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摸也摸了,睡也睡了(1)
「為何?」
「咸大魚這個名字很挫。」
「可我喜歡。」男人很欠扁,「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么?」
我欲哭無淚!
你個傻冒,你見過哪本書的男主有個很挫的名字?別人不是複姓就是一些很詩意很帥氣的名字!你喜歡做鹹魚是你的事情,枉你是完美的帥哥,絕世的俊男……你被喚作「咸大魚」註定了不會被作者重用多久!
不要啊……帥哥,我想要你做我的男主,我不要你這麼快就被無良的作者一筆抹去!
我伸手,抓上了他的衣襟:「改吧!改吧!改一個很帥很帥的名字,這樣你可以活得久一點。」
「叫咸大魚就不能活得久嗎?」
「我不要你做路人甲——我要你跟著我一起活!」可以的話,我紆尊降貴做個二百五來喜歡你……要知道,放跑一個絕世美男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落出一聲笑,溫暖的手……摸上了我的手背。
不要誤會……他不過是從我手裡扯過他的衣服披起——
呲溜一聲,是他的手鑽進了衣袖……
連穿衣都如此優雅,不是他穿衣,是衣服在「穿」他,衣褂落身,遮去了他腰后的寒冰色玉簫,修長的十指一整衣領,他輕蔑地看我一眼,說:「擦擦你的口水……真是噁心的小妖女。」
「改個名字吧,求求你……」我還是重複剛才的話。
咸大魚湊到我面前,欠扁的笑,我看到他的唇在動,他的聲音如他的簫聲一樣動聽。
「不要!」
「改吧……」
「不,爹娘給的。」
「很難聽、很挫、很賤——配不上你。」
「你不知道名字賤一點好養活嗎?」他指了指他的帥臉,道,「正因為名字不好聽,所以本神醫能長得那麼好看,迷死你這隻小妖精。」
我急道:「你改個名字,我會更喜歡你!真的!」
「不需要——我們不適合的。」
摸也摸了,睡也睡了(2)
「你摸也摸了,睡也睡了,你應該對我負責的。」我扯住了男人的衣角。
換來的是咸大魚的冷蔑瞪眼,「原來你以前是這麼勾引男人的?」
「我不記得了——現在我只認得你。」
咸大魚只當沒聽見,他看了看天色,說:「回去了,海邊的風很冷。」
說完,他自顧自的走,離我越來越遠——
僅是這點距離,我開始害怕,想動……卻沒有勇氣去追。
麻雀……可以配孔雀嗎?
我看著咸大魚的背影,那一面——是我看不到的表情。
他在笑,苦澀的笑……笑得都想哭了,朦朦水霧匯在他的眼眶裡被他強行吞下。
「常歡心!」他停步,站在那裡頭也不回,海水衝上來——距離我們的腳邊只有一步之遙,就是這麼一點距離,他覺得……無法和我靠近。
咸大魚始終背對著我,他抬手反向沖我勾勾手指頭:「快,回來吃鹹魚。」
「……」
臭脾氣和他的完美長相真是差太多了!
他這人……生來就是折騰我的,託了個醜男跑去刺激我,等我的大叫傳到他的耳朵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獨自坐在礁石上笑得有多麼缺德。他在這裡吹簫,看著我狼狽地瘸腿過來——也不懂憐香惜玉過來扶一把。
你大爺的,讓我走我就走?
我說:「我腿疼,不想回去,我先坐坐。」
咸大魚回頭瞥我一眼:「隨便你——」他剛要回頭,猛然整個人都轉過了身!他呵斥著一瘸一拐迎著海浪的狼狽少女:「常歡心!你幹什麼!尋死也不用髒了大海!」
「貝殼!貝殼!」
我剛看到的,一個很漂亮的貝殼,和咸大魚的蕭差不多的顏色,海水一涌一褪,退去之時,水藍色嵌在黃沙里很醒目。我拄著拐杖費力地過去,咸大魚則停步在那裡叉腰,無奈地看著我。
撿起了地上的小東西,一個潮頭過來,浸濕我的鞋襪。
畜生!你吃我豆腐(1)
我楞了楞——
水面上,我看到了蓬頭垢面的一張臉,黑不溜秋的,和剛才的醜男哥哥很般配。
剛想往回退,左臂下的拐杖掉了,浸在水裡,砸出不一樣的浪花……我彎身欲撿起,有人涉水而來,不等我看清,他長臂一拉拽上我的手搭上了他的肩頭,身子一挺背著我離開海邊!
「常歡心!你麻煩死了!」
「我又沒讓你過來,喂——拐杖,我的拐杖!」我在他背上扭,不扭也罷,這一扭——我察覺了異樣!「咸大魚!你摸我屁股!」
「哦?是嗎?」賊手順勢在我臀部又狠狠摸了一大把!
我寒!
你個人面獸心的王八蛋!
「別動——你有傷,碰不得水。」
「你騙我,我的傷口在腹部,腳不過是扭了,浸浸海水怎麼了?」
「腳底著了寒氣,傷勢會加重。」說著,手又摸了摸。
我叫道:「咸大魚!你摸完了沒有?」
「你當我想摸?重得像豬一樣——我這是『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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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大魚的意思很明白,他禁止我碰水,包括洗臉水。
回到海邊小屋。
門檔子上掛著草繩串起的兩條鹹魚,他放下我,說:「今晚又不愁晚飯了。」
我嗤笑。
「常歡心,你笑什麼?」
我指了指他手裡的鹹魚,道:「看不見你的時候,你在我腦海里就長這樣。」
臭男人心胸狹窄,冷不丁的把鹹魚丟上了桌,扭身來我身邊打開了我的手!
「啊!」疼啊——
手裡的藍貝殼咔嚓一一聲掉在地上。
我怒了:「你幹嗎?」
「這麼一個破東西也當寶?」他拿起,抓在手心裡緊緊一握,只見黃色的沙、藍色的貝殼混在一起從他的指縫裡稀稀拉拉的落下!
「啊啊啊啊——」我驚叫!
揉完了手裡的粉末,咸大魚俊秀的眉宇一顫,有了意外發現:「唷——這裡面還真有寶貝呢!」
畜生!你吃我豆腐(2)
「什麼?給我看看?」我衝過去抓他的手,男人的掌心裡露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水藍色珠子,和剛才的那個貝殼同一個顏色!
我大喜,不等這死人再破壞,狠狠一爪子抓了回來!
