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面蘇萊

A、鋼琴前的粉精靈

「老大，你和我說實話！」李牙在電話里逼問林楚。

「你說！」林楚極不習慣李牙這麼說話。好像女人一樣矯情。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蘇萊？」李牙小聲問。

「你在說什麼啊？」林楚大笑。

「我問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蘇萊了？」李牙又一字一句地問。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我的敵人！」林楚特彆強調了「敵人」兩個字。

「我總感覺沒那麼簡單，你對她的態度可是與你平常判若兩人，要是讓痴迷你的那些女生看見，肯定嚇得下巴脫臼！」李牙嘟囔著，似乎在為那些女生鳴不平。

「沒那麼嚴重！我的立場可是很分明，倒是你，對那個胖丫頭的態度有些曖昧！」林楚反咬一口責怪起李牙來。

「我才沒有！」李牙反駁。

「你自己考慮，我還得去赴我家那個女人的約會呢！」林楚微笑著說。

「啊？」李牙嚇了一跳。

「我老媽生日！我掛了啊！」林楚笑著說。

「代問阿姨生日快樂！」李牙鬆了一口氣。

「好了！啰嗦！」林楚掛斷電話，進入墨西哥哥餐廳。優雅的鋼琴聲傳來，林楚掃了一眼鋼琴前的鋼琴師，好眼熟，是誰呢？顧不得多想，林楚迅速穿過大廳，上了二樓，推開包間門只見親愛的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正逗他們那一大群侄子外甥。

林楚獻上自己的臉給林媽媽親了又親，然後又被爸爸問了一通學習的事，之後就是大吃大喝，他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挑這麼個地方來給媽媽過生日，還來這麼多侄子外甥，恐怕是把北京的小親戚們全叫了來。林楚終於逮到機會借著上廁所的名義跑出來，他迅速下樓，穿過一樓大廳，遠遠地圍著那鋼琴轉了好幾圈。白色鋼琴前的那個女生貌似那個蛋卷，只是她穿了粉色套裙，粉色公主鞋，一頭披肩直發。林楚又往前湊了湊，靠在一棵棕櫚樹后觀察，這女生化了淡妝，粉色嘴唇輕輕抿著。這應該不是蘇萊，只是長得蠻像的，蛋卷怎麼可能這麼安靜？真是見鬼了！她很投入，完全不在意身旁穿梭的人們，她只沉浸在自己的音樂聲中，輕靈的、有一絲活潑的音調撲向林楚，他有一點點陶醉了，彷彿要睡著了一般。

「兒子！」林媽媽在他身後輕輕地拍了他的肩膀。

「媽！您嚇了我一跳！」林楚拍了拍胸膛。

「在看美女啊？」林媽媽摟著他的肩膀也向鋼琴那邊望去。

「哪有？快點走吧！」林楚拉上林媽媽趕緊離開。

「找個彈鋼琴的兒媳婦也不錯！」林媽媽調侃他。

「您說什麼呀？我現在可完全不想這個，我只是覺得她彈得不錯！」林楚忙解釋。

「兒子，你不知道，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擁有一架鋼琴。但是那時候窮啊，當真的長大了，嫁給了你爸爸，有了你，又開始為生計奔波。有一天錢不再成為問題的時候，我發現媽媽已經失去了買一架鋼琴的勇氣，媽媽老了，彈不動了！……」林媽媽越說越動情，到最後乾脆說不出話來。

「看您說的，您比我們班的女生都年輕，我工作以後就攢錢給您買一架鋼琴！」林楚輕輕拍拍媽媽的後背。

「乖兒子！」林媽媽抱住林楚激動地哭了起來。

林楚輕輕地摩挲著母親的後背，他完全不知該勸媽媽些什麼。媽媽開始想兒媳婦的事了？要是給她找一個像蛋卷那樣的兒媳婦，哇噻！估計媽媽會瘋掉的。

林楚完全無心在聽那些兄弟們講他們的故事，他想找個地方消磨時間，便忍不住又偷偷跑下樓去聽了一會兒鋼琴。他悄悄向大廳的服務員詢問，那個女生毫無疑問就是蛋卷，因為她姓蘇，而且和蛋卷長得很像。林楚還打聽到那位蘇小姐每個星期六晚上都要來彈兩個小時。

林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與自己打得不可開交，張口閉口想把別人嘴縫上的蛋卷與現在正坐在鋼琴前看起來溫婉安靜、才氣十足的鋼琴師混為一談，不過蛋卷確實有一張騙人的可愛娃娃臉。到底哪一個她才是真正的她呢？蛋卷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林楚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是雙胞胎不成？再或者是雙重人格？是不是電影看多了？林楚笑話起自己來

