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syndrome#8「韓桃京,給我起床!真受不了你!」「老婆別這樣嘛……太累了讓她睡吧。」「現在都幾點了??!!!她學習太累睡的嗎!?啊!!?她工作太累睡的嗎!!?啊?!!半夜四點才關門睡覺,一直在玩兒麵包超人遊戲!!」「哦,唉……」「一定有什麼貓膩!!老公!!她回韓國以後,有說過一次跟鋼琴有關的事嗎?」沒有。連鋼琴的「鋼」字我都沒說過,特別是在老媽面前。「遲到啦。都過了開店時間了。」「今天我一定要跟這臭丫頭一決雌雄。」「知道啦,知道啦。啊,老是下雨,記得帶雨傘哦!!智吾~爸爸媽媽上班去了!!」「哦!慢走~!!」咣!!一會兒,隨著智吾說「再見」的聲音,傳來了玄關門關上的聲音……「呼……」我從緊緊裹著身體的被子里露出眼睛觀察了一下敵情,放心地吐出一口氣。已經三天了呢,為了躲避凶神惡煞的老媽隱遁在被子里也已經三天了。同時,這也意味著距離那個想起來就想殺人的初吻事件也已經過去三天了……「韓桃京姐姐……爸爸媽媽出門了……」「知道了!!」這麼說沒見到那個死申海俊也已經有三天了哦……「好吃的煎雞蛋。吃的時候要撒鹽。」深陷憤怒沼澤的我圓睜雙眼,打算起身……嘿嘿,把話聽完嘛……吃過早飯神清氣爽的智吾那「悠揚」的歌聲飄過來,成了我最好的搖籃曲,我重新蜷進被窩陷入昏睡……「美味的炸豬排。吃的時候澆番茄醬。」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耳邊傳來智吾的第二句話,我突然意識到原來已經中午了啊。托智吾的福,他每天早上吃煎雞蛋,中午吃炸豬排,還要邊吃邊唱那沒頭沒腦的歌兒,所以我才能準確地分辨出早上和中午,他不愧是稱職的「活鬧鐘」啊。「呼啊啊啊。要不我起來看看?」過了一會兒。我像對鬧鐘作出反應一樣抬起身子,懶洋洋地伸了個大懶腰,抓著我那三天沒洗的頭髮,「吧嗒吧嗒」走到對面智吾的房間。「韓智吾!!你這兒有麵包超人的遊戲CD吧!!!?」「啊!!?」「麵包超人!!!我那個昨天通關了!你這裡有《麵包超人II》吧?!!」「有!!電腦里有!!」我沒有回答,點著頭走到小書桌前面,好死不死地,三天前嘴裡曾有過的異樣觸感突然再次涌了上來。哼~~哼~~~。我立刻又開始了憤怒的三段變身。「申海俊。連句道歉都沒有,膽敢不聲不響!!!!!!??你竟敢戲弄我!!!!!!!!!!!!!!!!!!!!!!」噹啷。不出我所料,桌上傳來勺子掉落的聲音。「瘋子……」為了不讓智吾驚嚇過度,我無可奈何地閉緊了嘴巴,正要走到電腦前……突然發現從抽屜里伸出一角的粉紅色信封。「這是什麼?」斜眼「刷」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后,我輕手輕腳地快速把手伸向信封……(我就是無業女性模範的典型!)……這好像是智吾寫的情書啊……硬巴巴的紙上工工整整地寫著一篇東西,字跡比我寫的要好十倍不止:「認識你以前,從飛機上俯瞰腳下的數千點燈火時我曾那樣想。世上的人有萬萬千,我為何是我。」認識你以後,從飛機上俯瞰腳下的數千點燈火時我會這樣想。「世上的人有萬萬千,我能是我真是幸之所至。」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你就是我生命的支柱。-智·吾·韓-……沒有看懂的我睜著大而無神的雙眼,像挖洞一樣地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破譯起來。啊哈!就在我想最終破解出智吾這些話到底有什麼深刻含義的時候……「啊——!!!!!!!」時機拿捏得也太精確了吧。我被背後傳來的細弱慘叫聲嚇了一跳,轉身一看,智吾慘白著一張臉,一副我什麼都知道了的表情站在那裡。「哦嘿嘿嘿嘿。」我急忙張皇失措地快速疊好信紙,「咣當」一聲關上抽屜。智吾像只考拉一樣,兩耳漸漸變大起來……泰,泰陽說過……智吾一旦生起氣來,耳朵就會漲大。而且這個場面一年也許只會有那麼一次兩次,相當少見……呼……這時候還等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我們智吾談戀愛啦!?」