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吻

1、

傍晚，蘇喬樂百無聊賴地在街上亂走，白宜男不到「來玩吧」玩了，最近唐糖也不來玩了。真沒意思。

突然熊郝易出現在她面前，他裹著一件黑色的厚外套，下穿寬大的牛仔褲，脖子上繞了一條迷彩毛圍巾。

蘇喬樂狠狠地瞪著他說：「走開！」

「蘇喬樂！我有事找你！」

「走開！」

熊郝易突然摟住單薄的蘇喬樂，緊緊圈住。

「放開我！」蘇喬樂緊張地說。她完全動彈不得。

「我很好奇接吻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試，你經驗豐富，不當陪練可惜了！」

「非禮啊！非……」

熊郝易狠狠地吻住蘇喬樂的嘴，不讓她再出聲。

蘇喬樂突然感覺天旋地轉，心跳加速。他竟然親了她？蘇喬樂反應過來，但是她的手動不了，就抬腳猛踩熊郝易的大腳，踩了半天看他沒反應，便停止了無謂的反抗。

熊郝易以為自己勝利了，沒想到蘇喬樂突然咬住熊郝易的嘴唇。熊郝易哼了一聲，並沒有鬆開蘇喬樂。

蘇喬樂感覺嘴裡鹹鹹的，他流血了。她睜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熊郝易，他竟然是閉著眼睛的！他好像很疼。蘇喬樂鬆開牙齒，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感覺很對不起熊郝易。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欺負熊郝易，可憐的熊郝易似乎從來沒有反抗過。蘇喬樂閉上眼睛不再拒絕，

熊郝易的吻變得輕柔緩慢。許久，蘇喬樂試探地用舌頭舔舔熊郝易流血的嘴唇，一個吻延續了一個多小時。

突然蘇喬樂聽到耳邊有咳嗽聲：「嗯哼，我說你們能不能找個公園什麼的，給你們維持交通秩序很累啊！」是李安哲的聲音。

蘇喬樂想逃開，熊郝易沒給她機會。他的唇沒有離開蘇喬樂的唇，含糊地罵道：「滾開，搗亂宰了你！」

李安哲微笑著說：「走了啊！被抓到動物園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下雪了，棉絮般的大雪飄落下來。

雪花隨著風輕輕地盤旋舞動著。過不了多久，世界就會變成美麗的白色。

熊郝易將自己的圍巾纏到蘇喬樂的脖子上。他的懷裡很溫暖，蘇喬樂喜歡上了這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

2、

唐糖推開「吹泡泡」包間的門嘟囔道：「喬樂，怎麼辦哪？我又害我姐姐和姐夫吵架了！」

「唐糖來了，太好了！」蘇喬樂向她招招手。

唐糖大吃一驚：「啊！！！」那個蘇喬樂和那個大個子竟然十指相扣靠在沙發里。

「你……好！」大個子熊郝易撅著嘴向唐糖打招呼。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唐糖驚呆了，蘇喬樂那丫頭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還一臉甜蜜的表情。手指頭還扣著？還不鬆開？天哪！

「我們開始交往了！」蘇喬樂微笑著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唐糖瞪大眼睛問，才幾天沒見面，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昨……天！」熊郝易吼吼笑。

「天哪！」唐糖感嘆，這世界變化真快啊！前天的時候，蘇喬樂還一看見傻大個子就想踹兩腳呢。

「別天哪了！坐下吧！」蘇喬樂笑著說。

唐糖一屁股坐到他倆旁邊問：「他是怎麼打動你的啊？」

「秘密！」蘇喬樂一臉甜蜜的表情。

「哎？你的嘴怎麼了？」唐糖看著熊郝易的香腸嘴特別彆扭。

從熊郝易的嘴裡蹦出兩個字：「中……毒！」

「中什麼毒了？」唐糖關切地問。

「你別聽他胡說！」蘇喬樂伸手捂住熊郝易的嘴。

熊郝易將蘇喬樂的手拉下，嘴唇幾乎不動，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我……的……嘴……都……這……樣……了……你……還……忍……心……攻……擊……它！」

