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是自殺

第八章 他是自殺

林仲傑還沒來得及回答,簡東平又搶先問道:

「警方認為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

「追求不成,因愛成恨。

「有證據嗎?」簡東平追問道。

林仲傑朝他微微一笑:「不錯,這就是問題之一,的確沒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跟陳劍河同住一套公寓的一個男子說,陳劍河暗戀女死者,但實際上,他也舉不出什麼實際的例子,好像最能證明這一點的就是,他曾看見他們兩人一起回家,除此以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把這兩個人連在一起。而我們在對陳劍河的房間進行搜查時,也沒有找到跟死者有關的東西,我是指照片、內衣、頭髮之類的東西。一般某人暗戀另一個人,總會在身邊放一些諸如此類的東西。但是我們沒有找到這些。」

他停頓了一下后,又說:「不過,我們在他的衣櫃里發現酒瓶,而且他的房間非常亂,所以我們當時懷疑他是酗酒之後行的凶。」

「房間很亂?」簡東平似乎很意外。

「是的,很亂,很臟,抽屜全被打開了,草稿紙散了一地。」林仲傑說。

「而且衣櫃里還放著酒瓶?」簡東平再次問道。

「這是什麼怪僻?如果這是他自己搞的,那麼說明這個人的心理的確不健全。」簡其明說。

「警方沒有在他的房間里找到涉及暴力色情的東西嗎?」簡東平問道。

「沒有。」

「有沒有筆記本、照片之類的東西?」

「沒有。」

「便條或是留言簿呢?」

「沒有。」

「日記呢?」

「也沒有。」

「那請問你們在他的房間里都找到了什麼?」簡其明問道。

「衣服、鞋子、生活用品、cd機、幾盒排蕭作品的音樂作品,幾本原版http:///

小說,和十幾本舊的英語雜誌、僅此而已。沒有照片、沒有擺設、也沒有紀念品、他的生活看起來簡單得要命。」林仲傑看著筆記上的記錄說道。

「那麼他的房間里難道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反應出他的感情生活嗎?」簡東平追問道。

林仲傑看著他:「我看只有那些酒瓶可以反應他的感情生活。」

「但他不是個能喝酒的人。」簡東平用肯定的語氣說。

「也許他偷偷地喝。」林仲傑說。

「我怎麼覺得這個人有點矛盾,一邊是雜亂無章的房間,另一邊卻是乾淨得無可挑剔的個人生活,好像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簡其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林仲傑嘆了口氣:「我有同感。」

「你有沒有想過究竟缺了什麼?」簡其明盯著林仲傑的臉問道。

林仲傑微笑地搖了搖頭:「如果我知道缺什麼,這個案子還會有疑問嗎?」

「我想」簡東平突然說,「缺的應該是規律。」

「規律?什麼規律?」林仲傑不知道這個毛頭小子究竟在說什麼。

簡東平笑了笑說:「沒什麼,我只是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來。」

林仲傑略帶不滿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好吧,那麼現場還有什麼其它的細節?」簡其明接著問道,他一邊將煙灰磕在煙缸里,一邊好奇地盯著林仲傑手裡的破筆記本。

「我們在洗衣機里找到一件帶血的男式白襯衣,後來證實那上面的血跡是被害人的,在廚房的案台上找到了兇器,一把廚房用的大剪刀,上面也有死者的血跡。洗衣機的啟動按鈕開著,但沒有啟動,後來我們發現洗衣機已經壞了好幾天了,陳劍河那天上午還曾向門衛打聽,公寓的物業管理部門是否可以上門修理洗衣機,這可以認為是他在慌亂中忘了洗衣機已經壞了的事實,他把衣服扔進去,企圖洗去血跡,掩蓋痕迹。」

簡東平順著林仲傑的話說下去:「如果他是兇手的話,他應該有更好的辦法來處理作案用的衣服,他完全可以把衣服帶離現場,然後找個地方燒了或是埋了,這樣不是更乾脆嗎?」

林仲傑看了簡東平一眼:「另一方面,兇器、襯衫、和洗衣機按鈕上都沒有指紋,好像是被人用心擦過了。」

「一方面慌張地把作案的衣服都忘記在已經無法啟動的洗衣機里,另一方面卻小心翼翼地擦掉指紋。」簡其明又點起一支雪茄,慢悠悠地說,「看來這個姓陳的傢伙有點顧此失彼。」

簡東平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還有一點。」林仲傑感覺自己已經談出興緻來了,「就是那件洗衣機里的衣服。」