「……」「長得漂亮不?身材好不?人家喜歡你不?」「韓桃京大姐姐最壞了!!!!!!!!!!!!!!!!」「……」「你侵犯我隱私!!!你違反共同法則!!!!」「共同法則??!」「你在美國生活過不是應該更了解嗎??!!不懂英語至少也應該學學禮節啊!!!」「不……不是。你個小嘎巴豆!!!!你……你!!誰會這麼大點兒就寫這種信啊!!!你想頂著水桶挨罰嗎!!!!!?」我充分發揮著豬八戒倒打一耙的最高精神,但這次智吾好像對我的恐嚇真的動氣了,他「嘩啦」一下把肩上的幼兒園書包扔到地板上,握緊了兩隻小拳頭。「韓桃京姐姐你沒有權利嘲笑愛情!!!」「哦喲,氣死我了!!你幾歲啊,啊?韓智吾!!!」「愛情不受國家不受年齡的限制!!!」「天哪!!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當然了!!!」「什麼是愛情??!!!」「愛情就是要給她打電話之前,手指停在按鍵上好半天卻按不下去!!!」有這回事嗎……「不過,韓桃京姐姐你到死都不會理解的!!!夢澤哥說了!!要是不想跟你這樣的女人交往就要好好讀書、努力運動!!!因為姐你就好像貼在地面的蚯蚓一樣,你跟可愛魅力一點邊都不沾!!!」撲通……跟三天前的接吻事件幾乎一樣強烈的打擊侵襲了我,我「撲通」一下跌坐在地板上。智吾拉開抽屜,一把抓出那封信塞入書包,他在房內轉了一圈確認了自己的勝利后,「噠噠噠噠」地消失在門外。「這世上我最最最討厭韓桃京姐姐了!!!!!!」……這世上我最最最討厭…………這世上我最最最討厭……世上我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討厭……「哈哈嗚嗚嗚嗚。」深受打擊的我從地板上起身並感到後悔已經是被淚水打濕以後的事情了。我直勾勾地看著智吾消失在門口,突然感覺地板上好像真的有蚯蚓爬過一樣讓人渾身發麻,就起身向洗手間走去。「對啊,沒錯……我就是貼地皮的蚯蚓……翻遍全身也找不到一點可愛的地方……就會在麵包超人遊戲裡面兩分鐘之內幹掉細菌小子……而且……而且我珍貴的初吻還叫天底下的臭花心大少給搶走了……」原來站在鏡子前面哽咽著自言自語也會讓人覺得這麼悲慘啊。來看看我的尊容吧……三天沒洗的頭髮……一熬夜打遊戲就變得像貓頭鷹一樣的黑眼圈……死魚一樣無神的兩個瞳孔……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鼻孔邊好像還有黑黑的鼻毛……憔悴啊。咦?不對。感覺不對啊。手指尖上傳來的感覺分明就是鼻毛。「智吾說的沒錯……」這張臉就是跟可愛魅力一點邊都不沾。幾十年沒見過女人的魯濱孫看到我也會坐上木筏倉皇逃跑…………沒道理啊……這麼看來在邁阿密後街小巷走過時我多次聽到的口哨聲原來是……絕對不可以這樣!!!每次我喊著不能荒廢青春衝出家門的時候,難道就是這副對不起觀眾的熊樣嗎?!!!被蝗蟲大軍席捲而過的莊稼地也沒有我的臉這麼慘不忍睹吧!!崩潰。過了一會兒,大革命的星星之火在我胸中熊熊燃燒起來,我站起身沖向洗臉池上的化妝品抽屜,兩手在裡面一通亂翻。有防皺霜,還有美白滋養液。還有沒打開包裝的蜜粉和睫毛膏。沒錯,這些變身魔術道具就是為女人準備而製造出來的,不能再把它們拒之門外了。我居然被自己七歲的弟弟說「跟可愛魅力一點邊都不沾」,難道真的有那麼差嗎……我韓桃京!現在開始要以漂亮女人的超酷外形重新走出家門,去找一份耀眼的工作!!(回頭想想這輩子還真的從來沒那樣過!)把那個申海俊小混蛋忘得一乾二淨,重新營造屬於我跟源宇哥的愛情去吧!!(回頭想想這輩子還沒體驗過愛情呢!)我氣沉丹田喊了兩聲給自己打打氣,感覺再度神清氣爽。然後挑了一個看起來最貴的化妝品,把它放在洗臉池上面,不知為什麼這閃著綠光的正方形玻璃盒子吸引著我的目光。這是什麼東西呢?為了不被老媽發難,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裡面滿滿地裝著一盒白色的液體,好像隨時會流淌出來。