「怎麼中毒的？吃壞東西了！」唐糖急著問。

「嗯……我……唇膏……過……敏了！」熊郝易艱難地說。

「唇膏過敏？你一個大男人抹唇膏幹什麼？」唐糖撇撇嘴，雖然他現在的樣子挺可憐的。但是大男人吃飽了撐地抹唇膏，過敏了也算活該哦。

「嘿嘿，就是說嘛！」蘇喬樂點頭稱是。

熊郝易怨恨地望著蘇喬樂。

唐糖突然反應過來：「哦！你們……哈哈……如果敢對她不好，我就把她搶回來！我可是對唇膏不過敏的哦！你沒什麼優勢！」怪不得蘇喬樂今天都沒有塗唇膏。

熊郝易得意揚揚地說道：「你……已經……被……我……打敗……了！情敵！吼！吼吼……」

蘇喬樂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到熊郝易的懷裡。兩個人甜甜蜜蜜，真是羨慕死唐糖了，她不好意思再當電燈泡，早早跑掉了。

從此熊郝易經常在「來玩吧」陪蘇喬樂，真是羨煞旁人。

唐施詩和李安哲這對俊男美女經常被熊郝易招呼過來玩。「吹泡泡」包間終於恢復了些生氣。

「痞沒電」總是最鬱悶的一個，但是他又捨不得不來。整個人好像一隻蔫掉的圓茄子。

唐糖悄悄地對韓特露說：「『痞沒電』人也不錯，乾脆你和『痞沒電』交往好了。」

韓特露搖頭說：「我外婆說了，一美一丑才是最佳情侶組合。所以我等著找一個好看的男生做男朋友。」

唐糖大喜：「這麼說我也可以找一個好看的了？」

石函我湊過來說：「你們這算自我安慰嗎？」

韓特露抬手打石函我一下：「你也能找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石函我微笑。

3、

董孜光進門時一不小心絆了一下，他手中的玻璃水壺倏地飛了出去，熱水像噴泉一樣飛灑在半空中，大部分全灑在了唐糖的座位上。唐糖站在一旁張著大嘴發獃，等玻璃水壺落地時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她才拍拍自己的胸口嘟囔道：「阿彌陀佛！」幸虧她剛才跑到李安哲那邊去搶瓜子吃，這才倖免遇難，要不然她就被開水燙了。董孜光傻在原地。唐糖趕緊衝到工具間拿來了笤帚和拖布。

「對不起！」董孜光低著頭道歉。

「沒關係！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唐糖一邊掃碎玻璃一邊說。

「對啊！你沒聽過唐糖不怕開水燙這句話嗎？」李安哲開玩笑道。

「你說什麼？！」唐糖咆哮著舉著拖布朝李安哲捅過去。

「哎呀！我不能得罪你！」李安哲跑開。

蘇喬樂皺著眉頭說：「董孜光，你知道這個禮拜你已經打破多少東西了嗎？」

「對不起，這個壺我賠，從工資里扣吧！」董孜光小聲說。

「今天唐糖是沒在椅子上坐著，如果她坐在那裡肯定燙得稀里嘩啦的，你要怎麼賠？」蘇喬樂怒目而視。

「對不起！我以後會小心的！」董孜光低著頭道歉。

「小心？呵呵……」蘇喬樂要氣暈了。

「對不起！」董孜光安靜地道歉。

蘇喬樂嘆了口氣問：「是不是家裡有事？有事的話你就休息幾天，你總這樣精神恍惚的，我生意還怎麼做？」

董孜光搖頭：「沒事！我會小心的！」

「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熊郝易插話。

「他大前天打破了兩個水壺，前天打破了三個杯子潑了顧客一身果汁，昨天先是在廚房裡打翻了一盆梨湯，後來和一桌顧客吵架，我說完他，他就跑到『鬼屋』把一個顧客嚇昏過去了。今天上午又打破了兩個水壺，今天已經打破三個水壺了。你說他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信。」蘇喬樂火冒三丈地細數董孜光這幾天犯的錯誤。

