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啥？」我愣住了，是不相信我這麼能吃呢？還是不相信我們能付的起錢啊？

「小姐，你就按剛才點的上菜就行了。」容添出頭了。

「是。」服務生走之前仍然不忘記再看我一眼，好像要將我牢牢地記住似的。

「真是奇怪，這裡又不是自助餐，怕我吃垮他們不成？」鬱悶地沖著容添抱怨。

「也許人家是擔心，怕你吃撐著了，他們也有責任的嘛。」容添安慰我。

「不管那麼多了，菜來了……」我眼睛放綠光地看著服務生正端著一盤菜朝我們款款走來……

「老媽，我回來了！」踢掉腳上的鞋子，我沖著房間里喊。

沒有人應答，奇怪，明明看到了老媽的鞋子就放在玄關處啊，怎麼沒人答應呢？難道老媽睡著了？我嘀咕著。

將自己丟到沙發上躺著，可累死我了。今天本來學校舉行馬拉松萬米長跑大賽，可是聰明狡詐的我，找了個人不舒服的理由，就偷偷溜回了家。我可不願意在這樣的天氣下跑出一身的臭汗來。

放鬆了一會兒，正要起身給自己倒杯水喝，怎麼聽到老媽的房間里似乎有動靜？小偷？？這個我腦子裡閃現的第一個念頭。

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們這裡治安一向良好，下面的警衛可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有小偷，除非是長了三頭六臂飛進來的。

應該是老媽在房間里吧，可是老媽既然在，為什麼不回答我呢？奇怪？難道老媽病了?腦海里頓時冒出這個念頭來。

心裡一緊，立刻撲到老媽房門上，「老媽，是你在裡面嗎？你怎麼了？怎麼不出來啊？」

門裡面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然後好像是有人摔倒在地上，好像桌子又被撞翻了，接著聽到老媽房間里水晶花瓶落在地上砸得粉碎的聲音……

「老媽？老媽？你怎麼了？」扭扭門鎖，門被反鎖了。

半天聽到老媽的聲音，怪怪的，「是妍妍嗎？我沒事，你回房間去吧。」

廢話，這個關鍵時刻正是體現我戀母情深，孝敬老媽，博取同情和印象分，然後騙取更多零花錢的大好時機，我怎麼可能錯過呢？

立刻我聲音里充滿了焦急和擔心，「老媽，你到底怎麼了？你出來我看看啊？是不是病了？」

「我沒病，就是想睡會兒覺，你回你房間去，別來吵我就行了。」老媽的語氣似乎很緊張。

我現在可以肯定老媽絕對有問題，想把我支開。可惜，老媽太不了解她一手拉扯大的我了，我是那麼容易就被糊弄的人嗎？

「老媽，你開開門吧，我也想睡覺，我們好久沒一起睡了，今天機會難得，就一起睡吧!」我口氣充滿了期待。

「今天不行，改天吧，我很困，我睡了。」老媽就是不鬆口。

真是奇怪，難道老媽被入室搶劫的歹徒挾制，怕連累我所以才不打開房門的嗎？我不禁如此猜想。

但馬上又嘲笑自己電視看多了，怎麼可能呢？我老媽可是跆拳道黑帶耶，歹徒挾制她？不如說她挾制歹徒比較恰當吧。

那老媽如此緊張，如此耍賴就是不開房門的原因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她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

得出結論，我立刻在腦海里想出了十七八個可以得出真相的辦法來。老媽，你就等著接招吧！

「那好，老媽，你好好休息，我看書去了，想要什麼就叫我，我就在門外。」想瞞我是吧，我就先讓你知道瞞著親愛的女兒的下場，然後再讓你主動坦白。

隨手抓了本書，我悠閑地躺在沙發上，心思可一點都沒放在書上，全放在了老媽房間里，耳朵也豎起老高，時刻探聽著裡面微小的動靜。

果不其然，裡面一陣小小的騷動，似乎又聽到有人在裡面被K的聲音，還有低低的哀嚎聲，聲聲都入了我的耳啊。

我假惺惺的以十分關心的口氣大聲地問候，「老媽？你沒事吧？我怎麼聽到你裡面好像有什麼摔碎了啊？」

一陣沉寂后，老媽的聲音傳出來，「我沒事，好得很！」怎麼聽怎麼說得咬牙切齒啊。

「沒事就好，老媽你放心休息，我在外面守著呢！」我差點就憋不住笑出聲來，老媽啊，今天你可栽到我手上了吧！

房間里又是好一陣騷動，然後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看來有人要絕地大反擊了。

收拾好書，坐端正，眼睛平視老媽的房間，果然，5分鐘后，門開了，老媽一臉鬱悶地走了出來，「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眼神直往老媽身後瞟，想看清楚被老媽當寶貝藏起來的是何方神聖，邊心不在焉地回答，「今天學校馬拉松，我不舒服，提前回來了。」說完扭過頭來，「其實，老媽，你完全可以打個電話告訴我，說今天你要在家裡進行很重要的活動，讓我乖乖地在外面遊盪到7點以後回家，這樣不就行了？」