「我的!我的!別再抓成粉了。」
咸大魚淡淡一笑,他回頭去弄其他的東西——
我在床邊坐下,把玩這顆玲瓏剔透的珠子,不覺有異。咸大魚倒是偶爾瞥來一眼,看到我的傻眼,笑而不語。
我往軟乎乎的被褥里坐了坐,屋子不大,不足四平方,我坐的這邊是床,對面是竹榻,上面還有我最初的那件破爛衣裙,旁邊是桌子凳子,能活動的範圍,也就是咸大魚腳下站的那塊地方,是適合轉身扭屁股之類的動作。
某一刻,我噌一下站起來了!
咸大魚不妨,沒想到懷裡冒出我的頭,他一低頭,雙唇擦著我的額頭——他不自覺的又臉紅,像往常那樣,他用大喊大叫掩飾他的不自在!
「常歡心!你做什麼!」
我仰頭瞪他:「你——畜生!你吃我豆腐!」
「什麼?!」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惡狠狠道:「你說屋裡只有一張榻子!你瞎子啊!這裡明明有一張很大很軟的床!你擠在我身邊——睡了我大半個月!
我的視覺恢復了,我當然看得清清楚楚!
一床一榻,床大榻小!
咸大魚不急不燥,拍開我的手,說:「床太冷,你身上暖和。」
「你占我便宜!」我氣得跺腳,他避不及,腳板被我踩到,嗷叫一聲!我腦海一個激靈,佔據有利地形!姑奶奶踩死你!
當我抬起第二腳時,咸大魚快我一步——猛的伸腿,踹在我受傷的腿骨上!
「啊啊!」我慘叫,倒在身後的床上抱著腿翻滾!
咸大魚抱起雙臂,唾棄道:「怎麼和我在一起,你總是叫得很淫蕩!」
我痛道:「咸大魚!你……不是男人!」
任由糟蹋不反抗(1)
一個和女人斤斤計較又不擇手段的男人——當然算不上男人!
咸大魚冷嗤突然身子壓了下來,在我臉頰上吹氣:「再敢說我不是男人?」
「你連人都不是!就會欺負我!」
「碧水軒常歡心被人欺負——誰信?」
「咸大魚,你這個賤男!幹嗎?惱羞成怒想強姦我啊——來啊來啊來啦!來證明你是個男人吧?」我雙手雙腳一癱,做出一副任由糟蹋不反抗樣子,等著他繼續。
無恥之人對於無恥女的勾引,他冷嗤一聲,躲開了:「不要臉的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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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著盆子去屋外了,我氣哼哼的起身。看到對床的竹榻,我心裡真是烈火燒啊燒!
怒!我怒!
這叫什麼?
吃干抹凈——還不願意對我負責,這人除了長得好看,醫術了得之外,其他的一無是處!
我摸了摸腿骨,你大爺的咸大魚,虧你一腳踹得下去。我捲起褲腿,露出白皙的肌膚,膝蓋以下,的確紅了大片。
光線突然一暗,是他端著水回來了!高大的身子擋著屋外的陽光。
咸大魚看到我的小腿,再次斥罵道:「你除了用你的身子勾引男人之外,你還會什麼?」
「你除了用你色狼的眼睛看盡我的便宜之外,你還會用你的色狼爪子摸遍我的全身——」我揚起鼻孔,反唇相譏。
咸大魚不帶好臉色,帥臉一陰,把水盆擱在了桌上。
「洗吧。」
「嗯?」
「叫你洗臉!」他惡語。
我詫異:「剛才有個王八蛋叫我別碰水的,說是會著了寒氣。」
咸大魚從屋外取了一塊乾淨的帕子,狠狠朝著我的臉上擲來!
真是個前言不搭后語,陰晴不定的賤男!
前一刻還很溫柔地背我離開海水,說什麼我沾了水傷口好得慢,現在又丟給我一盆水自己洗臉。死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任由糟蹋不反抗(2)
咸大魚坐在另一邊的竹榻上,等著我有下一步的動作,我抓著手裡的帕子,狐疑地打量他——他紳士般的一施手,催我:「快,洗啊,你的臉像黑炭,我越看越噁心。」
噁心?噁心還和我擠在一起睡了好幾夜呢!
我眯起眼睛,想到一件惡毒之事——
「你在水裡下了什麼東西?」
他眨眼,隨即搖頭。
「沒有?肯定放了辣椒水!」我伸指沾了幾滴,放進嘴裡吮。
確實是淡水,不是味重的海水,也不是加了辣椒水的。
我開始抖帕子:「你在帕子上放了什麼毒粉?」
咸大魚轉頭看窗外的天空:「我是神醫,不是毒君。」
我還在抖帕子:「也許帕子上的藥粉放進水裡就會產生反應,毒就會溢出來,我再一擦,臉就爛掉了!」
咸大魚驚恐地瞪著我:「常歡心,你沒失憶?這麼惡毒的招數你都記得呢!」
我尷尬地抽嘴角,你這擺明了是惡人先告狀!
「你到底洗不洗?」男人催促著,「你懷疑我,那就別用帕子,用手掬水,洗洗臉。」
也對哦——
我丟開了帕子,沾著水洗自己的臉。
清澈的水面,暈開黑乎乎的一圈一圈,直到把清水洗成淺淺的咖啡色……
某一秒,我的手……停留在自己的鼻樑上,咸大魚則坐在那裡,似有若無的冷哼!
怎麼……
微微凸起的一道……摸著,還有點痛!
一直以來,我被腹部的大傷口和腳傷折磨著,咸大魚總在和罵來罵去——我總記得自己掉了腸子,卻忘了我的臉……
「我、我的臉……」我獃滯,靜靜地等著盆子里的水面歸於平靜。
水,鏡子——映出了我詫異的神色,還有……橫架在我鼻樑上的一道傷痕:眼袋之下,鼻翼之上,延伸在兩頰,一道六七厘米長的傷痕!很勻稱的對著兩半臉頰!
「啊啊啊啊——」我又大叫出聲。
賤男人,又很爽么(1)
咸大魚呵呵笑:「常歡心,又很爽么?」
「我的臉!我的臉!」我提醒他,「我的臉上有傷!」
是不是我之前臉太髒了?是不是烏糟糟的黑色遮去了我的傷口咸大魚看不到?
不行……這麼隨隨便便,傷口會留疤的!
這是臉上,不是腹部還能用衣服遮一遮——臉上的疤痕,這叫破相啊!
我衝過去撲到他身上,急道:「咸大魚!幫我治!快幫我治我的臉——」
他抬指捻上我的下顎,細細看了看,自己「嗯」了一聲:「結痂的掉了,傷口的顏色很漂亮,粉色的。」
他眼中的倒影——徒然瞪大了水靈的大眼睛!
