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大結局
那拉氏番外(二)
韓秋月的小格格被皇阿瑪破格封為和碩格格,因為韓秋月立了大功,她給爺出主意,救了不少江南受災的百姓。一時間,她成了皇阿瑪最欣賞的兒媳婦。
她明明就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女人,什麼時候變得學識淵博,竟連洋人的東西也懂?
她就像個謎,讓人越來越看不透。
說要為我做主的德妃娘娘把秋月的小格格接到身邊撫養,對小格格是讚不絕口,皇阿瑪也毫不掩飾對小格格的喜歡,年宴上,一群的小阿哥小格格,皇阿瑪只把韓秋月的小格格留在身邊,此等榮耀,羨煞旁人。至於秋月專寵這事,再無人提及。
韓秋月只生了個小格格就得到如此的厚遇,如果她生了兒子……我真不敢想象。幸而她沒有兒子,可是她無法生兒子的原因卻更讓我傷心……
「四哥,喝酒傷身,您還是別喝了吧。」
「十三弟,你說,她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的心?」
「四哥……」
「她對一個奴才都那麼寬宏大量,打碎了她最喜歡的青花瓷瓶她不只沒怪罪還為那個奴才療傷,為何對我就這麼苛刻?我不過是……不過是……我心裡只有她一個,她怎麼就不明白?」
……
「十三弟,她說,有愛才會有忌妒,她忌妒了,她是愛我的,是嗎?可她為何如此絕情?」
……
立在寒風刺骨的書房門口,聽著裡面他壓抑痛苦的地向十三弟傾訴,我的心比這寒冬的雪還要冰冷。
娶妻當娶賢,誰說的?賢有什麼用?韓秋月忌妒起來比八弟妹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因鈕祜祿氏和耿氏有喜了,她竟然任性地帶著小格格離家。而他,則為了這樣一個不識大體的妒婦,大年三十的拉著十三弟陪他借酒消愁!
「愛情是自私的,我愛他,如果他也愛我,我就要擁有他的全部,而不是和他人一起分享。」她曾經這樣跟我說。搶了我的丈夫還如此理直氣壯。
「福晉,難道你不恨我們嗎?」她問我。
恨!我當然恨!可是,我不能恨!
「你是不能恨,卻不是不恨。我理解你。所以,你不用責備我,也不用教訓我,如果你告訴我你愛他,你不能容忍我搶了他,我二話不說,馬上離開他,但如果你要勸我和別人一起分享他,那麼,你不用說了,我做不到。」
如果我讓她離開她會馬上離開?我凝視著她,她眼中有著痛苦、歉疚、不安、決絕……她說真的?也許,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心動了。突然,他陰冷無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知道後果……」我一個激靈,「你走吧」這三個字到了嘴邊又被我咽了下去。我怎能趕她走?如果讓他知道我趕她走,我烏喇那拉一家……我不能冒這個險!
幸好,當時我忍住了,不然,這個失去理智的男人還不知會再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四哥,你也給她個兒子,或許她就不會這樣了。」
「不,我不能。」
「為什麼?」
「十三弟,你知道失去最愛的人是什麼滋味嗎?我已經嘗過一次,我不想再嘗了。我寧願她恨我,也不想再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我不敢,不敢……沒有了她,我……」
最愛的人?他竟然親口承認她是他最愛的人!他竟然把她看得如此之重,難怪這些年不見秋月再有身孕,竟然是因為不想讓她再次冒險。呵,寧願她恨他,寧願不要兒子,也不要她有事,這就是他對她的愛!
我輸了,徹底地輸了,我的丈夫,已經全部屬於另一個女人,我,死心了……
我不再有任何的奢求,不再有任何的期待,我努力地不再去愛他,沒有愛,就沒有妒,也沒有恨,這是她說的,只可惜,這麼多年了,我現在才懂。
可是,有人還是不懂……
當我聽說韓秋月好端端地在園子里卻差點被毒蛇咬到,嚇得渾身發冷,幸好有個小丫頭代她受了。他大動干戈地派人清理園子,園子一直有人照料著,怎麼可能會有毒蟲?還這麼巧讓韓秋月碰上,這不得不讓人生疑,思來想去,只有李氏最有可能,她對韓秋月的不滿由來已久,也不止一次向我埋怨要我約束韓秋月,我沒理她,難道她……若是真的,她就太愚蠢了。
為了她,也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去提醒那個女人,然而,我還是晚了一步,才剛走進李氏的院子,就見他的貼身隨從秦全捧著個方方的大盒子送給李氏,「李主子,這是爺送您的禮物。」
「這是爺送我的?」李氏喜得心花怒放。我卻頓感不安。
果然,歡喜的李氏才剛打開盒子,就嚇得連聲驚呼、面無血色、魂飛魄散!
