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我要趕緊回家，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我覺得我的心最近越來越不受控制了，它好像漸漸地喜歡上了我絕對不允許它去喜歡的人，那個人，那個人……我不想想，我一刻都不願意去想，我不願意承認，永遠永遠都不願意承認！我一個人在路上低著頭猛走，突然我的背後閃出一條黑影，我來不及多想，只感覺有一隻手拿著一塊略微有些濕潤的毛巾捂住了我的嘴。我正準備大叫和掙扎，那個毛巾里奇怪的味道就讓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當我醒過來時，周圍已是一片漆黑。我發現我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和冰冷的瓷磚。這裡究竟是哪裡啊？我在黑暗中摸索著站起來，手指忽然觸碰到一個冰冷的容器。啪的一聲，它跌落在地上，碎片擦著我的腳踝而過。嗚……好痛！我連忙蹲下來捂住腳，腳踝那裡有點溫溫的、濕濕的感覺，難道是出血了？嗚嗚嗚……這究竟是哪裡啊？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啊……」有人輕哼了一下，然後一個黑色的人影晃晃悠悠地在我面前升了起來，他似乎坐了起來，他是誰？我覺得我現在的處境極端危險，我該怎麼辦？我摸著地板想挪到角落裡去，但是手才接觸到地面，就被一個尖尖的東西刺到了。嗚……好痛！是剛剛被我不小心打碎的玻璃容器的碎片嗎？地上滿滿的都是碎片，而我又看不見。怎麼辦？我怎麼辦？這時那道黑影搖晃著似乎站了起來，並且向我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好高好大，而我蹲在這裡，被一大堆玻璃的碎片包圍，手和腳上都不停地流著血，無處可逃的我好害怕！不要！不要過來！我差一點就要害怕得叫出來，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叫，如果我叫了黑影就會聽到，如果他是壞人的話，我就完了！「啊……頭好暈啊。」黑影終於說話了，他一開口，我懸著的心落下來了一些。他的聲音好熟悉，是莫茶老師嗎？猜測間，莫茶老師已經從失語的我面前擦過，走到了黑房間的另一邊，然後一道光射了進來，是門被打開了吧。門？這個房間的門被打開了嗎？我連忙站起來！「莫茶……」砰！一聲巨響斬斷了我才燃起來的希望。莫茶老師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身體搖搖晃晃很沒精神不說，還完全聽不見我的呼喊聲一樣，開門離開后啪地就把門關上了，把我繼續留在了這裡。而我現在也終於從恐懼中清醒過來，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醫務室。原本醫務室里還有莫茶老師，但是他似乎頭腦並不清醒的樣子，於是雖然我在最後一剎那喊了出來，但是他還是把我一個人關在了醫務室里。不過，門關了，還可以打開啊！我忍住手和腳的痛，走到門邊，摸黑找到把手，用力扭動。啊？怎麼扭不動？門被反鎖了嗎？天啦！我不要被關在醫務室里。而且今天是周五，如果我今天被關在這裡，那周末學校都不會有人，我難道要被關在這裡整整一個周末？不要啊！手好痛，腳也好痛，我會不會就此流血而亡？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又是偶像劇中的哪一出啊？啊？偶像劇？對了！偶像劇里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情節嗎？男主角和女主角被關在同一個地方，然後莫名其妙就產生感情了。我今晚的遭遇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嗎？小白和小黑？「剛剛走出去的人是莫茶嗎？」「他怎麼一個人走了啊？他……」門外果然響起了那兩個傢伙的對話。是他們，是他們，果然是他們設計的。但是此時此刻我卻沒心情罵他們，趕快把我弄出去，不要讓我在醫務室里待到天亮或者是下周一才出去啊！「小白，小黑，是你們兩個吧，放我出去啊！」我對著門大喊。立刻門外就出現了一陣不小的慌亂。「卜卜，是我呢，你怎麼……哎呀！小黑，門被反鎖了！」「啊？」小黑髮出一個短促的單音節，然後我手中的門把手就爆發了好兇猛的一陣搖晃，是門外的小黑在拚命扳門把手嗎？他們也沒有料到我會被反鎖嗎？那麼現在怎麼辦啊？「我的手受傷了，腳也是。嗚嗚嗚……快點弄我出去啊！