我驚呼一聲,雙手掐上了男人的脖子,怒著把咸大魚壓倒在竹榻上!
「你知道我臉上有傷?!」
男人不緊不慢,閉了閉眼,翩然點頭:「嗯~哼~」
「有傷為什麼不給我治!」
「縫針么?那樣疤痕更大!」
「你不是有傷葯嗎?你這個神醫他媽的是混假的啊!去傷疤對你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咸大魚微笑,迷死人的笑容蠱惑著我。
他抬手撫上我的臉頰,從粉色傷痕的這一頭一直摸到另一頭,他嘖嘴:「哪個沒人性的砍的,真勻稱!」
我差點撅過去!這不是誇獎下刀子的人是個藝術家嗎?
我惡語:「勻稱個屁!快想辦法幫我治好!」
「哦?我有那個義務?」
「我肚子上和腿上的傷你都給醫治了!為什麼不給我醫臉啊!」他玩世不恭的態度又快把我欺負哭了,我大叫,「我要我的臉!憑什麼我一醒來就破相!我不要!」
眼睛一眨,有一滴小小的眼淚,落進了他的眼裡。
絕世的俊美容貌獃獃地對著我。
咸大魚突然抬手,嚴肅又惡毒的說:「對——我故意的——我就想毀了你的臉,丑了更好,那樣……其他的男人不敢正眼看你……這是你的報應,碧水軒的妖女。」
賤男人,又很爽么(2)
我氣暈了,雙手用力越收越緊,咸大魚的俊臉開始扭曲。
我恨道:「賤男人!賤男人——你自己不要我,憑什麼不許我再去找別人,我都說我願意跟著你了!我倒貼你行吧?快給我治好臉上的傷口!」
他呼吸困難,卻不掙扎,微揚笑意,說:「來不及了……這傷痕只能這樣,好……好不了……常歡心,再……再掐下去……你……真想殺了我嗎?」
我一怔,倒吸了一口氣鬆開了手!
我……我在幹什麼呀?
好好的逼問,怎麼成了謀殺?
咸大魚摸上了他的脖子,拚命呼吸喘氣,他覷我一眼,笑道:「剛才的狠樣……和原來的你一模一樣。」
我退離他身上,哆嗦著不知所措,退回後面的床榻上,傻傻的坐著。
咸大魚咳了兩聲,他坐起了身,苦笑道:「就算你失憶了……骨子裡還是碧水軒的那個妖女,殺人……對於你來說,已經是常事了。」
我吸了兩口氣,狠狠瞪他。
一眨眼,我和他之間,什麼樣的恩情和朦朦愛意都裂開了。
我甚至懷疑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自己洗臉好看見自己破了相。
對著他,我的手又想掐人了。
「常歡心,你去哪裡?」他喊著起身的我。
我不語,扶著腿,一步一步挪了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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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小屋外,聽著海浪,看著夕陽,整個人和獃子沒兩樣——
這個世界變得還真快啊。
我的眼裡,是村口的第三塊礁石,在那個上面,有個帥氣非凡的男人和我說笑,一眨眼……他又變成了沒有形狀的惡魔,殺我於無形。
他可以受人之託救我——也有可能受人之託殺我,就好像他對於我臉上的傷口不聞不問一樣。
我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干盡壞事的妖女,受什麼樣的罪過都是活該,他隨時都可以撇開站在一邊看著我被「報應」折騰得體無完膚。
粉嫩舌頭舔鹹魚(1)
我的指尖轉著那顆從貝殼裡脫胎換骨而出的水色珠子。
身後,咸大魚一直倚著門框站著,他看著我的背影——
我坐了多久,他看了多久。
他是不是後悔剛才的那一盆水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們冷戰,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處在一起卻彼此沒話可說。
我從夕陽時分一直做到夜深人靜。
「一道疤痕,對你來說那麼重要?」伴著他的質問,肩上落下他的外褂——帶著清幽的檀香,覆在我的肩上。
他在我身邊坐下,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瞥去一眼,反問:「我拿刀子割了你的命根子,再給你陪酒道歉,你樂意?!」
他呵呵笑:「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留著也沒用。」
我嫌棄地看他一眼,和他在一起,我們總有莫名其妙的對峙。
我諷刺他:「唷?莫非你已經不是男人了?宮裡出來的公公啊——」
咸大魚從後面抬掌,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他拍我的腦袋,橫著就打過來:「妖女!想的東西真噁心!」
「是你自己說你不要的,你說留著也沒用!」
他冷哼,回我的卻是另一番話:「你以為——外面的世界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嗎?」
「什麼意思?」
「常歡心,我救你一次,把你從閻王殿里拽了回來,你是死過一次的人,這麼大的一個教訓,你還沒有學乖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枉你一身絕世武學,卻看不透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誰是敵人誰是親人,就因為太輕易信人,才會被人砍!我留你一道傷,提醒你這世上還有你的敵人在逍遙!上一次,是被砍幾刀不死,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誰能救你!」
我眯起眼睛瞄他:「說得正義凜然很有道理。」
他冷哼。
我也冷哼:「信你是傻瓜,你騙我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不信——」
粉嫩舌頭舔鹹魚(2)
「那你再去被那個女人砍一刀吧!」他忿然起身,欲往屋裡走,發現衣服還在我肩上兜著,男人小心眼又跑回來扯回他的衣服,氣哼哼的進屋。
我眨眼,這人奇怪,又很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說我們不可能的,為什麼還對我的事情事事關心入微,典型的賤人啊?
裡面乒乒乓乓的聲音,是咸大魚在擺弄碗筷——
須臾,他在屋裡吼:「常歡心,你還用不用晚膳!」
我對月一嘆。
我的臉……
我的腸子……
「沒腸子的!你用不用晚膳!」
「要!那兩條鹹魚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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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海邊的風變得更大了,嗚嗚嗚嗚的響。
屋裡很安靜,我睡在床褥上,咸大魚睡在那一邊的竹榻上,他披著被子,我只能抱著雙臂——說他小心眼,還死不承認。
我翻身,看著另一邊的他……
氣息平穩,睡得真香。
半點內疚都沒有啊!
屋裡就一條被子,他占著,厚顏無恥。
他又開始報復我,只因為晚飯,他每次下筷子,我都搶在他前面去夾鹹魚,幾次下來,他打掉我的筷子,我怒不可遏,抓起兩條鹹魚,不顧上面的魚腥和鹹味,伸出我的性感粉嫩舌頭毫不猶豫把魚身舔了兩遍!
你大爺的,咸死我了!
