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註定的命運
送走了依諾，姜正薰一個人走回明正街。
小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著，街上的路燈，透過薄薄的水霧，把一切都映照得朦朧而美麗。可是姜正薰的心情卻沒有那麼的美好，這樣的雨天，總會讓他的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這個選擇是不是正確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給依諾幸福。可是看著她在海邊那甜蜜的微笑，還有頰邊她俏皮的吻痕……他相信至少擁抱她的那一刻，他們都是幸福的。
如果哥哥在天國看到這一幕，會不會責怪他？雖然臨終前，曾經那樣祈求他要照顧依諾……可是面對那樣的一段過去，他真的……還可以坦然地，像其他的男生一樣，那麼單純地愛著依諾嗎？如果有一天，依諾突然醒來了，怎麼辦？她又突然想起了哥哥，又該怎麼辦？那個時候她還會愛他嗎？她還會像現在一樣，幸福地對他微笑嗎？
煩躁像是空中飄著的雨絲，把他的金色頭髮都打濕了……這是哥哥去世之後，他特意去染的，他不想出現在依諾面前的，只是像哥哥的替身……
正薰拂了拂額頭上濕了的髮絲，拿出鑰匙朝自己的小公寓走去。
可是當他剛剛才看到自己小公寓的大門時，就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前面等著他。當他大踏步地走到自己家的門口時，那抹疑慮更是不能抗拒地加深。
他家的大門居然是虛掩著的！有一絲淡黃色的光芒，從門縫中投射出來——
不……不會吧！姜正薰看到虛掩的房門，突然打了個冷戰，難道是……
他伸手推開房門，立刻就看到他家的小客廳里，擠滿了穿著整齊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在他小小的沙發上，正端坐著一位滿頭銀絲，戴著眼鏡，卻表情威嚴得不可侵犯的老人。
姜正薰的心裡咯噔一響。
終於……還是找來了。他最害怕的一幕，還是不能避免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屋子裡的那些高大男人都看到他進來，都很整齊地同時朝姜正薰低頭：「薰少爺，您回來了。」
姜正薰瞪著眼前的這些男人，既不想回答，也不想回禮。
坐在沙發上的老人，微微地把目光移向他的身上。透過鏡片打量著他的銳利目光，像是刀子一般，他沒有開口，似乎在等著姜正薰先上前問候。
姜正薰用力抿了抿嘴唇，他很有種想要轉身逃走的衝動，但卻還是向前跨了一步：「爺爺，您來了。」
姜爺爺聽到孫子終於開口問好，眉頭立刻一皺，對姜正薰很不滿地說：「你還認識我這個爺爺？」
「爺爺，孫兒不敢。」姜正薰低下頭來，卻並沒有立刻跪下來認錯。
姜爺爺看著他倔強的表情，氣得連鬍子都快要翹起來了，伸手猛地一拍桌子，大聲朝姜正薰吼道：「你就是這樣不敢的嗎？！見到爺爺還站在那裡？！」
姜爺爺的吼叫，幾乎要穿透姜正薰的耳膜，他有些不情願地跪下來，給爺爺磕頭行大禮。
看到孫子妥協，姜爺爺才微微舒展了一下眉頭，但接著他卻又更凶地罵道：「你現在膽子大了，居然敢瞞著我跑到中國來？！還為了那個可惡的女生？！我真搞不懂你們兄弟都看上她哪一點了？我已經為她死了一個孫子還不行嗎？難道要把你也搭上？！」
「爺爺！」姜正薰抬起頭來，「請您不要這樣說依諾！那場車禍，不是依諾的錯！」
「不是她的錯，是誰的錯？難道怪你哥哥嗎？！」姜爺爺所有的話，都是吼出來的。
姜正薰抿緊嘴唇：「要怪就怪我們家……」
是有黑道背景的公司。如果不是別人尋仇，爸爸媽媽不會那麼早去世，哥哥也不會在路上被人暗算，差點兩個人全部都送了性命。
可是這種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創立這個公司的人就是爺爺，雖然他也不喜歡這樣做，但是在當初混亂的社會下，沒有那樣的勢力，他們家的企業，絕對不會現在這麼壯大。
「你想說什麼？嗯？！」姜爺爺敏感地聽到孫子的話，他聲色俱厲，只要姜正薰敢再重複一次，他很可能會一巴掌就甩過去。