「死丫頭，說什麼呢？」難得一向潑辣的湯美麗女士竟然臉紅了啊，真是世界奇觀！

「呃，我的意思是，老媽？」笑得別有用心地看向湯美麗女士。

「什麼？」老媽警惕地看向我，開始做心理建設。

「老媽啊，你老實告訴我，以前你每次要我不要那麼早回家，是不是——」話說到這個份上，大家都是聰明人，就算是不聰明也可以從我笑容里看出來是什麼意思了，何況我還用手指指她的房間呢。

所以老媽立刻臉色就變了，「沈希妍！」河東獅子吼啊。

「在！」我條件反射似的立刻立正站好。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到你房間里去！」老媽纖纖玉手指向我的房間，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

「不要！」我更強勢地瞪回去，還當我是小孩子嗎？就算是小孩子也有權利看自己的准后爹長什麼樣子吧。

「進去！」老媽明顯氣勢就弱了下來。

「不要！」頭昂得更高，「我也有權利知道我的未來后爹長什麼樣子吧？還是老媽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麼金屋藏嬌？」

「沈希妍！」老媽臉都氣紫了。

「就是喊我湯圓也不行！我親身老爹掛的那麼早，總得給我個機會知道一下父親的關懷是什麼樣子的吧？我又不跟你搶！！」喊得比我老媽聲音還大。

「湯美麗！你給我解釋一下，妍妍的老爹掛得那麼早是什麼意思？」還沒等我老媽回過神來，房間里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

儒雅的面容，此時雖然一臉的怒氣，但是還是不掩斯文有禮的氣質，不張揚但是絕對是精品的衣著，全身上下都充滿了這個年齡的風度氣勢，絕對是「男人四十一朵花」的最佳代言人啊。

不過我說我老爹掛關他什麼事情？又沒說他掛，難道是我老媽隱瞞了這個極品中年大叔的一些事情嗎？

兩道逼迫的眼光看向一邊已經一臉忸怩和心虛的湯美麗——我老媽身上。

「老媽，解釋一下!」

「湯美麗，給個合理的解釋！」

「解釋什麼？沒什麼好解釋的！沈希妍，你給我回你的房間！沈天明，你也給我滾出去！」很明顯老媽是惱羞成怒了。

「老媽——」

「湯美麗！」

我和那個叫沈天明的大叔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一笑，活動著自己的手腕，獰笑著包圍住湯美麗。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三人六眼對視半天後，老媽敗下陣來。

「好吧，你們想知道什麼？」

「他是誰？」

「你為什麼告訴妍妍我已經掛了很多年了？」

……再度沉寂。

「你是我老爸？你不是已經掛了17年了嗎？你是人還是鬼？」這是我第一個反應。

……三度沉寂。

然後沈天明先生爆發：「湯美麗！你給我解釋清楚！」

「我……我……我去廚房倒點水喝……」笑得十分勉強的湯美麗——我老媽以烏龜的速度往門口爬行。

「老媽，廚房好像不在那邊吧？」明了老媽想落荒而逃的目的，我涼涼地提醒那個據說是我老爸的男人。

「湯美麗！你還想溜？」沈天明又怒了，這個極品男人，連生氣都那麼好看，真是嫉妒啊！

「我沒有，我走錯了，走錯了！」湯美麗女士是標準的惡人無膽啊，立刻就老老實實地走回來並且乖乖地坐下，還擺出討好的面孔，就差弄條尾巴來搖了。

「老媽，別試圖找機會溜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還是老實交代吧？我老爸怎麼死而復生的？」這個我比較關心。

「我根本就沒死！」沈天明先生臉色非常難看，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可是我老媽說你早就掛了啊，嗯，是怎麼說的？」我撓撓頭，「總結一下，你是跑到埃塞阿比亞去得了癌症和愛滋，然後又倒霉地被車撞到水裡淹死了！反正是很精彩，一個人一輩子就能死出這麼多花樣，我是很崇拜了！」

「湯美麗！」沈天明已經有磨刀霍霍的衝動了。

「沒良心的小鬼，出賣我！」老媽踢我一腳。

「哼，誰要你騙我說老爸掛掉的，害我17年來沒享受過父愛！」我雖然不敢回踢過去，但是我能瞪啊，我瞪過去！

「湯美麗，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竟然在孩子面前說我已經死了？還死得這麼精彩？看來孩子是不能給你帶了，從今天開始，妍妍由我帶！」沈天明——呃，我老爸作了決定。

「不行！」我和老媽同時喊出反對意見。

笑話，偶爾看我老媽吃一下癟是很爽，但是要我和一個陌生老男人生活，死都不要，就算是我老爸也不行！

「妍妍，你難道不想和爸爸在一起嗎？」沈天明——我老爸溫柔地低下頭問我，讓我簡直有點頭皮發麻，從他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是中氣十足地吼我老媽，突然這麼來一下溫柔，我還真不適應啊。