「那你要我怎樣？我死了你才開心？」董孜光吼了一句跑了出去。

蘇喬樂氣得說不出話來，站在原地直哆嗦。熊郝易摟著她的肩膀輕聲哄著。

「喬樂，別生氣！我去看看他！」唐糖推門出去。

董孜光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唐糖往廚房方向找，迎面看到董孜光從廚房裡走出來，他手裡還提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唐糖大驚，趕緊衝上去將董孜光拉到一個沒有人的包間里，想搶下他的菜刀：「董孜光！你不要做傻事！把菜刀給我！」

「你別拉著我！」董孜光眼裡含著淚水。

「董孜光！你把刀給我，這把刀很鋒利的，小心傷到自己！」唐糖戰戰兢兢地勸董孜光，她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平時姐姐拿菜刀的樣子她從來也沒覺得可怕，今天怎麼感覺這麼嚇人呢？

「我不怕！」董孜光揮舞著菜刀，唯恐唐糖搶走。

唐糖死死地拉住董孜光的胳膊說：「董孜光，殺人是要犯法的！你還這麼年輕，因為一句話就殺人不值得！蘇喬樂她向來就是那麼嚴厲的，你在店裡這麼久了，就理解一下她吧，不然她怎麼管理好這個店呢？她嘴上說說，其實對大家都很好的，對不對？」

董孜光扯開唐糖的手說：「唐糖，你別管我。我不會殺她的！」

「那你拿刀幹什麼？」唐糖都快哭了。

董孜光搖著頭說：「你別問！我不會殺人的。」

唐糖又抓住董孜光說：「不行！我不放心！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和我說。你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發生了什麼事？跟我說說，我會幫你的！」

董孜光甩也甩不開唐糖，他咆哮著：「你很煩啊！你走開吧！不要管我的事！」

「不行！董孜光你把菜刀放回去，有話好好說。」唐糖堅定地搖搖頭。

「你放開我！不然我先殺了你！」董孜光瞪著眼睛吼道。

唐糖擋到門口喊：「董孜光！你今天就是殺了我，我也要阻止你！我不想你出事，也不想蘇喬樂出事！我已經失去一個好朋友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做傻事！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服務員，一直把你當朋友看的，雖然你不領情，但我還是把你當朋友看的。」

董孜光愣在原地，半天吐出一句：「唐糖……我想自殺。」

唐糖嚇了一跳：「為什麼？」她一直覺得比殺人更需要勇氣的就是自殺。

董孜光淚流滿面：「我喜歡喬樂，我喜歡她。可是她卻無視我的存在，去和那個傻大個子談戀愛！」

「原來是真的……」唐糖喃喃自語，她一直覺得董孜光暗戀喬樂，怪不得自從喬樂與熊郝易交往，董孜光的情緒似乎就一直不太對，他對喬樂不再是原來那副表情了。敏感的唐糖能感覺出來。

董孜光哭道：「開始她說她喜歡的是你……」

「那是開玩笑的啊。」唐糖搖頭。

董孜光哭著點頭：「是啊，她這麼說，我就覺得她在搪塞我，她果然是在騙我。如果她喜歡女生，又怎麼會和那個傻大個子交往！她對我的愛視而不見，卻和一個傻大個子談戀愛。還當著那個人的面批評我。她以前不會這麼罵我的。她就是想讓我死了這條心，可是我怎麼死心呢？我想辭職，可是我不敢想像看不到她的日子會是什麼樣。我只有死了才能忘記她。我只要死在這個店裡，我就能永遠陪著她。我死了，她才會知道我是真的喜歡她，她才會知道我有多愛她！……」

唐糖摟住董孜光，撫摸他的後背安撫他：「不要！不要這樣！董孜光！你不要這樣想，我也曾有個喜歡的男生，後來他失蹤了，我終於等到他回來，可是他回來的時候卻在追求我最親密的人。我有很多次都想過死，但是我沒有，我們才十幾歲，誰知道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還會遇到什麼樣的人？董孜光，我覺得你還沒有遇到你真正愛的人，一個讓你想廝守一生的人，那個人，你只想照顧她，讓她快樂，讓她幸福，讓她隨著性子亂來，捨不得不看著她幸福的樣子。即便她做了天大的錯事，你也會原諒她，也不會做可能讓她傷心難過的事。那個人才是你需要用一生來尋找的人。喬樂不是，因為你捨得讓她難過！所以她不是！」

