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 星期三 陰轉多雲
一連兩天,末末那邊沒有異常動靜,她不聯繫我,我也不聯繫她,雖然咱得承認,對末末尚有無限好感,但太殷勤不是我的作風,剛邂逅就開始不斷騷擾糾纏,萬一末末真沒別的心思,那我不是自己抽自己臀部嗎?
這兩天過得也是太平盛世,反正還沒去新東家那裡報到,我算徹底輕鬆,看影碟看到腦袋疼,打遊戲打到手指疼,喝啤酒喝到膀胱疼……
事態就在時隔兩天後出現了轉機,而這個轉機,叫我措手不及繼而無比興奮繼而百般疑惑繼而叫苦不迭。
大概是這天晚上的十點多鐘吧,我正在客廳沙發上看《鬼來電》呢,手機驟然響起,嚇得我魂飛魄散。壯著膽子接聽,顫抖著聲音「喂」了一聲,那邊是一女子聲音,聽上去很美但辨識率不高。
「寶!你在哪兒呢?」
「我在家啊。」我狐疑,這聲音很熟悉啊,卻想不起來是誰,但能叫我「寶」的應該也不算外人,莫非是我大學女友也出現了?
「告訴我你家地址,然後到大門口等我,快點快點!」那邊的聲音很急。
我緊張了,這是出事了啊!於是馬上邊起身邊回話:「好,我家住在南坪海棠花庭,我這就到小區門口……哎?等會兒,你誰啊?」
那邊特無奈地長長嘆氣,接著聲音尖銳而起:「我是你肖姑奶奶!肖小曦!」
「哦。」我恍然,我說聲音聽著這麼熟呢,又問,「有事兒?」
那邊沉默了一下,接著爆發了:「你給我馬上下樓到小區門口!我和末末一會兒就到!」
電話掛斷,不敢怠慢了,看小曦這架勢,估計是出事了。
在小區大門口守株待兔,不停張望對面馬路,但我怎麼這麼豬呢?女人的話也信!女人有守時觀念嗎?
和門口的小區保安聊了半天,抽了三支煙,半個多小時后,終於有一輛計程車打著轉向燈開到小區門口停下,接著小曦和末末下了車,看到我后,小曦還熱情洋溢地擺了擺手。
剛想發飆,忽然覺得不對,末末走路怎麼還要小曦扶著啊?等到倆丫頭走近了,我立馬聞到了酒味,觀察了一下,小曦眼神正常,無疑,是末末喝酒了。
詢問之下,小曦告之末末跟人吵架,心情鬱悶喝醉了酒,然後就嚷著寶啊寶的,又哭又鬧,小曦沒招,只好遂她心愿把她送我這兒來,視我為救命稻草人……
我心裡美得跟什麼似的!照小曦說的那樣,充分說明了末末在邂逅我之後,舊情難忘,完全把我當成依賴了。這麼說吧,能在喝醉狀態下不斷喊一個人的名字,不是因為你愛他,就是因為他欠你很多錢!
末末滿身酒氣,微睜著眼,被小曦推到我這邊,看到是我也沒抗拒,特踏實地往我身上一靠。
我得了便宜賣乖:「末末不是有男朋友嗎?怎麼送我這兒來了?」
小曦一撇嘴:「你以為她和誰吵架啊?」
得!我這心瞬間走過四季,剛看到春光馬上開始結冰下雪……
「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可別欺負她!」小曦瞪我。
我笑:「她醉成這樣,要是不欺負她,我對得起這情節發展嗎?」
小曦抬手佯裝要打,狠狠剜我一眼:「我可拿你當好人了!你敢怎麼著末末,我閹了你!」說完伸手摸了一下末末腦袋,轉身幾步,上了那輛一直等在旁邊的計程車。
我衝車上的小曦苦笑著擺手,小曦也笑,笑著還衝我這邊眨眨眼。我警覺!照她剛才對我的態度,此刻是不可能這麼友善曖昧的,那不是對我,難道是……馬上低頭看末末,靠在我身上的末末還迷醉著眼睛,一隻手飛快垂下,那幾根手指還保持著「OK」的手勢。我心裡是疑雲四起,不可否認,剛才那個細節,很容易讓我覺得有貓兒膩的存在!
