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的轉彎
熬了很久終於熬到了暑假。坐在回家的列車上時，我心裏面一片空蕩。我覺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自己流過了好多的眼淚，也有過太多的歡笑。遇到了新的朋友，差點和以前深愛的好朋友鬧翻。在歡歡喜喜和哭哭泣泣中，一個學年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最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還是圖書室的那件事，整個大一年級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可是也不知道唐德彬是怎麼想的。那件事發生后，他並沒有疏遠我，而是和從前一樣，兩個人還是會在大家面前大吵，因為小事情爭個你死我活。大家都覺得我們兩個人實在是太登對了，好像天生生下來就是兩口子。
但讓我感到不安的是，那件事之後，童艾樂就一直還沒有出過面。也不知道這個臭丫頭現在打算玩什麼花招。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想到這裡，心裡就會一陣忐忑。
回到自己的城市，我一身都輕鬆了。
和大家見面，還是在肯德基。到場的人裡面，還是當年的那四個人。唐德彬發現我也來到這裡的時候，啞得一句話也說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喝自己的果汁。孫曉海和夢瑩瑩知道了那件事，孫曉海正要開唐德彬的玩笑的時候，我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夢瑩瑩喝下一口果汁，然後偷偷地笑。唐德彬什麼都知道，只是裝成一個大白痴坐在對面，偶爾看看窗外。
在肯德基吃完午餐后，四個人來到了曾經讀書的學校。當然，無論孫曉海怎麼提醒唐德彬，唐德彬什麼也記不住了。只是看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會跑過去說：「這個地方怎麼這麼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的。在哪裡呢……」說的時候他還會一本正經地摸摸自己的腦袋，看得夢瑩瑩一直搖頭，很想說：「這傢伙的腦袋看來是沒得救了。」可是這個時候，她看得出來我臉上慌張的神色。
她走到我的身後，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然後說：「小沫，不用著急，一切事情都要慢慢來。」我握住夢瑩瑩的手，淡淡地笑了笑，然後點點頭。
走到當年藝術節的那歌台上的時候，孫曉海拉著唐德彬笑。唐德彬突然站在舞台面前沒有動，孫曉海問他：「怎麼了，怎麼不走了？」唐德彬眼睛盯著舞台，然後說：「那個舞台好熟悉，我曾經在那裡唱過我們自己寫的歌，對不對？」
孫曉海說：「算你還有點印象，那天真是我們四個人最快樂的一天。」
唐德彬站在原地不動，然後說：「我記得我是要唱給我最喜歡的女孩子的，可是……」
「可是什麼？」夢瑩瑩迫不及待地問。
「可是我覺得那個女孩子不是艾樂，不是童艾樂。不是，我站在這裡感覺得到，一定不是……」唐德彬說道。
「當然不是了，你一直都是愛著……」夢瑩瑩剛要說，我就走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小聲地說道：「現在不是說的時候，他要是知道他媽媽在騙他，那他會很難過的」
坐在學校的長椅上，唐德彬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對孫曉海說：「曉海，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孫曉海看了看身邊的夢瑩瑩和我，然後轉過頭對唐德彬說：「你說吧。」
「為什麼我媽媽她所講的我和艾樂之間的那些事情，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的意思是說，我對那些事情還有印象，但是我總覺得，那些事情好像不是發生在我和她之間的。因為我覺得她不是那種性格的女孩子。倒是這個藍小沫，沒多大事情都要和我吵。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說到我的時候，唐德彬指了指夢瑩瑩身邊的我。
我一聽就來勁兒了，指著唐德彬的鼻子說：「你個白痴，誰沒有多大的事情就喜歡和你吵啊？你把話說清楚，每次可都是你先惹得我生氣的。誰要你那麼討厭啊？」
「我討厭，切，我討厭你還非要和我搶一個位子。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而且後來還鬧出那種事情……」唐德彬說到這裡，是什麼話只管放到嘴邊，其餘的都不在意了。
我一聽到唐德彬提起那件事情，心裡就來了火，大聲說道；「誰叫你那天那麼不小心，非得把牛奶灑了。而且那天晚上，我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在你的懷裡的，我還不知道你到底做過什麼沒有呢。你這個一本正經的色狼，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是色狼，現在還是。」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唐德彬說到這裡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要是我以後嫁不出去，唐德彬，那你就死定了。」我繼續說下去，完全沒有顧到身邊還有夢瑩瑩和孫曉海。
「你放心吧，像你這樣的女孩子，這輩子都嫁不出去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哼！」唐德彬抓住我的話，狠狠地給了一句。
「你不用操心，我就是嫁不出去你也管不著，嫁誰都不會嫁給你這個沒有臉皮的色狼。」我越說越有力氣，硬是拿住話題就不肯放。