「得，打住！媽媽還沒說你是我老爸呢！」先退後一步。

「湯美麗！」轉到老媽那邊的時候，老爸又換上了死人臉。

「是啦，他是你老爸，嫡親的老爸，如假包換！沈天明！」老媽見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很爽快地承認。

「妍妍……」老爸轉向我又是溫柔如水了，害我雞皮疙瘩忍不住掉了一地。

「就算你是我老爸也不行！」這下該明白了吧，不管你是不是我老爸，我都不要跟你住！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爸爸嗎？難道你不喜歡爸爸嗎？」老爸這麼儒雅地人竟然很無恥的擺出哀兵姿態。

「我比較想知道，你們當初是怎麼協議的？老媽是如何爭取到獨自一個人撫養我，而老爸你又是怎麼答應，然後十幾年如一日就當沒我這個女兒的！」想這麼容易就得到我的認同？太幼稚了吧？我現在已經到了不需要父親的年齡了。

「這個……這個……」兩個不良父母臉上同時露出心虛和躲閃的表情。

「嗯？」眼角瞟到哪一個，哪一個就低下頭不敢和我對視。

好吧，大家都玩沉默吧，反正最後投降的肯定不是我！我也從善如流地學習他們保持最高境界——沉默。

「咳——還是我來說吧！」老爸勇於承擔了出頭鳥的重任，清了清喉嚨，「剛生下你，我和你老媽就協議了，你歸你媽媽撫養，我不得干涉任何你老媽對你的教育方式，所以我一直都在暗處關注你。」

不愧是奸商啊，避重就輕的本事一流啊。不過，如果我沈希妍那麼容易就被打發掉，那就不是我了！

「是嗎？原來你們倆個離婚了啊。那你們現在又算什麼？破鏡重圓嗎？要圓就圓啊，我又不會幹涉你們！」

「這個，這個，我和你媽媽從來就沒離婚！」老爸丟出這麼一個大炸彈，頓時炸得我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你們沒有離婚？」我尖叫！

「對，我們一直都是夫妻，是很正常的三口之家。」老爸肯定。

不過也真虧他有臉說，有這麼正常的三口之家嗎？老婆說老公掛了，孩子以為自己沒爹，老爹從來不在家裡公開露面。如果這都正常的話，我頭扭下來給他們當球踢。

「你知道我今年幾歲了嗎？」看向老爸。

「今年17啊，難道你以為爸爸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老爸說完狠狠瞪老媽一眼，老媽瑟縮地躲到了我的身後，真是沒出息。

「那你給我這個連3歲孩子都不會信的借口，你覺得我會信嗎？」老爸啊老爸，你未免把你女兒想得太白痴了吧。

「這個，湯美麗，你沒事將女兒教的這麼聰明幹嗎？」惱羞成怒的老爸炮口對向老媽，「才幾歲啊，就這麼難搞！」

「那能怪我嗎？是你的基因不好，看你就是奸商，女兒能不奸詐嗎？」這是什麼邏輯？不負責任的老媽竟然丟出這樣的理由，這是當老媽的說的話嗎？

「又來了，又來了，你每次都是這個借口，當時就是說怕女兒被我帶成奸商，所以不讓我接近女兒。我遵守諾言沒接近女兒，結果女兒還是被你帶成這樣，這也是我的錯？」老爸開始抓狂了。

「怎麼不是你的錯？你看看你，從骨頭縫裡往外滲的都是奸詐，流的血都是充滿算計的，你全身上下哪裡不狡猾？本來我的基因是很善良的，都是你基因太奸詐了，欺騙了我的基因，害女兒成現在這副老奸巨猾的德行，你就是罪魁禍首！」老媽也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都是你的錯！」

「你的錯！」

「你錯！」

「你錯！」

……

兩人就像分糖果分崩了的小孩一樣，開始橫眉冷對，接著就雷霆大怒，就差說出「我不跟你玩了」這樣幼稚的話來。

我無奈地看看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這是我的父母嗎？怎麼我就覺得荒謬呢？好像我應該對這個問題比較有發言權吧？怎麼他們倒都將我完全忽略不計了呢？

冷眼看他們兩人足足就這個問題糾纏了半個小時，仍舊還在討論誰對誰錯，而且看情形，估計給他們一輩子的時間，他們都一直會就這個問題糾纏，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

「夠了！」我終於忍不住了。

「妍妍……」從吵架中回過神來的不良父母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訕訕地分開站到了一邊。

「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你們不用吵了！」既然兩個不良父母都沒錯，那麼錯的就是我這個當事人好了。

「妍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不良父母終於發現自己剛才的爭吵似乎給正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女兒心靈上造成了極大傷害。

「OK，我知道你們什麼意思，不就是都不想為我成為現在這個樣子負責任嘛，我理解！我理解！」我揮揮手，表示我很了解他們想的是什麼。

「妍妍……」老媽似乎要解釋什麼。

「我餓了！」我什麼解釋都不想聽，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哪有空理他們啊，解決肚子問題最重要，其餘的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