簡氏父子同時抬起頭專註地看著他。

「難道他當天穿的不是作案用的那件白襯衫嗎?」簡其明猜道。

「不錯。」林仲傑不由地朝老朋友微微一笑,心想這傢伙的反應還真快,「我曾經問過好幾個人,雖然大部分人都說不清具體他是穿什麼顏色的衣服,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那天陳劍河穿的是一件深色襯衫,這一點後來我曾經向他姐姐證實過。他姐姐說,那天陳劍河跟她見面時的確穿著件深藍色的襯衫,這是前不久她剛剛為他買的,所以她記得很清楚。但是這有點奇怪,他為什麼要換衣服呢?他沒必要專門為了作案故意換一件衣服。」

「也許他特別喜歡那件衣服,不想弄髒它。」簡其明道。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可真是個冷靜得可怕的兇手。」簡東平嘆息一般地說道,「不過我對他多少有一點了解,我相信他應該不是那種會對衣服很在意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對穿衣打扮從來都不感興趣。」

「的確,我們檢查過他的柜子,他的衣服不多,式樣也很少,襯衫大約可以分為兩種顏色,一種是白色的,另一種就是深藍色的。聽他姐姐說,他的所有襯衫都是他姐姐為其購置的,她曾經一口氣給過他三件完全相同的深藍色襯衫,所以我想他不會對身上穿的那件有什麼特別的感情。」林仲傑低頭喝了一口茶,茶已經涼了大半。

簡其明盯著林仲傑,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玩弄著一個閃亮的zippo打火機:「你是不是認為有別人進入了現場?因為生怕血跡弄髒自己的衣服,會引起懷疑,所以故意換了陳劍河的衣服作案。」

「這樣解釋好像最合理,但是一切都只是猜想,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林仲傑不無遺憾地說。

「所以陳劍河對他姐姐說,他並沒有殺人,僅僅只是打了李今一記耳光,這一點是可信的,是不是?」簡東平說。

林仲傑眨巴著眼睛,平靜地看著他。

「不,他沒有打過她,她的臉上沒有掌印,也沒有指紋。相反,我們通過屍體解剖,發現她體內有一些******的成分。所以她昏倒是事實,但應該不是受到攻擊,而是被人下了葯。她倒下的時候額頭撞到了桌角,流了點血,但傷口很小。」

簡東平吃驚地盯著他,眼睛炯炯有神:「被人下了葯?」

「對。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過去我們曾經破獲過一些用******搶劫的案子,用的就是相同的東西,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搞來的。」

「這並不難,通過網路就可以。」簡東平說。

「有這個可能。」林仲傑贊同地點了點頭。

「我倒想知道,他是怎麼把她葯倒的?」簡東平問。

「桌上有兩罐咖啡飲料,我們在那裡面都提取到了******的成分,後來我們仔細查看過那兩個罐頭,發現在罐頭的頂部有一個很小的針孔,所以很可能是有人用注射器把******注入進了咖啡罐頭。也就是說,很可能是陳劍河請被害人喝咖啡,然後被害人在服用之後產生了昏厥。」

「就算是這樣,有一點很奇怪,如果他想到要把指紋都擦乾淨,那為什麼不把含有******成分的咖啡倒掉,或是帶走?為什麼把它留在現場,讓警方掌握這麼有力的證據?咖啡究竟被喝掉了多少?」簡東平用筆敲打著筆記本說,臉上現出思索的表情。

「一半。」林仲傑看著簡東平說道,「我說得再具體一點,一聽咖啡是300毫升,我們找到的那聽裡面還剩下150毫升左右,你也許是想問喝這點咖啡,藥物的量是否能起到作用,答案是肯定的,完全可以。那些藥物足以葯倒一個100公斤的大漢,死者才不過55公斤而已。而且經過分析,那些藥物起效非常快,簡直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那麼他為什麼要把咖啡留在現場?難道是想告訴警方,他做了什麼嗎?要知道,如果他把咖啡帶走,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說,他並不知情,他可以說,是被害人在來他房間之前就被人下過葯了。」簡東平說。