姜正薰低下頭來，不願意再回答。
爺爺是姜家的獨裁，無論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爺爺的想法。
姜爺爺看到姜正薰低下了頭，以為正薰已經向自己妥協了。他有些冷酷地朝姜正薰甩下自己的命令：「好了，以往你做了什麼事情，我不再追究。我都已經到中國來了，你就馬上上樓給我收拾行李，立即跟我回韓國去！」
「不可以！」姜正薰一聽到爺爺的話，立刻抬起頭來激烈地反對。
「什麼？你說什麼！」姜爺爺嚴厲地瞪著他。
「我不可以回韓國，我要守在依諾的身邊。」姜正薰勇敢地看著爺爺嚴肅的表情，「我愛她，我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什麼？！」姜爺爺被這句話震得頭暈目眩，他伸出手指來指著面前的小孫子：「你瘋了嗎？想死嗎？他是你哥哥的女人，你怎麼能和她在一起！」
雖然依諾和成勛還只是男女朋友，但在傳統韓國人的思想里，這卻是小叔子和嫂嫂亂倫一樣的感情。這種感情不僅不會受到別人的祝福，反而會被別人唾棄，會被人看不起！
「他不是哥哥的女人！」姜正薰大吼道，「依諾是我的……是我先愛上依諾的……是哥哥奪走了她！是哥哥從我的身邊奪走了她！」
眼淚從姜正薰的眼眶裡湧出來，像是窗外那細密的雨絲，一顆接一顆地紛紛滑落……
這個他藏了整整兩年的秘密，這個他本來打算永遠埋葬的秘密，這個每天都在折磨他，讓他痛苦萬分的秘密，突然在這一刻，就這樣衝口而出……
依諾是他的……依諾是他的！是哥哥搶走了依諾！是死去的成勛哥，搶走了他的依諾！
姜爺爺聽到正薰的話，氣得眼睛都變得血紅，他突然站起身來，揮手就朝面前的姜正薰打了過去。
「你這個不孝不敬的臭小子！你哥哥已經去世那麼久了，你居然還在這裡說這種話！」
姜正薰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他不想閃躲，也不可以閃躲。他知道自己說出這種話，真的對死去的哥哥不孝不敬，可是……可是那真的是事實……是哥哥搶走了依諾……是哥哥先對依諾表白……是哥哥……搶走了他愛上的女孩……
眼看著爺爺的巴掌就要落在姜正薰的臉上。
這時候那扇虛掩著的房門，突然被人重重地拉開，一個被大雨淋得全身濕透，身上都是被泥水濺濕的狼狽女生，就站在那裡……
「正薰哥……」她瞪大眼睛看著姜正薰，「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真的失憶了嗎？我真的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嗎？」
依諾站在姜正薰的門前，漫天的雨滴把她整個澆濕。那些冰冷冰冷的雨點，像是刀子一樣切割著她的心，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話……她是跑來這裡求證的，當她跑到門前時，就聽到了她無法相信的話語。她的心，都像是被人用力地揉碎了……
「依諾！」姜正薰看到全身濕透的依諾，立刻從地板上跳起來，伸手就去抓她，「依諾你怎麼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依諾沒有掙脫他的手指，但卻瞪大了自己漂亮的眼睛，痴痴地凝望著面前的姜正薰：「告訴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我真的失憶了嗎？我真的曾經去過韓國嗎？我真的……」
姜爺爺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個女孩了，當初他就強烈反對成勛和一個中國女孩交往，當成勛出了車禍之後，他更是對這個女孩深惡痛絕。如今再一次看到她，看到她還活生生地站在門外，但自己的孫子卻已經命喪黃泉，姜爺爺更是氣得恨不得能抓過這個女孩來，狠狠地掐死她。
「你裝什麼裝？害死我家大孫子不算，現在又想害死我家小孫子嗎？」姜爺爺厲聲瞪著韓依諾說，目光像是刀子一樣鋒利，「你們把正薰給我拉回來，把這個掃帚星給我趕出去！」
那些高大的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立刻撲過去，一手抓住姜正薰，一手就要推開依諾。