B、愛扎堆兒

周一晚上的跆拳道課，蘇萊上得十分費力。因為那個康亞斯也偷偷跑來報名學習，這真是讓蘇萊頭疼得夠戧。這個康亞斯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他固執地認為蘇萊接受了他，只是一時還不能適應有他這個男朋友，所以課間才總是不好意思與他講話。為了創造更多與蘇萊接觸的時間，他也跑來上蘇萊的課，這樣至少每周就可以多和蘇萊待幾個小時了。雖然電燈泡無數，但也是機會啊，說不定蘇萊還會手把手教他。要不然怎麼說蔫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他們要是認準了什麼事，一百頭大象也拉不回來。蘇萊這次算是領教了，她真後悔自己給了康亞斯希望，要是從一開始就拒絕，不送他零食也不與他一起逃課，也許康亞斯就不會這麼固執了。

林楚與李牙今天沒來，這多少讓蘇萊感到欣慰，到底是堅持不下去了，希望以後都不要見到他們的臉才好，也許遇見林楚原本就是場噩夢，如今這場夢醒了。蘇萊正尋思，訓練廳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對不起！教練！我們遲到了！」林楚和李牙笑呵呵地進了門。

蘇萊拍拍腦門，狠狠地瞪了林楚一眼，然後讓大家各自訓練，自己快步走出了訓練廳。

「哎！她怎麼走了？」李牙小聲問林楚。

「還不是不想看見咱們！」林楚撇撇嘴。

「你說咱們是不是就不該來給她添亂啊？」李牙一邊問一邊東張西望地尋找王熏熏的影子。

「你腦袋是方的啊？不添亂我們來幹什麼的？」林楚敲了一下李牙的頭。

「嗨！胖美女！」李牙歪著身子向正在練踢腿的王熏熏打招呼。

王熏熏翻翻白眼，轉過頭去不看他。

康亞斯湊過去小聲問王熏熏：「他怎麼也來了？」

「他？你說誰？」王熏熏一邊踢腿一邊問。

「那個把蘇萊打傷的！」康亞斯向林楚那邊瞟了一眼。

「你想替蘇萊報仇嗎？」王熏熏認真地問康亞斯。

「我一定保護蘇萊！」康亞斯點點頭，嚴肅地說。

「為什麼就沒人願意保護我呢？」王熏熏嘆了口氣，跑到一旁獨自哀怨去了。

「他？」林楚皺著眉望著康亞斯。

「誰啊？」李牙問。

「蛋卷的男朋友！」林楚說。

「就是和胖妞說話的那個？」李牙大大咧咧地指著康亞斯問。

林楚點點頭，走到自己的組裡去與大家練習。

「也太遜了吧？」李牙用食指蹭了一下鼻子，自言自語道。

「我不會讓你欺負蘇萊的！」康亞斯湊過來說。

林楚原地來了個后旋踢，嚇得康亞斯向後退了好幾步，林楚微笑著說：「你拿什麼阻止我呢？」

李牙忍不住樂了，蘇萊怎麼會選這樣的人當男朋友？他晃過去笑嘻嘻地說：「你是想讓我們教練保護你吧？都是男生，你怎麼能幹這麼沒品的事呢？真給男生丟臉。」

「你是誰？」康亞斯這時候正火大，誰知又來了一個嬉皮笑臉的。

「我是他朋友！」李牙指指林楚笑著說。

康亞斯用鼻子哼了一聲：「你以為你們是黑社會我就會怕你嗎？」

「不是誰怕誰的問題，是關於你過分丟人的問題。」李牙用手指頭戳著康亞斯的胸口強調。

「少在那扯了！你才丟臉，你用化妝品。」康亞斯板著臉說。

