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承歡還未入宮,便傳來了交暉園失火的事,急急去尋十三,發現十三已兩日沒來上朝。聽胤禛說,原來是綠蕪親自為佐特爾、承歡兩人做飯時,小廚房著了火,火勢起得猛,雖說綠蕪被及時救了出來,可腰間卻燒得皮肉模糊,燒火的丫頭也當場死亡。

心中暗暗吃驚,同時又迷茫不已,這到處都是濕淋淋的,火怎麼就燒得一發不可收拾了。難道自己擔心的事終於出現了,佐特爾身份尊貴,而綠蕪與承歡的關係,十三的福晉們又心知肚明。

胤禛看了我的神色,口中淡淡的安慰我,說是十三已經派人捎口信了,已查明原因,是燒火的丫頭不小心引起的。話雖這樣說,胤禛也是面帶疑色,他許是也想到了我心中所想的。但如果真這樣,這種府中爭風吃醋的事,相信十三也不好往外說。

胤禛派去了幾名太醫,我也吩咐巧慧隨著去了,但菊香確實不是細心的人,正要苦惱之際,腦中驀地想起一人,遂譴了菊香找高無庸要人——

坐在椅上,拿著本書,過了半晌,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不知道綠蕪這幾日是不是好了一些,十三進宮上朝,也是腳步匆匆,有時更是帶了胤禛閱過的摺子,回園子辦理。

輕輕『唉』一聲,不知道自己做得對還是錯,只希望不要因自己的提議而害了綠蕪。

「娘娘,四福晉求見。」心中正在懊惱,房外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我心中微怔,正哄著弘瀚的笑伶已快步走向房門,掀開棉簾,傅雅恬靜的淺笑著走了進來,後面隨著抱著小格格的宮女。

我起身,笑著道:「這麼冷的天,也不怕凍著了孩子。」傅雅伸手接過宮女手中的孩子,走過來,笑著道:「額娘,這孩子又長大不少吧。」我摸摸孩子的小臉,笑著道:「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確實長大不少。」

我接過孩子,走到榻邊,她也跟了過來,待兩人坐下,笑伶走過來,笑著道:「娘娘,奴婢抱過去,讓小阿哥看看,也不打擾主子們談話。」

我點點頭,遞過去,她往下攏攏孩子的裹褥,邊走邊道:「小格格長得可真好,隨了額娘的白,又隨了阿瑪的大眼睛。」傅雅微微一怔,看了眼笑伶,扭過頭噙著笑道:「額娘這裡的連宮女都如此乖巧。」

我瞟了眼笑伶的背影,抿嘴輕笑著道:「你若喜歡,讓她隨著你回去也就是了。」她慌忙搖頭,急急的說:「雅兒怎麼給額娘爭人,她這麼靈巧,又是阿瑪身邊奉茶之人。」

見她眼神慌亂,我心中不忍,忙笑著道:「給你說笑呢?」腦中想想傅雅入宮之前的女扮男裝模樣,單純可人,可如今臉上雖掛著笑,眉眼間卻蘊著淺愁,十幾歲的女子,放在現代,那該是無憂無慮的孩提時代,可如今,卻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但又想想,這裡哪一個女子不是這般活著,遂在心中苦笑一番,不再打趣她。

她坐了會,忽然輕輕嗅了嗅,看看熏爐,不解地問:「額娘,你這香料,氣味如蘭似麝、清香怡人,是什麼?」我輕輕吸了口氣,道:「這是在秋天在園子里差人採得花,晒乾后,自己做的。你若喜歡,走時拿一些回去。」

她忙笑著點頭,左右打量一眼,說:「額娘,你房中的掛件又換了。」我笑著點頭,道:「我們這些人,如果不自己找些事做,那日子只剩下吃吃睡睡了,又有什麼意思,親手做些東西,裝飾一下自己住的地方,那也是一件樂事。」

她聽得一愣,獃獃看我一會,眸中閃了一絲落寞之色,嘴角含著絲笑說:「額娘是有福之人。」我想起她和弘曆之間,心中突地酸澀不已,覺得胸悶得難受。

兩人默了一會,我握住她的手,站起來,微笑著道:「我們出去走走。」傅雅看看我,點了點頭。

天不知何時飄起雪花,地上已薄薄了覆了一層,腳踩過去,雪便化了,兩人背後拖著幾行腳印。

兩人一路向前,走了會,傅雅停下腳步,笑著問:「我們進去賞賞梅如何?」我抬頭一看,『攬勝門』三字映入眼帘,原來到了慈寧花園。

空氣中隱隱含著淡淡的梅花的馨香,我點點頭,兩步緩步進園,走進咸若館,站於廊下。現在慈寧花園是乾隆年間擴建的,因此眼前園子的規模並不是很大。

廊下幾株梅樹開得正旺,兩人默看了會,身邊的她忽然道:「額娘,你真的很有福,阿瑪這麼疼愛你。」她沒有說寵愛,而說了疼愛。

我瞅了眼她,心中雖然一暖,但看看她的神色,心中頓時酸楚難奈,瞅了眼她,別過頭,望著枝椏上那一抹抹的紅,默默的不開口。

兩人靜默一陣,她忽然柔聲叫:「額娘。」我回頭,她眼神有些許閃爍,面色微紅,我有些愣,不知她為何這樣,不過,她這般模樣,看樣子應是有些話無法出唇相問。

我淺淺一笑,說:「問吧。」她又默了會兒,才輕聲道:「額娘,為何你和皇阿瑪這般恩愛,據聞,你也是入宮不久,便跟了皇阿瑪的。」她滿面羞澀,看看我,又馬上垂下了頭。

十年之中的點點滴滴在腦中快速閃過,默默靜想一會,我道:「給你講一個故事。」她一怔,抬頭看著我,我苦笑著道:「一對男女相愛了,兩個人的愛情開始在冬天,兩人過得很拮据,約會時也只是一遍一遍的在路上走,那時,他總是把她的手籠在袖中,在袖中兩人的手十指相纏,那時,兩人一直以為幸福可以一直到永遠。」