咸大魚因此很生氣,他搶走了唯一的被子,又開始和我新一輪的冷戰。
我翻了翻眼皮,睡不著。
突然想到腹部的可怕傷口,我想摸摸……上面會不會也隆起可怕的疤痕,手指剛鑽進去,沒注意力道,這一碰磕到了半痊癒的傷口。
「呃——」
真是……自作賤,不可活。
那一頭,咸大魚嚇死人的出聲了:「常歡心,你找死呢!」
我倒吸一口氣:他——他不是睡著了么?
男人翻了一個身,轉來面對我:「怎麼?孤枕難眠了?是不是想念我的胸膛和我的懷抱——所以睡不著?」
手犯賤想找刺激(1)
我冷嗤:「誰說的!我剛要睡!」
「我看你睡不著,手犯賤想找刺激——」
我抽了抽嘴角——這麼黑乎乎的,他的視力真好。
「那個……」我嘟噥著。
咸大魚惡劣的問我:「想回來睡我?」
「我要的不是你,是你的被子。」
他似笑非笑,身子往他的竹榻裡面挪了挪,誘惑道:「來吧,已經幫你暖了床。」
「……」我哭笑不得,嚷道,「你不能帶著被子過來嗎?我有傷,動來動去很麻煩!再說了那裡小,這裡寬敞,我們不用抱得那麼緊……喂,咸大魚!咸大魚!」
他翻了一個身,面朝牆壁睡他的,獨留那一片騰出來的小地方。
我哀嘆一聲,總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別傷痛沒好再加感冒——我遲早被咸大魚弄死。
抱著傷痕纍纍的身子貓過去,那麼小的一塊地方……他擺明了是把我勾引過來和他抱在一起睡,切!當我不敢睡你嗎?睡就睡,反正我不在乎清白是個什麼玩意兒,有帥哥不嫖,我就是二百五!
我趴在他肩頭看他,咸大魚沒反應,徑自揭開了被子鑽進去……果然很暖和,還有他身上特殊的檀香味兒。
頭剛剛落上枕頭,他毫無預警地翻了回來,長臂一摟,搭上了我的腰。
他埋首在我耳邊,命令道:「不許再碰傷口!碰裂了怎麼辦!」
「啊……嗯,知道了。」
他抬手,攏緊了我肩上的空隙,一回真的睡了,肩頭有他的味道——我愈發好奇,我這是穿越到了哪個年代啊?這裡的古代帥哥怎麼沒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一說?
就咸大魚而言,他很隨意,更喜歡在我身上佔便宜,他抱著我睡了大半個月,還沒有半點願意負責的意思,思想真開放啊……並且,他抱我,思想純潔得不得了,半點亂摸亂親的逾越不存,就是純純的抱在一起睡,心甘情願為我暖身……
比山楂樹還他媽的純!
手犯賤想找刺激(2)
我突然動了動靠近他身子的左手——我很不純潔的想摸一摸他的胯下,以此驗證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咸大魚像鬼一樣在我耳邊惡道:「快點睡,哪根手指不安份我就剁了哪一根!一隻手不安份,我就剁了你的手,撒上鹽,擺在鹹魚一起晒成干。」
「哦……」我咽了咽口水。
調整一個比較舒服的位子,枕在他懷裡睡。
吃不到,摸不到——可是聞得到,枕得到。
不知道咸大魚將來的媳婦會不會追究他的「初睡」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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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傷的日子依舊,和咸大魚吵吵鬧鬧的日子依舊——
我臉上的傷口和肚子里丟失的腸子是我永遠的痛,這些都和咸大魚有著間接和直接的關係,偏偏,打死他也不願意承認,他總有借口說這些都是為了我好。
漸漸的,我發現這個不要臉的男人除了醫術高明、舌頭毒辣之外,還有一個迷死人的優點。
他會吹簫。
吹得很好——他的唇迷人又性感。
我不只聽他吹簫,還「看」他吹簫時的唇動……
我很色女的想撲過去狠狠吻一口,這可惜,咸大魚警告過我:「你再敢舔整條鹹魚,我馬上割了你的舌頭!」
那麼……以此類推,我吻了他的唇,他是不是會切掉我的嘴巴?
腿上的傷好得快,沒多久,我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
可是……腹部的傷,每次都是咸大魚親力親為幫我換藥換繃帶,這一道傷口才是我最致命的地方。
以前看不見他,不知道他帥得絕世傾城也就罷了,現在一個活生生的帥哥就在我的面前,看我衣襟半敞,還幫我撒藥粉,兜繃帶——我有些不自在。
一次兩次,咸大魚沒發覺我的異樣,日子久了,他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猥瑣的笑。
吵吵鬧鬧的相處,不知不覺間的相濡以沫,某些話他不用說,光是一個眼神和欠扁的笑,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換藥脫衣有情調(1)
我支吾著解釋:「不、不是,反正都被你看光摸光了,我無所謂——我、我在想這傷口是怎麼划的。」
他聽了我前半句話,本來還是笑臉,可一到後半句……他的眉宇倏的皺起。
「當真不記得是誰砍了你?」
我搖頭:「我醒來時……就在亂石灘上,有兩個女人來救我,其中一個是個叛徒,她砍了我朋友的一條手臂!」說起清漣,我心裡一陣愧疚,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咸大魚掀起眼眸瞪我:「常歡心,你沒有朋友。」
「我有!清漣她對我很好,她想救我,這才把我推進河裡讓我順水漂到下游的!」
咸大魚還是冷嗤:「乖乖聽我的話,碧水軒里沒有哪個是好東西,那裡面的女人個個是蛇蠍,包括你自己。你不能相信碧水軒里任何一個人。」
我不服!
「你又騙我!」他總把我當小孩子騙!
咸大魚瞪我一眼,責我不知好歹!
「知道這刀子怎麼比劃才能剖開你的肚子嗎?」他扶著我起身,拿過桌上一個小竹筒,在我眼前比劃著這樣那樣的,「看清楚了嗎?這個角度——一刀刺下去!」
我背脊一陣發寒!
他收手,丟開小竹筒,再問我:「你一個絕世高手,刀子都這樣插過來了,你是死人沒反應的嗎?」
「又能說明什麼?對手武功比我的還高?」
咸大魚翻了一個白眼給我看!