「你想死？」李牙湊上自己的大臉盯著康亞斯問道。

「好了，別欺負他了！」林楚過來說。

「我欺負他？我怎麼欺負他了？」李牙被剛才康亞斯那句說他用化妝品的話氣瘋了。

「你真以為自己是黑社會嗎？CS！」林楚拍拍李牙的肩膀，平靜地說。

李牙瞪著林楚的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愣了一會兒，他獨自走出了訓練廳。

「他怎麼了？」王熏熏湊過來問。

「別管他！」林楚嘆了口氣，然後走到牆邊，靠牆坐下，王熏熏跑了出去。

大家突然停下練習，紛紛向門口走去，外面好像有人在吵架。

「教練吵架了！」王熏熏推門進來喊。

大家呼啦一下子全跑出去看熱鬧。

林楚推門看見蘇萊與胖教練正在理論：「您要是總這樣，我還怎麼教？」

胖教練往牆邊一站，氣呼呼地說：「他們說和你是熟人，我給他們調一下組也有錯了？」

「他們本來就是B組，請您把他們全調回B組。」蘇萊說

「你們年輕人真是麻煩！說調就調？不把我們老教練放在眼裡？」胖教練搖頭說。

「我沒有那個意思！」蘇萊說。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胖教練真的生氣了。

「他們是來給我搗亂的，我怕會影響A組的成績。」蘇萊看了林楚一眼，然後回頭對胖教練說。

「那你就不負責任地把他們推到我們組？把我們B組當垃圾場嗎？你看不起我？」那個四方臉膛的方教練臉憋得通紅，半天沒說話，這時候他終於急了。

「方教練！我不是說他們差，那個林楚和我身手差不多，他們和我有些矛盾，是來找茬的。」蘇萊連忙解釋。

「既然是你們的矛盾，你就解決吧！為什麼要把他們推給我？」方教練瞪著眼睛說。

「小蘇啊！一個星期之內就有幾個人慕你的名而來，昨天我還替你高興呢！原來是來找茬的，我看你自己要好好想想為什麼他們都來和你過不去了！」胖教練建議。

「我……」

「哎！蘇萊！康萊蛋酥卷！」突然有個人走進來，大聲打著招呼。

大家全把視線轉向了那個人，蘇萊回頭一看，眉頭猛地扭結在一起。林楚回頭一看，是個陌生人，為什麼他也管蘇萊叫蛋卷？

「她是誰啊？」王熏熏問蘇萊。

「蘇萊！周末你怎麼不來我們超市了，等你好久！聽說你在這裡當教練，我也來和你學幾招。報名費多少錢啊？這個好學不？我也能和你一樣跳欄杆嗎？……」賈甲滔滔不絕地說道。

蘇萊氣得說不出話來，她攥了攥拳頭，氣沖沖地進了更衣室。

「哎！蘇萊！蘇萊！」賈甲追上去，發現是女更衣室，連忙退了回來。

「那小子你給我出來！」突然從走廊那頭衝進來一群年輕人。

「在哪？」

「在哪呢？」

「你給我出來！」他們大呼小叫地喊著。

李牙耀武揚威地走在最前邊，他挑挑眉毛微笑地向康亞斯走去。

康亞斯嚇得連忙往後退，李牙指了指他，大家呼啦一下子將康亞斯包圍了起來。李牙得意揚揚地湊上去點著康亞斯的腦門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蘇萊從更衣室出來，她狠狠地甩上門，然後大吼一聲：「你們都給我出去！」

