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叮叮」一陣交擊聲響過去,已是刺出七七四十九劍!姚傲雲祇能以長刀擋去其中的四十六劍,但仍然有三劍還是刺中了姚傲雲,兩劍刺在右手的手腕上,一劍刺在左腿上,長刀被箍到很遠處。
手腕的劍創很淺,可是左腿的傷很深,所以姚傲雲現在倒卧在滿布枯葉的地上,手腕及大腿流著血。姚傲雲嘆了口氣,說道:「原來閣下竟是天下第一名捕「追風逐電劍」的傳人!多年前在下曾到洛陽探訪安老前輩不果,聽說安老前輩早已離開人世,想不到在下竟然於如此情況下遇到他的傳人!」
年青書生長劍指著姚傲雲胸口,冷冷的看著他並不回答。姚傲雲知到這次已再沒有生存的機會了,他閉上雙眼,等待著年青書生致命的一劍!
可是過了一會,「劍魔」的長劍並沒有刺下。
姚傲雲睜開雙眼,祗見青年書生提著長劍的手微微顫抖,那雙明亮的眼睛卻看著樹林深處,竟然像是呆了,明亮的目光竟透著驚奇,也略帶一點恐懼!
姚傲雲很想回頭看看發生甚幺事,可是在這性命交關的當兒,他卻不敢回頭。
祗見那年青書生一步步的緩緩後退,這時姚傲雲已聽到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走到他的身後便停下來,那年青書生亦同時不再後退,站在那裡看著來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姚傲雲聽得出那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他忍不住便回頭向後望去,也不禁大吃一驚:「你你們」
姚傲雲身後赫然站著兩個黑衣人,白色的骷髏面具,額上眉心間一個赤紅的火焰,正是「劍魔」的標記!
難道他們也是「劍魔」?
姚傲雲定睛再看清楚,兩個黑衣人都有點不一樣,其中一個身材健碩,雙目精光四射。另一個卻是較矮小,而且身材婀娜,面具后的目光卻清澈明亮,竟似是個女人!那個女黑衣人忽然提起腿,在他太陽穴上輕輕的踢了一腳,他便已暈了過去。
那年青書生看著那黑衣人踢暈姚傲雲,並沒有阻止,但心下不禁狐疑。那健碩的黑衣人轉頭向那年青書生道:「司馬公子,我等此來並無惡意,祇是想請你除下面具,並連同匕首、長劍和安家的家傳劍譜一併交還,我等感激不盡。」
語音有點蒼老,但說話竟然溫和有禮。
年青書生吃了一驚,緩緩摘下面具,問道:「你們是誰?」
黑衣人道:「我等與公子去年所救之人,份屬同門。」
書生看了看手上面具,用手指著姚傲雲,問道:「我聽這人說,這面具是「劍魔」之物,怎會是你同門之物?」
黑衣人猶豫了一會,另一個女黑衣人柔聲答道:「敝上禁止我等對外談及我們組織的事,請公子見諒。公子去年所救的人,正是小女子的家兄,家兄去年於洛陽行事時,不幸失手受了重傷,多蒙公子相救。」說著微微欠身道謝。
書生忙拱手回禮,道:「在下祇是路過,看見令兄受傷而略施援手而矣。可惜安少俠的刀傷太重,我還是救不了他。」
女黑衣人說:「家兄身後得公子做墳安葬,公子恩德小女子亦銘記在心。況且公子既伸援手相救,這已是令人敬佩的俠義行為了。」
書生問:「你們怎知是我做的?」
男黑衣人答道:「當時在下與安兄弟本來相約在鄭州會合,但一等三天,安兄弟仍未到達,因此在下便往洛陽趕去,正好路過那條小村落,也正好看見安兄弟的新墳,亦於鄭州城南十里亭尋到公子之留書。」
書生再問:「但我並沒有留下任何我的線索?」
男黑衣人說道:「在下曾問過那個仵工,他曾將公子的容貌告之,而在下因事前來揚州城時,也剛巧見過公子。」
書生覺得很奇怪:「但是,你們怎知我是司馬宏?」
兩個黑衣人對望了一眼,那男黑衣人道:「敝上於去年初,在城北一個很偏僻山崖下,救了一個垂死的人,這個人姓列,是你家鏢局裡的人,他對敝上說過公子的容貌。」
司馬宏叫道:「列天雄列鏢頭!」
男黑衣人點頭道:「列鏢頭說他是被人暗算,被他打下懸崖的。幸好懸崖上生有一棵松樹,擋了他下墜之勢才能撿回一命,但雙腳已然折斷,無法離開那懸崖,祗有在崖下生活,以撿拾樹下果實為食,竟然一住四年!」