「別碰依諾！」姜正薰被他們的粗魯所惹怒，根本沒有商量的，揮手就朝那些男人打去。
保鏢們被姜正薰打了個措手不及，有兩個跌倒在地，看起來非常狼狽。
姜爺爺沒想到孫子會動手，氣得用力地大拍桌子：「你們都在幹什麼？快點把他給我拉回來！」
保鏢們聽到姜爺爺的命令，立刻狂撲過去。有兩個人架住了柔弱的依諾，其餘的人都按住了瘋狂的姜正薰。
「放開我！放開我，不許你們碰依諾！不可以！」姜正薰狂吼著，他想要保護他的依諾，但在那麼多人的面前，他卻那樣地力不從心。
依諾被那兩個男人狠狠地按住，她看著像小獅子一樣狂暴的姜正薰，眼淚驀地湧進了眼眶。
「是真的嗎？正薰……這是真的嗎……」
她痴痴地凝望著姜正薰，只想聽到他的一個答案。那一切都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別人說什麼她都不想聽，她只想聽姜正薰的答案，她只想聽他的證明。
姜正薰看著依諾蒼白的臉頰，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他沒有辦法回答，他沒有辦法證明……這個他曾經想要永遠守住的秘密，終於還是沒有辦法地呈現在依諾的面前……這是他們三個，沒有辦法逃開的命運嗎？這是他們生命中永遠無法解開的結……
依諾看到姜正薰大顆大顆的眼淚，她就已經在那樣絕望的目光中，得到了她問題的答案。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去過韓國，她真的愛上過一個叫姜成勛的男生，她真的是正薰的嫂嫂，她真的失憶了！
依諾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和著那滿天飄飛的冰雨，幾乎已經把這個世界都全部冰凍……喉嚨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心臟像是快要停擺了，全身的血液也都凝固了……她站在這個下著瓢潑大雨的世界里，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像是被西伯利亞三千年的冰川給冰封住了……竟然已經沒有了痛的感覺……因為痛楚已經變成了麻痹……像是從胸膛里發射出來的千萬條灼熱的X射線……整個身體都被那種麻痛給生生地灼傷了……
「依諾……依諾！你聽我說，你聽我跟你解釋……」姜正薰看著依諾的臉色從慘白開始變成一種獃滯，臉色像是一張雪白的紙一樣。
依諾連回答他都不會了，她只是獃獃站在那裡，流淚……
她的嘴唇也沒了血色，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依諾！依諾！」姜正薰看著這樣的依諾，突然感覺到莫名的恐慌，「你們放開依諾，你們放開我！」
他突然跳起身來，想要掙脫那些保鏢的鉗制，可是幾個保鏢死死地按住他。
「放開我！我會殺了你們——！」
站在雨水裡的依諾突然倒了下去……
她跌進冰冷的雨水中，雖然拚命地想要睜大眼睛，但卻只能看到滿天飄落的雨滴……是上天也在為她哭泣嗎？是上天也在責備她吧？她為什麼會失憶？她為什麼會忘記了自己的過去……
依諾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想要眨眨眼睛，但是天空中，卻依稀浮現出一張微笑的臉龐……這一次，她竟然在大雨中也看清了……一個穿著天藍色T恤衫，一直對她溫柔微笑的男生……
他是……姜成勛嗎？
依諾無力地閉上眼睛，黑暗，瞬間就奪走了她的一切……
「依諾！！！！」姜正薰的怒吼，遙遠得像是就快要無法聽清……
上天，你到底為我安排了怎樣的命運？
下著瓢潑大雨的夜晚，突然有個高大的男生，抱著一個已經陷入昏迷的女孩子闖進了第三醫院的急診室。
他操著一口生硬的中文，但話語中，卻掩飾不住他的擔心與急切——
「醫生！醫生！Help！救救她！快一點，救救她！」
本來因為大雨，而顯得有些冷清的急診室，因為這個男生的闖入，而頓時顯得有些混亂。幾個值班醫生和護士連忙跑了出來，看到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的男孩，連忙招呼道：「快，把她放到診斷床上！」