「算了，不要吵了，我們到學校裡面隨便走走吧。」夢瑩瑩看唐德彬還有繼續吵下去的意思，就立馬打斷道。
四個人在學校裡面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後來可以在操場上看到那天的落日。我們站在落日的餘暉中，好像是站在那年青春最後的紀念里。時光輕輕一晃，我們都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這樣想起來，心裏面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痛。
那些曾經覺得可以陪伴到蒼老一直在一起的人恍惚間都覺得分別是在所難免的宿命。他們回來，只是為了感動一下自己那一年的青春。
他們回來了。
他們又回來了。
而其中的一些人，卻顯得那麼孤單。
在那天晚上，我很久很久都沒有能夠睡去。我拿出信紙，給心愛的人寫了一封信。而那封信，是寫給自己愛著的那個唐德彬的。我想，我一輩子都會把這封信珍藏在自己的身邊。
德彬：
我是小沫，愛著你也被你愛著的藍小沫。
我現在好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我突然很害怕很害怕，怕有那麼一天，你會徹底忘記我，忘記我，忘記那些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情。很怕很怕。
你記得嗎？以前我們總是喜歡吵，不停地吵。那個時候我還真的有點討厭你，覺得你真是個小無賴。不過後來我漸漸喜歡上你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喜歡上你了。那次我們在書桌下面不下心完成了彼此的初吻，那個時候我整個人的心都跳出來了。我那個時候就在問自己，藍小沫，你是不是喜歡上你身邊的這個男孩子了。
我想是的，在你為我偷走周文傑的信的時候，我心裡居然會有一陣暗暗的高興，那個時候，也許就……
在你為我唱出那首歌的時候，我的心裡是滿滿的溫暖。從來沒有那樣溫暖過。看到你當時那樣深情那樣投入，我心裏面其實一直是感動。或者說，是被你的真心打動了。
在你為我受傷的時候，你知道嗎？我害怕極了，因為我剛剛得到你真心誠意的愛，很害怕就此會失去你，很害怕，很害怕……
我那天晚上守在你的病床邊的時候，心裏面就沒有安靜過。我怕只要我一鬆開你的手，我就什麼也沒有了。
可是到後來我真的就什麼也沒有了。我為了你的家業，我不得不選擇離開。我想只有照你媽媽說得去做，才能給你力量。但是現在看來，我好傻，我好傻好傻。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呢，難道我還不夠愛你么？我覺得自己真的好笨，如果我對你的愛能夠像現在這樣成熟，也不會離開你。
我現在好恨我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單純地選擇離開。
離開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重逢？而重逢之後，你再也不是我的唐德彬了，再也不是那個會看著我說喜歡我的唐德彬了。你把一切都忘了。
你不知道我們在文藝部的時候，你為了童艾樂打我那個耳光的時候我有多傷心，我有多崩潰。我的整個世界都灰了下去。
再也沒有比那一次更疼的時候了。這一生都不會有了，我想。
回到這個學校，回到我們高二在一起的這個學校時，我才真的懂得刻骨銘心的憂傷是什麼滋味。但你站在舞台前面隱約想起一些事情而想不起是誰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我站在你的身後，心裡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可是我一句話也不敢說，怕說了，自己的眼淚又要落下來。
我很害怕，害怕你從今以後都要活在這樣的記憶裡面。知道有過那樣的事，但永遠想不起來曾經陪伴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誰。永遠永遠都生活在這種模糊般的記憶裡面。
這些事情不敢想，因為一想，就是好久好久的不了結，一想就要為故事裡面的那個人痛很久很久。
就像歌裡面唱的。我問，什麼回憶最可憐，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後想很久很久以前。
我怕在我們之間，只會有很久很久以前，而再也不會有很久很久以後了。
我知道，你會漸漸忘記我的。但是，德彬你記住，藍小沫永遠都不會忘記你，不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因為我想我永遠永遠都只會愛著你一個人。
愛著你一個人。
僅此而已。
這樣，就足夠了。
我收好信，然後站在窗戶前，把目光投向了整個龐大的夜空。我心裏面這時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安靜。我看著滿天的繁星，覺得自己很寂寞。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的心裡那麼寂寞。夜空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好像在笑一樣。是那句歌詞，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總是不能懂不能覺得足夠。
如果你快樂再不是為我，會不會放手才真的是擁有？在唐德彬的女朋友出現之前，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前，我卻這樣想過，想要放手。因為我不想去打擾唐德彬現在的幸福。但是現在不會了，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和唐德彬還會走到一起的。我只希望，唐德彬可以快點回想起一切，回想起曾經那個和他吵架吵個不停的女孩子就是我。
