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抿抿嘴，依依不捨地最後再看一眼鄭學長的英姿，不跟那群沒見識的蒼蠅計較，回去找老媽吃火鍋去也！

「妍妍？」老媽幹嗎一臉擔憂的上下打量我？看得我渾身毛毛的。

「老媽？你幹嗎用這種眼神看我？」防備地退後一步，不會是老媽今天在老班面前失手了？想找我出氣？

「妍妍，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老媽緊張兮兮的一把拉過我，魔爪就撫上了我的額頭。

「老媽，沒事你幹嗎咒我啊？你女兒我身體強壯的不得了！」一把拍開老媽的爪子，怏怏地白老媽一眼，不就是讓你來哄一下老班，至於這麼詛咒我嗎？

「容添說你急急忙忙的就奔去了洗手間，那個架勢好像很難受，我們還以為你肚子不舒服呢！」老媽舒了口氣。

我呸呸呸！！！明明是我一腔熱血歸心似箭地著急去看我最崇拜最迷戀最喜歡的鄭學長打籃球，怎麼被他們這麼一想，成了我鬧肚子，內急啊！真夠晦氣的！鄭學長，你在天有靈，啊呸！你心有靈犀的話，一定不要怪我啊！

「容添！」眯起眼睛看向那個罪魁禍首。

容添很小心地退後一步，「那個……那個……我是看你……你跑得那麼快……我還……還以為你肚子不舒服呢……我……」

「好啦，人家容添也是擔心你，你凶什麼凶啊？渾身上下哪還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啊？」老媽跳出來解圍。

「我渾身上下哪裡不像女孩子啊？你有的我都有，除了皺紋以外！」涼涼地反駁老媽。

「死丫頭！說話注意點！容添在呢！」老媽敲了一記我的頭，轉過臉就是和藹的微笑，「容添啊，我們家妍妍說話有時候不經過大腦，你別介意啊，其實她人還是挺純潔的，又善良，小時候連螞蟻都不敢踩，還把自己的早點錢省下來給乞丐……」

服了我老媽了，我不敢踩螞蟻是因為我覺得它們很恐怖，長那麼多隻腳，我討厭腳很多的動物，至於把早點錢省下來給乞丐，那是因為我想減肥，又控制不住自己買東西的慾望，乾脆就把錢給人了。

看著容添那叫什麼的眼神？崇拜？讚賞？終於知道誤解的威力有多大了！他現在肯定是將我想象成一個無比善良無比可愛，背上長兩隻翅膀的天使了！

天知道，有翅膀的除了天使以外，還有鳥人啊！我絕對不是天使！我從骨子裡叛逆，憤世嫉俗，冷漠，自私自利！如果將我當好人來崇拜，我會崩潰的！

一定要解釋清楚這個誤會，我可不想被人供起來崇拜，享受香火啊！

「別聽我媽瞎說，我才沒那麼好心呢——」

「呀，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去吃飯了。容添，要不要一起？」老媽立刻打斷我的話，太狡詐了，我什麼心事都瞞不過她老人家的法眼啊！

「呃——」容添在我「你給我答應試試看」的威脅眼神下，吞吞口水，「阿姨，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要辦，我先走了。」

「真的有事？」老媽懷疑地看看我，真是的，是容添說不去，幹嗎看我啊？

「真的有事，阿姨再見！」容添絕對是個知情識趣的人，飛快地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一等容添離開，老媽立刻從溫柔可親的阿姨變身成凶神惡煞的惡毒皇后，「沈希妍！老實交代你剛才幹嗎去了？」

「上廁所啊，要不你以為啊？」死都不能被老媽看出來我對某位異性懷著拳拳不軌之心啊，要不這世界就熱鬧了！

「你是我生的，就你那麼點小心思能瞞過我去？人家容添怎麼得罪你了，幹嗎對人家敬而遠之啊？剛才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威脅他的眼神啊？」老媽丟給我一個白眼。

天啦！我冤枉啊！只不過是不想讓我老媽荼毒人家幼小純潔稚嫩的心靈，就被我老媽扣上了這樣的大帽子，我真是好心沒好報啊！

「老媽，你是真不明白還是給我裝糊塗啊？我那是好心拯救別人於水深火熱之中。要是讓他跟我們一起吃飯，你會放過人家嗎？估計祖宗八代加生辰八字再加身家幾何都要被你盤問清楚吧？我可不想明天學校里傳聞，說某人想當丈母娘想瘋了！」

「嘿嘿……」老媽乾笑著，「我們去吃火鍋吧。」岔開話題的本事百年如一日的沒見有什麼長進。

不過，看在我也很心虛老媽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的份上，就不跟老媽一般見識了，爽快地點頭同意，放過了老媽。