姜正薰踉蹌著腳步，幾乎已經快要抱不動依諾的身體，但他卻還是咬牙堅持著，直到把全身濕透的她輕輕地放到那雪白的病床上。
幾個小護士立刻就圍住了依諾，一個醫生往外推姜正薰：「你不能在這裡，快點出去等！」
姜正薰擔心地看著病床上的依諾，那已經全部濕透的衣裙，和著她身下刺目的白色床單……他頓時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差點站不穩了。
他討厭醫院！真的非常非常討厭！
看到依諾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他就一陣陣地發慌！他真的好害怕……他真的好慌亂……那種感覺，有過一次就可以了，他絕對不能再承受一次！
眼前突然又混亂地浮現起哥哥離世時的表情，那張蓋住他臉頰的雪白床單，差點讓姜正薰暈倒在急診室里。
他還是被推了出去，姜正薰要扶住走廊的牆壁，才能穩住自己的身體。剛剛在公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連他自己都有些混沌，但只有依諾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不可以……他不可以再一次失去依諾……如果上天真的要給他們懲罰，那麼請降臨在他的身上，不要再折磨依諾……他來這裡，是想守護依諾，不是讓她更加痛苦……求求你，老天，如果要痛苦，就讓我一個人承擔吧……放過依諾……放過這個可憐的女孩……
姜正薰的眼淚泫然欲滴，卻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他的肩膀，他剛想要轉過頭去，冷不防地，突然一個拳頭用力地向他揮了過來。
砰！
姜正薰無處閃躲，被周冠宇打了個正著。
正薰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被周冠宇這樣狠狠地一擊，他有些狼狽地倒在地上。
周冠宇看著跌倒在地上的姜正薰，朝他怒吼道：「韓國小子，你那天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依諾由你來保護嗎？你把她保護成什麼樣子了？就把她保護到這裡來了嗎？還說什麼要給她幸福……依諾認識你，就是她今生最大的不幸！」
姜正薰跌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卻覺得周冠宇的話沒有錯。依諾今生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與他相遇……如果不是那一天，他做了那樣一個錯誤的決定，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不會的……
「你說話啊？你怎麼了？！」周冠宇看到姜正薰竟然不反抗，反而更加生氣了，「臭小子，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傷害依諾！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你給我起來，少在這裡裝死！起來和我單挑，快點起來！我要把你打回韓國去，我要讓你再也不能留在依諾的身邊！」
周冠宇一下子拎起正薰的衣服，把他用力地從地上拖了起來。
姜正薰任由他擺布著，已經不想再反抗，已經不想再掙脫……如果這樣能替依諾分擔一些痛苦，他情願……情願……
「住手！」突然從走廊的那一頭傳來一聲高亢的尖叫。
頭髮衣服同樣已經淋濕的安真美，踩著高跟鞋從另一邊匆忙地跑過來。
「你是誰？放開正薰哥！」她用韓文尖叫。
周冠宇看著這個同樣很狼狽的小女生：「你是誰？哪裡又來的韓國人？走開！」
他伸手就去推安真美，安真美連忙對正薰尖叫：「正薰哥！」
姜正薰獃獃地站在那裡，沒有出手保護她。他的心都已經跟著依諾一起關進了那間急診室，他看不到這裡發生的一切，他看不到眼前的這些人。
「正薰哥！」安真美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正薰哥，我們回韓國吧！你看到這些人是怎樣對你的，你還要留在這裡嗎？這個韓依諾只會帶給你痛苦，你為什麼還要和她在一起！」