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後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和夢瑩瑩他們在街上常常閑逛，看到以前那些熟悉的畫面，就覺得很感傷。因為那個時候的那些青春，終於終於，一下子就不再了。
看到那些騎著單車上學有說有笑的男生和女生，我覺得自己瞬間就大了很多很多。而那年的那個青春，在時光的洗滌下，已經起了很多很多的褶皺，是一件再也穿不出門的衣服了。
想到這裡，聽到街上來往的歡笑，就趕到很倉皇失措。因為在那些日子裡，自己好像什麼也沒有得到，而可以記住的，都是長長的心痛。
鴿子從城市的上空飛了過去，拼湊成許許多多不同的形狀，散開又聚攏，分離又相聚。看起來，就好像一些人的宿命。
就在那個假期里，那個讓人心痛假期里。我媽媽住進了醫院，這給我以沉重的打擊，因為醫生說，診斷的結果是癌症。
錢立刻就成為了整個家庭的必需品。
而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童艾樂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她把我約了出來，要和我單獨談談。
童艾樂把一疊錢放到我的面前，然後說：「拿去，然後從唐德彬的身邊離開。」
「你把我藍小沫當成什麼人了，童艾樂？」我睜大雙眼，怨怒地說道。
「你媽媽不是救命要錢嗎？我給你，你把他唐德彬讓給我。就這麼簡單。」童艾樂坐在輪椅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從童艾樂安排的地方走出來的時候，心裏面一直想著離開時童艾樂說的那句話：「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只能看到你媽媽死去時痛苦的臉。」
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只能看到你媽媽死去時痛苦的臉。
我來到病房，看到媽媽的時候，一下子撲到病床上，立刻就大聲地哭了起來。這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一切很出人意料，或者說是我當時是氣瘋了，我沒想到，我身邊還有三個好朋友可以幫忙呢。唐德彬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二話沒說就一個人把所有的醫藥費用全部承擔了。
我這個時候才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夢瑩瑩拉起我的手說：「算了，小沫，這樣看來，你還是準備以身相許吧。」
回到學校后，我和唐德彬繼續是眾人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越是這樣，越是讓我感到不放心。一是唐德彬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回應，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二是害怕童艾樂會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不過最擔心的，還是唐德彬的記憶什麼時候可以好起來。
蘇睿對我說：「我現在幫你可能也就這個樣子了，以後可要靠你自己了啊。」
我走到蘇睿的枕頭邊說：「什麼意思啊，你要甩了我？」
「不是，不是，你還沒有介紹一個好的男孩子給我，我怎麼願意走啊？」蘇睿笑著說，說完了敲了敲我的額頭。
「你不是看上鄭日升了嗎？怎麼……」我想到鄭日升，於是說道。
「以前覺得他不錯。雖然人不帥也可以將就，但是現在才知道，那個男生簡直就是一個小氣鬼。那樣的男孩子，我可受不了。惹不起啊。」說完名蘇睿把手揚起來，樣子讓我覺得格外天真。
我想幸虧當初聽了蘇睿的話了，不然到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好收場了。
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再吃了飯之後往學校的文藝部閱讀室趕。但是現在不一樣的是，我到閱讀室之前都會幫唐德彬買好飯，因為兩個人已經在那次的時候約定過了，我給他買飯，唐德彬才願意讓我坐到窗戶邊。每次我抱著飯盒往閱讀室裡面沖的時候，遇到的人都要說：「小沫，又在給你的相公買晚飯了。」我捂著臉頭也不回地往裡面走。
有一次唐德彬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些話說出來一邊說一邊罵。唐德彬噗地一下吐了一大口飯，然後瞪大眼睛看著我說：「這些你可不要當真啊。我告訴你，你不要妄想！」
我扭過身子，然後掐了一下唐德彬的胳膊說：「是我不要你妄想才對，你聽明白沒有？」
兩個人在閱讀室裡面經常這樣鬧到一起，後來大家只看到我們兩個親密無間地又打又鬧。很多時候都有人圍到我們身邊，看到我們爭吵的樣子覺得又可愛又可笑。唐德彬和我看看周圍的人，一個勁兒地傻笑和打招呼，然後扭過頭來又繼續和對方吵。
這兩個人實在是太登對了，連整理書刊的圖書室阿姨看到之後也會這麼說。
可是就在開學后的兩個月後，那天下午唐德彬一直都很不開心。我把書和飯放好了之後，就說：「吃吧，這可是今天我特意去打的魚丸湯，擠都擠死了。你看手都燙到了。」
「不喝！煩著呢。」唐德彬卻很不在意地說道，而且聲音有點大。這種聲音，絕對不是為了用來和我吵架的。而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我這樣聰明的，一聽就知道有事情不對。於是小心地坐下來，把手放到桌子上，問：「怎麼呢，不開心？」
「算了，不說了，喝湯吧。」唐德彬拿起勺子，準備喝湯。
「那可不行，你不把事情說清楚了，今天這湯就別想喝。」我用手按住勺子，打算動真格的。
「不喝就不喝！誰稀罕你的啊！」唐德彬把勺子一放，聲音很重地說道。
「你……」我正要發作，但是心裡覺得這樣不行，他一定有什麼不舒服的事了，不能不說就算了。於是說：「唐德彬，你還把不把我藍小沫當朋友？當時你給我媽媽交醫藥費的時候，我可是一句話都沒吭，就是因為把你當了朋友。現在你心裡又不舒服的，總可以給我這個朋友說吧？」