書生問:「他說他是被陸師爺打下懸崖的?」
黑衣人點頭說道:「是的。」
司馬宏沉默了一會,再問:「現在列鏢頭在哪裡?」
黑衣人道:「敝上已安頓了列鏢頭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但不在揚州。」
書生的眼盯視男黑衣人:「你們來揚州是與此事有關?」
男黑衣人再一次沉默,那個女黑衣人再一次說道:「敝上禁止我們對外談及我們組織的事,請公子見諒,若時機到時,敝上自會對公子親自詳細說明的。現在請公子先交還先兄之物,以便小女子回去復命。」
司馬宏道:「好,請兩位稍等。」說罷便轉身走入廟內一會兒,便提了一個包袱出來,說道:「安姑娘,這裡全都是令兄的遺物,祗缺了一把匕首。」
女黑衣人收下包袱,微一欠身道謝:「多謝公子成全。」
司馬宏供手向女黑衣人一揖,道:「令先兄臨終時交託在下保管遺物,在下見令兄之物可助在下復仇,加上報仇心切,因此未得姑娘同意便私下學習「追風逐電劍」劍法,而且我擅自使用令先兄之物,還請姑娘恕罪,並向尊上說明,待在下大仇得報后,當親向姑娘及前輩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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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黑衣人介面道:「公子復仇心切,敝上及這位安姑娘都很理解,但敝上請公子於行事前千萬要三思!至於公子擅學安家的劍法,安姑娘卻是從未怪責過,亦可當作報答公子仗義之舉吧。」男黑衣人說罷便即轉身,慢步向樹林走去,並抬起已然昏迷的姚傲雲,擱在肩上。
司馬宏見他們離開,忽然想起:「前輩,此人如何處置?」
那男黑衣人回首道:「此人不失為一條好漢,甚得揚州城的百姓愛戴,殺是不能殺的,但如將他釋放恐怕有礙我等行事,對公子的安全亦有所礙。此事甚是難決,祇有將他交回敝上處理。」那男黑衣人目光森然,向司馬宏道:「司馬公子報仇之事也請暫且擱置一時,待在下等之事情辦妥后再作計較罷!」
女黑衣人介面道:「我們正在查探「三英鏢局」的一些勾當,這些事可能與公子的大仇有關。公子行刺「千手太歲」陸柏及跟蹤「三英鏢局」人物已經打草驚蛇,令他們有所疑忌了。」見司馬宏臉有歉意,女黑衣人柔聲安慰道:「我們理解公子急於報仇的心情,所以從未怪責公子。敝上言道,公子所殺的祇是些僂羅小丑而矣,幕後的主謀人才是可惡該殺啊!」
司馬宏祇聽得慚愧不矣,垂下頭不敢答話。那男黑衣人緩緩說道:「幸而那幕後人雖然有所警覺,卻仍然未知我們已將他們盯上,事情還沒有被弄糟,不過敝上希望公子能多忍耐數月,此事將會水落石出。」頓了一下,繼續道:「敝上想請公子暫時住在城裡的客棧,以便敝上日後與公子相見,商談公子復仇大事。」
司馬宏拱手一揖,道:「在下僅遵前輩吩咐。」
兩個黑衣人拱手告別,帶著姚傲雲離開破廟。
司馬宏目送兩人離去,心下茫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遭遇五年前司馬宏在黃河渡上被「黃河三鬼」暗算,中了一箭而翻倒在河水中,所保鏢貨、同行的鏢師江嘯天、江嘯海兄弟和洪文泰都被急流沖走,不知所蹤。司馬宏幸好被衝到河中心一處積泥小丘,剛巧有一艘漁船經過將他撈起,免得被淹死在河裡。
養了十幾天的傷后,便找到劫鏢的「黃河三鬼」算帳,「黃河三鬼」在水上的功夫雖然利害,但在陸上可不及「長風鏢局」少鏢頭。司馬宏祇長劍一揮,便令「黃河三鬼」變成了真鬼。大鬼在求情時說是受鏢局裡理帳的陸師爺吩咐,將他翻在黃河上的。
得悉指使的兇手是陸柏后,馬上趕回來要陸師爺好看。
但當他趕回揚州時,「長風鏢局」早已被火燒成白地,生還下來的果然祇剩下陸師爺,和那個列天雄列鏢頭。
司馬宏悲痛了好幾天,便想到報仇的事!
