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惡算”賠償金
在應聘這家廣告公司之前,阿鵑曾是一家本土高科技公司手機部門的職員,由於IT行業競爭激烈,中關村這塊被數倍誇大的「蛋糕」漸漸被蠶食殆盡,阿鵑所在的公司苦苦支撐到2006年底,財報出來之後異常難看,由於其營業額急劇下跌,巨額虧損在所難免,高層緊急開會之後決定壯士斷臂,果斷出售手機業務,阿鵑終於在年初的大裁員中被公司以「調整公司方向、部分解散」的理由解聘。而阿鵑所在的部門也被整個端掉。此事很快被公司被裁的職員捅到網上,以一篇聲淚俱下的「公司不是家」帖子而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當時,人事部只給阿鵑兩個選擇:一種是她可以做滿這個月並得到當月工資作為賠償,但是要算公司主動辭退她,並記入檔案;要麼算她主動辭職,但這樣賠償金就沒了,最多發給她這個月上班那十天的工資算做補償。
說實話,一向勤勤懇懇、性格柔順的阿鵑已經為該公司工作了近兩年半,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往日聽話的「乖乖女」也只能立刻「變身」成了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惡女」,把平常從來不仔細研究的《勞動法》和公司簽定的勞動合同統統拿過來熟讀三百遍,找出對自己有利的政策,然後「惡算」一把,將「賠償金」、違約金使勁往「死里算」,以保障自己最後一丁點可憐的權益。
當貝貝聽阿鵑講起熟讀《勞動法》的那一幕時,不禁哈哈大笑,看來阿鵑不枉在職場混了幾年,總算混成了人精。阿鵑在讀中學時最討厭上數理化了,屬於那種一看到數字就頭疼、考試總是倒數第一名的學生,也難為她現在為了拿著賠償金,居然搖身變為討薪高手,數字難題統統迎刃而解。
在溫柔和乖巧的掩護下,阿鵑巧妙地隱藏著自己的「雌威」。每個人,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以為她是一隻溫柔的小綿羊。直到有一天,那一天發生的事情,能激起這個小女人心底的火山岩漿,她就在那一刻爆發了。
在總裁辦公室里,阿鵑拿著有關文件振振有辭:「胡總(用阿鵑的第二家鄉四川的方言稱呼『胡總』,聽起來像是『浮腫』。阿鵑故意用川普說話,以此取得一點可憐的心理優勢),根據《勞動法》規定,用人單位應當根據勞動者在本單位的工作年限,每滿一年給予勞動者本人一個月工資收入的經濟補償。而在本單位的合同上又分明在這條之後加上了『工作年限不滿一年的,按一年計算』。如此算來,我工作的前兩年應該各賠償一個月的工資作為補償,而後面的時間雖然未滿一年,也應該按照一年計算再補償一個月的工資。所以公司至少應該賠償我三個月的工資。」
也許是因為阿鵑的說辭有根有據,又是直接告到胡總面前,所以人事部沒過多久就屈服了,同意賠償她三個月工資的要求。可是沒過多久,阿鵑就發現自己其實應該獲得更多的補償,「反正也到了『走人』的時刻,沒什麼好難為情的,該是自己的一樣也不能少」。
抱著這樣的念頭,阿鵑再一次坐在了胡總的辦公室里,照樣用川普跟對方說話:「胡總,我的合同是到三月份才到期的,現在公司要提前與我解約,應當提前三十天通知我。如果沒有提前通知,又希望我當日就離開崗位,應該賠償我這三十天的工資。當然,這三十天是從人事部通知我的那天開始計算的,所以之前我上班的那十天你們還是要支付我報酬。公司總共應該賠償我四個月零十天的工資,否則我會去勞動仲裁部門提出申訴。」
面對阿鵑接而連三的賠償要求,胡總覺得很頭疼,但經過人事部去有關部門諮詢后的答覆,對方的要求又完全合理。結果,當胡總親自將剩餘的賠償金交給阿鵑時,滿以為這次她總歸會表示滿意,誰知道對方臨走竟然又甩出一句話來:「如果你們年底有年終獎的話,別忘記我也該得到按比例計算的部分哦!」
「現在的女孩果然很厲害!」不是本地人的胡總發出由衷的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