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所以，如果還想和他繼續做朋友的話，就不要讓他知道我喜歡他，就是這樣的！我下定了決心，保持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不要改變就好了。「不要玩我啦！」小白反抗著用手揪我的頭髮。「啊！好痛！好痛！」我有點生氣了，如果不是這個傢伙給我設計的什麼黑屋子戀愛計劃，我就不會受傷好吧，現在他居然還敢揪我的頭髮。「小白，你以為我今天還會放過你嗎？」我咬著牙說，「如果不是你安排我和莫茶老師在醫務室獨處，我根本就不會受傷！而且你這是什麼爛劇本啊？你以為把我和莫茶老師迷暈放在一起，我們之間就會產生那種叫做愛情的化學反應嗎？這根本就不是戀愛劇本，是恐怖劇本好吧！」「什麼嘛，明明就是卜卜你太奇怪了，偶像劇里不都是這樣演的嗎？只要把男女主角一起放到黑屋子裡就會發生應該發生的事情！」小白狡辯道。哎呀，什麼叫發生應該發生的事情啊？「小白，不要相信偶像劇里的那些鬼話啦！」我一副大伯的樣子對小白說，「不光把男女主角一起放在黑屋子裡不會發生應該發生的事，還有王子會愛上平凡的女生，優秀的男生會莫名其妙地愛上普通的女主角都是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發生的事啦。」「才不會呀，我就覺得卜卜好可愛的。我會喜歡卜卜啊！卜卜喜歡我嗎？」小白突然抓著我的手對我笑著說。搞什麼啊？小白，你要讓氣氛徹底冷掉嗎？「我……」我還在猶豫著要怎麼回答，這個專門騙人的傢伙居然就朝我撲了過來，把我一把抱住：「卜卜當然會喜歡我啊，因為我有金頭髮，所以我是王子嘛！那些偶像劇里不都是這樣演的嗎？所有的女生都喜歡王子！哈哈哈……」什麼嘛？這個超級自戀的傢伙。「你們兩個好吵！」突然小黑陰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轉過頭去，看到他的臉上陰雲一片。而他被我看得似乎心情更不好了。我才被小白的白痴弄得好一點的心情立刻又跌落下去，小黑不高興嗎？為什麼呢？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差點被我親到一樣，他就很不高興，一定是今天我主動抱了他，他覺得很困擾才不高興的吧。「小黑，你吃醋了嗎？比起你來，卜卜更喜歡我耶！」這時小白還不忘添亂地抱著我的肩膀，嘟著嘴對小黑說。「笨蛋，我哪裡有說過一個字我喜歡你啊！」我也不知道我為啥要反駁，但是我就是不願意讓小黑以為我喜歡小白要勝過他，因為……因為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哪有？卜卜，你明明更喜歡我一些。剛才面對我的表白，你沉默了，沉默就是答應的意思不是嗎？還有你從來都不會對我生氣的不是嗎？只會對小黑生氣，不是嗎？」也不知道小白今天是怎麼了，他平時也會故意去惹小黑生氣，但是那都是開玩笑的，跟今天有點不一樣。他把我抱得更緊，好像示威一樣對小黑說：「因為我喜歡卜卜，所以卜卜也喜歡我，哼……卜卜更喜歡我哦！」天啦！這樣的問題也太直接，太不好回答了吧。小白，你到底要幹什麼？我定定地看著小白，發現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要用儘力氣把我看穿。他這不是在開玩笑了吧？還是從頭到尾他就沒有開玩笑，是認真的啊？那麼，這是在幹什麼？他說小黑在吃醋，難道真正吃醋的人是他？他為什麼要吃醋？啊！因為今天在醫務室里我抱的人是小黑嗎？在他張開懷抱的時候，我卻奔向了小黑？拜託，這有什麼好吃醋的！我又不是什麼美女，我是卜卜啊，普通得沒有人會喜歡的卜卜啊，為了我這樣普通的女孩子吃醋會不會太浪費了啊？「卜卜，你說啊！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我和小黑，你更喜歡哪一個？」小白繼續認真地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雖然我找不到小白認真的理由，但我想他一定是認真的。「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忠於我的心，說喜歡小黑，會讓小白傷心……或者說喜歡小白，讓小白開心，可是小黑……忽然間，我看到了小黑映在車窗上漠然的表情。其實……不管我的答案與否，小黑都不會有任何反應吧。在小白認真地逼問我答案時，小黑都漠然地望著窗外，好像車裡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樣。本來就是這樣的，我本來就和小黑沒有關係才對啊。「我當然是喜歡小白多一點啦，小白又帥又親切，一點兒都不像某個一年四季都黑著臉的人。」我笑著大聲說。「哦耶！」