我不禁走前幾步,看到那一幕,幾乎亦嚇得驚叫:一條活生生的、色彩斑斕的蛇緊緊咬著李氏的小臂不放!
秦全不緊不慢地扯下李氏手臂上掛著的蛇放回盒中,「爺聽說李主子喜歡蛇,特地命奴才送了一條來。這是撥了牙的,爺說了,若是李主子不喜歡撥了牙的,下次會送沒撥牙的來。」
李氏早已嚇得欲暈死過去,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爺還說,李主子身子不好,就不要隨處走動了,在房裡好好休養個一年半載的,什麼時候身子好了再出來。」秦全說完,放下盒子轉身就走,見了我,他恭敬地行了個禮,一言不發,回去復命了。
真是狠心的男人!李氏再怎麼說也為他生下了三阿哥。
「福晉,求您幫我向爺說幾句好話吧,就說我再也不敢了。」李氏滿臉是淚,狼狽不堪地在丫環的攙扶下來到我面前。
求我有什麼用?我嘆氣,如果韓秋月有個三長兩短,我的下場又比她好到哪裡?
「李妹妹,為了你自己,還有你的三阿哥,你好自為之吧。」我憐憫地看著她,轉身走了。回去,我還要面對他的責難呢。
他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李氏的事沒有牽連我,有了李氏的「榜樣」,再無人敢妄動。
只是,專寵是皇家大忌,皇阿瑪就曾身受其害,他卻默許了爺對秋月的專寵,更有甚者,九弟對秋月的痴纏,我不相信皇阿瑪不知道,可他依然對此視若無睹。皇阿瑪的心思,我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直到爺繼承大統,當上皇帝后我才明白皇阿瑪的苦心。
當上皇帝的爺,冷酷無情地盡一切手段去打壓曾經與他為敵的人,而集三千寵愛與一身的韓秋月,卻敢維護他們,幫助他們,努力地調解他和他的兄弟之間的矛盾,她「偷偷」地去看望圈禁中的廢太子,去看望被罰跪太廟的八弟,去送被押赴西北的九弟……
那時,我才明白,皇阿瑪是因為知道若是爺登上皇位,必定不要輕饒其他人,所以才這麼縱容他寵愛秋月,皇阿瑪是希望秋月能勸阻爺,用柔情來軟化他,秋月與八弟他們情深意重,自然也會想方法保護八弟他們。
可是,事實證明,她不能,不是嗎?廢太子死了,三哥死了,八弟、九弟死了,十弟被閑置在家了,十四弟去守陵了,所有曾經與他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皇阿瑪當初為什麼就這麼肯定秋月能辦到?
