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你在做些什麼？」君野陰沉著臉，用不含任何溫度的嗓音說道。

君野從沒有用這種像得了感冒似的聲音和我說過話。

「你問我在做什麼？」我突然覺得哭笑不得，只知道自己很冤枉，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辯解起。哭哭啼啼，不停用手背抹去眼淚的寶晴，驚訝地看著我的淵一，無論怎麼看都是我變壞了。

「嗚～！哇～！嗚哇～！」我終於也忍不住了，眼睛一閉，嘴巴一張，像頭笨笨熊一樣，很沒志氣地放聲大哭起來。

寶晴立刻停止了哭泣，詫異地看著我。

「……她……她是為了搶走你才故意接近你的！你看這個，君野！」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然後獻寶似的湊到君野的鼻子前面，讓他看上次寶晴錯發到我手機上的簡訊。與此同時，寶晴啪的一下跌坐到地上。

「喂！你怎麼了？」淵一急急忙忙跑到寶晴身邊，搖晃著近似昏厥的她。君野也側過頭去看昏倒在地上的寶晴。

「這都是她裝出來的！她是在演戲，你不要被她騙了，君野！你看，你看！李寶晴！你快給我起來！」我彎下腰，抓住寶晴的衣領拚命往上拖。

旁邊的淵一看著我，半晌沒有合攏嘴。

「夠了，……你沒看見她的脖子被你弄得又紅又腫了嗎？」君野打斷我的動作說道。

「……什麼？！」

「你用這麼大的力氣拽她，沒看見她的脖子已經被你弄傷了嗎？」

「……你……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剛才說的啰？！你打算站在這個狡猾的狐狸精一邊？！」

君野沒有立即回答我，他拔出嘴裡的煙往地上一扔，「淵一，你把她送到醫務室去。」君野一邊踩著地上的煙一邊淡淡地說道。

「嗯，知道了。」淵一苦著一張臉，背起那隻小狐狸，悲慘地向學校里走去，沿途鼻子喘得像犀牛一樣。

「她的暈倒絕對是假裝的！你看，快看我的手機啊！她還把我無辜的弟弟英奇也牽連進來了！！」

「你知道我最生氣你什麼嗎？」

「現在！現在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啊！」

「我永遠是你心中的第二位。」

「……真是要瘋掉了，我真是要瘋了。」

「我承認我的性格有點急躁，有時候想法也有點天真，……但至少我喜歡的女孩子應該對我一心一意，難道這也錯了？」

「我沒有對你一心一意？！我真是……哎呀！要瘋了！！」

「你從哪裡學的這種不三不四的話？從剛才開始就唧唧歪歪說個不停，以後不準在我面前說這種醜話。^」

「你聽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寶晴，不，那個狐狸精的真面目，你就不會有這種錯誤到極點的想法了。」

「對你來說……我希望我喜歡的女孩子對我一心一意，是錯誤到極點的想法。」

「……不是的……」我百口莫辯。真是要暈死了，早知道君野的理解力不怎麼好，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曲解我的意思。

「昨天我和你弟弟打架的時候，你就那麼走掉……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也說累了。」

「你為什麼不聽我說啊！」

「……」

「是誤會就應該解開，不是嗎？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想一想，如果你喜歡的女孩，被一個像狐狸一樣狡猾的傢伙有目的的接近。！還有你最親愛的弟弟有可能參入其中，你會怎麼做！」

「那麼……你，有沒有替我想一想呢？」

「……什麼，」

「如果你的男朋友之所以答應和你交往是為了另外一個女生，而在你依舊選擇了他，依舊喜歡他之後，他的心卻始終放在另外一個女生的身上，從沒有把你放在心上，即使是在你要死的時候，他也只是冷冷地站在一邊，擔心著另外一個女人。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想？你會怎麼做？」

又和我較上勁了，他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這和我現在說的是兩碼事！你先聽我把那個狐狸精的事情給你說明白。」