小白高興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一把把我摟進懷裡。我以為他又是跟平時和我打鬧一樣，沒想到這一次他好用力好用力，摟得我幾乎都要窒息了。他用力的程度……我忽然想起，在醫務室里，小黑抱著我時也是這樣地用力。突然間，我看到小黑凝視著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正好落在我的身上。但是他才看了我一眼就慌忙地移開了，在他移開的視線中有好多好多我讀不懂的感情。他在想什麼？他……在想我嗎？突然間，我覺得心好痛，比看到莫茶在電車站和別的女孩擁抱還要痛。接下來，連續好多天，小白都不再提戀愛大作戰的事了。不光如此，他還用盡方法讓我開心，周末他用他這麼多天打工賺的錢帶我去了海洋公園。在海洋公園裡，他自然成為了大家視線的焦點，跟他在一起時，我也有了幾分童話里灰姑娘的感覺。周日他又帶我去吃了市裡最好吃的鐵板燒，味道真的比我家樓下的小店子里要好很多耶。但是……我似乎並不開心。我似乎活在迷迷糊糊的世界里，對任何事都失去了興趣。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每一天都平淡如水，真是糟透了。我獃獃地看著黑板，似乎都能聽到時間在嘆息了。今天是7月6號，離我的死期只有43天了。我這樣的狀態真的像只有43天好活的女生嗎？「卜卜。」忽然我覺得有人在一邊喊我的名字一邊推我。「什麼事啊？」我厭惡地回頭，立刻就傻掉了。是班主任老師在喊我呢，我居然用厭惡的表情對著他，我一定是被愛情沖昏頭腦了。「啊……班主任……不不不，李老師，你找我啊？」我假笑著說。不要屈服？什麼意思啊？哎呀！我真是被愛情沖昏頭腦了，過於普通的學生將要被轉學，也就是我將要被轉學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都忘了呢？不能和莫茶老師談戀愛的話，就不談嘛。轉學可是關係到我未來的43天能不能一覺睡到7點半的大問題呢！如果我未來的43天都不能一覺睡到7點半，那麼我未來的生命中就會損失掉好幾十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哦，那可太……唉……我真的是太可悲了。會有人像我一樣，只剩下43天好活，卻關心能不能每天睡到7點半的嗎？每天能夠睡到7點半就是我臨死前最後的願望了嗎？我真是好打發呢。總之，我不能被轉學！我昏頭昏腦地跟著李老師來到辦公室，果然，他開門見山地微笑著問我：「卜卜，你知道離我們這裡不太遠的英德學院嗎？」離我們這裡不太遠的英德學院？拜託，那所中學離我們學校，如果是坐汽車的話，足足要花1小時47分鐘呢！「我不知道啊。」我小聲地回答。「哦，你不知道啊，那所學校很好哦，有全國最大的化學實驗室，每個教室都有超大的液晶電視機哦！」老師眉飛色舞地說起來，「而且那個學校的草坪還是從外國進口的優質蘭草，據說……」……老師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一個勁地訴說起英德學院的好來，我忽然覺得好噁心，好討厭。為什麼跟我說這些呢？「老師，讓我留在這所學校好嗎？」我小聲地問道。李老師停下來，無奈地看著我，過了好久才回答：「卜卜，我們學校要爭取創辦成全國最有特色的學校，所以適當的犧牲是必須的，你明白嗎？」我不明白，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明白？最有特色的學校，為什麼要從學生下手？就算從學生下手是對的，我沒有特色嗎？我的存在就那麼不值一提嗎？普通的人就連渴望奇迹的念頭都不能有嗎？我……我……我！老師又噼里啪啦地說了好多，我一言不發，直到上課鈴響被老師送出辦公室。站在辦公室門外，我忽然覺得好絕望，不光是對這個世界，還有對我自己。那個總是在關鍵時刻因為害怕失望或者傷害而退縮的人是誰啊？那個連追求奇迹的勇氣都親手抹掉的人是誰啊？不都是我嗎？都是我啊！我……不光是普通，我根本就是沒救了。「卜卜，老師跟你說什麼呢？」走廊的一端，擔心我的小白跑了過來，還沒跑到我面前他就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卜卜，你怎麼了？」「卜卜。」「我……」我開口，忽然看到了小白身後的小黑，想起他在這個學校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渾蛋！就是因為你這個比白開水還要清淡一萬倍的性格，你才會有這樣乏味得跟腌蘿蔔一樣的人生的！」是啊，他說得沒錯。這樣的我不是可悲，而是渾蛋。「我沒什麼。」我推開小白想要關懷我的懷抱，獨自向走廊的深處走去。我不值得他們兩個這樣幫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