唐德彬看了看周圍，然後拉住我的手說：「走，我們到草坪去說。」
……
「什麼！你媽要你和童艾樂今年年底訂婚！」我用手捂住嘴巴，大聲地叫道。
「你聲音小點會死人啊，小點聲音啦。」唐德彬看了看周圍，然後表情很是難看地說。
「那你什麼態度啊？還不高興死，你不是一直都很在乎你的女朋友嗎？」我也看了看周圍，然後把聲音壓低了說。
「我在乎她，是因為我看到她的腿的時候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在我們之間，現在很少在一起。而且我媽媽說的我們在高中時代的那些啼笑皆非的事，我感覺好像我和她發生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在我面前的性格和表現，聯繫起我和她發生過什麼經常吵架我還送她回家為她受傷這些事，我總覺得沒有似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可以照顧她，要說訂婚，我對她的感覺還達不到那個程度。」唐德彬把頭低下，把自己心裡的感覺說了出來。
我心裡想算你這個大笨蛋還沒有把所有的印象和感覺都喪失掉，還能感覺得出來曾經愛過的人不是童艾樂。不過現在很麻煩的事情是訂婚，年底也不過幾個月了，現在真的讓我感到焦心了。
「你就不能和你媽媽商量一下，讓這件事情再推一推？」我看著不知如何是好的唐德彬說。
「哪裡推得掉？這次訂婚我猜八成都是因為那件生意上的事。而且這次是童艾樂自己提出來的，我怎麼好意思推掉？」
我心裏面想童艾樂你這個臭丫頭真是臉皮厚，連訂婚這樣的招數也敢用上。這樣一來的話，我就不知道怎麼應付了。
回到寢室把這一切告訴蘇睿之後，我躺在床上，就想要休克了一樣，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是好。蘇睿想了想，然後說：「這樣下去不行，你現在必須厚著臉皮做兩件事情了。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唐德彬不被那個狐狸精搶了去，但是就看你願不願意做了。」
「你說吧，我聽著。」我回答道，聲音顯得格外平靜。
「第一，說你喜歡他。必須說出來，看看他是什麼反映。第二，在訂婚之前要想方設法讓他回憶起所有的事情，必要的時候，要犧牲一下你的美貌了。」蘇睿坐起來，認真地說道。
「你什麼意見？」蘇睿問。
對面的我沒有說話。
蘇睿知道現在我的心裡很亂，就沒有再說下去。睡下的時候，她說了一句:「一切你都自己看著辦吧。」
我躺在床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童艾樂的祖宗十八代都咒了個精光。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樣子，童艾樂明知道要和自己明搶唐德彬是干不過自己的，而且弄不好的話，可能影響自己在唐德彬心裡的地位，所以就利用背後的關係玩這樣的陰招。我心想你個童艾樂也太誇張了，連訂婚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我現在自己倒是糊塗了，難道童艾樂愛唐德彬就愛得那麼排山倒海嗎，居然可以從自己嘴裡說出要求訂婚的話。一般的女孩子，誰能說得出口啊？
真是不要臉。想了一會兒，我給童艾樂下了一個等於沒有下的總結性話語。
但那一夜，我都沒有辦法真正入睡，因為我一直都在考慮蘇睿所說的那些話。
很可笑的是，第二天，童艾樂就把我約了出來。我走在路上的時候，深深為這個女孩子的舉動感到好笑。
「怎麼，你是想讓我來恭喜你和唐德彬訂婚的事情嗎？你可不要高興得太早，現在唐德彬可還沒有答應要和你訂婚。」我在童艾樂的對面坐了下來，淡淡地笑了笑，裝作心平氣和地說。
「你放心，他會答應的，因為他媽媽公司外資聯盟會一半的股東都在我叔叔的手上。他媽媽可是個賺錢賺得極為瘋狂的女人。我這次來和你說的，一個是壞消息，一個是好消息。」童艾樂扶了扶輪椅，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看了看她那小人樣兒，心裡就不舒服，說道：「有事快說，有屁快放，不要跟我瞎啰嗦。」
「好消息是，你媽媽的病已經得到了控制，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壞消息是，你們現在根本就沒有錢給她付診費。」
「你想嚇唬我，唐德彬早已經把診費替我墊上了。」我立了立身子，然後睜大眼睛說。
「我說藍小沫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啊，唐德彬就他那幾個零花錢就可以為你媽出那麼高的診費嗎？你真是想得出來。」童艾樂看了她一眼，輕蔑地說，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那……那這些事情也不用你來管。」我聽了覺得不對，於是調轉了話頭。
「我在告訴你一個不好也不壞的消息，你媽媽的診費我叔叔已經出了。我說你是我一個朋友，所以他願意幫忙。不過現在，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童艾樂這句話，算是把我逼到了絕路上。
我走在回到校園的路上，心裏面一陣陣疼痛和慌張。我沒想到童艾樂居然這樣厲害，那一頭要求和唐德彬訂婚，這一頭已經抓住媽媽生病的事情作為了讓我退出的條件，一下子就把整個事情的態勢全都改變了。
看來現在我只能和唐德彬說上最後一句話了。
學校里下起了細細的雨。我抱著飯盒往圖書室裡面走，遇到管理員的時候只給出了一個無精打採的笑。我想，這次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給唐德彬送飯了。也是最後一次來這個地方了。過不了多久，這些地方就會成為回憶，就像曾經唐德彬為自己唱歌的那個舞台一樣成為讓人心痛的回憶。
真的是要說再見了嗎？我看了看這裡，然後心痛地想。
唐德彬已經坐在了位子上，窗外的雨水一陣陣順著玻璃流了下來。我緩緩地朝唐德彬走去，突然感覺身上有些冷，因為趕來得急，頭髮和衣服已經打濕了不少。