君野瞪著我，半天沒有吐出一個字，憤怒的表情仿如蓄勢待發的火山。最後這火山終於爆發了，他使勁扶住我的雙肩，激動地說道：

「李寶晴是什麼樣的人，她做了些什麼，這都和我沒關係，她為什麼要接近我，懷著什麼目的，我也不管。和我沒有關聯的人，我為什麼要把她放在心上。真正讓我生氣的人是你啊，鄭彩麻……是你……」

君野發泄得淋漓盡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說，過於激動的胸口不住上下起伏。

「這也是我昨天扔下你離開遊戲廳的理由啊！看見你和那個小狐狸親熱地坐在一起打遊戲，你以為我好受嗎？」

君野一副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我，似乎覺得我為這種他並不放在心上的人感到難受是一件毫無道理的事情。果然，男人來自金星，女人來自火星，他們怎麼能體會女孩子的心情呢，愛情的眼裡是揉不得砂子的啊！

最後，君野荒謬又無奈地對我說道：

「我們結束吧……既然雙方都如此痛苦的話。」

「……什麼……？」

「我不想因為一個女人繼續愚蠢下去了，為她買醉，為她痛苦。」

「你是認真的……？就因為這個小小的誤會……我們就這樣結束？就因為這個？你確定自己現在很清醒？」

「你跟著他走吧，那兒……誰都不認識你們。你跟著他走吧，對你也好，對我也好，我們該停止互相折磨了。」

「跟誰走？你要我走到哪兒去？」

「你有你自己真心喜歡的人，……這樣，我們都會輕鬆一些。」

「英奇……你是在暗示英奇嗎？難道你現在還懷疑我和英奇之間的感情，因為這個就想放棄。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信任我，相信我心中真愛是誰……」

「……我也想相信你，每次你這麼說的時候我都會好好珍藏在心中，不時給自己打氣，在心中鼓勵自己。可你的行動呢，你的行動讓我一再受挫，我不想繼續相信你了，也不敢再繼續相信。反正無論我怎麼等，你也總是處於搖搖擺擺，模稜兩可之中。」

「……你不願相信我了？」我顫聲問道。

「我真的……真的覺得很累。」

「那，好吧，……也許從此你會過得更加開心。^^我們兩個每天都這麼鬧彆扭，繼續交往下去可能早晚會走到這一步。你說是不是？你好……我也好，希望你和喜歡你的李寶晴在一起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不要像我們這樣。」

君野靜靜地看著我，無波的表情上讀不出他的情緒。

「你是真心的……」

「是你先提出分手的啊！！好吧，很好，我也不想再做什麼掙扎了！！你以為我是沒什麼自尊心的傻瓜嗎？」

「……現在，我們不會再有什麼重新開始，不會有這種事了……你不後悔？」

「不後悔！我也厭倦了一再地說服你，說服你把腦子裡關於我和英奇的奇怪想法拋開，我累了。」

我話音剛落，君野二話不說地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憤懣地大聲吼道：「好，我們以後再也別見面，誰也不要看見誰，還有……誰也不要想誰，……誰也不要為對方做任何事！！」

不留情面的話如鋼鋸般鋸過我的心，弄得我遍體鱗傷，明明是你先提出分手的，我強顏歡笑地附和你，為什麼到最後你比我更生氣。看著君野漸漸遠去的身影，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再也偽裝不下去剛才的瀟洒。妹妹憶美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她急急忙忙趕到了學校後面，看到的是一個哭得昏天黑地，捶胸頓足，沒有絲毫顏面的姐姐。

「姐姐，你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嗯？你快說呀！」憶美驚惶失措地搖著跌坐在地上的我。

「……君野他……憶美，君野他，君野他……」我撲在憶美的懷裡，泣不成聲，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個該死的傢伙他怎麼了？」憶美緊緊地摟住我，咬牙切齒地問道。