董孜光哭得喘不過氣來：「唐糖……唐糖……」

唐糖放開他，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想做讓蘇喬樂傷心的事，說明她在你的心裡還不是至高無上的。打起精神來，去尋找你的唯一吧。好嗎？打起精神來！我已經準備好找新的男朋友了！你也趕快打起精神來吧！」

唐糖的幾句話說得董孜光痛哭流涕：「嗯，也許你說得是對的……謝謝你，唐糖。也許我該換一份工作了，我這就去找老闆辭職。」

「嗯！好樣的！董孜光！」唐糖熱淚盈眶地說。

「好懸啊，我險些就死了！這個給你吧！我走了！」董孜光笑著把菜刀遞給唐糖。

唐糖接過菜刀，向董孜光揮了揮手：「再見！別忘了我們是朋友！」

「當然了！再見！」董孜光點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唐糖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幸虧她之前剛上完廁所，嚇死了！嚇死了！

4、

「呃……還是被你發現了。」李安哲看到唐施詩靠在沙發上看那本彩條日記。

「哪來的？」唐施詩抬頭問。

李安哲緊張地坐到唐施詩的對面說：「施詩！這個是我在路邊撿的，你記得最開始你總問我是怎麼認識你的嗎？我就是撿到了你的包，看了你的日記才認識你的。我本來是想還給你的，但是我看你在Blog上說丟的包里還有錢包和手機，但是我撿到時包里並沒有手機和錢包。我沒敢把包還給你，怕被你當成搶包賊。」

「就這樣？」唐施詩問。

安哲微笑著說：「我對你的生活很好奇，每天都研究你的日記，你的每一篇日記我都會背。我還每天都泡在你的Blog上看你每天做了什麼、遇到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你的語氣和字體我都很熟悉，就好像認識了很多年一樣。

「後來我看到你在Blog上貼了照片，你比我想像得要漂亮得多。你知道嗎？有一天我在街上迎面碰到了你，我險些暈倒了。我知道我已經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你的包是天使賜給我的禮物，或者說你才是天使賜給我的禮物。再或者可能你就是那個好心的天使。我不會說甜言蜜語，你早已經佔據了我的生活、我心底的全部位置。

「我跟蹤了你很多天，而且還去過你家，後來我終於忍不住衝過去找你了，再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搶包的壞人，也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才追你的！從一開始，看到你的第一篇日記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安哲……」唐施詩伸開雙臂抱住了李安哲。

「施詩！原諒我沒有給你熟悉我的時間！」李安哲滿懷歉意。

「沒關係！沒關係，安哲……」唐施詩搖頭，眼睛有些紅。她輕輕地吻上安哲的脖子，緩緩地沿著耳朵、臉頰滑向安哲的嘴唇。

安哲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施詩緊緊地抱著李安哲不肯鬆手。

李安哲輕輕地掙脫，掏出手機接通：「喂？……『豬頭』，幹什麼？……你姐姐是在我這裡……等一下。」

唐施詩接過電話：「喂！餓你就先吃點水果吧！我馬上回家給你做！儘快給我學會做飯！不然我以後罷工，你就要餓死了！真是的！煩死你了！」唐施詩都想罵髒話了，死唐糖打電話也不會挑時候，害得她們的初吻又要拖后了。

等唐施詩掛斷電話，李安哲說：「回家吧！」

「為什麼不回應我？」唐施詩撅著嘴問。

「什麼？」李安哲不懂。

「我親你，為什麼不回應我？」唐施詩氣死了，李安哲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

李安哲想了想說道：「我不太適應女生主動。」唐施詩剛才抱他的時候，他的頭皮都發麻。

「可是你從來沒有主動過！」唐施詩嘟囔。他們只是拉過幾次手，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的。

「你忘記你對我的要求了嗎？」李安哲微笑。

唐施詩皺眉頭說：「從現在開始，取消！」

李安哲起身伸了個懶腰說：「好！我也要去你家，你做的菜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