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貼身保護
寒芳從大鄭宮出來,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明明母子二人都還愛著對方,卻因為矜持和固執幾乎變成了陌生人,甚至於將來更是為了自己的慾望把對方視為了仇人。這宮廷高牆內權力、慾望的鬥爭,難道真的可以泯滅人的良知、親情,甚至是一切?
想到這裡,寒芳更加煩躁。她一抬頭看見嬴義威風凜凜地站在殿門外等候,像尊泥塑的神像。
寒芳走過去勉強笑笑說:「走吧!」
嬴義恭敬地行禮,跟在後面。寒芳突然覺得嬴義像一個沒有自我的影子。走了幾步,寒芳回頭說:「我不習慣你跟在我後面,我們並排走吧!」
嬴義一愣,惶恐地說:「末將不敢。」
寒芳瞅了嬴義一眼,嬴政弄了座這樣的「神」天天膏藥似的貼在她背後,要多難受有多難受!寒芳細一想,突然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雍地繁華的大街上,到處都能聽到鶯歌燕舞,一派浮華。
寒芳徒步往官驛走,邊走邊觀察。她發現雍地的衛兵衣著十分豪華,和咸陽衣著樸素的秦軍截然不同。而且一個個都是一副不可一世,橫行霸道的嘴臉。寒芳從鼻子里冷很一聲:哼!什麼樣的領導帶什麼樣的兵!每個人都和嫪毐的嘴臉一樣,讓人討厭!
前面傳來一陣哭喊聲,寒芳好奇地抬頭觀看。
一群衛兵押著五六個哭哭啼啼的女子往前走。後面老老少少還跟了一群人,邊哭邊喊邊追趕。路兩邊有百姓不住搖頭嘆息,可是沒有人敢言語。
又是典型的強搶民女!寒芳一看,心裡暗恨。
這時,一個衛兵看到了站在路邊的寒芳,大聲說:「左尉大人,這裡也有個妞長得不錯!」
「喲!是不錯,也帶走,獻給侯爺!」
衛兵笑嘻嘻地走到寒芳近前,說:「走吧,跟著到侯爺府去享福吧!」
寒芳這才知道衛兵嘴裡的人指的是她。寒芳愣了一下,已握緊了拳頭,準備痛扁這個敗類一頓。
衛兵抬手抓向寒芳。
寒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看見衛兵突然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著飛了出去,摔了個四腳朝天。原來是守在一旁的嬴義見衛兵要冒犯寒芳,飛起一腳踹在衛兵胸前。
寒芳向嬴義投去欣賞的目光。
雍地的護衛兵,大多是地痞無賴,為了出人頭地、享清福,所以投到嫪毐門下,每天只會巴結著嫪毐飲酒賭錢,尋花問柳,嬉笑作樂。這些衛兵平時都是為非作歹,□擄掠,無惡不作,當地百姓敢怒不敢言。
左尉見自己手下的人挨了打,不可一世地叫嚷著走了過來,「什麼人如此大膽?侯爺的衛兵也敢打?拿下!」
嬴義緊握雙拳,只等寒芳一聲令下。
寒芳背著手昂著頭,盯看著左尉冷冷地說:「你拿拿我試試?」
左尉不禁一愣。他看看寒芳一臉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再瞅瞅嬴義,見他一身甲胄威風凜凜。左尉雖然是井底之蛙,但也知道此二人一定有來頭,不敢再輕易動手,可就這樣算了,左尉又心有不甘。
寒芳和左尉僵持在這裡。
遠處,馬蹄聲響起,街上的人紛紛驚慌地向兩邊躲閃。
一匹高頭大馬橫衝直撞地沖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大隊騎兵護衛。馬上一人不可一世,飛揚跋扈,正是嫪毐。
嫪毐瞅見左尉一行人立在街上,罵道:「停在這裡幹什麼?站屍呢?」
左尉暗喜靠山來了,在馬前打了個千道:「回侯爺,有個人把我們的人打了。」
嫪毐撇著嘴道:「哦?何人如此大膽?給本侯拿下!」
「是!」一群衛兵答應一聲,如惡狼般就要撲上來。
嬴義已搶身護在寒芳身前,誓死保護。
寒芳看到嬴義捨身相護的模樣,心裡十分感動。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有了安全感和踏實感,不覺笑了。
在嬴政和嫪毐正式翻臉之前,寒芳不想和嫪毐有正面衝突。她略一思量,高聲道:「長信侯,你好呀!好久不見了!」
嫪毐端坐在馬上微微一愣,轉頭一看恍然道:「哦!是韓姑娘,我當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呢?原來是你!」臉上閃現出傲慢。
儘管寒芳看見這傢伙就倒胃口,但知道戲還得做,於是道:「我剛從太后那裡回來,正準備過府拜望呢!沒想到就在這裡遇到了長信侯。」她說著瞟了瞟被抓的女子,笑眯眯望著嫪毐。
嫪毐順著寒芳的目光看了看,掩飾道:「宮裡缺宮女,本侯為太后物色了一些正準備送進宮去。」他也不想惹她。如果自己在外面找女人的事經她的嘴傳給太后就更不好!