車上，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各懷心思，笑得奸詐無比。

「容添，今天放學后打掃教室！」班長走過來，站到旁邊冷著臉命令。

「是，我知道了！」容添好脾氣地點點頭。

「喂，你傻呀！這個禮拜天天都是你一個人做衛生，他們擺明了是欺負你，你怎麼還傻傻地點頭答應啊？」狠推一把容添，真是木頭人啊，別人怎麼欺負他都可以，一點都不記得老祖宗的教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沒關係的，反正放學早，我也不想那麼早回家！」容添無所謂地聳聳肩膀。

「你——」氣結地瞪了半天容添，也沒見他有任何反應，挫敗地轉過頭去，真是氣死了我了，難得我發一次善心，想保護幫助一下弱小，結果這個弱小如此地不爭氣啊，怎麼都扶不上牆！

「妍妍，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值得，可是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我並不介意！」容添仍舊微笑著。

「懶得跟你說！」被這塊叫容添的朽木氣死了。

「妍妍，你——」容添吃驚地看著我。

「看什麼看啊？還不快點？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個人每天要打掃到7點啊！」彆扭地轉過臉去，擦另一張桌子。

「謝謝你，妍妍！」容添誠懇地道謝。

「我這可不是幫你啊，我也不想這麼早回家，還有，多運動可以減肥的嘛！」

「你現在的樣子挺好的！」容添突然天外飛仙的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你說什麼？」我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是不是聽錯了，容添他說我現在的樣子挺好的？

「我說你現在就挺好的，不用減什麼肥！」容添重複。

我明白了，不是我耳朵出了問題了，是容添腦子出了毛病，什麼欣賞眼光啊？難道真的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還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我是說真的，女孩子要像你一樣，有點肉才好看，太瘦了跟搓衣板沒兩樣，難看！」容添很認真地注視著我的眼睛陳述。

我倒！像我一樣的？有點肉？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啊？不過不可否認，心裡還是有點甜甜的，終於有人欣賞到我的與眾不同的美了！或者真的像那個占卜師說的那樣，我的未來會有朋友？我嘴角微微地翹起。

「容添？」暗爽半天後我開口。

「什麼？」

「你為什麼要當乞丐？」這是我早就想問的問題了。

沉默。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問！」我聳聳肩膀。

繼續沉默，就當我以為會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容添的聲音響起，「因為這是我家的家族事業啊！」

我呸！我還百年傳承咧！當自己是丐幫傳承人啊？不過既然容添不願意回答，我也不是那麼追根究底的人。

「呵呵，黃蓉的第幾代傳人啊？」要瞎掰是吧？

「嗯，第298代傳人。」容添回答得有模有樣。

「有沒有學打狗棍法？」

「在第165代的時候就失傳了。」容添真狠，這樣都能掰下去，我甘拜下風。

「好了，打掃完了，收工回家！」我收拾好工具，拍拍手。

「等我一下，我請你吃飯。」容添忙忙地也收好手頭的東西，趕了上來。

「你請我？先說好，我可是很能吃的，錢帶得夠不夠？」醜話先說前面，要不，一會嚇出個好歹來我可不負責任的。

「放心吧，隨便吃，這點錢我還是有的，要記得我以前可是幹什麼的，如今也算是回饋大家這麼多年的厚愛了！」容添大方地揮揮手，豪氣沖雲天啊。

「那我就不客氣了，聽說最近必勝客出了一款新的比薩，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那我們就去吃必勝客。」容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答應了。

「嗯，那個青蓮居的齋菜好久沒吃了，怪想的。」眼角瞟一下容添，還裝？這下肉要疼了吧？

「好，吃完了必勝客再去青蓮居。」容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不是吧，這樣都不心疼？我就不信吃不窮你！發發狠心，「今天華悅酒店開業，裡面的龍蝦套餐特價哦。」

「只要你吃得下，就是滿漢全席我都請了，如果實在錢不夠，把我丟那兒洗盤子好了！」容添微微地笑，帶點縱容地看著我。

這麼大度都讓我不好意思了，「算了，我那是隨便說說的，我們去吃牛肉麵好了！」哎，我突然悲哀地發現，我真的好像很善良哦，竟然都沒順竿爬地去吃我想了好久的青蓮居的齋菜！反而主動降價去吃最便宜的牛肉麵，白痴啊我！

看著我後悔鬱悶的表情，容添強忍著笑，「好啦，先去吃必勝客，改天再去青蓮居。」

「耶！那還等什麼？快走啊！」我立刻歡呼，不給容添反悔的機會。

容添淺笑著地跟在我的身後，「跑那麼快乾嗎？必勝客又不會長腿飛了？」

「可是去得早吃的就早啊。」我吐吐舌頭，「你快點，我在校門口等你！」趁著沒吃飯前，多運動一下，一會兒才吃得多啊。

一路飛奔經過籃球場，咦？今天怎麼鄭學長還沒回家，一個人在籃球場上苦練？

迷離的夕陽下，只有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籃球場上奔跑，起跳，投籃！好像永遠不知道疲倦一樣。鄭學長怎麼了？好像有心事？我的第六感告訴我。