她默默盯著我,我淺淺一笑,續道:「但是世事又豈會如人願,很快,他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並不費力的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你應該能猜得到結局是什麼。」

她點點頭,滿面感傷,我輕嘆口氣,繼續道:「分手之後,過了很久,他漸漸感到疲倦,覺得和身邊的女子沒有什麼話說。他開始懷念她的溫暖平和,而這個時候的她,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過了許久,才知道女子已不在人世了。因此,以後的每個冬季里,只要有北風凜冽吹過,他手心裡的暖都會褪去,直到全身冰涼。」

她依然默默瞅著我,半晌沒有作聲,又過了會,她才恬淡的笑笑,輕輕一嘆道:「失去過才知道珍惜。」

一陣風吹來,風裹著幾片梅花落在兩人身上,我輕撣去她袖上的花瓣。她確是聰穎可人的女子,可是弘曆為何發現不了她的好呢。我心中又憫又悶,但卻又無話可說。

她扯扯我的袖子,疑道:「你和皇阿瑪曾分開過嗎?」我瞅她一眼,握住她的手,點點頭,我

這麼一說,她更是不解,我笑笑,道:「往前走走如何?」

兩人默行了會,她忽然低低地道:「不奢望他能全心全意的對我,但哪怕是像對哲愉她們一樣,多陪陪我和孩子,我也就心滿意足了。」在心中暗暗難受,但仍是扯出一絲笑,柔聲安慰道:「四阿哥會對你好的。」她落寞的對我笑笑后,便一直默默的走著。

颳了會風,前面台階的雪已上了凍。

正走著,她身子一個趔趄,便向後摔去。我急忙轉身,拉住她的胳膊,地上很滑,結果沒有拉著她,我也隨著摔倒在地。

伴隨著『啪』一聲脆響,我手上的鐲子摔成了三截。我未及起來,便探起上身,一手支地,一手欲拾起離身邊最近的一截。剛剛拿起,地上的手一滑,身子一閃,整個人趴在了地上,手心更是一陣鑽心的疼。

傅雅已起身過來,看看我手下的雪已紅了一片,她面色一緊,急忙蹲下扶我起身。

我扶著她,慢慢站起來,覺得左手手心火辣辣的疼。傅雅抓起我受傷的手,面色有些蒼白。

我忍痛朝她笑笑,才發現自己的手自手心到大拇指被斷鐲子斜斜劃了一道,傷口由深至淺,一直向外流血。傅雅已是兩眼蘊淚,手微微發顫,抽下自己身上的帕子,準備為我包紮傷口。

「娘娘,還是奴婢來吧。」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嵐冬站在前面。

我微怔一下,坤寧宮距這個園子不近,景色也比不上坤寧宮對面的御花園,況且她也不應該獨個出現在這裡。

見我沒有應聲,她抬頭看我一眼,道:「皇後娘娘正在前方的臨溪亭賞雪,剛才聽到有人發出驚呼聲,娘娘差奴婢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我點點頭,她道:「娘娘,要忍住點疼。」她握住我的手,低頭看著,眉頭輕輕蹙起,她把我的手又抬高了一些,凝神細看一會,緊接著伸手自發間拔出簪子,輕巧的一擰,自裡面取了一根銀針,輕輕地自手心傷口處拔出一細小的碎玉粒。

血仍是不停的流,傅雅的淚還是落了下來,嵐冬面色平靜,慢慢的自自個身上抽出帕子為我包傷口。

我默默的看她動作嫻熟的包紮,心中有絲怪異的感覺,自己從內心一直懷疑、排斥她,但自己又實在找不出理由。

已感覺不到手痛,只是在心中默默思索,她究竟是誰,為何她會出現在廉親王府門口;她果真只是想在入宮之前過一段自己想過的生活嗎;福惠的死真的和她沒有關係嗎。有時,心中竟暗暗猜測,她和我,或是我們有著什麼莫名的關係。

我默盯著,過了會,她依然面色平靜的立在我跟前,態度依然不卑不亢。我看向傅雅,嘴角噙笑,道:「不要擔心,這不是包好了,你額娘在前面的亭子里,你去陪她坐一會。」傅雅看看我的手,猶豫了下道:「我還是先陪額娘回去吧,雅兒改日再陪娘娘賞雪。」

她點點頭,彎腰拾起斷鐲子放在帕子里,放在我手上,叫:「額娘。」看她有些欲言又止,我笑問她:「想說什麼?」她看看我,輕聲道:「這鐲子對額娘一定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吧,要不,額娘也不會這麼緊張,把手都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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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驚心續(步步驚心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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