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絕地反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絕地反擊

河上搭起浮橋。

嬴政的十幾萬大軍繼續浩浩蕩蕩向咸陽進發。

出了河東地界,過了黃河,沿途大片大片的衰草、枯葉在平原山間起伏如波。

白天行軍,夜晚安營。

乾冷的氣候比下雪更讓人難以忍受,寒芳覺得自己的嗓子直冒火,在大帳里不停地喝水。

嬴政拿著一卷錦帛看了看,輕蔑一笑道:「嫪毐已經蠢蠢欲動。」

寒芳喝著茶水,低頭想了一陣說:「蚊子,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何事?」嬴政饒有興趣地問。

「嫪毐曾經拉攏我害你……」寒芳把大致經過講了一遍,只是把關於太后的細節略去。

嬴政聽完冷冷一笑:「嫪毐根本不足為懼,他這個沒有實權的長信侯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寒芳想說你不要忽略了他有太后撐腰,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的心痛已經如此,她又怎忍心雪上加霜?

大軍安營紮寨的地方因長年戰亂,土地無人耕種,荒草長的末過膝蓋,偶爾見到野兔、野羊在草叢中驚慌失措地跑過。

嬴政興緻大起和侍衛一起跨上戰馬狩獵,獵了十幾隻野兔,十幾隻野羊,收穫頗豐。

嬴政下令把獵來的野味賞給所有的侍衛,邁步回到大帳,見寒芳懶懶地躺在榻上,柔聲問道:「你怎麼了?」

寒芳有氣無力地說:「我頭疼!」她知道自己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感冒,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消炎藥。

隨軍的御醫給寒芳開出了藥方,嬴政看著寒芳喝下草藥,沉沉睡去。

夜幕降臨,寒風凜冽。

呼嘯的北風在空中不時發出低吼,想要撕碎夜的寧靜。

大帳內的火燭把帳內照得通明。

嬴政拿著書簡倚在寒芳身邊靜靜望著熟睡中的她,似在享受著這份獨屬於自己的寧靜……

突然,聽到帳外一陣喧嘩聲。

兩名虎賁軍驚慌地跑進帳內:「啟奏大王,平原上起火,就要燒過來了,請大王速速撤離!」

嬴政心裡一驚,但是臉色卻異常鎮靜,皺眉問道:「怎麼回事?」說著一步踏出帳外。

嬴政舉目觀望,只見北邊方向烈焰騰空,黑煙和燃著的枯草衝起老高。此時北風正烈,火借風勢,一片火海漫卷而來。

桓齮跌跌撞撞地衝到御營前:「大王,請大王速速撤離,大火馬上就會燒過來了。」

嬴政看桓齮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沉著臉訓斥:「這是什麼大事,值得你這般驚慌?別忘了你是主將!儘快組織人撲火和撤退就是!」嘴上說著卻知道平原上的火一旦燒起來將勢不可擋,再加上如此乾燥的天氣,一旦燒到軍營後果不堪設想。

桓齮用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大王教訓的是,臣就去安排。」說完忙轉身去安排一切事宜。

嬴政轉身大步流星回到帳內,取下衣架上的貂皮披風,裹住昏睡的寒芳,抱著她走到帳外。

寒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見夜空中火光衝天,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麼了?」

「北邊起火,我們需要撤退!」嬴政的聲音沉穩而溫柔。

寒芳強撐著身體往遠出看了看,驚呼:「我們跑不過這火,跑不是辦法!快放火!」見嬴政疑惑地望著自己,她掙扎著下到地上,拿起一個火把,往地上一扔,立刻將腳下的枯草和落葉燃著了。

嬴政立刻恍然大悟,大聲命道:「傳令下去,各營立刻點火,燒出空場,把大營移過去!」

眾將領立刻領命各自去安排。霎時間,整個軍營南邊也成了一片火海,向南蔓延燒去。

等到北邊的火燒到時,嬴政的大軍早已移到了南邊燒出的空地上。北邊的火燒到空地沒有枯草可以維持燃燒,火焰漸漸熄滅下來,而南邊的火卻越燒越遠,對大軍已經構不成絲毫的威脅。

此時天已經亮了。

燒過的平原上瀰漫著焦糊的味道。由於轉移及時,嬴政大軍的損失微乎其微。

嬴政巡視完各營,回到大帳,見寒芳正在喝粥,坐到榻邊仔細端詳了一陣:「嗯!氣色好多了!昨天晚上,多虧了你,不然,我軍有可能被這場大火燒個全軍覆沒。」

寒芳笑笑,喝完粥又躺下。

嬴政替她蓋好錦被,贊道:「你真聰明!你是怎麼想出這個辦法的?」

寒芳不假思索地回答:「電視上學的!」

嬴政不解地皺著眉。

寒芳發現自己說漏了嘴,笑道:「無意中,從書上看的。」

嬴政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她。

寒芳聳聳肩,不置可否。

嬴政無可奈何地挑挑眉,站起來背著手仰著臉踱了幾步,思索著說:「我總覺得這火起得蹊蹺,是人為呢,還是天意呢?」

寒芳正閉目養神,聽到此話,突然睜開了眼睛,呼道:「是他!一定是他!」她突然想起屈懷告訴過她的舉火為號。

屈懷曾經說過,如果秦國一亂起來,楚國就可以趁機舉兵。一定是屈懷見寒芳遲遲沒有動靜,等不及放了這把火。好個一石二鳥之計!如果一把大火把嬴政燒死,秦國內亂,楚國得利;就算燒不死,嫪毐見到大火,就會以為下毒成功,到時他舉兵謀反,秦國一樣會內亂。