他罵道:「笨!不是你身邊的人,誰給你捅這一刀子!只有這麼近的距離你才來不及擋!她一定是你身邊的人,花言巧語騙取你的信任,讓你疏於防範!你這是活該!」
「啊?是嗎?」
咸大魚冷嗤:「還朋友?常歡心也有失手的時候——活該了受這番折騰。」他修長溫暖的指尖摁上我的鼻樑,提醒我,「記得她給你的傷!」
「嗯……」
我相信,那個捅我的人,一定是和我有深仇大恨的——
PS:廢話一句:偶說咸大魚是真名,有多少親們會相信?囧~~灰扭扭di閃人。
換藥脫衣有情調(2)
目光一抬——
我和他的氣息交錯,咸大魚還在小心翼翼的摸著我鼻樑上的傷口,我看到他眼波里有什麼東西在滾來滾去——這人想什麼呢?想到出神了?
身下,他的手還握著繃帶的一頭,我衣襟半敞,雪色肌膚距離他近在咫尺。
稜角分明的帥臉……
「呃……」他最先回神,犯難著收起他的異樣神色。
我問他:「你在想什麼下流的事情?」
咸大魚瞪我,他埋下頭,繼續幫我綁繃帶,沉默之餘,他的氣息忽輕忽重——
我想找什麼話再刺激他,可他搶先一步,從他身後掏出一塊腰牌遞上來給我。
「什麼?」
「你的。」他說得很簡單。
我接下,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棕色底,黃色面,做工很不錯,上頭燙金的一個字很大,旁邊又有一行小字。
我指了指上面的大字,問他:「這上面寫著什麼?」
「常歡心,別鬧了。」男人就是不抬眼,隨口就打發我——
「我看不懂才問你的嘛!」
他一愣,仰頭看著我,追問:「什麼?你連字也不識了?」
我抬手撓撓腦袋:「我……失憶了,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他皺了皺眉頭,嘆了一口氣,罵道:「逼!」
我整個人一顫!你大爺的罵我!
我激動道:「你才逼!你還大逼!傻『逼』!你全家都是逼!」
他臉頰一抽,哼道:「你連碧水軒的碧字也不認識了?」
「啊……」我收住了舌頭……原來是口誤的誤會,我乾笑,「啊……不好意思,我誤會——誤會?」
「什麼是大逼?什麼是傻逼?罵我的話嗎?」他故意一勒繃帶,繃住我一口氣,公報私仇的小人!
我岔開話題,又指著上面的小字問他:「那這裡呢?是我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點頭。
「你在哪裡找到這個的?」我依稀記得,那時候清漣翻遍我的身,她在找的就是這塊腰牌吧?
泡霸王男都沒問題(1)
「在你肚子里。縫針之前看到了,隨手拿了出來。」
「……」我手一抖,牌子掉在了地上,擦過他的帥臉——
咸大魚不緊不慢地撿起,拍了拍上面的灰,他哼道:「很多人都想要這塊牌子,你也沒必要把它吞進肚子里吧?難怪有人剖開你的肚子扯出你的腸子,一定是在找它。」
我渾身哆嗦……
不是吧?不是吧?
「這什麼牌子?有那麼重要?」
「證明你是碧水軒常歡心的腰牌。」咸大魚想了想,又說,「這塊牌子拿出來照一照,你吃霸王餐,泡霸王男都沒問題,殺人放火沒人敢碰你。」
我瞠目結舌:「豈不是和無限信用卡一樣?」
咸大魚聽不懂,他用他自己的話解釋:「這塊牌子能證明你是碧水軒的人,旁邊的小字則證明你的身份,我說過,碧水軒里都是些殺人擄掠不眨眼的魔女,找碧水軒的女人討錢,這不是找死么?」
我狐疑著眯起眼:「你沒騙我?」
「我何時騙過你?」
「你何時沒騙過我?」
他眼睛一眨,緊接著道:「你這樣……也很漂亮……」
「嗯?什麼?」莫名其妙,沒來由的誇獎。
咸大魚盯著我臉上的傷痕,他說:「剛剛就想說的……就算有這道傷痕,你……還是很漂亮。」一說完,他不等我反應,扭頭就出了屋子。
腹部留著他指尖的餘溫,腰牌上也留著他身上的檀香氣——
我傻愣愣的回身……情不自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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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大魚又跑去那塊岩石上吹簫。
我坐在小屋前,遠遠看著他——
隔壁的大嬸又來給我們送魚乾,順便和我寒暄起來:「咸神醫吹的越來越好聽了。」
「是嗎?」
大嬸曖昧地瞥了我一眼,低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咸夫人你好得快,咸神醫自然就高興,這一高興,吹蕭也好聽。」
泡霸王男都沒問題(2)
我原本晃著的腿,霎時停住了:「咸……夫人?我?」
大嬸笑得猥瑣,掩嘴道:「起初咸神醫還不承認,我們問得緊了他才和我們說起的,說你們是來這裡避世,夫人你垂慕他已久,為了護他才受了重傷,是咸神醫一路背著你來的,你最初來的那個晚上,我家男人看到咸神醫一身血褂子也是站在那地方吹簫——」
大嬸抱著雙臂,只打哆嗦:「夫人你暈著不知道,那一夜的蕭聲啊,吹得鬼哭狼嚎,嚇死人了。」
我一臉的苦笑和難以置信。
大嬸忙道:「別不信!這漁村裡家家戶戶都能給你證明!以前吹簫像在哭,現在吹簫——連著風裡都帶著甜味。」大嬸撞了撞我,問,「夫人,你們什麼時候辦喜事?」
我臉抽:「他……說的?」
「他說等你病痊癒了就和你辦喜事,請我們一村的人喝喜酒。」
我苦笑道:「別聽他的,他說的沒幾句是真話。」
大嬸驚訝的看我:「哪會是假話?睡都睡一起了,你們倆看著就般配。」
我無言以對。
只有我最清楚,咸大魚說話,十句話里九句是假的。
等大嬸走路,我繼續晃我的腿,哼我的小曲——咸大魚回來慢慢的走回來,我把魚乾拎起:「喏,大嬸給的。」
「不用了,你留著吃。」
我突然很想問他:「咸大魚,你是不是認識我很久了?我們是不是有不一般的交情?」
「誰說的?」
「我說的。」
「你失憶了,又怎會知道?」
「你對我很好,光憑這一點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承認我不相信一見鍾情,可我相信日久生情,很多故事裡的正義之師表面對魔教妖女不屑,往往最把持不住愛上妖女的,就是他們這類裝酷的。
咸大魚嘆了一口氣,他看向旁邊的小屋,告訴我:「我騙她們的,你也知道,我說的話,沒幾句是真的。」
裝酷的,你喜歡我?(1)
我聳聳肩,笑著:「是啊,你說話沒幾句是真的,可是吹簫的時候,你的簫聲都變了,這又證明了什麼?」
他不答,轉身往屋裡去。
我爬起來,站在門口看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我說:「咸大魚,她們說你剛來的那一夜吹簫像鬼哭,你是不是擔心我不能活下來?我們之前肯定認識——現在……你的簫聲里有甜味,你的心境不一樣了,你自己沒發現嗎?」
「那又如何?」
「承認喜歡一個人,很可恥嗎?」
「我和你不可能!」他依然用這句話搪塞。
我諷刺道:「明明心動,還在裝——最虛偽的人就是你。」
他抱著一個包袱走來,二話不說先把包袱丟進了我的懷裡,我惱怒道:「幹嗎?被我說破心事無地自容就想辦法轟走我?」
他面色僵著,不似玩笑。
「你的傷——死不了。」
「嗯?」
「死不了——就不再需要我照顧。」
「嗯??」我愈發納悶,「什麼意思?」
「我和你,本就不是一路,分道揚鑣。」這一句,簡單明了。
我手指上的魚乾「啪」一下,落在了我和他的腳下。
我呵呵傻笑:「咸大魚,你開玩笑。」
他背起了他的藥箱,逼著我讓路,男人掠過我的身,走下小屋。
這……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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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大魚!」
我抱著包袱追上他。
沙灘上,我追著他的腳印,他越走越快,就像在沙灘上小跑,眼見著咸大魚的背影在我眼前越來越遠,我急道,「喂,說清楚了再走!你趕著投胎啊——你跑什麼?我又沒說非要粘你一輩子嘛!把話給我說清楚!」
他充耳不聞,只顧埋頭走他的!