舍卻情愛,心態平和很多,我可以冷靜地去看,去想,去了解為什麼他會愛上她。
她叫他胤?,有外人在時,她表現得大方得體、循規蹈矩,私底下她卻叫他胤?,除了皇阿瑪和德娘娘,沒人敢當面叫他的名諱,可聽說她一直都這麼叫他,不管他是貝勒,是王爺還是皇上。
她不貪心,除了想獨佔爺之外,她並不貪心,更不會侍寵而嬌,提出過分的要求,她也忌妒,可她不會動歪腦袋對付其他的人,她一心過她的小日子,養育她的小格格。她給她的小格格取名樂樂,她們母女也像樂樂的名字一樣,每天都快快樂樂的,秋苑裡除了四季常開的鮮花,最多的就是清脆快樂的笑聲。她很喜歡小孩,即使與李氏不和,妒忌鈕祜祿氏和耿氏,但她仍然把她們的小阿哥當自己的孩子一樣親,陪他們一起遊戲,一起玩樂。
想必她以前也是這樣待我的弘暉的吧。她曾經給我個盒子,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喜歡把裡面的東西翻出來,細細地把看。裡面全是弘暉用過、玩過的東西:稀奇古怪的玩偶,弘暉和她的塗鴉,還有弘暉用稚嫩的字記下了他的一個個夢想:
我想去草原騎馬……
我想去看大海……
我想登上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瑪峰……
我長大了要像阿瑪一樣做個男子漢……
我要做大清的第一巴圖魯,保護阿瑪、額娘,還有秋姐姐……
……
我從不知道我的弘暉有這麼多夢想,雖然沒能實現,但他在記下這一個個夢想時,一定是豪情萬丈,開心快樂的吧。
榮辱不驚,視富貴如浮雲,畢生只追求專一的愛情,簡單的幸福,她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女人,像黑暗中的一縷陽光,給周圍的人帶來光明,帶來溫暖,帶來歡樂,這就是她獨特的讓人喜歡的地方吧。
爺初登大寶時,出人意料的沒有冊封韓秋月當皇后,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與其說他是顧及到我烏喇那拉一族的勢力,顧及到朝野的反對,不如說他是為了韓秋月好。韓秋月喜歡自由,性子懶散,不愛管事,要她統管後宮,幫他照看他的其他女人,她必定不願,也不喜歡。而立我,不僅可以平息世人對他獨寵韓秋月的不滿,還可以讓我給韓秋月遮風擋雨,讓她可以繼續過她的逍遙日子。他真是想得周全。
一國之母的尊榮對她都無半點吸引力,我只能說,她真的不是普通的女人,如果她不是我丈夫最愛的女人,也許我也會喜歡上她。可惜,她這縷陽光對我和某些人來說,太亮,太燙了,燙得讓我們無法承受……
……
「醒著?」
清冷的聲音將昏昏然的我從回憶中的驚醒,漫長的一生,竟短暫如斯,閉眼,睜眼,全過去了。
「皇上?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躺在床上,我無力起身跪拜,也不想,他也是我的夫,不是嗎?
「以為你睡著,就沒讓人吵醒你。」他淡淡地問:「今兒個好些了嗎?」
好?還能好到哪去?「臣妾老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我漠然地看著他,我曾經那麼的愛他,如今,見到他,死寂已久的心竟已無法激起波瀾。
他默然,良久才說:「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著,朕明天再讓太醫給你好好看看。」
他這是關心我嗎?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關心還是一個皇帝對皇后的關心?
「謝皇上。」我客套地謝恩。
他沉默了。我也不語。好像沉默早已是我們最常見的相處方式了。
「你歇著吧。朕走了。」他轉身。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也許,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皇上。」我衝動地叫停他。
他停下腳步,緩緩轉身走回床邊,「還有事?」他問。
難道非得有事才能叫他,難道非得有事他才能多留片刻?我很想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想問他對我是否只剩下厭惡,想問他為何如此無情……
「皇上,她們都是些可憐人,即使你不喜歡她們,也請對她們寬容一點吧。」我說。不問了,問來亦無用,我怕得到的答案會令自己更傷心,算了,「賢惠」了這麼多年,就讓我最後再扮一回稱職的皇后吧。
「對不起。」一聲低低的嘆息在耳邊響起,我震驚地看向他,他這是在向我道歉?他眼中那奇怪的東西是內疚嗎?心中酸酸的,澀澀的,原來他也知道對不起我……可是,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不是!