我小心地把飯和書放到了桌子上，把飯打開，推到了唐德彬的面前。然後轉過頭，看著落下來的雨水，心裡格外荒涼，一陣陣的都是難過。唐德彬在我的身邊吃著飯，一句話也沒有說。
「德彬我喜歡你。」一個聲音傳到唐德彬的耳朵里。
唐德彬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繼續認真地吃著飯。
「唐德彬我喜歡你。」我看著窗外，然後頭也沒有轉地說道。
唐德彬還是沒有反應。
「你沒有聽到嗎？」我轉過頭，然後看著埋頭吃飯的唐德彬說。
「聽到了聽到了，你不就是說……」唐德彬吃下一口飯，然後說道。但這個時候，他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我，專註地看著，然後說：「你說什麼……你……」
我的眼淚差點流了出來。我抱起唐德彬的頭，然後把自己的嘴巴貼到唐德彬的嘴巴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挪開時還沾了幾顆飯粒在自己的嘴唇邊。我看著眼睛睜得很大表情像傻瓜一樣的唐德彬說：「我喜歡你。」
說完之後，我拿起自己的包就跳上了桌子，然後又跳下來，走向了閱讀室的門口。
頭也沒有回一下。
出了圖書室的門之後，我就一直頂著雨向前跑，因為離開的時候自己太慌張就把傘落在閱讀室了。這個時候雨漸漸大了起來。我心裏面已經很難受了，因為這次真的決定和唐德彬說再見了。只是自己說的不是再見，而是一句我喜歡你。
想到這些，我的心裡一下下像刀割一樣難受。我知道，從此以後什麼都不可挽回了。
一切都沒有了。什麼都不能挽回了。我一邊在雨裡面跑，心裡一邊想。雨水打在臉上，一下一下，很疼很疼。
就在跑過學校的花園的時候，我撞上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是鄭日升。
鄭日升一把拉住我，問我怎麼不打傘。這個時候我雙眼已經被雨水沖得濕潤了，我一頭扎在鄭日升的懷裡，狠狠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但是那天在雨里，我的的確確是傷心地哭了。
在那之後的幾天里，我一直害怕見到唐德彬。我出門的時候，會讓蘇睿觀察一下周圍的動靜，然後再確定路線。就這樣過了好幾天，但是蘇睿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她說：「你已經說了，還害怕什麼？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說老實話，你到底還想不想和唐德彬在一起了？」
「我……」我正要說當然想，可是又換回話去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子都亂了。你不知道那一天我有多傻，一口咬到他的嘴巴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搶他嘴巴裡面的飯吃呢。」
「我看現在這件事情徹底是麻煩了，現在只能看一個人了。」蘇睿若有所思地說。
「看誰啊？」我把臉湊到蘇睿旁邊問。
「你個木瓜腦袋，當然是要看唐德彬什麼反應了。真是的，這個也用問。」
其實我心裡清楚，雖然已經決定要真的離開，可是只要一想到曾經的事情和童艾樂那張臉，心裏面就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選擇。現在可能就是要按照蘇睿所說的話，等等唐德彬的反應。
但是等了好幾天，根本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心想這下是應該徹底地放棄了。
幾天里我都一直是魂不守舍的樣子，蘇睿一看到我，就會說：「以前還總是說我是花痴，現在你終於明白誰是真正的花痴了吧。哎喲，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再這樣下去會瘋掉了。」蘇睿看著我，然後把手放到我的額頭上。
「我看現在我就已經是要瘋掉了。蘇睿，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把頭埋到桌子上，眼睛空空地看著前面。
「現在辦法就是一個字，等。只有等，才能解決一切問題，因為現在的主動權在唐德彬的手上，而不在你的手上。知道嗎，笨丫頭？」蘇睿再次敲了一下我的頭。歡喜地說道。
唐德彬在經歷那件事情后，整個人好像遲鈍了一大截。在文藝部裡面開討論會，大家等他發表意見的時候，他一個人盯著桌子發了好一陣子悶呆，搞得大家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吃錯了什麼葯。
周文傑把手拿到他眼前晃了一晃，然後笑著說：「想什麼呢，唐德彬？想得這麼入神。」
「沒什麼，沒什麼，我能想什麼。」唐德彬回過神，然後說。
這是比較正常的一次，最不正常的一次，就是他突然在討論會上笑了起來。組長剛剛講完話，聽到唐德彬的笑聲來得這麼快，於是說：「唐德彬你有什麼意見？」
唐德彬繼續笑，像中毒了一樣，絲毫沒有把組長的話聽進去，所有人都以為他八成是中了邪。
但是唐德彬，卻一直不敢見我。不知道他在怕什麼，但是現在只要一提到藍小沫三個字，心就會跳的很快很快。他吃飯的時候，只要身邊的人說出藍小沫這個名字，就會突然嗆到。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後問：「天啊，該不是喜歡上了吧？可是這種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呢？」
最後唐德彬不得不找一個人幫忙，那就是他最好的兄弟，孫曉海。這種事情在電話里當然說不出口。要說的話，估計不到三句唐德彬自己就先了斷氣，然後只能等孫曉海過來收屍了，所以只能寫信。
孫曉海：
現在我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和你講。就是那個叫做藍小沫女孩子，我好像喜歡上她了。現在一想到她心就跳得很厲害。我看這下是完蛋了。