寒芳不以為然地挑眉笑笑,說道:「那我就不妨礙長信侯了。」
嫪毐一群人打馬,絕塵而去。
路上的百姓望著嫪毐的背影,有人忍不住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
寒芳看著嫪毐的背影,冷冷一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她轉過頭看見嬴義還是一臉高度警惕的樣子,笑著贊道:「反應挺快呀!不錯!不錯!」
嬴義聽到誇獎一怔,恭謹地抱拳道:「保護您是末將的職責。」
寒芳不習慣嬴義拘謹的模樣,只能一笑置之。
出了關中之後沒多遠就是難行的山路,因此隊伍需要在雍地整頓一下,第二天才上路。
中午吃飯時,嬴義一動不動地立在寒芳身邊,猶如一尊神像。寒芳讓他坐下一起吃飯,嬴義驚慌失措地拒絕:「尊卑有別,末將不敢!」
可是被人盯著,寒芳好胃口也變成了沒胃口。匆匆吃了幾口飯,以「我要睡覺」為由趕快打發嬴義出去,偷享一會兒私人空間。
寒芳隔著門看見嬴義神情莊重地立在門外,翻了個身無奈地想:唉!蚊子呀蚊子,你真是用心良苦呀!你以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嗎?
寒芳美美睡了一覺,精神抖擻。她閑著無事,就在驛館內到處溜達。嬴義又是如影隨形。寒芳白了嬴義一眼,抿了抿嘴沒有言語。
馬棚那邊傳來了一陣說笑聲。吸引著寒芳緩步往馬棚走去。
馬棚內,一群虎賁軍正在給駿馬洗澡、梳理。駿馬經過梳洗,更顯得膘肥體壯,雄赳赳氣昂昂。
虎賁軍正在說笑,看到寒芳走了進來,立刻「呼啦」一下站起身來,倒身下拜。
寒芳向旁邊一跳,擺著手大聲說道:「你們不要拜來拜去的,我受不了!都起來,都起來!」
眾人望向嬴義。嬴義迷惑地看了看寒芳,遲疑著一擺手。虎賁軍齊刷刷地站起來,整齊地列隊侍立。
寒芳見大家原本有說有笑,可她來了后一個個拘謹肅穆,頓覺無趣。她尷尬地笑笑說:「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就是沒事想看看。」
寒芳走到馬棚內,看著一匹匹駿馬。當初穿回來時她就曾想學騎馬,可是幾年過去了一直沒有機會學,禁不住問道:「秦……嬴義,你教我騎馬,好嗎?」
嬴義吃驚地問:「您要學騎馬?」
寒芳歪頭一笑道:「不行么?」
嬴義頓了一下,恭敬地答道:「是,末將遵命。」
寒芳擺擺手,不耐煩地說:「你不要天天一副恭恭謹謹的樣子,我可已經把你當成我的一個老朋友了!」說完頑皮地拍了幾下嬴義的肩膀,背著手走了。
嬴義被拍得一愣,怔怔想著寒芳的話,又暈暈乎乎摸了摸被拍過的肩膀,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發現寒芳已經離去,急忙轉身跟出去,卻發現人跟丟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