帶著末末進小區,末末一步三晃,我則是借著兩邊的路燈一眼一眼觀察她。很快,我就看出末末絕對沒有醉到此刻她表現出來的這種程度!這是經驗,像我們這樣以喝酒為消遣的人,太容易就能看出來一個人能不能喝,抑或真醉還是假醉。但末末也不至於裝醉來找我啊,居心何在啊?
「這是你家呀?」進樓門上電梯的時候,末末仰頭醉眼,聲音慵懶地問。
「啊。」我裝冷淡,也不看她,我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末末努力睜眼張望:「租的?真小。」
「買的!」說這話時我底氣特足,「還沒到呢,這是電梯!」
末末一臉意外的模樣:「你住得這麼好?娛樂記者薪水很高嗎?」
我心裡笑,呵呵,還裝醉?問的問題怎麼這麼清醒啊,但嘴上還是照答不誤:「哪兒啊,我是房奴,男人都是房奴,雙重房奴。」
「雙重房奴?什麼意思呀?」
「白天是貸款買房的奴隸,晚上是大小乳房的奴隸。」我笑著,口無遮攔,反正末末這就要跟我回家了,沒必要讓我掄著大勺裝西點廚師吧?
末末仰頭看我,眯眼嘿嘿一笑:「流氓!」
這不是罵人,這是調情啊!國產電視劇里的女人一般和男人調情不都這樣嗎?羞紅著臉罵「你真壞」。
我心裡開始悸動了,末末居然自動送上門來,但裝醉太沒必要了,她直接要求的話我也肯定百分之一萬二的同意她來啊!緊張是必然的,這房子我貸款買下之後,一直是自己住,最多來幾個哥們兒看球喝酒,女人,我還真一個都沒帶回來過。這很簡單,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所以不想糾纏誰,也不想被誰糾纏,一旦有哪個帶回家,那就後患無窮,起碼讓人家知道你住哪兒了,可以隨時隨地守株待兔,坐享其成,趴在牆頭等紅杏了。
那位問了,照你這麼說,你立場很堅定啊,可今晚你怎麼把末末領回家來了?我告訴你,我是一個善良的人,遇到這麼可憐無助的女孩,我肯定要拔刀相助、助人為樂、樂在其中的。別說末末這麼可憐地哀求要來我家,就算在大街上,遇到那種沿街乞討的孕婦,我也會扔幾毛錢的!況且末末是我初戀!初戀,總是最美好的……
出了電梯,到我家門前時,末末忽然掙脫我,站直身子前後搖晃了一下,伸手點我鼻子,還是一臉醉意:「哎,寶,我告訴你,你把我拉你家來敘舊可以,但別動壞心眼啊。」
我牙都氣歪了,誰拉你來的?你主動把自己送到我嘴邊,還告訴我不能吃?你拿我當柳下惠了啊?
「你再這麼裝醉,我肯定有的是機會動壞心眼!」我乾脆把話挑明。
「誰說我裝醉?」末末有點兒生氣,「我是在努……努力保持清醒,免得你有非分之想!」
我撇嘴,開門進家,末末跟進來。我嚴肅地說:「換拖鞋!」
末末笑了笑,吐了一下舌頭,乖乖脫了鞋子,換了我給她拿過去的拖鞋。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扭頭看我:「哎,寶,有酒嗎?」
末末這麼一說,我激動了。是哪位偉大先輩發明的酒啊!一旦她真醉了,我備不住還真能有什麼得逞的好事呢!二話不說,直奔飯廳,在酒櫃拿了一瓶紅酒。
末末端著一個高腳杯,邊喝邊晃邊四處參觀。轉了一圈又回到我面前,站著嘿嘿笑,我知道她在裝醉,但我不知道她裝醉是為了掩飾什麼,或者說,有什麼目的?
「寶,我今晚是要住在你家的。」末末忽然說。
這不廢話嘛!你要是參觀完就走,我還不幹呢!我點點頭:「你直接說但是吧。」
「但是,」她果然這麼說,「寶,我真不會和你怎麼樣,你的明白?」
我能感覺到,我的小弟弟哭了。而且心裡也忐忑起來,末末這麼三番五次地強調,莫非真沒那個心思?那她來我這幹嗎啊?
看我不說話,末末一下笑出來,伸手摸我的臉:「寶,我知道你是好男人,要不我不會來的。」
少給我戴高帽子!我心裡想著,嘴上沒說出來:人是會隨著時間改變的!我善良?唐三藏在女兒國還動過凡心呢!更何況我這個豬……咳咳!天篷元帥!