可是現在我媽媽一直在催我和童艾樂訂婚的事，我正在為這件事情不安。這倒好，現在又殺出了藍小沫，你說她偷什麼不好，偏偏把我的心偷去了。我這幾天整個人都魂不守舍，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了，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至少現在你要告訴我，我該不該向她表白，說我也喜歡她呢？
……
信寫出去不久。孫曉海就打來了電話。在電話的那一頭，孫曉海說：「經過我和夢瑩瑩的深思熟慮，唐德彬，你還是趕快向藍小沫表白吧。關於童艾樂那邊，我和夢瑩瑩早就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大膽地去表白吧。」
唐德彬聽到孫曉海這麼說，看了看窗外，很快就露出了安慰的笑容。
第二天，唐德彬來到了我所在的寢室。他剛來到門口，蘇睿就走了出來。蘇睿一看到是唐德彬，立刻用手捂住了嘴，然後雙眼睜得很大很大，臉上帶著驚訝的喜悅轉過頭對我說：「是……是是唐德彬。來了，唐德彬來了！小沫！」
我慌慌張張地走出來，臉上紅成了一團。唐德彬看了看蘇睿。蘇睿馬上明白了，然後一邊帶上門，一邊把唐德彬推進了寢室，嘴裡還說著：「明白，明白。」
走到寢室裡面，唐德彬根本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於是拿出手中的傘，然後笑了笑說：「我是來給你還雨傘來了，小沫。」
「哦，那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對嗎？」我心想這個傢伙是怎麼搞的，以前和女孩子在一起不是很厲害嗎？現在和我連說話都喘氣，真是的。
「有。小沫，你上次說的話是真的嗎？」唐德彬看這我的眼睛，然後小心地問道。
「我說什麼了？」我裝作不知道。
「你說喜歡我的話如果是真的，那我也會喜歡你的。小沫，我來這裡，就是要說這個。現在我說了，要走了。」唐德彬看了看坐在窗戶邊的我，一口氣說道。
在唐德彬快要走到門口去拉門的時候，我忽然從後面衝過來抱住唐德彬說：「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唐德彬離開之後，蘇睿一直把自己聽到的拿出來當事兒說。整整一個下午都在模仿我的那句：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一次比一次要嗲，把坐在對面的我氣了個半死。她學到累了，就對我說：「現在你和他的事兒算是成了。以後看到好的男孩子，一定要給我注意著。聽到沒有，你個丫頭片子？」
「這件事還沒算完呢，他和童艾樂訂婚的事情，他媽媽正催得緊。現在他說喜歡我，反而是給自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我把頭枕在床欄上，嘴巴翹了翹說。
「後面的事情，多半都是看你和他的造化了。」蘇睿看了看我，不知道怎麼說才最貼切。但後面的事情，她大概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在那之後，唐德彬一直在想方設法和他媽媽聯繫，想通過各種方式說服自己的母親。可是每當唐德彬提到這件事，他媽媽都會說：「德彬，你要知道，現在外資的一半股權都掌握在童艾樂的叔叔手上。如果因為你不訂婚的事情而造成他們撤股，那我們的經費就會出現多大的一個空缺，那以後的項目……」
「可是媽，你就打算犧牲掉我的幸福？」唐德彬看著自己的母親，真的不知道怎麼說。
「犧牲？這怎麼是犧牲呢，你不是也說過童艾樂是你很珍惜的女孩子嗎？你們在高中的時候那樣走過來多不容易……」
「夠了！那些事情都是你一個人在說，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但是，在我遇到小沫之後我開始……」唐德彬大聲說道。
「什麼？你見到藍小沫了？我說現在為什麼你會越來越疏遠艾樂，原來你是和那個女孩子遇到了。」
「怎麼？媽，你怎麼知道藍小沫的？」
「你不用管！總之，你一定要和童艾樂訂婚，就在年底。這是你作為整個公司未來的接班人所必須做的！」唐德彬的母親大聲嚷道。
而唐德彬用力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看也沒看他媽媽一眼，就衝出了門外。
那天，唐德彬彷彿間已經明白了什麼，他打電話給了孫曉海。孫曉海聽了他說的話，對他說：「我們要看看藍小沫的態度。你把她帶到我們這裡，我們四個人商量一下，看看以後怎麼辦吧。」
唐德彬在電話的這邊點了點頭。
唐德彬和我在那個周末和文藝部請了假，我們一起來到了孫曉海和夢瑩瑩約定好的地方。在那裡，四個人開始都沒有說話。唐德彬也不知道怎麼問才好，現在他的腦子是最亂的。
孫曉海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大家都不說話事情就不好商量。於是他開了口，對唐德彬說：「德彬，你一定是知道什麼事了，對吧？」
唐德彬看了看三個人，目光最後停留在我的臉上，然後說：「小沫，我們以前就認識，對不對？不然，我的媽媽怎麼會知道你的名字？我們很早就認識，就在我失去的那段記憶裡面你就出現過，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沒有抬起頭看唐德彬，心裏面很緊張很緊張。
唐德彬轉過頭問孫曉海：「你們以前怎麼不告訴我？你們一直瞞著我什麼，現在都說出來吧。」唐德彬看著孫曉海，就像在審犯人一樣，說話的口氣很重。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孫曉海看到唐德彬是這樣的態度，打算把一切都說出來。
可是這個時候我忽然站了起來，我看著唐德彬的雙眼，然後說：「德彬，我不要他說。我不要他說，我要你自己想，如果你真的很喜歡我的話，我想你自己去回憶。不管你回憶起那些事情到底要多久，我都願意等，我願意。我要你自己回想起來，不要別人告訴你。可以嗎？」
唐德彬站起來，握住我的手，然後說：「小沫，你要等我。我喜歡你，我會努力的。」