安真美的尖叫聲響在正薰的耳邊，他這才回過神來，掃了一眼抱住自己胳膊的小女生。
「是你嗎？」他緩緩地開口問她，眼神銳利。
「正薰哥……」安真美看著正薰，竟然覺得後背一陣陣地發冷。
「是你嗎？」姜正薰再一次開口問。
「哥，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回去……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不可以留在這個女生身邊……」安真美有些害怕地看著姜正薰，緊緊地抿住自己的嘴唇。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傷害依諾？為什麼？！」姜正薰突然對她大吼道，嚇了安真美一大跳。
她的眼淚突然也涌了上來，她看著生氣的姜正薰，有些不服氣地回頂他：「因為……我也愛你！」
「愛？」姜正薰抿緊自己的嘴唇，「愛我就是要看我變成這樣嗎？愛我就是要把我的一切都毀滅嗎？安真美，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無論是爺爺的命令，還是家族的約定，我不會的……我絕對不會的！」
「為什麼？！」安真美尖叫，「這是我們家族的誓約，你為什麼不履行？就為了那個韓依諾嗎？她真的有這麼大的魅力嗎？把你和成勛哥都迷成這個樣子！」
「不許你責備依諾！」姜正薰冷冷地掃了一眼安真美，「本來我不想說，但是……和你有婚約的是成勛哥，不是我！因為哥哥愛上了依諾，爺爺才把你的婚約丟給了我！」
什麼？！
安真美為姜正薰的這句話猛然倒退了一大步，差點跌倒在地上。
和她有婚約的是死去的成勛哥？因為他愛上了依諾，才把那個婚約丟給了正薰？！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她一直以為，正薰哥是她們家族認定的未婚夫，誰知道……誰知道……
姜正薰看著臉色迅速蒼白的依諾，有些不悅地抿了抿嘴巴。
這一切到底都為了什麼啊？為什麼會把所有的人都變得如此複雜？婚約、愛情、哥哥，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你走了，卻丟下這麼多的煩惱給我！我不是你的替身，我不能代替你的一切……可是哥……哥……我該怎麼保護依諾……我該怎麼……
周冠宇站在旁邊，看著他們兩個用韓語大聲地吼叫著。當這個女生突然臉色慘白倒退一步的時候，他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姜正薰，我不知道你們在啰嗦什麼，不過，你給我離開這裡！以後，依諾由我來守護，你快點給我滾回韓國！」
「我不會走的。」姜正薰目光冷漠地丟給冠宇這樣一句話。
周冠宇立刻攥起拳頭衝到他的面前：「信不信我打到你離開？！」
「你打吧。就算我死了，也絕對不會離開依諾一步……」姜正薰斬釘截鐵地說。
「你……」周冠宇被他快氣死了，揮起拳頭想要再狠狠教訓他，但看著他那雙誠摯的眼睛，自己卻怎麼也打不下手去。
依諾為什麼會愛上他？為什麼？自己曾經那麼想要保護她，卻只被她狠狠地推開了……依諾……我愛你，一點也不比這個男生少啊……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到……為什麼你的目光總是留在他的身上……
依諾……
周冠宇的拳頭終於還是放了下來，他打不下去，他一想起依諾護在姜正薰前面的時候，他就無力地垂下雙手。
命運啊！這糾纏不清的命運！
就在急診室外一片混亂的時候，急診室的大門突然打開了，有個小護士捧著幾張表格匆匆地跑出來：「誰是病人的家人？病患的急救出了意外，請快點過來簽字！」
這句話就如同窗外的霹靂，把姜正薰和周冠宇都嚇住了。他們一同跨到護士的面前，姜正薰著急地開口道：「她……她怎麼了？」
「她曾經做過心臟搭橋手術，你們不知道嗎？」小護士表情嚴厲，「她剛才是物理性休克，我們給她注射強心針，她突然出現強過敏反應！你們怎麼不告訴我們，她的心臟曾經做過手術？」
「什麼？依諾……心臟手術？！」姜正薰吃驚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