「你怎麼受的傷?」她問道。

「側面挨了一下。」

「被什麼東西?」

「一把刀。」

這個回答讓她身體一晃,也許他只是表面上沒事。

「說真的,我沒有事,貝拉。再過上六個小時,我就能準備好出去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后,他問道,「怎麼了?你還好嗎?」

「只是想看看你怎麼樣了。」

「呃……我很好。」

「還有,啊……你需要吸食血液嗎?」

他愣住了,然後一把抓起靠墊,拉過來擋住腰前。她感到奇怪,他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像是要藏起……哦,對了。哇。

這還是她第一次將費瑞當做男人來審視。他真的很美,那頭誘人的高貴長發和典型的英俊臉型。他的身體壯碩,層疊的結實肌肉,都是他的弟弟所沒有的。可是,不管他長得多好看,他不是那個人。

很可惜,她心想,為了他們彼此。上帝啊,她是多麼痛恨自己傷害了他。

「你,」她還是繼續問道,「需要吸食血液嗎?」

「你是在推薦自己嗎?」

她咽了一口口水:「是的,是這樣。所以,你……我讓你吸我的血吧?」

一股濃郁的暗香在房間內瀰漫,甚至蓋過了「紅煙」的芳香——這股濃郁、厚重的氣味來自於男人的饑渴,來自費瑞對她難耐的饑渴。

她不由閉上了眼睛,祈禱他會同意。然後,她就能坦然接受這一切,而不至於潸然落淚。

晚些時候,太陽開始落山,瑞梵吉正凝望著妹妹肖像上掛著的葬禮絲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翻開蓋子。

「你好,貝拉。」他輕聲打招呼說。

「你怎麼知道……」

「真的是你?無法追蹤的號碼。如果連這部手機都沒法確定來源的話,真是非常難追蹤的地方。」至少她待在兄弟會的莊園里還是安全的,他心想到,不管那個地方在哪兒,「我很高興,你打電話來了。」

「昨天晚上我回家去過了。」

瑞梵吉握住電話的手一緊:「昨天晚上?該死的!我不想讓你過去……」

電話那頭傳來了啜泣聲,慢慢變響,又斷斷續續。聲音里的苦楚帶走了他的言語、憤怒乃至他的呼吸。

「貝拉?怎麼了?貝拉?貝拉?」哦,上帝啊……「是不是哪個兄弟會成員傷害你了?」

「沒有。」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不要朝我大吼大叫,我受不了。我已經不想再被你大喊大叫了。」

他將空氣吸進肺里,壓制住情緒:「發生了什麼事?」

「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告訴我。」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很顯然,他的妹妹已不再信任他了。媽的……他難道能為此去責備她嗎?

「貝拉,求你了,對不起……你告訴我吧。」沒有聽到回應,他又說道,「我是不是……」他咳嗽了幾下,「我是不是破壞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

「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貝拉……」

「回答我的問題,我的哥哥。」

「我不知道。」

「那我要去安全屋。」

「你不能去。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了。如果出了問題,我不想讓你和瑪姆待在同一個地方。現在說說吧,你為什麼想要離開那兒?一天之前,你還哪裡都不想去。」

她沉默了許久:「我剛度過發情期。」

瑞梵吉只覺得空氣從肺里不斷漏出來,在他的胸腔里揮之不去。他閉起了眼睛:「你是不是跟他們的其中一個……」

「是的。」

現在來看,找個地方坐下不失是個好主意,可是附近沒有椅子。他手掌一撐,彎腰跪在奧博松的地毯上,目光正對上她的肖像:「你……還好嗎?」

「嗯?」

「那他承認你了?」

「沒有。」

「你說什麼?」

「他不想要我。」

瑞梵吉不自覺地亮出了獠牙:「你懷孕了嗎?」

「沒有。」

謝天謝地。「那個人是誰?」

「我不想告訴你,也不想要你來挽救我的人生。瑞梵吉,我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耶穌啊……她在發情期的時候,待在一座全是男人的莊園里……全是那些容易血脈賁張的戰士。還有盲眼君主……該死的。「貝拉,告訴我,只有一個男人陪過你。告訴我,只有一個男人,而且他沒有傷害你?」

「怎麼了?害怕你的妹妹是個蕩婦嗎?害怕格里梅拉會一再躲著我嗎?」

「去他媽的格里梅拉。那是因為我愛你……我受不了這個念頭,在你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卻被那群兄弟會的人濫用。」

隨後而來的是沉默不語,他只能等待,喉嚨燒得厲害,感覺就像吞進了一盒圖釘。

「只有一個人,而且我愛他。」她回答道,「你可能也需要知道,他給了我選擇的權利,選他,或者注射藥物昏迷。我選擇了他,但是我永遠不會告訴你他的名字。說實話,我不想再提到他了。現在告訴我,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很好,這樣很好。至少他可以把她從那裡接出來。

「先讓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三十分鐘之後給我電話。」

「等等,瑞梵吉,我希望你能撤回歸隱的請求。如果你能那麼做。我願意每次出去的時候,都自覺給你一份關於安全的詳細報告,要是那樣能讓你覺得更穩妥些的話。這樣總夠公平了吧?」

他舉手捂住眼睛。

「瑞梵吉……你說過你愛我的,證明給我看吧。撤回請求,我保證,我們可以一起努力……瑞梵吉。」

他放下手臂,看著她的畫像。美麗,純凈的女孩。如果可以,他願意一直讓她保持這樣子。但她再也不是個小孩子了,而且她證明自己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堅韌和頑強,在經歷了之前的種種事件之後,還挺了過來。

「好吧……我會撤銷的。」

「那我過半個小時打電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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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王·戀人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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