於是司馬宏便藏身監視多日,看見列天雄雖然轉投「三英鏢局」當鏢頭,但整日垂頭喪氣,司馬宏相信滅門的事與他無關。而那個陸師爺更是並無任何可疑,他祇是整天遊手好閒的喝酒、逛街而已。若不是那「黃河三鬼」早說出真相,他也真不相信陸師爺會是那個主使人。
某天旁晚,正當司馬宏準備去刺殺陸師爺,並質問他的陰謀時,卻見陸師爺帶了列天雄,走到城北的一個偏僻懸崖邊說話。司馬宏還以為他看錯了列天雄,卻不料陸師爺忽然一掌張列天雄打傷,並將他推下那懸崖去。
司馬宏驚得呆了肥胖胖、文質彬彬的陸師爺竟然會武功,而且掌力驚人!看來陸師爺的武藝比自己更高,這是始料不及的,也幸而沒有貿然出手,否則倒在崖下的會多加一人,就是司馬宏他自己!
此後數天,司馬宏都很小心地監視陸師爺,要看看他究竟有甚幺同黨、有甚幺陰謀?
直到那天,司馬宏看見陸師爺向兩個「三英鏢局」的鏢師鬼鬼祟祟的說了一陣子話,兩人點頭離開,當晚兩人裝扮成刺客,在兩個公差前假意刺殺不遂,被公差救了一命,然後混進了知府大人府上當悵房師爺。
司馬宏自忖憑他現時武功是無法殺得了陸柏,因此祇好忍耐下去,等待機會,反正已知此事必與「三英鏢局」有關,也不怕他們逃得了。如此一等三年,陸柏竟不再與「三英鏢局」的人聯絡,司馬宏卻已等得不耐煩了。
去年,司馬宏跟蹤「三英鏢局」那兩個鏢頭押鏢遠赴山西大同府,原意是在道上可以劫了他們的鏢作報復,卻見押鏢的三鏢頭「神拳鐵鷹」樂斌武功確也高明,也比陸柏高得多,曾經有一幫馬匪想去劫鏢卻被樂斌打得落荒而逃,所以司馬宏沿途都不敢落手,一直跟隨至他們到達大同府仍然沒有下手。
劫鏢不成,祇好徐徐南下,沿途遊山玩水。
這天南下過了晉城,準備沿太行山轉往洛陽走走,經過一條小鄉村,忽然聽到路旁樹後傳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司馬宏走到樹后察看,有一個受了重傷、帶著個白色骷髏面具的黑衣人卧在樹后。
那時,雖然他聽人說過那「劍魔」的故事,但他不知這面具是「劍魔」的標記,事實上司馬宏對江湖人物認識不多!他不知此人是好是壞,但是見那副怕人的面具已不想理會這閑事,而他自己的煩惱已自顧不了。可是見黑衣人重傷垂危,也不能不顧而去啊!
正不知如何處理間,忽聽遠處傳來急驟的腳步聲,一群家僕模樣的大漢,急步走到,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樹后的黑衣人,首領的大漢二話不說,向黑衣人重重的踢了一腳,把那黑衣人踢得飛出老遠,摔在地上。
那黑衣人本已受傷極重,這一來更吐得滿地是血,其中一個惡仆看見司馬宏站在一旁,竟惡狠狠的喝問:「喂!小子,你認得他嗎?快跟我回去問話!」
說完竟衝上來拉司馬宏的衣襟——
書香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