猶豫了一下，我到底要不要上去跟他打個招呼呢？我的腳比我的頭腦快很多，自動自發地朝籃球場走過去。

痴迷地看著場中的鄭學長，高大英武，披著燦爛的晚霞，一動一躍之間，晶瑩的汗水順著脖子滑進領口，不經意間的頭髮的甩動，眼神執著，動作流暢性感得讓人直咽口水啊，真真是秀色可餐啊！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鄭學長放緩了節奏，轉過臉來。

天啦，我被雷劈到了！被100萬伏特的電流擊中了！我快不能呼吸了！鄭天宇鄭學長居然正眼看我了！

「你是？」鄭學長遲疑了一下，禮貌地問我。

我擦擦嘴角的口水，痴迷的，「我是沈希妍，高二（2）班的學生，今年16歲……」

「你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呆在這裡幹嗎？」鄭天宇皺了一下眉頭，有點逐客的意思了。

「我……我……」我總不能說我是因為幫助某人擦桌子，然後敲詐人家晚飯，才弄到這麼晚的吧？好像也不能說是因為迷戀他而死賴著不走吧？那我該說什麼？

「妍妍？你不是說在校門口等我的嗎？怎麼在這裡發獃？」容添很及時地出現在我的身後，疑惑地看看我和鄭天宇，先遞給我一包紙巾，然後轉過身，「學長你好！」

嗬，他也認識鄭學長啊，看來鄭學長真的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啊，連容添這個剛插班進來沒多久的人都對他印象深刻，久仰大名啊。

「你好，你是插班進來的新生吧？」不愧是學生會的，果然是好記性啊。

「是，我是高二（2）班的容添，請學長多多關照！」容添竟然給我學日本人，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他！現在還是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抓緊機會零距離欣賞一下鄭大帥哥好了。

「嗯。」鄭學長酷酷地點了下頭，代表他聽到了。

「妍妍，還不走，必勝客要關門了哦？」容添親昵地揉揉我的頭髮。

我震驚地看向容添，他，剛才，揉了我的頭髮？？？我們好像還沒到關係親密到這樣的地步吧？不可否認，這種感覺不賴的說，可是，沒經過我的同意，怎麼可以隨便對我動手動腳呢？

「學長，我們先走了！」容添一把拉過還沉浸在震驚中的我，朝鄭學長打個招呼就走。

我眼巴巴地看著鄭學長離我越來越遠，直到拐個彎看不見，哎，再見了，心愛的人啊！再見了，心愛的人啊！

一到鄭學長看不到的地方，容添主動鬆開我的手，「你剛才怎麼了？」語氣沒有了平日里的閑適淡泊，有點抑鬱在裡面。

我抬頭，背對著夕陽而立的容添，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寬大的眼鏡擋住了我窺探的目光，「沒什麼啊，我看鄭學長打籃球而已嘛。」有點心虛地低下頭，天知道我心虛個什麼。

「看到口水都流下來了？」容添搖搖頭。

「他姿勢帥嘛！」難得我紅了臉爭辯。

「妍妍，你喜歡他？」容添一針見血地直指核心。

「你怎麼知道的？」不是吧，容添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就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喜歡鄭學長？

「看到你痴迷地看著人家，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口水泛濫得可以去澆花了，白痴都知道你迷戀人家了。」劈頭蓋臉的一番話就砸了下來。

可憐兮兮地看著容添，有必要說的這麼直接嗎？就不能婉轉一點，照顧一下我少女的情懷？

「別看了，我可不是帥哥，帥哥在那裡，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容添指指籃球場。

「不要了，還是必勝客的比薩比較誘人！喂，你不會打算了賴賬吧？」警惕地看向容添，手比大腦更快地先抓住他的衣角，免得人跑掉。

帥哥誠可貴，美食更重要！吃是第一位，別的都讓道。

「走吧——」容添搖搖頭，對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深感無奈。

「妍妍，你……」容添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幹嗎？」嘴裡叼一塊，手上也不閑著，各撈一塊，含混不清地問。

「你……」

「有事說事，沒事就吃！」頭都不抬地丟給容添一句。

「我想說的是，你吃東西都不換氣的嗎？」容添從善如流。

「咳咳咳……拜託，以後在我吃東西的時候不要問這樣的問題！」沒好氣地抓過手邊的橙汁來喝。

「那是……」容添伸了伸手，又縮了回去。

「那是什麼？」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我看著容添怪怪的眼神，好奇地問。

「你剛才喝的那杯橙汁是我的。」容添面無表情地開口。

「這個……那個……我……你……好啦好啦，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還你還你，我的這杯還你，不就扯平了嗎？」沒好氣地白了容添這個小氣的傢伙一眼，真是摳門啊，一杯飲料而已，至於嗎？

容添看看我，再看看本來屬於他的，但是現在在我手裡的橙汁，然後看看硬被我塞到他手裡的我的那杯，一臉的無奈。

真是的，他有必要那麼鬱悶著給我看嗎？說起來我還吃虧了呢，我的那杯我才喝了一口，而他的這杯，已經被他喝去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