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生命難道敵不過愛情

第二十五章 生命難道敵不過愛情

幾近半夜的時候,南歌忽然睜開眼睛,她頭腦一片空白,卻沒由來的十分清醒。她聽到自己心臟發出的心跳聲,一上一下的極其有規律。可是漸漸的,速度慢慢地加快,加快。

南歌猛然起身,朝沈言的房間走去。沈言的房門並沒有關,留著一條縫隙,裡面還有微弱的燈光。

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兩點整,沈言卻依舊坐在書桌前不停地敲打著鍵盤。

南歌不由愣住,靠在牆上獃獃地看著裡面在燈光下工作的沈言。

過去的一個月里,他就是每天這麼度過的嗎?大公司的繼承人果然不是這麼好當的,更何況沈言又是半路出家,對經商一概不懂,自然要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熟悉業務知識了。只是,只是那時候的日日夜夜,是不是也有人像她這樣看著他呢。

南歌的心又隱隱作痛起來。他們之間像是永遠都會有一個傷疤,好像要癒合了,卻會在不經意間又裂開來,新傷舊傷,直到血肉模糊。那個傷疤還是如一開始那樣鮮血淋淋。

南歌把頭靠了下來,一不小心碰到了門上,寂靜的夜晚,門聲輕輕地響起,原本安坐在書桌前的沈言忽然轉身看向她。

南歌尷尬地站在那裡,走也不是進也不是。她抱著雙臂,像是一尊石像站立在那裡。

還是沈言先笑了,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沉默。他朝南歌招了招手示意她進屋。而南歌居然也像是被下了蠱一般乖乖地挪動著腳步走了進去。

她在沈言那張大床的床尾坐下,跟沈言的距離剛好足以使他們看清對方。

「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我打擾到你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南歌進屋之後沈言就關掉了筆記本電腦。

南歌搖了搖頭,「我有些口渴,出來想倒杯水喝,沒想到剛巧看到你也還沒睡。」南歌的聲音剛落,兩個人就都又無話可說了。

是誰說的,當一對戀人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的時候,那就是這段感情即將走向末路的時候。只是他們之間從沒真正承認過那種關係,可是卻也對號入座地完全朝著那個軌跡發展起來。

「沈言,你每天都要忙到這麼晚嗎?公司那些事情,很難?」

沈言笑了笑,他站起來在窗邊站定,視線盤旋在屋外的一片漆黑夜空之中,「不是每天,只是偶爾而已,我以這樣的方式接管了那麼大一個公司,下面的人始終都會有意見的,你知道我從前根本不懂這些,現在就只有比別人更努力才行,總不能一個老闆,連他自己屬下最基層的員工都不如吧。」

沈言的笑帶著許多的無可奈何,這種無可奈何,不知道是對自己的,還是對她的。南歌低下頭去。她當然知道那種滋味並不好受,可沈言向來都十分聰明,學東西基本上一學就會,所以她同樣認為這些小事根本就難不倒他。

「南歌,沒想到你還會關心我。」沈言忽然開口,轉頭看向南歌,他清明的眼眸中有隱隱的炙熱,「所以南歌,我很高興,真的。」

南歌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說懵了,她關心他,所以他很高興?為什麼她聽上去就像是那些花花公子為了哄女人的招數呢。

南歌是在一陣吵嚷之中被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昨夜居然在沈言的床上睡著了,她揉著自己惺忪的眼睛,四周的聲音十分嘈雜,不是從她家裡發出來的。

南歌的公寓位於這幢公寓樓的第六層,所以照理來說就算是樓下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會影響到她的。可是今天她居然就那麼驚醒了。

她仔細聽外面的聲音,似乎十分混亂的場景。接著是警車拉風的警報聲響徹在清晨安靜的小區內。南歌的思緒一下清晰起來。連警車都出動了,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沈言。」她叫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這小子一大早的又跑去哪裡了,南歌邊不滿地在嘴裡嘟噥著,邊往陽台走去,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剛一靠近陽台,朝下看去,整個人猛地怔住。南歌的瞳孔漸漸放大,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兩片嘴唇微微抖動,手也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力氣。

就在她低頭望下去的地方,躺著一個人。那個人躺在血泊之中,眼睛睜得很大,她顯然已經斷氣了,周圍圍著的人不斷地指指點點,那些聲音在一瞬間南歌已經聽不到了。

那個躺在血泊中的人,是Jamay。

而人群的最前面,赫然立著的,是沈言。

南歌沿著陽台的欄杆不斷下滑,最後整個人都跪坐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才不過一個晚上而已,那個她曾經最厭惡的女人,怎麼就這樣死在她家的樓下了?