我在後面追,他用跑的,我只能加快腳步也用跑的——
小漁村本來就不大,出了漁村,小道的另一邊,是山。
裝酷的,你喜歡我?(2)
往山林深處去,運氣好,翻過山頭就能去其他地方,這運氣不好的——也許你走啊走,會走到旁邊的懸崖峭壁上。
咸大魚往山裡去了,我一路追著,也爬上了山道。
眼見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我急得迸出眼淚,我沖著山的盡頭,沖著雲的彼岸大喊:「咸大魚!你這個沒有用的臭男人!你是個懦夫!喜歡就是喜歡!你躲什麼!躲去天涯海角,你心裡還是喜歡我!你還想怎麼逃!咸大魚!我喜歡我——你這隻色狼、敗類、混蛋、賤男——我喜歡你!就算再死一次,我還是喜歡你!喜歡就是喜歡,你怕什麼!」
我的聲音在林子里竄來竄去——
我趴在山道上喘氣,身邊只剩下了我和身邊的這隻包袱。
只有我一個人了,感覺……好奇怪。
心,有一點點的刺痛。
肚子,一起一伏,痛的更厲害。
我低呼一聲,想到了可怕的事情,我坐在山道上急著解腰帶,來不及敞開衣服,手摸進去,又不敢碰傷口太重,有一點黏黏的,手拿出來一看,有淡淡的血漬……是傷口微微裂開。
我喘著,眼淚滾滾!
媽的死鹹魚,要你跑——你跑了不見蹤影,害我跌在山林里流血而死,這就是你個庸醫的醫道醫德。
我呻吟一聲,仰躺在地,頭頂的林子瞬間轉了起來。
我嗚咽:「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誰讓你跑的!!」一聲怒叱!
男人氣喘吁吁地站在我上頭,我睜眼——看到他黑乎乎的臉色,帥氣的臉上隱隱掛著虛汗,他又跑回來了。不等我說話,他丟開他的藥箱俯下身來!
「常歡心!你想死想瘋了是嗎!」他的手急急拉開我的腰帶,扯開我的衣襟察看。
我瞪著他:「我跑?是誰先跑的?」
「我沒讓你追我!」
「我賤,我喜歡追你!礙著你哪條腿了!」
男人眉宇一凜,深喘一口氣,揚起了大掌!
咸大魚的初吻呀(1)
我忙抬手護自己的臉頰!
你大爺的,說不過我就想打女人——反正你這個下三濫的男人只會這一招。
偏偏,這揚起的手,托上了我的後腦,逼著我靠近他的臉!
下一秒,他的唇貼了過來,紅唇碰紅唇……只懂碰一碰,這男人連吻都不會。我登時懷疑……這是不是咸大魚的初吻呀?
吻著,倒不如說……是唇貼著,兩人都憋氣憋紅了臉。
他氣喘吁吁放開我,問:「你……說真的?」
「什麼?」我的抬手擦著發麻的唇,早這麼開放不就好了,還跑什麼跑!
「你說你喜歡我?真的……喜歡我?」
我一聳肩:「我試試假的喜歡你——」
「常歡心,我和你——沒有未來。」
「為什麼?」
「因為你是常歡心,我是我——」他補充道,「你是碧水軒的女人——還有可能成為碧水軒的軒主。」
「你害怕?所以才不敢喜歡我?」
他輕笑,長臂一攬,緊緊攬我入懷!
「沒有……」
淡淡的檀香,淡淡的葯香,他的聲音低沉魅惑。
我抓著我的手臂,罵道:「你剛剛跑什麼?」
「躲開你——」他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你說的對,我也發現了——我的簫聲里有了甜甜的味道,因為你,我……心動了。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對你對我都不是好事,在我徹底愛上你之前,我必須躲開你。」
我噌了噌他的胸口:「那你還回來?」
他啞聲笑了笑:「我聽到你的傷口裂開了——」
「沒有,不過有一點點裂。」我拍了拍他,「好吧,既然把話說清楚了,你可以滾了。」
他驚訝,呆愣的看著我。
感覺就像我故意裝可憐把他騙回來,騙走他的一個初吻,調戲完了,就把他踹在了一邊。他就一傻子,被我騙了回來調戲吃豆腐,現在啞巴吃黃連,說不出心裡的滋味。
咸大魚的初吻呀(2)
我掙脫傻楞的他,整理我的衣襟,苦笑道:「你說得很清楚了,你和我沒有未來,喜歡是喜歡,既然不能在一起,喜歡……只能是喜歡,不可能變成永遠的相守。」
男人的大掌突然截住我的手,制止我綁腰帶的動作。
他逼著我抬眼看他,那雙深邃有神的眼眸中,有小小的怒火在跳動!