我和末末坐在地上,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而我還是賊心不死,以厘米為單位一點點向她挪動,嘴上閑聊著精心編造無數笑話和逸事,在末末大笑著沒有防備時寸寸逼近,直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見她後頸上沒扎攏的細碎毛髮。
就在這時,末末忽然轉過頭來,直直地看著我,我們的距離近得幾乎鼻尖都快頂上了!這麼近的距離,我看她幾乎都快成了重影,我想我一定是對眼了。
末末一下笑起來,證實了我的猜測:「你做鬼臉幹什麼?」
我往後撤了一點,有些窩火地看著她。毫無疑問,這丫頭在耍我!
「你是不是想親我?」末末的臉上沒了羞紅,完全坦然、完全壞笑。
我的興緻和慾望,在她這麼白痴的問話下,迅速退潮。
「你是故意的吧?」我無趣地挪了一下身子,遠離末末。
末末看著我,笑了一下,猛翻身從地毯上跳起來,光著腳噔噔噔跑向飯廳,邊跑邊喊:「憋不住了!洗手間的燈在哪兒啊!」
得……我是默默無語兩眼淚啊!白忙活了。
只是上個洗手間,可半天不見末末回來,也聽不見洗手間的動靜。猶豫了一下,我輕手輕腳地起身,遠遠地張望洗手間。洗手間的門居然沒有關死!我盡量不出聲音,從縫隙向洗手間里窺視過去……不用鄙視我,我知道這很不道德,但大家可以這樣理解:我是一個娛樂記者,偷窺隱私是職業習慣,也是工作需要!
末末就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子。看了半天,騰出一隻手放到嘴前哈了口氣,又洗了臉,還拿清水洗了洗腋下,然後對著鏡子,齜了齜牙,弄了弄頭髮,雙手隔著衣服,托著乳房對鏡子左看右看了一會兒,然後躡手躡腳地轉了身。
我一驚,急忙轉身向客廳奔去,好在地上是純毛地毯,腳步快一點,也沒多大動靜。末末走回來,居高臨下地打量我一番,我盡量一臉坦然,飛快尋找著話題掩飾尷尬和緊張。
末末坐下身,笑容意味深長:「別裝了,我聽見了。寶,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對我上廁所感興趣啊?」
一句話,讓我恍惚了半天,腦子裡瞬間閃現無數定格的畫面。
多年前,我和末末有了唇舌相親的事故后,基本算是確立了戀愛關係,那時候的末末還十分膽小害羞,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偷偷約會見面,擁抱接吻,末末全都毫無保留地順從我,她只向我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對外,對所有人,我和她的關係都要保密,表面上還是普通朋友。這是典型的官方說法。
現在我成為一名娛樂記者,見到過無數男女明星於深夜在某個酒店或者豪宅苟合之後,第二天記者招待會,依然臉不紅、心不跳地聲稱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而男明星身上的抓痕仍在,女明星脖頸的吻痕明顯……每次遇到這種事情,我都會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在高中時期後半段,我和末末極力掩飾我們之間關係的那種感覺,然後偷笑。
之後,我們的話題開始涉及一些無關痛癢的往事,然後聊到了現狀。我問她為什麼來山城,還以為她會在沈京那邊找工作。
末末搖搖頭:「高中畢業時,你把我甩了,我是來山城念的大學,畢業后就在這邊找了工作。」
末末說「你把我甩了」那句話時,表情和聲調都很平靜,但在我聽來,卻十分寒冷。
「你不能這麼糟蹋人,如果說甩,那也是互甩!」我義正詞嚴地爭辯,「那時候不只咱倆,咱們身邊多少對兒男女啊,誰堅持下來了?考不上同一所大學,不分手才怪呢!」
末末撇嘴,瞪我,不說話。
「本來嘛!最後一段時間,咱們都忙著備戰複習,然後就沒什麼聯繫了,你忘了?我給你打過電話的!」我繼續據理力爭著,絕不能讓自己背上這種陳世美的罪名!
「是,你是打了個電話,問我報什麼志願,然後跟我說加油,爭取考上同一所大學!」末末低聲說著,表情明顯開始變化,越說越來氣,「但你這個王八蛋!你報的志願,是你跟我說的那幾所大學嗎?你你為什麼騙我?」
我愣了一下,好幾年了,差不多都淡忘這些事情了,其實當初完全是誤會。我志願填的哈佛,她也學我填哈佛,但她填的是「美國波士頓的哈佛大學」。我填的是「哈爾濱佛學院」……
不開玩笑,其實真正的原因是,當初我的確想和末末報同樣志願來著,但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還是被父母逼著改了志願。
父親說:「兒子,我們始終覺得你就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
母親說:「兒子,你以後不是當醫生就是當律師。」
……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父母就是初戀殺手!無數無數少男少女美好的初戀,就是毀在雙方父母手中的!