夢瑩瑩和孫曉海也站了起來，夢瑩瑩把四個人的手拉到一起說：「那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在回去的路上，唐德彬和我坐在公車裡面，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心情覺得很不錯。唐德彬把我的手捏到他寬大的手中，然後看著我笑。
「笑什麼呢？看上去這麼傻。」我看著唐德彬，笑著說。
「我突然想到那天你吻我的樣子了，我現在覺得那個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很白痴。」唐德彬看了看窗外，又把目光挪了回來，對我說，嘴上還帶著傻傻的笑。
「不許想！不許再想了！」說完，我低下頭朝唐德彬的鞋子上狠狠地就是一腳。
兩個人在這個時候，看樣子又要開始吵起來了。窗外的陽光一層一層地晃過去，綠色的光影緩緩地朝身後浮去，讓人心裡感到格外的安靜。我的手放在唐德彬的手中，一陣陣都是興奮。
回到校園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切都不一樣了。
唐德彬和我還是會一起坐在圖書館文藝部閱讀室的那張長椅上。我每天下午都會火急火燎地跑到食堂去打兩個人的飯，遇到的人還是那句話：「小沫，又給你相公打飯了啊。」
我以前都會一個飛腿猛踹出去，現在嘴上和肢體上都不會再有任何不良反應，只是剛開始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還帶著少女的羞澀，後來遇到的時候就直接是點頭了。我把這些告訴了唐德彬，唐德彬說：「小丫頭你可真不要臉。」
這個時候我一個飛天輪迴踩就是一腳，然後唐德彬疼得大聲說：「你怎麼每次都有踩我腳的嗜好啊。」
我溫柔地笑了笑，然後把臉湊近說：「這不都是為了讓你長長記性嗎？」
回到寢室后，我臉上總是喜悅的笑容。蘇睿看到之後，就會放下手中的雜誌，然後對著我的臉問：「怎麼樣，現在的感覺是不是沒有辦法用語言形容了？」我聽了之後會幸福地拋個白眼，然後一把把蘇睿那張孩子一樣的臉推開。
蘇睿看到我這樣的反應，當然不幹了，於是說：「你沒有搞錯吧，男朋友再重要，不會連我這樣的朋友你都不記得了？我跟你說，幫我找男朋友的事情，你可要看好，有合適的人，就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你個臭丫頭？」
我臉上笑了笑，心想你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花痴啊。
蘇睿看到我臉上的笑容，然後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在想我可真是個大花痴啊。」我看著蘇睿不說話心裏面說你真是太強悍了，連這個也可以想出來。
「你是不是在心裡偷偷地罵我呢？」蘇睿把枕頭抱到身上，奸詐地問。
我看著蘇睿，半天說不出話來，覺得這個臭丫頭真不是個東西。
可是令唐德彬和我都沒有想到的是，唐德彬的媽媽會來到S大。她這次來，就是為了說服唐德彬趕快答應訂婚的事。
唐德彬一個人來到他媽媽約好的地點，看到媽媽臉上的表情，唐德彬這才意識到，這次老媽真的是要來真格的了。他坐下來，沒有看媽媽的臉。知道這個時候只要自己一心虛，那就不好往下說了。
唐德彬的媽媽看著兒子這副樣子，心想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於是拉住唐德彬的手說：「兒子，這次你必須聽我一次勸。這件事怎麼說也關係到整個公司以後的發展，所以無論現在你是否還看重自己和童艾樂之間的感情，都要答應訂婚的事。」
唐德彬看到自己媽的意志這樣堅決，就停了一會兒說：「我總不能去喜歡一個到底我喜不喜歡都不知道的人。要訂婚也可以，等我的記憶恢復了，我們再談。」
唐德彬的媽媽聽到兒子說出這樣的話。知道現在必須再去找一個人，必須讓那個人從唐德彬的身邊離開，自己的打算才能行得通，這個人，就是我。
找到我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唐德彬的媽媽看到眼前的女孩子，覺得她和當初那個時候有很多不一樣了。這個女孩子身上的確有一些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但是唐德彬的母親明白，這個時候，理智是最重要的。
她找到我，為的就是讓我主動離開。
「多餘的話我也就不說了，我想你一定明白我來找你的目的。在那一年，你為了德彬而選擇離開。現在，我希望你為了他的前程，再次離開。」唐德彬的媽媽看著我，知道只有開門見山地說，才能讓面前的女孩子明白一切。
「那一年我選擇離開的的確確是為了唐德彬的前程，但是現在你說我再次離開也是為了他的前程，我就不太明白了。因為我想現在他已經是個很優秀的男孩子了。而且我們在一起，才會很快樂。如果我離開，反而會影響到他的情緒。這樣……」我看著唐德彬媽媽的眼睛，心平氣和地說道。
「可是小沫，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你會知道這樣的訂婚對我們家的公司有多麼重要。只有你離開，以後德彬接手這家公司的時候，才會有很好的基礎。而且只有童艾樂在他的身邊，對他的事業才會有幫助。」唐德彬的母親覺得，現在有必要把話說得絕一些了。
「我也可以給他不少幫助啊，阿姨。」我聽到唐德彬母親所說的話，立刻回復道。
「你？可是你拿什麼來支持他的事業呢。沒有良好的社會背景，家裡面也沒有什麼資產。而且我聽說，你母親現在得病了，正需要一大筆的費用對吧？」唐德彬的母親終於把話說到絕路上了。
我聽到這裡，站起來立刻想要走人。唐德彬的母親拉住我的手，然後說：「小沫，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要談的話，隨時可以和我談。」
我轉過臉狠狠地看了唐德彬的母親一眼，然後說：「阿姨，請你以後說話的時候不要再提到我母親之類的話。難道你身為別人的母親，連這樣起碼的尊重也不懂嗎？再見。」
我頭也沒有回，拿起自己的包，就走了出去。