他吼道:「你不問我為什麼?」
我一歪腦袋,等著他繼續。
「你不問……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可以跟你去天涯海角?」
我聳聳肩:「你想說就會說,我逼問的,多半是假的,聽了等於白聽。」
他無奈的一笑,手還抓著我的不放,他看到我身旁的包袱,開始說他的「真話」。
「我回來……還有一些話沒有告訴你,包袱里有葯,以後自己換,兩天一次,別把傷口碰壞了,只能擦身,不能泡浴——還有,不能像剛才那樣跑,等傷口痊癒了才能用武功,你的腰牌放在包袱里,好生藏著別掉了。」
他抓著我的大掌越來越緊,越來越熱,話匣子一開,沒完沒了的交待「後事」。
「出了山——有兩條岔路,記著……往沒有山的那裡走,想辦法去京都謀生,直到養好你的傷。別往碧雲峰去——那是碧水軒的老巢,也別見碧水軒的任何人,記住我的話,她們都不可信!信你自己!不做碧水軒的妖女,做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就好,活下去,等我去接你。」
我眨眼,聽著他一連串的嘮叨話。
靜了很久,我問他:「說完了?」
他的眼睛通紅,臉頰也開始飛紅暈——抿了抿唇,搖頭。
「什麼意思?一會兒說我們不能在一起,一會兒又說你會去接我?你真拿我當傻子耍?」
「有些事情,你忘了就別記起來。倘若我們有緣,再艱難……都能走到一起。」
我點頭:「知道了——我按你說的去做。」
破了身,我要你(1)
他淡笑,僅是點頭,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動了動手,我催道,「可以放開我了嗎?我要穿衣!」
「別……我幫你換藥,最後一次。」
說得像生離死別。
我一嘆,鬆開了手,仰面坐在地上,等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常歡心。」
「嗯?」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像正常男人?」
此話一出,我的嘴巴掉下來了——我揚起手,拍拍他的肩頭,贊道:「大哥,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覺得自己除了鼻樑上淺粉色的一道傷疤以外,這臉算得上美艷,胸不算大吧,但足量就行,前突后翹;換了咸大魚,他除了長得帥,會醫術,會吹簫之外,我不只一次兩次懷疑他有病。
夜裡抱著女人沒有半點反應,每次幫我腹部的傷口換藥,生鮮活嫩的小美人就在眼前——他半點反應也沒有!
我的目光自然而言移到他的胯下,思量了片刻,我覺得這話傷人。
「你那裡壞掉了?」
咸大魚狠狠瞪我一眼:「沒有!」他哼道,「早知道你想了這種噁心事情。」
我嘴角抽搐!
這誰思想不純潔?打從一開始,你這王八蛋就淫言穢語吃盡我的豆腐,臨走了你居然給我裝純潔?!
他似乎知道我接下來會出口成臟,咸大魚搶下我的話,道:「我練過清心咒……不是對你沒感覺……而是……」
「那就是不敢?」我嗤笑,連吻都不會,還裝情場色狼,我之前真是高估了他,不想這人不過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外面齷齪,裡面純潔。
他不答,幫我弄好了傷口,慢慢束起衣服。
他的手握在我的左手臂上,說:「你有守宮砂,你還是處子。外面說你淫蕩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哦?是嗎?」我尚不知守宮砂是什麼東西,扒開衣襟想好好看看,咸大魚突然抓上我的手,吩咐著,「心兒,去京都找個好男人破了身——再來找我。」
破了身,我要你(2)
我迸大了眼球!
剛剛是不是打雷震聾了我的耳朵!
「咸大魚!你說什麼!」我叫了起來。
他點頭,證明我沒聽錯,「破了處子之身——我要你。」
雞皮疙瘩從我的腳底板開始疾速冒起一層又一層!
我抬手蓋在帥臉的額頭上:「你有病啊?你燒糊塗了?別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女人是處子,不幹凈的還要被男人看冷臉,你倒好,叫我找個男人把清白給弄掉?」
他抓住我的手,苦澀一笑:「往後……你會知道的。」
「現在不能說?」
他抿唇,搖搖頭。
「你確定……我可以擁有你——再找個男人劈腿?」
他抿唇,點點頭。
我從他身下縮了回來,用很鄙夷的目光看他……咸大魚,你不是男人,還是個BT?
「常歡心。」他又很無良的喊我的名字,「不許在除了我以外的男人面前叫的很爽——也不許抓著其他的男人的手摸你的胸,更不許忘記我!答應我……你會活下去。」
「呃……」
我的話還沒說,他抓起了他的藥箱,起身欲走。
「等等!」我坐在原地喊他。
「還想問什麼?」
「你的名字!臨走前——告訴我你的名字,你的真名!肯定不叫咸大魚,是不是?」
他笑,邪惡又無賴。
「我叫咸大魚。」
「你——」
「還有一個秘密。」
我心裡一顫:「別告訴我你有老婆?」
「不,和你的傷有關。」
「我的腸子嗎?」
他搖頭,指了指我的腿,說:「你的腿其實沒斷,是被我弄脫臼了再接回來的——」
「……」
我眼前一陣黑——
「常歡心,記住你答應我的話。」
身影一縱,徒留他的聲音在林子里飄來飄去——
我喊他:「大魚?大魚!咸大魚!」
無聲,偶爾有風吹過,林子里的樹齊刷刷的響。
找個誰失身一次(1)
我想到了故技重施,倒在地上捂著腹部的傷口扭動身子:「啊——好痛——突然好痛!咸大魚!咸大魚!救救我——救救我!」
扭了半天,弄得一身泥巴。
我失落地坐起身……總覺得那個人,那雙眼,那雙誘人紅唇和他寒冰色的玉簫還在眼前晃。
我收拾地上的包袱,嘟噥:「不就找個男人失身一次嘛,不就是破個小膜膜嘛,我隨便找個人,疼一下就當被狗咬了——接下去就能和你雙宿雙棲,一起來海邊曬鹹魚!」
包袱里,幾個藥瓶,兩錠銀子,我的腰牌,還有一身漁家女的衣服——
基本上都是我的東西,沒有屬於咸大魚的點滴。
半點信物也不給,我想你的時候……怎麼「睹物思人」?
我想起我袖子里收的小玩藝兒,我還有一顆和他的玉簫的顏色相近的珠子。玲瓏剔透,這是他從貝殼裡攆出來的……就當是咸大魚送給我吧!
×××××××××××××××××××××××××××××××××××××××
收拾好了東西,我往山裡走——
沒了方向,也不知他去了什麼地方。
離開漁村的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又在山裡徘徊了一陣,突然那不想這麼快就走了,這時候走了,肯定要露宿山林,萬一碰上狼怎麼辦?我還沒吃晚飯呢!門口還有兩條鹹魚干——不如我回去吃完一頓飯,睡了一覺明天再走?