閉上眼,不想再看他。等了一輩子,只有一聲對不起……
大地飛歌
蝴蝶泉的傳說
「額娘,咱們真要那樣做嗎?」樂樂興奮又不安地問。
「廢話。」秋月不耐煩地答,手不停歇地繼續進行著自己的變裝大業。
「額娘,如果阿瑪知道了怎麼辦?」
「知道就知道,有什麼大不了的?」本來也沒打算瞞他,不過……
「如果他生氣怎辦?」從眼角不小心瞄到鏡中額娘奸詐的笑容,樂樂心頭有些發涼。
「你阿瑪才沒那麼小氣。你再?嗦,等會來不及我就自己去了。」
「啊,不行,額娘,我也要去。」
「要去就快點。」
「知道了,額娘。」
……
「好了沒?」
「好了,額娘。咱們真要打扮成這樣子?」
「這樣才好玩啊。」
「要是讓人認出來怎麼辦?」雲飛哥知道就糟了,他生氣板起臉來訓人的樣子很可怕的。哪象阿瑪,額娘不管闖多大的禍最多就是把額娘逮回房裡,關起門來教訓一頓。說是教訓,額娘出來后除了臉色發紅,毫髮無損,不用問也知道阿瑪是怎麼「教訓」她的。可雲飛哥就不同了,他會要自己寫字,會要自己刺繡,會冷冰冰的不理自己。
「笨,不是讓你準備面紗了嗎?蒙上面紗就行了。」
「哦。」抵不住誘惑,樂樂還是決定跟著額娘去冒險,大不了事發就把責任推到額娘身上。
片刻過後,韓秋月的房裡鬼鬼崇崇地閃出兩個白色的身影……
「九哥,真讓你猜著了,她們母女倆真換了衣裳偷偷出門了。」允俄興沖沖地一腳踹開允?的房門,沖著正在下棋的允?嚷道。
「真出門了?」允?隨手下了一子。
「出門了,還蒙著臉。」允俄兩眼放光,看那兩人的模樣就知道不是去干好事。呵呵,又有得玩了,「八哥、九哥,咱們快點跟上去吧。」
「九弟,看來還是你最了解她。」允?淡笑著說。
「那個女人簡單得很,看她這些日子又是做衣服又是找馬車的就知道了。」允?不屑地輕哼。秋月都說了八百遍了,只因前些年四哥沒來她沒心情,不然早去了。站起身,他拂了拂衣裳上看不見的摺子,「老十,馬車準備好沒。」
「早準備好了。」允俄得意地說。
「八哥,你和八嫂去不去?」允?問。
「青黎?」允?轉頭看向一旁和十弟妹也在玩棋的妻子,問,「你們去不去?」
「當然去。」有好戲看,怎麼可能不去?青黎早在允俄進來時就開始收拾棋子了。
「那我們也出發吧。」允?溫和地笑道。
「秋月。」胤?才踏入房門就叫。每天早上出去散散步溜溜馬,感覺身子骨比在宮裡輕鬆多了。不過,秋月這女人說什麼晨煉對身體好,天天督促自己早起,自己卻睡懶覺,也不知起了沒有。
沒人?出去了?胤?瞄了眼四周,那是什麼?他走到梳妝台前,揭下貼在鏡子上的潔白的信箋,
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只畫了一對飛舞的蝴蝶。什麼意思?
「秦全。」胤?喊道。
秦全迅速進來。
「福晉人呢?」
秦全頓覺不妙,惶恐地答:「回爺的話,奴才不知。」
不知?她又搞什麼名堂?「你去問問格格。」難道去找樂樂了?
秦全領命去了。過了一會,雲飛跟在他後面一起回來了。
「阿瑪,額娘不見了?」雲飛問。
「唔。」胤?應了聲,「樂樂呢?」
「樂樂也不在家。」
都不在?這母女倆跑哪去了?「樂樂有說去哪裡嗎?」
「沒有。」雲飛搖搖頭,「額娘也沒留下話?」
「雲飛,你額娘和樂樂在搞什麼名堂?」胤?隨手把信箋遞給雲飛。
雲飛接過,「蝴蝶?」他略一思索,會意地笑了,「額娘也許是上點蒼山了。」
「點蒼山?」胤?不解。
「今天是4月15,這幾天點蒼山上的蝴蝶泉有奇觀,想必額娘是去看蝴蝶去了。」
「奇觀?」胤?疑惑了,有奇觀她會不邀自己一起去,要自己先行?「只是如此?」
雲飛不答,胤?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岳母與岳父一向形影不離,怎麼會不與岳父同往?是有些奇怪。
「秦全,備馬。」胤?懶得去猜,反正秋月的想法一出出的,何苦浪費精神?去了就知道了。
