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破天開(2)
聽到這兒,我覺得這個女人既可憐,又可怕。可憐的是她誤入歧途,想改邪歸正卻又不能擺脫以前惡勢力的騒擾,還失去了自己的兄弟;可怕的是她為了復仇竟然將自己的好朋友當成了實驗品。
「我當時這樣做就是為了研究心理暗示的最高力量。雖然在奧姆真理教的時候我經常利用心理學知識給那些教徒洗腦,但那種方式只能對沒有信仰、沒有自己的人生觀、隨波逐流、早已迷失自我的人起作用,要想對付教會中的那些頭目,必須進一步研究。我的詛咒就是如何利用心理學方面的知識去摧毀他們的心智,引導他們自己走向滅亡!沒有任何痕迹,沒有任何證據,即便死掉成千上萬的人,也是咎由自取,我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由莉說到這裡,語氣中又透露出一絲得意。
「你錯了,你那種方式是教唆別人自殺,也是一種犯罪。」陳一銘說。
「就算是,又怎麼樣,你們能找到證據嗎?法律講的是證據。我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太心急,使用了裸蓋菇提煉的致幻葯物,才被你們抓住了把柄,而如果不是孟娜的背叛和我沒有除掉許絲露的一念之仁以及太過信任吉川秀夫,最終被他出賣,以你們的智慧能弄清楚這些事件的真相嗎?」由莉說到這兒,似乎有些憤怒。
「那也未必,凡是吸食了致幻葯物的人,都可以通過醫學手段查出來。我們在池田奈美體內就發現了這些成分。」陳一銘說。
由莉又冷笑,「是嗎?那麼林渡雨呢,徐志飛呢?在他們的屍體中發現了什麼?在孫老頭的屍體中又發現了什麼?有致幻葯物的成分?」
陳一銘楞住了,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在猛吸了一口煙后,才牽強附會地找了個借口,「所以說冥冥中自有天意,人算不如天算,你還是有沒想到的地方。」
由莉大笑起來,似乎更加得意,「你不用用這些話來掩飾你們的失敗,我只問你,你在他們的屍體里發現了這些成分沒有!」
第二輪交鋒,長谷川由莉又佔了上風。我佩服起這個女人來,對她問陳一銘的那個問題,也更加好奇。為什麼在林渡雨他們的屍體里沒有發現致幻葯物的成分?但他們的確是被嚇死的。
天逐漸變亮,霧也越來越大。雖然由莉站在陽台上,離我們近在咫尺,但在大霧的籠罩下,依稀只看到她背影的一個輪廓。
「本來我準備在完成心理研究實驗后幫助池田奈美進行治療,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池田奈美突然把注意力從南宮小雪的鬼魂轉到了孟麗的身上。池田奈美和孟麗關係比較密切,我也因此有了接觸孟麗的機會。正如池田奈美在降靈會日誌中所描述的那樣,孟麗當時的確像是有很重的心事。關於這點,林原君也看過池田奈美的記錄,我就不用多說了。」
「是的,的確是這樣。」我回答道。
「那段時間孟麗經常去那片樹林,我就暗中跟著她,總見她一個人在那裡俳徊,發獃,沒有發現什麼。不過池田奈美不這麼認為,她那個時候病情已經很嚴重了,總認為自己在孟麗身上看到了死神的影子。我為了進一步研究妄想症最終是否會演變為精神分裂,就附和她的說法,逐漸暗示她和我都有著與常人不同的特異功能。後來我偷看了孟麗的日記,試圖找到她的心事,不過她並沒有在日記中寫得很清楚,只是隱約寫著自己發現了一個秘密。我想,那秘密一定就藏在那片樹林里。後來也的確證實了我的這種推測沒有錯,在那口井邊我發現了那些裸蓋菇。在東京念大學的時候,我就已經從書本里了解到這種東西的作用,我很驚訝為什麼學校里會出現南美洲才有的東西。經過仔細觀察,我覺得有人在種植,周圍還有搭建過溫室的痕迹。這種蘑菇的發現,讓我異常欣喜,因為可以靠它來加速完成心理攻擊,對我的復仇很有幫助。也就在此時,池田奈美建立了降靈會,更為我的下一步實驗提供了絕好的條件。很快我也加入了降靈會,慢慢取代了她的地位。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池田奈美會死在那片樹林中。當時負責這個案件的,也是陳警官你吧。」
「沒錯,是我。」陳一銘答道。
「那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去警察局了解過池田奈美死因的事?」
「記得,我還告訴你在她的屍體內發現了麻醉劑成分。」
由莉笑道:「不錯,我當時告訴你,她並沒有吸食毒品的惡習。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隱約猜到她的死因了。」
陳一銘皺了皺眉頭,「哦?你認為她的死因是什麼?」
「她的死完全是一種意外。」
「意外!」陳一銘和我同時問,這個解釋的確讓我們驚訝。
「沒錯,是一種意外。裸蓋菇最初被運用到醫學上提煉成精神麻醉性葯物,其目的是對精神病幻者進行治療。當我得知她的屍體內發現了麻醉劑成分,而她平時又沒有吸毒的惡習,我馬上就把那些蘑菇和她的死因聯繫起來。池田奈美死前一直接受心理治療,但效果不明顯,很可能是急於求成地對她使用了致幻葯劑的結果。」
「那麼說,蘑菇的種植者是心理研究會?」我問。
「正是。但他們想不到,池田奈美經常和我在一起,一直在接受我的心理暗示,結果那些致幻葯劑不但沒能幫助她治療,反而讓她的病情加重,最後嚇死在自己的幻覺世界里。」
聽到這,我長吁了一口氣,池田奈美的死,總算是弄清楚了,那麼其他人呢?此刻的我,已經深深沉浸在長谷川由莉的故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