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愛的幸福

愛上人的滋味，是你教會我的。

心中的騷動，亦是因為有你的存在，

我想我這一生最慶幸的，

就是能夠被你所愛吧。

葉承文的真正心意，全都在一盒錄影帶上。

赫今一交給了梁善雅一盒錄影帶，那是聖誕節那天，赫今一無意中看節目時所錄下的。

她知道，那時她與葉承文在聖誕節那天被「情侶對對碰」採訪時的錄影。

手，竟然有些顫抖，然後在顫顫巍巍間，梁善雅把錄影帶放進了影像機內。

一幕幕的畫面，是如此的熟悉。那天他帶著她去看H.O.T錄像的情景，她至今都記得清楚。記得他拿出票的情景，記得他拉住她手的情景，記得他遞給她熱飲的情景，更記得他給她扎頭髮的情景。

然後，鏡頭中出現的是他帶上耳麥，主持人讓她說上一句最想對他說的話。

「那個……其實你們搞錯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呃，在同一個學校的學生而已。還有，我理想中的男朋友，是要像H.O.T那樣的男人，每天都會對著我露出很溫柔的微笑，要對我很好，我說的話他全部都要聽，我說一他不能說二，我作業做不出，他要幫我做作業，我打掃衛生的時候，他要幫我倒垃圾，我說我最重要的時候，他就不能說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重要的東西……」

鏡頭中的她，是如是說著的呵，恐怕那時候的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喜歡上葉承文的一天吧。

「可……可以了……讓我們來聽聽另一位會說些什麼吧。請問你想對你女朋友說些什麼？」

錄影帶中，主持人轉頭對著葉承文說著，而她則被一旁的工作人員帶上了耳麥。

那時候，葉承文似乎只說了一句好短的話吧，然後，便迴轉過頭望著她，望得她當時有些不知所措。

那句話，她不知道是什麼話，問了好多人，也始終問不出答案，而現在，這個答案卻馬上就要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鏡頭之中，他那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著，漂亮的面龐像在回想著什麼，片刻之後，他抬起了頭。黑色的眸子直直注視著鏡頭，清脆而明亮的聲音，如清晨的陽光般，肯定地說著：「我知道她喜歡擁有笑容的人，所以，我會一直對著她笑。」

他的心意，他的答案，就是這個嗎？！

手，不自覺捂住了唇，淚水竟然在一瞬間怎麼也控制不住地傾瀉而出。

他對她，從來都是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展示在她的面前，不曾隱藏，也不曾迴避。

而她，卻一味揪著以往的討厭情緒，不斷地拒絕著他，迴避著他，甚至狠狠地把他自她的身邊推開。

他的笑容，會如此之多，是因為她嗎？因為她喜歡擁有笑容的人，所以，他才會一直對著她笑，多得讓她竟然忘記了，原來這樣的笑容，是值得珍惜的。

這些相處的日子裡，這些在他向她表明了感情的日子裡，她都做了些什麼呢？

明明是如此簡單就可以相愛的事情，她卻不斷地在兜著圈子。明明是好喜歡好喜歡他的笑容，她卻老是對自己說他的笑容虛假。

他的體貼，她視為理所當然，卻忘了去想，在接受的同時，還應該要付出。

也許是他的太過完美，所以，她在害怕，害怕自己愛上他之後，會受到傷害吧。只是專註於保護自己的安全，而沒有去注意到周遭的一切。

「叮鈴，叮鈴。」

手機的聲音響起，來電顯示的名字是「葉承文」。

「你在家嗎？」從手機中傳過來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嗯。」她抽了抽鼻子道，明知道他看不到她，但是她的頭卻還是很用力地在點著。

「你……你今天……」聲音似在猶豫，又似在考慮。

「你在哪裡？」梁善雅抓著手機急急反問道。好想見他，想要抓住他，想要抱住他，想要在他的懷裡，好好地哭一場。

「在你家門口。」低雅的聲音如是回答著。

「你在我家的門口？那……你等等，我馬上下來！」掛上手機，梁善雅飛快地套上外衣，走下樓梯，朝著屋外跑去。

「哎，善雅，快吃晚飯了，你還出門？」梁母看著女兒的身影問道。今天女兒自學校回家后，整個人就怪怪的，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里。