南歌忽然想起昨天Jamay給自己的那個奇怪的電話。Jamay說她會證明給她看,她比所有人都更愛沈言。

難道,這就是她的證明?以自己的生命來告訴南歌,她有多麼愛沈言,為了沈言,她可以連自己的生命都放棄。

南歌的頭重重地敲打在欄杆上。怎麼會這樣,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傻,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段感情,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這樣真的值得嗎。南歌的心,慢慢地,慢慢地緊縮在了一起,最後讓她變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

Jamay的眼睛是睜著的,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僵硬,可是南歌還是看出來了,那分明是在笑。她在嘲笑南歌,嘲笑她連她十分之一的愛都不及。那張姣好的容顏上,蒼白無光。

就算南歌曾經有多麼討厭,甚至厭惡這個女人,在這一刻除了欽佩,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這是Jamay對沈言說的話,也是對南歌的挑戰。這一次,南歌承認,她是真的輸給Jamay了,並且輸得一敗塗地。

至少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所以她當然也不會因為證明自己有多麼愛而做出這樣的事來。

只可惜花落人亡,一切,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曾經的恩恩怨怨,她們之間似乎存在著的是是非非,都在那一灘血泊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南歌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了這個女人哭,可是現實,總是讓人無奈又心酸。

有人說過,每一段感情里都會有一個第三者。可是如果這個第三者的代價是以這樣而告終的話,那麼這一段感情,南歌寧願不要。

沒有誰是為誰而活的,每個人的生命,都應該是自己獨一無二的。

南歌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了,等到她終於意識逐漸清晰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帶到了派出所。跟她一起來的,還有沈言。

沈言的臉色很不好,他皺著眉,大概是還沒從Jamay死的陰影中緩過神來,面對警察的詢問也都是緩慢而冷淡地回答,這個樣子的沈言,讓人感覺到了他的萬念俱灰。

她想沈言一定比她更加難過,因為那個女子,是因為他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的,儘管他們之間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可是面對一個女人的深情,南歌想無論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更何況還是那樣一種不顧一切的愛。

最後還是肖遠之跟沈青竹一起到派出所把他們保釋了出來,只是出去后的南歌跟沈言,對彼此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沈言被帶到了沈青竹家裡,而南歌拒絕了他們送她,一個人回家。

樓下的公寓門口,Jamay的屍體已經被搬運走了,那攤還未乾的血跡,在陽光下顯得十分刺眼。南歌慢慢走到血泊中間,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身體。

Jamay,你是在告訴我,我不配愛沈言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還有誰是真的配愛沈言的呢。你的愛這樣強烈,讓我在那一瞬間措手不及,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你驕傲中帶著刺的笑,可是怎麼才一個晚上,你就這樣走了呢。

南歌的眼淚不斷地落下,滴落到地上之後與Jamay的血跡混在一起,濕濕的感覺,讓她的心再也找不到當初的那種陽光。

他們的愛承載著一條生命,這樣的感情,要怎麼繼續。

南歌整天整天把自己關在小小的公寓里,她坐在陽台的通風口處,冷風把她吹得全身僵硬,雙腳不止一次的沒有知覺。她獃獃地看著外面,然後仰頭看向最上面的頂樓。

Jamay就是站在那個位置上跳下來的,最終死在了下面。她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來拆散他們。