言歸正傳。
末末這麼說,其實挺讓我傷心的,因為當初我和她分手,沒有真正的直接責任人,都是距離惹的禍。上大學開始,真的就沒有和末末聯繫過了。倒不是沒有動過心思,但不知道怎麼才能聯繫得上,又不能往她家裡打電話問,其實有那麼一段時間,還真的是很想末末。想她的原因很簡單,也很齷齪,就是我一直在後悔和懊惱,沒有真的和末末進行負數距離的接觸,從而導致,我帶著處男之軀,走進了大學校園。
其實愛情就是一所大學,每個人成長過程中都要在這裡學會很多東西,但一般來說,學生一畢業,肯定回頭罵母校不是東西!
說真的,我越來越後悔當初明明有機會,卻沒有把她拿下!毫無疑問,如果早在高中時期我已經和末末有過肌膚之親,哪兒還會像現在?被末末這麼牽著脖子走!
其實當初,有不止一次機會可以讓我和末末彼此失身給對方,真懊悔當時怎麼就這麼慈善、這麼神父心腸呢!
對了,忽然想起來,導致我當初如聖人一般,沒有玷污末末純潔的緣由,只有一個字——疼。
那是一個周末,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周末。
那晚我們散步,吃小攤,在我的極力勸說下,末末也喝了一點點酒。酒足飯飽,末末說找個地方歇歇,我說那去我們宿舍吧,周末沒人。
末末有些抵觸,有些猶豫,並且很嚴肅地和我說不許打壞主意,我滿口答應,指天踩地地發誓,末末這才答應下來。
古人云:桃花綻放時,燈火闌珊處,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在我宿舍的一片黑暗中,很長時間的接吻,讓我感嘆自己從來沒這麼幸福過,實話說,以前自己沒敢幻想過在這種環境下和這樣漂亮的女孩在一起。我當時衝動地想,就單單沖這幸福的感覺,為這樣的女孩上刀山下火海都……再考慮考慮。
我和末末慢慢鬆開了嘴,深情對望,我的眼神如火一般燃燒,末末的目光如水一樣蕩漾。這似乎預示了,接下來必將是一個火蒸發水,抑或水澆熄火的夜晚。
我看著末末,明顯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但是我剋制著,還在努力地營造更佳的氣氛,早在我剛開始明白男女之事的時候,我就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以後要非常努力地賺錢,然後娶一個最漂亮的女孩當老婆,然後在洞房花燭夜的當晚,給自己一個最完美、最浪漫、最有意義的初夜。只不過現在,洞房花燭夜是等不到了,但我依然相信,可以留給自己的失身之夜的回憶,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按理說,這本來應該是一個非常浪漫,非常值得當事人回味,甚至是非常有早期性教育意義的一晚,但是卻因為男女雙方都是第一次,沒有任何經驗而導致整個過程困難重重,舉步維艱。
我記得我當時在黑暗之中,喘著粗氣,還問了她一句:「怎麼了?躲什麼?害怕?」
末末蚊子一樣的聲音回我:「燙。」
這句話,讓我記憶猶新。而且,在今後的日日夜夜中,在後來的幾次與女性的親密接觸中,再也沒有聽過這個字眼。這種對男性之物精闢的總結和論斷,從此絕跡於江湖。
接著就是兩聲慘叫。末末一聲,我一聲。
末末叫的還算合理,也比較含蓄,我叫的很失態,因為毫無精神準備。我哪知道,男人第一次也這麼疼?那感覺……就好像手指頭伸進鉛筆刀里,突然被刀片剝了一層皮一樣,疼出我一身冷汗!劇烈的疼痛和沉重的打擊,讓我和末末幾乎同時分開,隔著半米左右的距離坐在床上,在黑暗中互相看著。
末末的眼角有晶瑩的光亮,估計是哭了。我沒哭,正在齜牙咧嘴……
讓我們從回憶中拔出來,回到現實。
此刻,我和末末面對面坐在地毯上,有了一個短暫的沉默。
人真的是情緒化的動物。在我回憶起很多往事,很多曾經與末末在一起的時光后,我忽然感覺到,自己其實那麼喜歡末末,以前是,現在也是!此時此刻,我在回憶的催化下,覺得末末就是我的愛人!我是挺愛她的呀!