「媽，我出去下，晚飯你們先吃吧。」梁善雅頭也不回地答道。想要見到承文的心情是如此的強烈呵！見到了他，她要告訴他她的真正心意，她要告訴他，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好喜歡好喜歡他了。

人，衝到了屋外，然後她看到了站在別墅外的他。他那輛銀灰色的車子停在一旁，車上全是水滴，地面全是濕的，而他的身上，他的臉上，他的發上，亦布滿了水珠。

是了，剛才曾下過一場雨。這麼說，他一直在雨中站著嗎？如果她沒出來的話，他是不是還打算一直這麼站著嗎？

「你……你要不要先進我家去把衣服換一下？」梁善雅直奔到葉承文的面前問道。

「你——今天和今一出去了嗎？」沒有理會她的提議，他徑自開口問道。

「是。」她點著頭。她好想要掏出手帕，擦拭去他臉上、發上的水滴，但是……手指卻只是微微抽動著。心，又開始不由自主地跳動著，跳動得她能夠清晰地聽到那「嗵！嗵！」的聲音。

黑色的眸子因她的回答而微微一斂，「那麼你喜歡今一嗎？」葉承文輕問著。從來沒有想過，善雅會主動對別的男生提出約會的要求。而那對象，卻是今一。

「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喜歡赫學長！」她搖頭如撥浪鼓，會對赫今一提出約會的要求，只是因為想要更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已。

雖然有些突兀，雖然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可能根本沒有什麼用，但是當時，她卻覺得非如此做不可。

「是嗎？」他的手緩緩地抬起，輕輕碰觸著她的面頰。

「啊！」她低呼一聲，習慣性地想要避開。但是在下一秒，她卻還是沒有避開。因為她的身體，是如此想要他的碰觸。

冰涼的手指，貼在了她有著暖意的臉頰上，葉承文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人。聽到她和今一去約會，他的心中像被壓著沉重的石頭，然後，在聽到她否認喜歡今一的事實，他的心情，卻依然還是壓抑著。

是啊，即使她沒有喜歡上今一，也不代表她會喜歡上自己。

她的逃避，是如此的明顯，明顯得他即使想要漠視都不可能。

為什麼，他可以輕易地得到其他女生的愛慕，卻無法得到她的愛呢？感情，原來真心付出后，並不會得到肯定的回報。

也許之前，他真的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吧。

「葉……葉承文。」梁善雅不自在地囁嚅道。他的目光，似乎隔著一層朦朧的網，有著讓她無法忽視的距離。

「那麼你喜歡我嗎？」他問著，聲音猶如天邊的浮雲般，讓人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我……」她挪了挪唇。這是第一次，他清楚明白地問她對於他的感覺。是的，喜歡，喜歡，已經變得好喜歡好喜歡了！

她好想大聲地這樣告訴他，但是，口中卻只是吐出了一個「我」字，而無法再說下去。心，又在狂跳著。

說啊！說出自己的感受啊！出門的時候，不是已經想了好多要對他說的話了嗎？為什麼真正站在了他的面前的時候，又變得無法說出口了呢。

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如此扭捏了呢？

「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他的手指變得更加冰涼，而她的臉頰則變得更加滾燙。

「我……我其實……」牙齒緊咬著下唇，梁善雅暗自咒罵著自己。說啊，說出來啊！偏偏到了這種時候，她竟然開始害羞起來。

只要說出喜歡，只要說出一句極為簡單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對著她露出那溫柔的笑容，也一定會用他的手輕撫著她的額發。

「我……我其實對你……是……」

「不要說了！」突如其來地，他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拖入了懷中。

「葉……」

「如果是否認的話，我寧願沒有聽到。」他的頭埋在了她的頸窩處喃喃道。生平第一次愛人的失敗，這樣的傷口會癒合得了嗎？

她既然不愛他，那麼他是不是應該放手。但是……真的能夠放得了嗎？已認定了該是一生一世的東西，已認定了該是永遠守護的東西，又怎麼可能輕易地放得了手呢。

投入了太多，想要抽身的時候，原來竟是那麼的難。

手臂不自覺地收攏，彷彿想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般。

好緊！鼻間充斥著的，是他身上的獨特的氣息。

第一次感覺道，他的懷抱竟然是如此的冰冷。是因為雨水嗎？因為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裳。