這裡面好黑，我不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裡，我好怕，好痛！嗚嗚嗚……」「別吵！」小黑低聲說完，我面前的大門立刻被人撞到顫抖。小黑在撞門嗎？「小黑……你在撞門？」我問，小黑立刻在外面沖我吼，「知道我在撞門，你就趕快躲遠點啊！不要被我撞到！」小黑的聲音好壓抑，似乎是咬著牙齒髮出來的一樣。為什麼要咬著牙齒呢？其實答案好簡單，這麼用力地撞門一定很痛吧，我覺得我面前的大門都要被他給撞碎了。其實要開門有好多種方法啊！找鎖匠，或者打110，但是……砰的一聲，光線和小黑的身影一起撞進了醫務室。只用了不到五秒的時間，從我開始呼救到小黑衝進來，只有不到五秒的時間。找鎖匠或者打110，都不會只用這麼短的時間吧。光線中小黑捂著一隻胳膊，眉頭痛苦地擰著，額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看著他這個樣子，我忽然無法抑制住內心激烈的衝動。「卜卜，對不起，來！讓我抱抱你……嗚嗚嗚……」小白說著話，張開懷抱向我沖了過來。但是我卻壓抑不住內心的衝動，一頭扎進了那個人的懷裡。「卜卜！你……」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而我……「我好怕，小黑，我好怕！」被我抱住的小黑愣了一下，然後我感覺到他堅實有力的臂膀將我環進了他的懷抱里。他用力地抱住我，比我還用力許多。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的呼吸……我聽到他的呼吸聲，跟我的呼吸一樣沉，一樣快，我們的心跳也是。被他抱著，就算死也可以了吧。忽然間，我清醒地意識到，雖然我十分不願意，但是我好像有點喜歡上這個叫黑莓的男生了。他那麼討厭，總是讓我生氣，我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他了呢？而且他那麼臭屁，又那麼帥得遙不可及……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我……不要那樣的初戀，不要那樣不會有開心結局的戀愛。天神啊，不要這麼玩我好吧，讓我清醒點清醒點！沿路的霓虹燈讓我的視野不穩定地晃悠起來，好刺眼好晃哦！但是現在的我只能全心全意地盯著路邊的霓虹燈啦，因為此時此刻我已經尷尬得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啦。說明一下我目前的狀況，我剛剛從診所里包紮了手和腳出來，坐在的士的後座上。一般的車後座都能夠坐三個人的對不對？所以我的左邊坐著小黑，右邊坐著小白。其實這也不是我們三個人第一次坐的士了啦，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特殊，所以……我們三個人都不說話，我覺得有種微妙的氣體凝固在我們頭頂上，好像好大好重的烏雲，讓我好壓抑。我怎麼會主動投懷送抱，還是投懷送抱到黑莓那個傢伙的懷裡呢？明明小白更可愛些不是嗎？他主動要抱我，我卻跑到了黑莓的懷裡，還……被那個傢伙一路抱著到了醫院，一路抱著在醫生給我包紮的時候，痛得整個人縮進他的懷裡，直到被他抱著放到的士的後座上。我……小黑……我偷偷地望向小黑，他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似乎在想別的事情。心臟陡然間縮成了一團，他是絕對不會喜歡我的吧！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我的死神，他甚至都不會注意到這個世界上有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女生吧！嗚……我不要想了！討厭，太討厭了！「喂，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沉默啊？小白，小白，你知不知道你不說話的時候好醜哦？」我一邊笑著說，一邊用手扯小白的臉。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怎麼對小白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而只要對象變成黑莓，就會心跳加速得厲害呢？這就是喜歡嗎？喜歡一個人反而會不敢接近、害怕接近他嗎？喜歡不是應該更親密嗎？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黑莓真的太遙不可及了吧。他比莫茶老師還要遙不可及，他根本不可能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