簡其明朝著兒子嘿嘿一笑。

「那也可以解釋為是罪犯在首次犯罪過程中,由於過度緊張導致的粗心大意。單憑這點就想證明陳劍河干是被人栽贓是不可能的。相反,情況會更糟。因為如果是下藥的話,就說明他所做的一切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經過精心策劃的,還說明他的確對那女孩居心叵測。我想這一點對他相當不利。是不是,老兄?」簡其明說到最後一句時,轉過頭來看著林仲傑。

「的確,這一點非常致命。」林仲傑承認。

「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其他人比他更象兇手。」簡其明幸災樂禍地說。

簡東平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跟陳劍河同住的那兩個人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林仲傑翻看著筆記說道:「他們兩個人,一個叫張兆勇,案發時他說到電影院去看電影了,哦,對了,當初就是他告訴警方,他認為陳劍河暗戀李今的,另一個名叫袁橋,他說那天他心情不好,所以一個人去逛大賣場了。兩人都找不出證人來。所以也可以認為兩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林仲傑記得這兩個年輕人,張兆勇中等身材,衣著光鮮,額前的一蔟頭髮被染成了白色,說起話來總是面帶微笑,感覺是個友好熱情開朗的時髦青年。而袁橋呢,西裝革履,穿著鋥亮的皮鞋,說話冷冰冰的,看上去心機頗深。兇殺案發生后,林仲傑奉命封鎖現場,當時這兩個人就站在樓梯口看著警察在自己的房間里出出進進,都不怎麼說話,但有趣的是,面對這樣的慘劇,兩個人都沒有表現出特別吃驚的樣子,這一點一直讓林仲傑耿耿於懷。

後來,林仲傑也曾經單獨約兩人見過面,張兆勇很樂意合作,不僅一口答應隨時都可以找他,並且還一再承諾自己會積極配合警方,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後來他果然一見面就侃侃而談,但林仲傑覺得他說的那些多半都沒什麼價值,所以有時候他不得不截住他的話頭,早早結束會面。

袁橋則完全不同,很明顯,他對警察沒什麼好感,也不打算跟警方合作,為了約他見面,林仲傑費了不少功夫,起初他總是以各種理由迴避推脫,後來實在躲不掉真的見面了,他也還是那套模稜兩可的說辭,根本不想多談。

事發后不久,兩人很快就搬離了那套公寓。雖然當時也留下了對方的地址和電話,但自從結案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跟那兩人聯繫過,所以對兩人的近況,他自然是一無所知。不過他能夠猜到,看上去有些輕浮的張兆勇一定會到處吹噓自己認識這個殺人犯同學,而袁橋則可能會對此隻字不提,這都是性格使然。

簡東平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我知道還有兩個女生跟李今住在一起。她們兩人也是我的同學。一個名叫郁潔,另一個名叫王盛佳。警方有沒有找過她們?」

「的確有這兩個人。」林仲傑努力從記憶里搜索簡東平所提起的那兩個女孩,他對她們印象模糊,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面對警察的提問,兩人抱在一起,哭得一塌糊塗,訊問幾度無法進行下去,最後只能找女警先安慰她們,穩定她們的情緒,不過平靜之後,警方也沒從她們嘴裡撈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據我所知,有別的警員找過她們,她們好像對這件事的了解還不如你的那兩個男同學,她們沒提供任何線索,她們對兩人的關係一無所知,只知道案發前陳劍河曾經給李今打過電話,僅此而已。案發時,兩人都在下班回家的途中,也無從查證。」林仲傑說。

「又是兩個無從查證。」簡東平低聲說。

「案發時間是下午四點至六點,正好是下班時間。」林仲傑答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與死者有關的四個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簡其明斜著肥胖的腦袋,意味深長地看著林仲傑。

「你想說什麼?」

「如果陳劍河不是殺人兇手的話,那麼沒準兇手就是他們中的一個。」

「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如果是外人作案的話,應該不會搞得那麼複雜。另外泛泛之交也不太可能下這麼重的手。」簡其明十拿九穩地說,「這件案子讓我看到的是仇恨,瘋狂的仇恨。那麼誰會跟她結那麼深的仇?當然是親近的人,熟悉的人,至少是認識的人。而那女孩只不過在那棟公寓住了幾個月而已,我猜她唯一熟悉的就是她的同學們,所以那幾個人都逃不掉干係。你可不要告訴我,這棟樓里還藏著某個精神變態者,一直偷偷對死者垂涎三尺。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