這東西好像是面膜哦……聞起來香香的又有些刺激,又好像是沐浴液啊……「要不擦點看看……」不一會兒工夫,我自打小時候起就格外旺盛的好奇心再次佔了上風,為了確認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用指尖沾了一些塗在額頭上……「哦哦哦~~!!」額頭上立刻感覺到那東西滲入皮膚帶來的柔滑和清涼感,就是它了!這樣想著,我把它塗滿一手后全部拍到了臉上。「唔。好好吸收吧……一定會很不錯的……」看著鏡子里自己歡快的笑臉,感覺心情平靜了不少。真好……一會兒把這東西洗掉就開始化妝。然後穿上我從美國帶回來還一直壓在箱子底兒的衣服,再噴點兒老媽的香水,再穿上高跟鞋。把頭髮放下來理順,還要把鼻毛修整乾淨。然後出去找個打工的地方,再給源宇哥打個電話……要顯得既不太關心又充滿熱情,有些不耐煩卻又細聲細語。「源宇哥,過得怎麼樣啊?哈,我是韓桃京啦,你不會把我忘了吧,哈~!」……太完美了……我果然完美無缺……「咦?我家大門怎麼大敞四開的?」就在這時,洗手間外面突然傳來了泰陽的聲音,正坐在馬桶上陶醉的我慌忙起身……「哇,好香的味道!!」然後傳來智率從喉嚨里發出的一聲短短的呻吟。「這邊是你姐的房間嗎!!?天啊,我的上帝老天爺啊!!!!!!!這股攢了三十年的蘆筍味兒!!!!!!!!!!!!!!」聽了夢澤這句話以後,我把頭重重地砸在洗臉池上。「你老姐在家不會穿四角內褲的吧?」……最後的最後是申海俊的聲音,我開始用流水「啪啪」地洗臉。「嗯。本來那是我的,被她搶走的!!啊!你不要碰啦!!她說一連穿了三天!!」「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像是開玩笑嗎?」「……靠……」是誰說那上面有個洞不要了讓我拿走的啊!!聽著泰陽的謊話,我鬱悶到不行,真快氣死了。憤怒讓我完全忘記了自己跟海俊之間還有那麼一層微妙的關係,我抬起頭朝向洗手間的門就要……等等先……先想想這個怎麼辦啊……剛才鏡子裡面我的臉……「呀~~你們家還真是蠻舒服的呢。喲,這沙發真軟乎。咦?等等……這是什麼?好像粘著什麼東西呢……」「啊!!!不要碰!!」「哇!什麼東西??」「昨天我姐吃過的南瓜糖,她說今天要繼續吃所以就粘那兒了。」「啊!!!!!!!!」雖然洗手間薄薄的門外傳來夢澤大呼小叫的驚呼聲,不過比起我現在的心情,那隻不過是只蚊子發出的哼哼罷了……要用一句話概括我此刻的心情的話……「我的……眉毛啊……」眉毛不見了……一根不留全都不見了……蒙娜麗莎大嬸看到我都會一聳肩膀對我說你真是比我還慘啊……居然人間蒸發得一絲痕迹都不留……「咦?洗手間里好像有人……」靈魂出竅的我正直勾勾地盯著鏡子時,智率的聲音卻越來越近……「有人?哦,真的呢……燈還亮著呢……」「門也扣著呢,泰陽。」「奇怪啊。現在門口鞋櫃里的鞋只有我姐的……」是脫毛液……剛才感覺不錯塗滿一臉的這個東西……是老媽清理腋毛時用的脫毛液……「姐!!開門啦!!你在裡面吧?!」「桃京姐不會暈死過去了吧!!?!」「暈死過去!!?」「不是聽說有那種上廁所突然暈死過去的人嘛!!用力過猛一下子暈死過去的人!!!」「說什麼瘋話呢。世界上哪兒有那種人?!!!難道說我姐她!!!!」……把劉海放下來也蓋不住眉毛,額頭上一片光禿禿的。「哎呀!要是你姐的話就更不知道會怎麼樣了!!桃京姐!!!在裡面的話就吱個聲兒啊!!」「姐!!你在裡邊嗎!!?真暈死了嗎!!?!?回答我呀!!!」哈哈哈……哈哈哈……沒錯,韓桃京……這就是你的人生……這就是你的命運……「沒有鑰匙嗎?有沒有廁所的鑰匙?」我極度悲傷到流不出眼淚卻想盡情大笑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個似乎有些焦慮卻又很冷漠的聲音。好像是海俊!!!?!我瞬間恢復了常態,立刻明白眼前的狀況,決不能讓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被笑話死的。沒時間看我鏡子裡面的臉,電光石火之間我開了口……「泰陽哥~~我在『嗯嗯』啦,別打擾人家啦……」我毫不遲疑地開始模仿起智吾的嗓音來,雖說剛才我差點讓他哭了,但現在他的聲音能拯救我。「智吾?」「嗯。