「誰?你說是誰?」嬴政逼近寒芳身前,目光如炬地望著她。

「嫪毐!」寒芳不願意說出屈懷的名字。

嬴政深邃的目光中閃過寒光,咬牙切齒地說:「嫪毐!我不將你五馬分屍,誓不為人!」轉過頭,對著帳外吼道,「傳令下去!全軍日夜兼程趕回咸陽!」

大軍日夜兼程行了數日,人困馬乏,午夜時分終於到了咸陽城外,可是咸陽城四門緊閉,一切靜得可怕。

傳令官對著城樓高喊:「城上的人聽著,大王現已班師回朝,傳令進去速速開啟城門迎接!」

不一會兒城牆上喊出話來:「奉太后懿旨,有人劫持主上犯上作亂,任何人不得進城。」

嬴政似笑非笑地冷哼一聲:「寡人被挾持?寡人倒要他們看個究竟。」說著縱馬上前。

嬴政沉聲命令:「將火把點起來。」

火把點起,照得嬴政的金盔金甲閃閃發亮。

嬴政命傳令官向城牆上喊話:「大王在此,讓城牆上的指揮官出來見駕!」

片刻,指揮官上到城樓俯身一看,驚呼:「不錯,是主上!快開城門!」

「慢!」隨著一聲高呼,一個錦袍玉帶,頭戴高冠的人走上城牆,正是嫪毐。

嫪毐走到城牆邊,俯身說道:「不要聽他的,主上已經被人挾持,本侯奉太后懿旨救駕。」

指揮官急道:「可是侯爺,城下的確是大王本人!」

「哼!這個是假的大王,真的大王已經被軟禁了!」嫪毐也納悶為何嬴政看起來毫無中毒的跡象,只有急中生智狡辯。

指揮官又俯身仔細觀望,以往他見大王次數不多,每次都是伏在地上叩頭,不敢仰視,此刻僅是憑服飾判斷城下的人是大王,於是又半信半疑起來。

城牆下。

嬴政一聽怒不可抑,大吼:「嫪毐!你這個亂臣賊子,膽敢犯上作亂,寡人必當誅你!」聲音顯得十分尖銳刺耳,劃破黎明的寂靜,在空中回蕩。

嫪毐心虛地大叫:「不要聽他胡說,我有太後手諭!放箭!」

強弓勁弩紛紛發射,箭像蝗蟲一樣集中飛往城下,盾牌兵立刻以盾牌形成一座高牆護住嬴政。

箭勢稍歇,桓齮急忙打馬上來勸諫:「大王,太危險了,請您速速離開。」

寒芳也心裡一驚,不由自主打馬來到近前。

嬴政回頭看到寒芳,心裡一股暖流靜靜淌過,神態自若地笑道:「別怕!不趁此機會揭穿嫪毐,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這話似對桓齮說也似對寒芳說。

盾牌兵護住嬴政、寒芳、桓齮三人。

嬴政又大聲呼喊:「嫪毐,你說寡人被人挾持,你說說看是誰挾持了寡人?」

又是一波箭雨射下。

嫪毐恨恨地看著嬴政,他命人一波波放箭,不讓嬴政有喊話的機會,心想能一箭射死他最好。另外,他還在等,等著地方軍隊到來,來個兩面夾擊,把嬴政一舉殲滅。

桓齮見大王臨危不亂的神態,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佩服得五體投地。

嬴政抬頭望望天色,自言自語道:「等天亮了就好了,他們就能看清楚寡人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這些士兵經過連夜的長途跋涉根本沒有多少精力攻城,而班師回朝被擋在城外,真可謂是奇恥大辱。

正僵持間。

探馬來報:「啟奏大王,城外五十里處發現大軍向咸陽方向趕來。」

「大軍?」嬴政皺眉,眼睛掃向桓齮,「哪方面的人馬?」

桓齮也大惑不解,心裡七上八下,卑聲道:「臣未曾調動任何軍隊。」

第二批探馬進一步稟報:「大軍像是地方軍,說是奉太后旨意來救駕,其中好像還有夷軍。」

嬴政全身劇震,桓齮也大驚失色。

寒芳卻不明白怎麼回事,疑惑地望向嬴政。

嬴政隨即平和地笑著說:「這是寡人一時疏忽,只廢掉虎頭符調動大軍的權力,而忘記連地方軍的調動一起都廢掉。」

桓齮明白大王是幫在他洗脫罪責,否則就連他也有和嫪毐合謀的嫌疑。他感激地望了大王一眼,在馬上抱拳躬身行禮,淚流滿面。

嬴政回到臨時搭起的大帳,和眾將領商討對策。

按常理推測,嫪毐的叛軍應該不會料到嬴政大軍經過長途跋涉后,會不經整頓和休息連夜攻城,所以此時是最佳時機,但此時攻城也是最危險的一步棋。

用虎符調動其他軍隊趕來平定叛亂,根本是遠水不解近渴。

如果嬴政出面能收服正在趕往咸陽城的地方軍還好,如果不能收服,嬴政大軍將受到兩面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大家心裡都明白,如果地方軍是蓄意謀反,根本不可能收服。

為今之計只有迅速攻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進咸陽城,把真相昭告於天下。

嬴政背著手在帳內來回踱了幾步,眯著眼睛,目中寒光一閃,果斷地下令:「全軍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攻入咸陽。」

眾將領領命而去。

嬴政望著几案上撲撲跳動的燭火。在咸陽城內,他還有最後一張王牌,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刻,他不會用這張王牌。

嬴政想起這張王牌,詭秘而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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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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