的確,林仲傑曾經認為,在這棟樓里真的有個精神變態的傢伙在偷偷覬覦著死者,為了找出這個人,他曾經獨自排查過整棟樓的男人,但結果一無所獲,他沒能找到任何跟死者有過接觸的男人。由於入住時間短,僅僅只有幾個人對死者略有印象,大部分人都不認識她。所以現在,他也越來越覺得兇手應該是個熟人。但是,會是誰呢,他們每個人都顯得那麼「正常」。

「你的意思是兇手也包括女生?」簡東平回過頭去看著他的父親。

此時,鄰座突然發出一陣喧鬧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他們別過頭去正好看到一個穿藍色套裝的年輕女郎,將一杯咖啡猛地澆在她對面的男子臉上,隨後她抓起桌上的挎包,怒氣沖沖地快步走出門去,那男子呆若木雞地坐在原地,他的臉上和衣服上滿是咖啡沫,看上去十分可笑。

「可別小看女人的暴發力。每個女人都是小型燃燒彈,一旦被激怒,她們的殺傷力會非常驚人。」簡其明喝了一口咖啡,評論道。

簡東平對父親的說法不置可否,他直截了當地問林仲傑:「有沒有他們四個人的聯繫方式?」

「地址有是有,不過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也許他們早已經搬了家。」

「沒關係。應該總能找到。」

林仲傑把那四人當初留給自己的聯繫方式通通給了簡東平。看著簡東平飛速地地把它們記錄在筆記本上,他暗自琢磨,難道這小子真想自己去調查?

林仲傑合上自己的備忘錄:「好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簡東平頓了一頓,答道:

「陳劍河的死。」

「是自殺。」林仲傑簡短地答道。

簡其明斜睨了林仲傑一眼,說道:「如果他不是兇手,他好像沒必要自殺。」

不錯,這又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林仲傑心裡罵了一句粗話。

「鬼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案發之後這個陳劍河就失蹤了,我們找了他大半個月,連個影子也沒找到,結果某天突然接到一個報案電話說,這個人在一家名叫東方羅馬旅館的小旅館出現,於是我們馬上就趕到了那裡,而等我們進門時,他已經死了。整件事就是這樣。」林仲傑說。

「陳劍河的死因是什麼」簡其明問林仲傑。

「我們在桌上的一罐咖啡里找到了毒鼠強。一種很常見的殺蟲劑。」

「最後判斷他是自殺嗎?」

「因為沒有他殺的痕迹。這是一家簡陋的小旅館,沒有安裝視頻保安系統,所以沒辦法知道是否曾有其他人進入過他的房間。在他的房間里也沒有找到有外人進入的痕迹。我們問過旅館的前台,他們說陳劍河是一個人來的,來的時候沒帶任何行李,他也沒要過客房服務。他從下午四點入住一直到當晚8點被發現,在房間里一共待了四個小時,在這四個小時中,沒人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好像是專門跑到那裡去自殺的。」

「聽說他還寫了悔罪書,是不是?」簡東平看著林仲傑……

林仲傑從筆記本的夾層里抖出一張a4規格的複印紙來,那就是陳劍河的悔罪書,當時為了以防萬一,他特意複印了一份。

簡東平拿起「悔罪書」舉在自己和父親面前,讀了起來:

「為什麼呢,你要闖入我的領地,為什麼呢,你要讓我成為一個罪人。李今,我本來以為一切都可以風平浪靜地過去,我本來以為所有的罪惡和痛苦都會隨著時間而消逝,但是命運再次捉弄了我,我早該想到,一開始下錯了種子,自然不會得到想要的果子。我並不是天生迷信的人,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命運的不可抗拒,以及我自己的可悲和渺小。讓一切都結束吧,雖然孤獨地生,但卻能沒有遺憾地死,我還能有什麼怨言呢。李今,死亡並不可怕,那麼久了,我想你也已經早就不痛了,忘掉那些相互傷害的往事吧,但願我們的罪會隨著風飄散。你不會再討厭