大理點蒼山雲弄峰下,有個二三丈見方的泉池,春暖花開的四月,泉水清澈見底,一串串銀色水泡自沙石中徐徐湧出,汩汩冒出水面,泛起片片水花。泉邊綠樹成蔭,鮮花錦簇,彩蝶紛飛。這些蝴蝶或大如掌,或小如蜂,翩舞於色彩斑斕的繁花間,更有那數不清的彩蝶,從泉邊的合歡樹上,一隻只倒掛著,連須鉤足,結成長串,一直垂到水面,陽光之下,五彩煥然,令人嘆為觀止。
盛裝打扮的白族青年男女成群結隊來到泉邊,手握小石,虔誠地投入泉中,然後一個個既興奮又羞澀開始尋找自己心儀的愛人。
「八哥,九哥,秋月她們呢?看到她們沒有?」允俄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卻找不到想找的人。宛晴早被眼前的景觀吸引得說不出話來,只顧看個不停,況且早知自己的夫君只是圖熱鬧,也懶得管他整天地找秋月。
允?倒不急著尋人,與青黎手拉著手,親熱地觀看著,評點著。
允?無?理會身邊紛飛的彩蝶,自顧自地伸長了脖子尋找著秋月的身影。
這五人衣著不同,氣質迥然,且早過尋偶的年紀,想必是聽到傳聞趕來觀看蝴蝶奇觀的遊客吧。旁邊發現允?他們一行人的當地青年男女雖然有些好奇,但機會不容錯過,覓情人要緊。
「哎—大理四月好風光哎,蝴蝶泉邊好梳妝,蝴蝶飛來採花蜜喲,阿妹梳妝為哪般?蝴蝶飛來採花蜜喲,阿妹梳妝為哪般?」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響起陣清脆動聽的歌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只見兩個身著白衣黑褂,下著藍色寬褲,腰系綴有精美繡花飄帶短圍腰,臉蒙粉紗的女人娉娉婷婷地立在泉邊,娥娜翩躚,如水的雙眸蘊含著盈盈笑意,在飛舞的彩蝶中如同兩朵最美的山茶花。
這樣美麗神秘又大方的女子令得身邊的青年小伙一下騷動了起來,有膽大的已經放開歌喉,開始回應蒙面女子的歌聲。
「蝴蝶泉水清又清,丟顆石子試水深……」
「八哥、九哥,看到沒,那兩個女人好眼熟,不會是秋月她們吧。」遠處的騷動亦引起了允?他們的注意,允俄指著遠處熟悉的人影,樂呵呵地笑著說道。
「不是她們還會有誰?」允?目不轉睛地看著蒙了粉藍面紗的韓秋月,她的眼睛,她的聲音,早已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蒙面紗又如何?無論她站在哪裡,自己都可以一眼就把她認出來,她就如天上的太陽,到哪都無法掩飾身上的光芒,允?感慨著。只是,她這女人,竟然跑來這裡唱歌?
「這個女人想幹什麼?」青黎問允?。
「不知道。」允?搖搖頭,看秋月和那些男子一唱一和的樣子,倒像是以歌傳情。
「這個女人,到哪都不安生。」青黎嗤笑著。
「秋月唱歌還是那麼好聽。」允俄毫不吝嗇地讚賞著,「不過,她什麼時候學會當地的山歌?」
「她懂得東西多了去了。」允?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讓自己又愛又無奈的女人。
「八叔、八嬸、九叔、十叔、十嬸,你們也來了。」
聽到身後的叫聲,允?等人一齊回頭,「四哥。雲飛,你們也來了。」
「四哥,四嫂和樂樂在那呢。」允俄對著胤?呵呵笑,「你們來得還真快。」
胤?沒出聲,他們來得竟然比自己還快?是和秋月一起來的?他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允?。
允?覺察到胤?探究的目光,裝作沒看見,興緻盈然地繼續欣賞秋月的表演。
「八哥,秋月今天的打扮不錯。」允?悠然地說。
打扮?聽允?這麼一提,眾人不由得仔細打量秋月,久居雲南的允?、青黎頓時明白過來,一起同情地看向胤?和雲飛,只是心底的竊笑明明白白地顯露在臉上。
雲飛看到岳母和妻子的裝扮,臉剎時沉了。
見雲飛臉色不悅,允?他們也笑得莫名其妙,胤?開始感覺不對,「怎麼了?」他問。
「阿瑪,」雲飛艱難地開口,「她們的頭飾……」樂樂越來越放肆了,都是因為有岳母撐腰,好不容易岳父大人來了,她們還是沒有半點收斂。雲飛汗顏地垂頭。
「頭飾怎麼了?」胤?瞥了眼四周,這些當地的女人都這樣打扮啊?有什麼不對?