「蘇教練！請你把這裡處理好，都是些什麼人啊！」方教練大喊了一聲，然後扭頭走了。

「否則你就走人！」胖教練吼了一嗓子也走了。

蘇萊氣沖沖地瞪著大家。

林楚走出來，大家忙向他問好：「大哥在啊！」

「大哥！」

林楚沖他們點點頭，然後走到賈甲面前說：「我不管你和她是什麼關係，不過我不准你再叫她蛋卷！聽見沒有？」

「為什麼？」賈甲問。

「別問為什麼？」躥上來幾個小弟警告賈甲。

賈甲嚇得不敢說話了。

林楚擺擺手，又向康亞斯走去。

康亞斯牙一咬，心一橫閉上眼睛等著挨揍。

「不許你們打架！要是較量就到訓練廳去較量，以多欺少就太不地道了！」蘇萊大聲說。

「你保護他？」林楚指了指康亞斯。

「你欺負誰，我就保護誰！」蘇萊瞪著林楚。

林楚向大家擺擺手說：「你們回去CS！」

「大哥！」

「真把自己當黑社會了是不是？」李牙跳出來說。

「還不是你叫來這麼一大幫人？」王熏熏跳著喊。

突然一個影子從走廊那邊走過來，影子越來越長，大家都不再出聲，只盯著影子看。

影子樂著說：「蘇萊，我也來學跆拳道，你也給我當回老師吧！」

「您是？」蘇萊眯著眼睛問。

「我？我COW啊！」影子終於扯出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來。

「牛老師？！」蘇萊、王熏熏同時尖叫起來。

「為什麼這麼熱鬧？」林楚和李牙目瞪口呆

C、莫名其妙的林楚

清脆的玻璃碎裂聲擾亂了蘇萊的鋼琴聲，她尋找聲音的來源，手指頭並沒有停止彈琴，但是她的調子亂了。蘇萊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離她不遠處的一棵棕櫚樹下的小桌子旁，林楚正坐在那裡，一個高高瘦瘦的旗袍姐姐手忙腳亂地將玻璃碎片收拾走，然後又給他端來了一杯茶。林楚向服務員微笑地點點頭，然後又望向了蘇萊。蘇萊急忙把視線收了回來，假裝沒有看見林楚，她強迫自己鎮定。為什麼林楚那傢伙跑到這裡來了？他還嫌給蘇萊添的麻煩不夠多嗎？

林楚就一直微笑地望著蘇萊，遠遠地望著。

林楚越是不動聲色，蘇萊就越緊張。這不是林楚的作風啊！是不是他正在醞釀什麼大陰謀？好讓蘇萊更慘更倒霉？難道他改邪歸正了？

林楚又喝了一口茶。那個旗袍姐姐款款而來，她微笑地端著開水來續杯，冒著熱氣的開水緩緩地倒下，那些碩大的綠色茶葉片在玻璃杯中上下翻滾，煞是好看。那個旗袍姐姐笑得好怪，她依舊顯得不太正常，倒完開水，她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那裡盯著林楚左看右看。林楚把視線從蘇萊身上收回，瞄了一眼旗袍姐姐，旗袍姐姐便對著他笑。

「我是學生啊！沒有小費！」林楚對旗袍姐姐說。

「不用！」旗袍姐姐微笑地搖頭。

「那您去忙吧。」林楚禮貌地說。

「我不忙，您還需要什麼嗎？」旗袍姐姐嘴角抿得很好看。

「暫時不需要了，謝謝。」林楚點頭道謝。

「請用！」旗袍姐姐攤開手掌做請的手勢。

林楚點點頭。

蘇萊偷瞄了林楚幾眼，他在和那個姐姐說什麼呢？怎麼那個姐姐笑成那樣了？蘇萊翻翻白眼，真是個討厭的傢伙，到處沾花惹草，連服務員都不放過。

過了一會兒林楚發現那個旗袍姐姐仍然站在他旁邊沖他微笑。林楚轉了轉身子，朝另一個方向坐，那個旗袍姐姐圍著桌子轉了幾步，輕輕地將老老實實貼在臉頰的鬢角向耳後挽了一下，之後又朝林楚抿嘴微笑。

林楚最討厭別人盯著他看，好像他是個動物似的，特別是女人的眼睛尤其討厭！除了他媽媽，沒人能親近他。這個穿旗袍的姐姐好像蒼蠅一樣盯著他，剛才就因為老看他的臉而不小心摔了杯子，現在倒好，乾脆站在這裡不走了。林楚簡直是忍無可忍，他猛地站起來，臉看起來還挺凶的，那個旗袍姐姐連連後退，端著托盤趕緊離開了。

蘇萊撇撇嘴，什麼臭脾氣嘛？真是個壞傢伙！連服務員也要嚇唬。肯定是他勾引人家，被人家拒絕了，那個變態林楚便惱羞成怒了。

林楚依舊坐在那裡安靜地喝著茶，時而望著蘇萊，時而閉目傾聽。林楚的臉還真是好看，在他安靜的時候，像個孩子，他需要多一些這樣的神情，不要總是皺眉瞪眼地嚇唬人。蘇萊嚇了一跳，她才明白林楚是自己的敵人啊！他是來讓她丟臉的！蘇萊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慘了。短裙套裝加高跟鞋，如果林楚出手，自己只有用手還擊，而不能踢腿，要是不能用腿，那她就必輸無疑了，那個傢伙就得逞了！蘇萊似乎已經看見林楚得意的臉孔，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但是林楚只是那麼安靜地坐著，優雅地喝茶聽鋼琴，誰也想像不出他一會兒就要對那個柔弱的鋼琴師大打出手。

當蘇萊想到自己是化了妝的，而且還戴了一頂假髮，她差點沒笑出聲來，任他林楚是火眼金睛，恐怕也認不出她蘇萊吧，蘇萊真的就笑了出來，許是她的表情太誇張了吧，林楚喝了最後一口茶，付了茶錢然後起身走了。

這樣就走了？真的就走了？蘇萊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但林楚沒認出她確實是好事情啊！怎麼感覺怪怪的？難道是她蘇萊現在開始一天不打架渾身就痒痒嗎？蘇萊從心底鄙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