暮眼蝶了吧。」

簡東平停了下來,他又看了看複印紙的背面,試圖尋找可能遺漏的部分。

簡其明問道:「就這些?」

「就這些。」簡東平端詳著悔罪書說,隨後他問林仲傑「確定是他寫的嗎?」

「當然是他,我們做過筆跡鑒定。」

「沒有供述犯罪細節,也沒有承認自己就是兇手,這應該算不上是嚴格意義上的悔罪書。」簡東平的目光越過那張紙,穩穩地落在林仲傑臉上。

「對,幾乎等於什麼都沒說。沒描述犯罪過程,也沒親口承認自己殺了人,說得可真叫含糊。」簡其明隔著煙霧看了林仲傑一眼。

「雖然沒有明說,但看字面的意思,基本可以理解為他做了對不起李今的事。而且最後幾句,應該就是這個意思。」林仲傑說。

「但是因為他沒明說,所以也可以理解為完全不同的意思。」簡東平說,「比如說,如果他打了她,他當然也會覺得對不起她。」

「對,的確可以有很多種理解,但因為李今被人殺了,而他是頭號嫌疑犯,所以很自然地,我們只能這樣理解。」林仲傑不太肯定地說,其實他的內心對這封遺書的內容也曾經有過懷疑,但是他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別的解釋。

「還有,

暮眼蝶是什麼意思?」簡其明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林仲傑搖頭。

簡東平感興趣地盯著這封遺書,突然問:「這個可以給我嗎?」

林仲傑還沒來得及回答,簡其明搶先說道:「沒問題,你拿去吧。他如果需要,隨時都可以到警察局的檔案里找到原件。」

林仲傑本想對簡其明的自說自話提出抗議,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沒錯,他的確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原件,更何況,他已經說了那麼多,似乎也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過於較真。於是他假裝沒看見簡東平把悔罪書的複印件塞進了口袋。

過了一會兒,簡東平繼續問道:「請問他是用自己的名字登記的房間嗎?」

「怎麼可能?他還沒傻到這種地步!」林仲傑乾笑了一聲,說道,「他用的名字叫蕭廣明,入住時還提供了這個人的身份證,後來我們發現這個身份證號碼居然是真的,我查過蕭廣明這個人,戶籍顯示確有其人,但這個人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真離奇,他從哪兒搞到這個人的身份證的?」簡其明插了一句。

林仲傑不置可否。

「那麼是誰報的案?」簡東平繼續問道。

「是旅館的客房服務員,當時我們已經把他的照片發到各個旅館招待所,要求協查。」

「他是自己登記入住的嗎?」

「對,不過前台小姐也不敢肯定,因為登記的時候他一直低著頭,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臉,她只記得他是個皮膚白白的瘦男人。」

簡東平沉吟片刻,又追問了一句

「報警的是客房服務員?」

「是的。怎麼了?」林仲傑不知道簡東平究竟想問什麼,他警覺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

「沒什麼。」

「小子,話不要只說半截,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林仲傑最不喜歡別人故弄玄虛。

簡東平想了一想才開口。

「你剛才說,陳劍河沒要過客房服務,那麼如果雙方根本就沒有接觸,客房服務員又怎麼會知道他就是警方要找的人呢?據我所知,在很多小旅館,警方的協查通知一般只有前台的工作人員才能看到。所以報警的應該是前台小姐才對。」簡東平目光炯炯地看著林仲傑。

林仲傑一怔,這一點他倒是不曾細想過,不過他立刻想到,在這麼一個簡陋的小旅館,一個客房服務員總有辦法能看到通緝令上的照片,也許湊巧這個客房服務員的警惕性特別高,記憶力特別好,也許她對那些罪犯本身就充滿了好奇,誰知道呢。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道:「雖然沒要過客房服務,不過,一般新客人入住時,客房服務員總會進去送熱水的,這是慣例。」

林仲傑一邊說,一邊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他記得報案人是一個小個子女人,有著一雙兔子一般紅紅的驚慌失措的眼睛,說話怯聲怯氣,還有一點結巴。那天當他們接到報案趕到旅館時,這個女人已經下班了,所以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見到這個報案人。當時他們只是站在旅館門口的街邊簡短地聊了幾句,這個女人沒給她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一切都很正常,至今他都這麼認為。會有什麼問題嗎?林仲傑暗自思忖。

對於林仲傑的說法,簡東平並沒有反駁,只是聳了聳肩道:「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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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眼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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