南歌笑了,笑過之後又哭,整個人像是瘋癲了一般。

她終於可以體會到當時母親的那種感覺了。原來那個時候,母親是真的希望自己瘋了呢,因為瘋了,就不會想起那些不開心的過往。因為瘋了,才會把那些不願意麵對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原來母親並不是刻意在裝瘋賣傻的,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再也想不起從前的那些事。

南歌是在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母親的那些孤寂,一個人,要怎麼樣才能在那樣的時刻變得堅強起來呢。

她怔怔地望著地面,想起那時候在沈言的公寓,Jamay眼裡的佔有慾就是那麼的強烈。南歌想她是真的輸給了這個女人的,不管是在她已經死了之後的今天,還是在從前,她對沈言的那種愛,遠遠不及Jamay付出的。

那三年的陪伴,以及沈言回國之後的不離不棄。這一切,都讓南歌的心再也找不到化解悲傷的出口。

公寓的門忽然劇烈地響起,南歌一動不動,對激烈的敲門聲充耳不聞,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她把頭埋在臂彎里閉上了眼睛。

她好想睡覺,眼皮變得很沉重很沉重,重得她連睜開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

南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看到一身鮮血的Jamay狠狠地盯著她,那雙流著血的眼睛里透露著對南歌赤裸裸的恨意。

Jamay說,肖南歌,看到了吧,沒有人可以跟我比對沈言的感情,我對沈言的感情,比所有人都要深厚。

南歌無措地往後退,到了牆角,最終退無可退。她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一身雪白的沈言。沈言的臉上,是對她深深的責怪。那雙漂亮的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嘲諷。

肖南歌,都是你,要不是你,Jamay怎麼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我身邊,要不是你的無理取鬧,她怎麼會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短短的二十幾年生命。

南歌不斷地搖頭,這怎麼會是她的錯呢。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跟Jamay比誰對沈言的感情深啊,怎麼這個時候,錯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呢。

「沈言,你也這麼想我呢,你也認為是我害死了Jamay嗎?」南歌抓住沈言的褲腿,沈言無動於衷地盯著她看。

另一邊的Jamay,早已經哭得撕心裂肺。那是一種對人世的絕望,Jamay的哭聲,終於讓南歌絕望起來。她再也找不出任何欺騙自己的理由來證明她的死跟自己無關了。

因為,就是她跟沈言的感情,而讓Jamay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從此失去了年輕又美好的生命。

南歌是在Jamay的哭聲中驚醒過來的。她摸摸自己的臉上,一片濕意,原來剛才哭得撕心裂肺的,又何止一個夢裡的Jamay,連她自己,都已經叫喊得聲音嘶啞了。

南歌獃獃地望著四周。她安然地躺在床上,她明明記得,昨天自己是坐在陽台冰冷的地面上的。那麼後來,是誰把她帶到了床上呢。

南歌走出房間,外面的餐桌上已經準備了午餐,她朝廚房看去,那個略顯蒼老的背影在不斷忙活著。

南歌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濕潤,原來人在最艱難的時候,真的只有母親才會對自己不離不棄呢。她的母親,這些年來從來對自己都是冷言冷語的,並且只有有事才會搭理她。可是現在,唯一來看她的,居然也只有她母親。

林採風轉了個身,剛巧看到南歌偷偷地用手背在擦拭自己的眼淚。她這個女兒性子最像她,總是愛逞強,遇到事情,也都只是一個人自己默默承受,所以很多時候明明吃了虧,卻要嘴硬地說她很好。

「餓了吧,先吃些東西填飽肚子,晚上我再做些雞湯給你補補。」林採風的語氣,還是一如從前,卻多了一分暖意。

南歌是第一次覺得原來母親的愛從未斷過,只是她把這份愛隱藏了起來,所以南歌一直看不到。她的母親,只在她需要的時候才出現。比如現在。

「我早就說過,沈言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現在你看到了吧。」林採風還是忍不住埋怨起來,但見女兒一聲不吭地只顧著吃飯,又不好把已經稍稍平靜了的南歌的心情打破,就只好再次作罷。

其實南歌又何嘗不知道,媽是為了她好呢,只是感情這種事,如果真的能隨意調配,那也不能算是真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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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愛情2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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