那天夜裡，我雖然一直很傷心。可是心裏面還是清楚地考慮著一些事情，因為我了解唐德彬的背景。再想想唐德彬母親說的話，靜靜地想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而我這樣好強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忍受自己的家庭被別人拿出來當事兒說？於是夜深的時候，一個人在寢室的床上發起了悶氣，大腳左伸右踢，絲毫沒有想到自己是在寢室裡面。
第二天一起床，蘇睿就把我拖出了宿舍，然後瞪大眼睛說：「你這個丫頭昨晚上是不是有毛病啊？怎麼鬧騰了一晚上，害得我整宿都沒睡好。想起來殺了你，硬是忍著沒有發作。」
「你現在發什麼火啊，人家昨晚上都要氣死了。你不知道，唐德彬他媽簡直是個……」說到這裡，我捂住嘴看了看周圍，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到教室的這段時間裡，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蘇睿。蘇睿聽了之後也憤憤不平，覺得唐德彬的媽媽說得也太過了點。看著我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她不好說什麼。可是到了教室，覺得不說的話我大概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她於是問我：「你打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唐德彬？」
我搖了搖頭。
「不打算？」蘇睿追問道。
「是不知道。」說完，我用手撐住下巴，獃獃地坐在座位上。
「小沫，我覺得你必須告訴唐德彬，因為既然你們兩個人已經彼此喜歡了，那像這些事情就不要隱瞞。只有這樣，才算是真正的信任。」蘇睿拿出書的時候，認真地對我說。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他又處於兩難的境地，那我要是告訴他的話，他不是更不知道怎麼辦了？而且童艾樂早就說了，唐德彬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支持我媽媽的醫藥費用。」我把頭放到桌子上，小聲地說。現在，我心裏面是最亂的了。
「只有告訴他，然後在困難中相互扶持，才能夠獲得更多的信任和愛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怪不得當年要離開他。你現在就照我說的去做，絕對不會有什麼事的。」蘇睿笑了笑，滿懷信心地看著我。
「那我就試試吧。」我想，事到如今只能這樣了，因為我不能再離開唐德彬了。
在我已經決定把一切事情都告訴唐德彬的那天，我離開寢室的時候，忘記帶上手機。我離開時，很隨意地朝寢室裡面看了一眼，然後關上門，就離開了。
中午吃過飯，我在文藝部的休息室裡面找到了唐德彬。唐德彬雙臂放在桌子上當枕頭，頭深深地埋在中間，整個人好像很困的樣子。我走過去，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頭。
「哎呀！是誰這麼大中午的撐飽了沒事兒干跑到文藝部來搗亂，真是……」話還沒有罵完，唐德彬抬起頭一看是我，嘴巴就合上了。
「喂！說什麼呢，只是輕輕拍了一下，用得著生那麼大的火嗎？又不是把你腦袋拍掉了。真是火大。沒事兒幹嗎這麼大聲叫出來，好像中午睡覺遇到了賊一樣。我說唐德彬你以後不要這樣一驚一乍的好不好啊？」我聽到唐德彬罵的聲音這麼大，罵得又那麼難聽，於是忍不住也大聲發起火來。總之這兩個人只要碰到一起就沒有不吵的時候。
「是我聲音大了嗎？明明現在是你的聲音很大，你大中午跑過來看到我這麼累就應該安慰一下啊，我說你怎麼就知道實施暴力行動。」唐德彬看到我的眼睛已經開始睜大，心裏面馬上憋不住了。
「安慰什麼？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急，就算我做得不對，你看到我來了這麼急的樣子也應該問一下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怎麼問都不問就開口發起那麼大的火？這是真正的不尊重，不要以為你家有背景就可以這樣不尊重人！」我這次明顯把嗓門提高了不少。
「你現在覺得我不夠好是不是啊？藍小沫，說什麼話呢？我家庭背景是很好，但是我從來沒有把那個什麼狗屁背景當個事兒看。你現在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討厭我了，覺得我噁心了？你要是覺得我噁心的話，就去找那個鄭日升啊，去找他和他抱在一起！」唐德彬說出鄭日升的名字的時候，手臂用力一揮，眼睛很大地看著眼前的我，整個人都沉浸在怒氣之中。
看著唐德彬升起的表情，我眼眶差點濕潤了起來。我拿起自己的書，然後說：「好，唐德彬。我永遠都會記得今天你說過的話。」
走出門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提到那件事。但是回想起剛才唐德彬的表情和所說過的話，我深深地感到絕望了，回頭看了看文藝部的大門，然後離開了。
沒想到這次，兩個人真的動了肝火。
回到寢室，我剛倒在床上，心裏面就罵起了唐德彬。心想你個臭假貨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打了你一下，至於後來發那麼大的火嗎？可是仔細想了想，自己也是太莽撞了，畢竟是自己做的有點不對。
我坐起來，決定給唐德彬打電話。總之，現在不該是兩個人吵架的時候。
剛剛打開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唐德彬的號碼。
我看完信息，眼淚立刻落了下來。
藍小沫，我已經決定和童艾樂訂婚了，沒有你我照樣過！
我的手一松，手機就掉到了地上。我站在窗戶旁，兩行清晰的淚水劃過了臉頰。往後退了幾步，手機正好被腳踢開到了牆角。我整個人忽然都失去了力氣，坐在床邊，只有眼淚還緩緩流了下來。
我狠狠把自己的頭髮揉成一團，然後說：「好！沒了我照樣過，說得好！那我沒你也照樣活！」
說完后我用手捂住臉，整個人蜷縮到一起，狠狠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