「……我……憶美……嗚嗚……真的是生平第一次，我如此恨一個人，連殺她的心都有了，我該怎麼辦？嗚嗚……」

「什麼怎麼辦！我幫你去殺他！！般君野這個臭小子！！」

「君野，嗚嗚，不是君野……」

「那是誰？」

「你太危險了……我不能告訴你……^」

我抱著憶美的肩膀，身體不住顫抖，閃閃爍爍的淚珠子全都奉獻在憶美身上。憶美安撫了我一會，隨後猛地拖著我站起來，拉起我就向學校裡面走去。我知道她要拉我去哪兒，一定是君野的教室。

「結束了！憶美！我和他都結束了。我想殺的人不是君野！是我對他干下了糟糕透頂的事情。T^T你該找的人不是他，我現在也不想去找他。」

「結束了？你們怎麼說分手就分手，我還沒批准呢！」哐～！說著憶美就一腳踹開了他們班的門。萬幸！教室里沒有君野的蹤影。

「般君野，你給我出來！」

「君野已經回家了，……有什麼事嗎？」發話的是很久不見的慧箐，她盯著哭得淅瀝嘩啦的我不住看。

「回家了？！」

「拿著書包就回家了，你沒看見嗎？」慧箐指指前排一片狼藉的座位。桌椅書本亂得一塌糊塗。

「般君野，真有你的小子。」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慧箐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們。

「我們走，姐姐！！」憶美突然雙臂一揮，推開愣在一邊的慧箐大聲說道。

「……去哪兒？」

「還能是哪兒，那個臭小子的家！」

「我說了我想殺的人不是君野！」我心急如焚地狂吼了出來。

憶美和慧箐都被我的氣勢嚇到了，她們詫異地看著彷彿一隻發了瘋的猛獅的我。

「你……以為我會放過她嗎……」撂下狠話，我轉身毅然而然地向位於一層的醫務室跑去。憶美急忙跟在我身後。

哐～！我一把推開了醫務室緊閉的大門，驚得裡面正在聽音樂的老師一下從椅子上掉了下來。而李、寶、晴，這個小狐狸，她躺在休息床上，嘴角噙著微笑，正給誰發著簡訊。看見我衝進來，她一下愣住了。

「出來！你！！」

「什麼……？……？」

「都是因為你！君野才會提出分手的！！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昨天的事，這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什麼？！！姐姐，你說的都是真的？！」憶美一下衝到了我身邊。

「……老師……」狡猾的小狐狸壓低嗓音，可憐兮兮地向身邊的老師求援。

你以為誰還會吃你這一套嗎？不，這次我決不心軟。

「老師！她是惡魔！！是一個又會耍心機又會裝哭的惡魔！！剛才還在我男朋友面前假裝暈倒！她為了搶走我男朋友故意接近我！」

「你們都給我出去，不準在這兒鬧了！」老師嚴厲地對我們叫道。

兇狠畢竟非我天性，我的軟弱又開始一點一點佔據上風，氣勢也沒有剛才凌厲了。剛才寶晴還萬分委屈地看著老師，不住垂淚，現在卻悄悄側過頭，得意地對我翹起她的嘴角。這時，

「居然有這種事？！！」憶美炸雷似的聲音在醫務室里響徹，她二話不說地抓住小狐狸的短髮，讓小狐狸的頭在她手裡被掄了幾個來回。老師瞪大雙眼，張大的嘴開開合合幾個來回也沒有說出話來。

妹妹為我打了頭陣，我哪有不上去幫忙的道理，我撲上去抓住小狐狸的一隻胳膊，一口咬了下去。僅僅抓住她的頭髮還嫌不解恨，憶美反手抄起一個水壺就像小狐狸的背上敲去。醫務室頓時里亂成了一鍋粥，憶美罵罵咧咧的吼叫聲，虎虎生威的拳頭聲，小狐狸又哭又鬧的尖叫聲，我抱著小狐狸一隻雪白胳膊猛啃的牙齒聲，還有醫務室老師氣急敗壞的喝責聲。什麼都進不去我的耳朵了，我心裡惟一有的就是對寶晴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