當然,這種想法和念頭,也是基於我大學時代幾次相當失敗的戀愛。孔子和耶穌都說過:初戀無限美。這話真對,因為在和末末的初戀之後,我的感情之路就一直崎嶇坎坷、蹉跎滄桑——
大三那年,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想珍惜,但這份真摯愛情的男女雙方也都站在我面前;之後,大概是大四畢業前夕,最後一任女友給我發了一條簡訊:我們還是分手吧!我還沒來得及傷心呢,女友又發來一條:對不起,發錯了。
當然,如果我遇不到末末,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感慨和想法,但末末此刻就在我眼前,這種心態毋庸置疑,這種情緒隨之而來。
「哎,這幾年,你是不是一直為這事恨我啊?」看著末末,我心軟了。
「啊?」末末抬起頭,還沒從自己的遐想中解脫出來,一臉不解,「什麼?」
「我是說,畢業后我和你一直沒有聯繫,你是不是為此一直恨我?」我問得心驚膽戰的,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兒火上澆油的意思。
沒想到末末笑了,是裝出來的嘲笑:「至於嗎?恨你?還一恨這麼多年?我還要不要活了?」
我聽著,也笑了笑:「不恨就好,不恨就好。」
「誰說不恨!」末末突然變臉,大聲叫著,隨手扔過來一個空啤酒罐,一下砸在我腦袋上,「換了是你,你不恨我啊?」
我被砸蒙了,疼倒不疼,就是有些突然,而且那啤酒罐里,還有星星點點殘餘的啤酒,不偏不倚的,有那麼幾滴甩進了我的眼睛。眼睛瞬間有些刺痛,下意識地,我低了頭,伸手去捂眼睛,表情有些扭曲。
一雙手忽然扶住了我肩膀,接著一個聲音緊張起來:「怎麼了?打疼了你啊?沒事吧?」
我揉著眼睛擺手說沒事,心裡還挺美!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末末心裡還有我,還關心我……正美著,又一個硬物件砸中我腦袋,我睜不開眼,憑聲音感覺末末已經站起來了,我後背又挨了一腳。
「活該!就當是為我的初戀報仇了!」
聽著輕微的腳步聲遠去,我在眼前一片花紅柳綠中恍然大悟,這丫頭是來為初戀尋仇的!她是在報復我?
等我的眼睛終於恢復視覺后,客廳已經空了,我站起身找末末,最後在卧室床上發現了獵物,末末已經鑽進被子里了,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對我笑著,頗為得意。
我這火騰就上來了!陰著臉也走到床邊,翻身上床,伸手扯被子。
末末嚷開了:「幹嗎呀你!搶劫啊!」
我氣炸了:「這是我家!這是我的被!」
末末態度同樣堅決,雙手扯著被子,用半個身子壓住另一端的被角,氣勢洶洶地吼我:「寶!你鬆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休想和我蓋一個被子趁機非禮我!」
我簡直……我槍呢?我槍呢?
狠狠一鬆手,我瞪著眼睛沖末末喊:「你差點兒把我弄瞎了你不知道啊?我還非禮你!我今晚要是碰你一下,我他媽就是王八蛋!」
末末也不扯被子了,無比得意地沖我搖頭晃腦:「你自己說的哦!」
我一愣,看著末末嬉皮笑臉地跟我擠眼睛,瞬間恍然大悟……媽的!又中了這小丫頭的奸計了!
賭氣,上床,末末還是堅決不給我被子。
「你睡沙發!」
「我家啊!我憑什麼睡沙發?」我瞪眼。
「就因為是你家啊,我是女孩啊!」末末笑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有些啞口,喘著粗氣轉身走向卧室外面,走了幾步又轉回來:「哎,末末,這麼說的話,我去你家,你就睡沙發了對吧?」
「還是你睡沙發!」末末已經不再看我了,縮回了身子,伸出手,展開五指,欣賞著自己的指甲。這樣的舉動,完全是在挑釁!
「憑什麼又是我睡?」我幾乎是在喊。
「因為是我家,我說了算,我是女孩!」末末已經閉了眼,準備轉身了,「幫我關燈。」
……誰說婦女是弱勢群體?誰呼籲的男女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