滿心歡喜決定了,我順著山上的下坡慢慢挪。
沒找到原來的路,倒是誤打誤撞出了半山腰,墊腳張望——可以看到傍晚夜色初上的點點燈火,看著前方山下的漁村,我欣喜地找下山的路。
忽的,悲鳴和哭泣從漁村裡傳來,女人的哭喊,孩子的哭鬧。
我一怔!爬回到了崖邊去望!
那一處的沙灘,一座座黑色的小屋,那是我和咸大魚隱世了將近一個月的地方——我剛才看到的火光,不是燈火,而是燒在小屋上的火團!
找個誰失身一次(2)
有馬匹在漁村出現,十來匹大馬,馬背上的男人黑衣陰森!
最前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正臉臉,黑衣附身,宛若夜裡冒出地獄的邪魔,他面無表情看著眼前的殺戮,在他身後……馬騎上的一人扯著大旗,上面的字我不認識!
沙灘上傳來了男人的吆喝聲,聲音洪亮,狂妄地壓下無辜的漁民的求饒聲:「碧水軒的小賤人!別以為你能跑得了!本座要你的命!想做碧水軒軒主——本座先用你的人頭祭寒潭的兄弟!你逃不掉的!」
男人的呼聲,夾在海風裡,飄來了。
寒潭……
他說他是寒潭的人?
碧水寒潭,同為魔教——他是寒潭的潭主嗎?看起來很有勢力,寒潭少主托咸大魚救我,他卻來這裡殺我?是不是……那個少主泄露了我的消息?
火光漫天,海邊的小屋一座座燃起,化成黑夜裡的黑煙和焦炭!
我咬著唇,氣憤不已!
沖著我而來?你個王八蛋……找不到我,你居然屠村,殺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算什麼東西?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有多悲哀。
就像咸大魚警告我的:很多人都想殺我,很多人恨不得我死,他們可以逍遙於世!
我呲牙:真是命不好,做了這個身子的穿越魂!
你個無良的穿越集團,這麼想我死——我偏倔犟的活給你看!
我要咸大魚,還要這個世界里的美男!不讓我做軒主,我偏要——等我傷好了,殺回那個碧雲峰!做我的小魔女,再納咸大魚做我的壓寨夫君!
咕嚕——咕嚕咕嚕——
是我的肚子餓了,直打鼓!
僅是這個聲音,海灘上的黑影倏地有了動靜!
有人指向山體的峭壁,喝道:「在那裡!那裡有人!」
我蹲下身,暗叫不好——
不是吧?你們視力多少?你們聽力多少?這麼遠的距離能看到我,也能聽到我的肚子叫?
臨死還是小處男(1)
嘶鳴的馬蹄聲從山下經過,我琢磨著從哪裡下山,一抬首,我詫異地發現崖壁那一頭站個一個黑影!
「咸大魚!」
夜色里,風吹起他的衣褂,在他腰后的寒冰色玉簫最是顯眼!
笨蛋!站在那裡幹什麼?會被人發現了!
我急得原地跺腳!
寒潭那些人……沒人性的,他們連老人和孩子都殺——萬一他們知道你救了我,還和我海誓山盟……下一個死的不是你嗎?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找了一條小道,爬不上峭壁,反而腳下一空,拽著我的包袱滑下了山道,屁股噌了一路的草青!
「嗷」叫一聲,我摸著屁股起身。
月,掛在清朗的夜色中——
咸大魚的身後,出現了很多人:他坦然轉身,他在和他們說話,太遠了——我聽不到,只能眨眼看,心兒撲通撲通一直跳著,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我看到黑衣人拔劍,他們……要幹什麼?
咸大魚一個轉身,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那個高度,像是樹上被擊落的果子,黑影墜落,扎進海里,一個海浪吞噬一切!
山頭,站在最前的男人曾試圖拽他,可是抓了一個空!
那群黑衣人收起劍,匆匆離去!
剩下我一個,呆立在風裡,腳下被釘死了……重得不能抬步,怎麼可能……那個壞的要死的傢伙,剛才還吻我,還和我訂下不算海誓山盟的約定!
咸大魚,你還沒做我的男人……你怎麼可以死?
我一眨眼,溫熱的眼淚從眼眶裡滑了下來。
×××××××××××××××××××××××××××××××××××××××
我跑去那邊的山體,踩在很多礁石上過去,那一處的淺灘,海浪一陣一陣的湧來,泛在夜色里,白花花的一片。
我沒有等到咸大魚的屍體,海浪卻送來了他的外褂。
那是他一整個月沒有換的衣服。
曾經,他用他的這件衣服蓋著我的身體。
臨死還是小處男(2)
我似哭似笑,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巴,堵住快要湧上來的嚎啕——
費了一番力氣,我從下面拽起了他的外套,衣料浸透了海水,鹹鹹澀澀,早就沒了我熟悉的檀香味。
我抱著他的衣服,又回到了小漁村。
這裡,一片焦黑,屍體、白骨,我步履血腥——
夜色里,還有星火在染著小屋的骨架子。
我喃喃自語:「咸大魚……我還沒走出去,卻已經看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
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會被強者吞噬,成為屍體、成為白骨,曝屍荒野。
你總說我是妖女,妖女也會心痛么?
看著這些被我連累的人——還有你,咸大魚。
我在他經常吹簫的那快礁石下面挖了一個坑,埋下了他的衣服,念在你救我一場,我好歹送你一個衣冠冢。我跪在隆起的小小沙堆前,苦笑。
「笨蛋,叫你改個名字你不改,『咸大魚』是不能做男主的,看,被作者抹掉了吧?叫你做個不正常的男人,看,臨死之前還是小處男吧?你這輩子,活著有什麼樂趣?」
或者……咸大魚唯一的樂趣就是折磨傷痕纍纍的我,聽著我痛苦的哀嚎。
那一聲無良的質問徘徊在耳邊:
他說的「常歡心,很爽嗎?叫這麼淫蕩?」
我笑了笑,拍了拍沙堆的頂尖,想象我拍的是他寬厚的肩頭。
「放心,我會聽你的話,我會好好養傷,再去京都找個好男人,無論我勾引多少個小白臉,你都是我的大夫君!你做大,他們都做小,休想和你爭——」
「咸大魚,對不起,剩下的另一半,我不會答應你。」
五指……陷進了沙礫!
我咬牙,道:「我可以不回碧水軒,我可以不做軒主——可是,你的仇我一定報!我要寒潭的男人給你償命!不光是你的仇——還有漁村的那些好心人……我要寒潭那幫沒人性為他們犯下的殺戮恕罪!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