「四哥,她們是盤辮,並非挽髻。」胤?好心地提點胤?,「盤辮在此地表示仍未婚嫁。」
未婚嫁?胤?開始頭疼,難怪她要先跑來,這個女人,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貪玩。
允?偷偷觀察著胤?的臉色,沒生氣?允?心中暗吁口氣。四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好象這些日子也不見他跟自己吃醋了,雖然自己還是老圍著秋月轉,可他好象都視若無睹,像變了個人似的。雖然為胤?如此信任秋月感到高興,但莫名的,允?還是有絲不甘。
「山花花開萬千朵,朵朵嬌艷朵朵香,有心摘花怕摘錯,阿妹憐阿哥……」與秋月對歌的小伙開始吵吵著要秋月和樂樂揭開面紗。
「阿瑪,我去把她們叫回來。」眼看那些小夥子熱情越來越高漲,雲飛對胤?說了聲,從人群里鑽過去,想把岳母和妻子帶回來。
這邊玩得盡興的樂樂開始緊張了,「額娘,怎麼辦?」她悄悄在秋月耳邊問。
「沒事,看我的。」秋月鎮定地答,「山花花開萬千朵,朵朵嬌艷朵朵香,阿妹沒有山花嬌,阿妹沒有山花艷,阿哥有心娶阿妹,明年花開蝴蝶泉,蒼山腳下找金花,金花是阿妹……」唱完,她嫵媚地掃了眼對面的年輕人,拉著樂樂,揚長而去。
看到秋月與樂樂要走,那些被她們撩撥得熱血沸騰的小夥子不依了,你推我攮的朝她們擠去。
「跟我來。」雲飛擠了過去,一手拉一個,朝胤?他們的方向走來。
見雲飛一下子搶走了兩個女人,有人不滿了,不過,雲飛在當地是深得民心的名醫,不少人認識他,雖然不明就裡,但因著對雲飛的尊敬,認出他的人還是幫著摁下了想找他評理的人。
雲飛拉著秋月和樂樂回來了,看到雲飛板著的臉,允俄幸災樂禍地取笑著:「呵呵,四嫂,你們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不關我的事,是額娘的主意。」樂樂忙撇清。
不講義氣的小人!秋月白了眼樂樂,仰起頭向胤?討賞,「胤?,我唱得怎麼樣?」她得意地笑著,沒半點害怕與反省。
「不錯。」胤?扯扯嘴角,淡淡地笑了。
青黎震驚地看著胤?,什麼男人啊?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調情,他竟然還說唱得不錯?這是自己認識的四哥嗎?
允?倒不像青黎那麼吃驚,他只是笑笑,四哥的反應很正常,秋月對四哥的一片深情已無用置疑,哪還用懷疑什麼?不過,也要有四哥這樣的度量才會如此雲淡風清。
允俄和宛晴沒有青黎、允?想得複雜,胤?對秋月的寵愛早已無法用常理理解,這也不過小事一樁。
允?卻是酸酸澀澀的說不清心裡的感受。
秋月親熱地挽上胤?的手臂,「胤?,過些日子咱們去看二哥吧,那裡的人也很會唱歌的,我們可以邊游灕江邊對歌,對了,我們還可以到榕樹下拋繡球……」
胤?安靜地聽著秋月吱吱呱呱地說個不停。
「四嫂,你真厲害,怎麼會唱這麼多好聽的歌啊?」宛晴欽佩地看著秋月,問道。
「這有什麼?你們沒聽說嗎?大地無處不飛歌。」秋月興奮的心情未能平復,張口唱道:「踏平了山路唱山歌,撒開了魚網唱漁歌,唱起那牧歌牛羊多,多過了天上的群星座座,牡丹開了唱花歌,荔枝紅了唱甜歌……」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