「葉承文，我……好難受。」她掙扎著說道。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的手臂摟痛了她的腰。

「我也……好難受呢。」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輕地響著。

心，猛然地揪了一下。梁善雅噤住了口。她的猶豫，又一次傷害了他嗎？因為她的害羞，因為她的遲疑，因為她沒有明白地說出自己的心意，所以，他才會再一次地受傷。

頭越來越昏，他的懷抱越來越緊。

良久，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在他的懷中昏過去的時候，他鬆開了環抱著她的雙手。

「從明天開始，你不必每天早上7點到學校門口站崗，也不必在放學後到學生會的辦公室了。」平淡的聲音，在述說著他決定了的事情。

他……他在說什麼？！梁善雅懷疑自己有無聽錯。「你是說，我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他這是要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嗎？

「嗯。」他回答的聲音不似以往那般的清澈。

回到以前的生活，每天不用那麼早起床，也不必那麼晚睡覺，沒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每天都過得很輕鬆，但是……這樣得生活，卻沒有了他。

淚，竟然在他的面前決堤。大滴大滴的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地自眼眶中流出。

「你哭了呢。」他緩緩地伸出了手，眼淚滴在了他的手指上，滾燙而灼熱。

葉承文定定地凝視著梁善雅。她的眼眶紅紅的，如果是平時的話，他應該帶著笑容，撫去她的眼淚吧，但是，現在的他卻……

「我很想笑著對你說，別哭，但是現在的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呢。」他的嘴角微微抽動著，想笑，卻怎麼也無法做到如以往般的那種笑。

手，最後碰觸的是她的額發，柔柔軟軟的，帶有著她的溫度。

良久，他抽回了手，轉過身子，走到銀灰色的車旁，打開了車門。

他要走了嗎？要走出她的世界嗎？梁善雅怔怔地看著葉承文的背影。這本是守護著她的背影，馬上就要不再屬於她了嗎？

好簡單的事情，為什麼總是會被她弄得無比複雜呢？

說啊，說喜歡他啊，如果再不說的話，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真正想要成為的是，能夠被他所愛的女人。

「不要！我不要這樣！」猛然地，她叫著，朝著他奔去。

她的手，自他的背後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緊到他不能移動分毫。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如此之大的力氣。

「怎麼了？」他微微轉頭，回望著她。

「我不要，我不要每天早上在6點之後起床，也不要每天下午放了學就能回家。」她的臉埋在了他的背後，一個勁地說著，「明明是你先說喜歡我的，你怎麼可以不繼續堅持呢？怎麼可以說撇清就撇清呢？」

「善雅，你……」雙唇輕抿著，葉承文垂下眼眸。她的話，還有她的動作，讓他的心猛然地抽動了一下。

是他的錯覺嗎？亦或是她……「你這樣說，很容易會讓我誤會的。」他用著自認為平靜的語音說道。但是那發顫的音卻泄漏了他真正的心意。

希望越大，往往有時候失望也越大。

「不是誤會，不是誤會！」她的頭胡亂地搖晃著，「葉承文，你知道嗎？我好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是的，喜歡，喜歡到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會對你逃避，是因為我害羞，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的感情，因為一靠近你，我總是會心跳加速，臉紅，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好奇怪的事，所以我害怕了，才會選擇逃避。」她一股腦地說道。

鼻涕，隨著眼淚一起流出。

好鴕的樣子，身平第一次表白，居然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但是，她卻好想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喜歡我？」他問得猶豫。她可曾知道，他等待了這句話有多久？

「嗯。」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他拉開抱住他腰的雙手，迴轉過身看著她。

「不許看我啦！」她抬起雙手，想要遮住他的雙眼。她現在的樣子又鴕又難看，她不想讓他看到她這樣的一面。

「為什麼？」他拉下了她的雙手。

「因為……因為我現在流了好多鼻水，好難看！」她猛抽著鼻子，沒好氣地看著他。

「不會啊，善雅很可愛。」他溫柔道，隨即，猶豫地問道：「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得好多，應該是愛吧。」梁善雅道，儘管這份感情她發現得太晚，但是明白了就好，「因為我知道，除了你之外，不會再有哪個男生對我笑得那麼溫柔，那麼包容了。」

她知道，今天之後，她的戀愛會開始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