哥~~哥你打擾的話,我拉不出來啦,你去屋裡玩兒吧……」「你是智吾??」「嗯。哥~~!」「你真的是智吾?我老弟韓智吾?」「啊呀。你老問什麼呀?」「智吾啊……」「嗯?」「智吾~~」「嗯!!」「你哥我叫什麼?」「泰陽哥~~~」咔嗒。為了消除泰陽的疑心,我更加賣力地模仿著智吾發出「哥~」的聲音,嘴巴大張著,突然……「……」這時,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我面前出現了手裡拎著一大串鑰匙的智吾,旁邊是帶著一副「姐……你有聽我說話嗎?還不如死了算了」表情的泰陽,還有慘白著一張臉、好似看到貞子一樣盯著我看的智率……「姐,你可不能死啊!!!!!!!!!!!!!!!!!!!」還有不必費心說明的夢澤。啊……這時候還有一位絕對不能漏掉的大人物……我很想當站在我旁邊的他不存在,垂下視線盡量躲避,不過他那張臉還是第一個停留在我的眼裡。申海俊。好像要跟希特勒決戰一樣,我的臉氣得通紅,用一隻手遮住臉,大喊起來:「沒錯!!!我穿四角內褲,還把南瓜糖粘在沙發上打算以後吃!!!學了十年也不會彈鋼琴,也不會說英語!!!!混蛋夢澤,我就像你說的一樣跟可愛魅力一點邊都不沾!!!現在眉毛也沒了!!!!!所以!!!所以你們都別理我!!!!!!!!」我的眼淚隨著大喊一起迸發出來,申海俊低著頭爆笑起來:「你姐姐生下來就是為了娛樂我們大家的吧??!!!!!!!!哇哈哈哈哈哈。」沉默了一會兒,夢澤最先拍著巴掌笑出來。「啊哈哈。笑死我了……」然後他們爭先恐後瘋子一樣地對著我笑開了,留下我一個人跌坐在地板上,邊喊著「我的眉毛~我的眉毛~」邊嗚嗚大哭……「按了半天門鈴怎麼沒人來開門啊?!!!」這時,一個震得耳朵「嗡嗡」作響的聲音氣呼呼地說,隨著聲音傳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我抬起紅腫的眼睛一看……「這是什麼啊……」緊鎖眉頭向下看著我臉的是崔緞英……今天沒穿校服而是著了一身便服,看起來比那天更加光彩照人的崔緞英。用美麗得令人心痛的手指著我的崔緞英。「哦~~!!崔緞英你今天好漂亮啊。化妝了?」「你姐的眉毛怎麼了?」「不知道,哈哈。丟人了。不過姐你把眉毛怎麼樣了?」「……」眼下如果用童話故事中的人物來比喻崔緞英和我的話,那就是永遠招人憐愛的人魚公主與海底老巫婆。雖然聽起來有點悲慘,不過如果把我們比作動物的話,就是亮光閃閃的白馬跟掉光毛的騾子。雖然不想這麼說,不過要是用綠色大自然的生物作比喻的話,就是潔白的百合花與沾在上面的蚜蟲。把這些統統收走,用一句話來說的話,就是完美的女人與叫人噁心的女人……「什麼啊……」我失魂落魄,傻傻地看著他們,泰、夢兩人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轉到了緞英那瓷娃娃一般的面孔上,把事情鬧大的智吾躲在海俊身後瑟瑟發抖。「就因為這個一直不出去?不是說放下書包就出去的嗎?就因為這點事扔我一個在那邊,讓我等到現在,還親自上來找?」當發覺緞英暴躁的喊聲是朝向海俊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幾天前智率跟我說起過緞英喜歡海俊的話。也許從旁觀者的眼光來看可能會認為我瘋了,因為當時我嘴角帶著神秘的微笑一骨碌爬了起來。「可算見到你了,申海俊。你跟我過來。」雖然這不是一個眉毛光禿禿的女人應該說出的話,不過很明顯對這些愛管閑事的傢伙來說我是與眾不同的女人。怎麼說我也是女主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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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愛症候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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