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許伯的故事

第十九回 許伯的故事

三人在餐桌旁各自坐定,陳公館的傭人則如流水一般將酒菜送上,擺了滿滿的一桌。陳久生為盡地主之誼,不斷招呼左、鄭兩人吃菜,左秋明與鄭鮑也不客氣,盡挑好的往嘴裡送。待酒足飯飽之後,任傭人們在客廳內收撤殘席,他們三人則來到書房坐下,各自泡了杯濃茶。陳久生與左秋明都不說話,只是看著鄭鮑,等他先開腔。

鄭鮑喝了一口茶,終於開始說話,只聽他道:「不瞞兩位,我今天再次打擾陳府,是有些事情想說於兩位……嗯……特別是陳先生知道的。」陳久生聽了這話,不禁奇怪,問道:「有事情要說於我知道?」鄭鮑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是的,這事與陳大老闆很有些關係。」陳久生見鄭鮑語氣肅然,不由得也有些緊張,不知他會說出怎樣一番話來,但為了先緩和氣氛,於是笑著說道:「鄭探長也不用這麼客氣了,我們雖然今日才得相識,但卻是一見如故。你比我大了幾歲,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叫我陳老弟吧,我則稱呼你為鄭兄,如何?」鄭鮑笑了笑,道:「既然陳老弟不嫌棄我這個窮朋友,我當然更是不敢嫌棄陳老弟你這個富兄弟的,但是這『鄭兄』的稱呼可不敢當。我這人很隨便,你還是和左老弟一樣,也叫我老鄭吧。」說完,三人一同大笑了起來,書房內的空氣頓時不再似剛才一般緊張。

鄭鮑止了笑聲,道:「這件事情,要從我們今早分別後說起。我離開八橋街之後,先回巡捕房,處理了一些日常事物。但是因昨晚一夜未睡,只感覺頭昏體乏,於是就先回去睡了一覺。但是想不到卻在夢中,得到了一些啟發。」說完,將自己做的那夢從頭至尾詳細的與陳、左二人講了。陳久生與左秋明聽了這夢,都感驚奇,但是還辨不出其中有什麼含義,也插不上話,任由他一路講下去。

鄭鮑繼續說道:「我們這些天天接觸兇案的探員,的確是常會做些出奇的怪夢的,每每也都與死者兇手有關。這本不奇怪,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我們也都是做過就算,不會放在心上。但是這一夢卻暴露了我們偵查的一個盲點,我們確實有些忽略死者身前情況的勘查。而同時讓人疑惑的,還有那個頭戴黑紗、身穿旗袍的女人。於是我兵分兩路,讓我的手下去查死者的情況,自己則去摸摸那女人的底。」左秋明不由笑道:「想不到老鄭你這次也信了夢中所見,居然會專門去查那個女人。」

鄭鮑道:「我承認那夢中的女人給我太深的印象,所以才有了去查一查的想法。但是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我今早曾經和你們說過,我在那水神娘娘廟內看見一個同樣裝扮的女人,但是那廟祝卻極力否認,這不禁讓人很是起疑。我明日還要去那廟中查探,若不先挖出點眉目來,總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給巡捕房的手下打完電話后,就又回到八橋街打探,可惜在那裡並沒有收穫。後來,我忽然想起今早在城隍廟門口碰見的那個許伯,他曾經說了一個為活人做超度的事情。而那個做超度的女人,不也是這樣的一副打扮么?我不由得將兩者聯繫在一起,猜想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為了解開這個疑團,我就去城隍廟找到了許伯。但是城隍廟中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我便把他邀出來吃點心,邊吃邊套消息。雖然最後對於這個女人的來歷還是有些摸不清楚,但是卻意外的被我知曉了另外一樁事情。我辦案幾十年,怪事見得多了,但是面對這一件事情,卻是心亂如麻,根本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陳久生與左秋明聽到這裡,知道鄭鮑已經說到了重點,都凝神靜氣,等他講下去。

時間回溯到了三個半小時前,在那間離開城隍廟不遠的小吃店內,鄭鮑與許伯坐在一張桌子旁,一邊吃點心,一邊聊天。許伯說道:「說起這個事情啊,恐怕全廟上下,除了那幾個管事的人,就屬我最清楚了。」鄭鮑笑道:「那是自然,許伯消息靈通,那已經是沒得說了。您不知道還有誰知道?!我最喜歡聽這些怪異的故事了,還麻煩許伯講講,給我解解饞。」許伯呵呵一笑,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吃下一隻生煎,道:「說給你聽可不要緊,但是你千萬別給透露出去啊!」鄭鮑為他斟了一杯酒,道:「我怎麼會說出去?我嘴巴可是最牢靠的了!」

許伯把那杯酒喝下肚皮,終於開始說了,只聽他道:「剛開始,湯觀主回絕的是斬釘截鐵的。本來嘛,超度超度,那超的和度的就該是去世的人。那活人的魂魄還都在身子裡頭,可這麼超度?我看那女人一定是這裡……」他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頭,「就這裡……有些不正常。所以披了個黑紗,不敢讓人家看見她張什麼樣嘛!」鄭鮑問道:「難道說,就沒一個人看到這女人的長相?」那許伯聽了這話,有些不高興了,道:「我不是給你說了么,那女人披了條黑紗,看不清相貌。你怎麼老是揪著這個不放,還聽不聽了?」鄭鮑怕他賭氣不說,不敢繼續追問下去,連忙又給他倒了杯酒,好言道:「我這不是好奇嘛!您老別見怪,繼續說、繼續說。」

許伯又喝了一杯酒,好似是消氣了,繼續說道:「大概過了一兩天,那女人又來了,還是同樣一副打扮,好像她那身衣服從來都不洗的一樣。她來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做這場超度,湯觀主親自婉言回絕了這個怪女人。誰知道那女人忽然一陣冷笑,那笑聲陰狠,聽了讓人能寒到骨子裡去。那女人問道:『你肯不肯做?』湯觀主擺手道:『不做,這種法事如何做法?小觀可是不會做的。』那女人又說了一句:『你倒地肯不肯做?』湯觀主道:『姑娘,你可真是有些不對,超度都是做給去者的,哪裡有給活人做超度的話呢?』那女人冷冷地道:『你怕什麼?那人就快死了。』湯觀主勸道:『即使那人快死了,這超度也該在這人去世之後再做。姑娘這樣可有些過分了,你如此做法,豈不是在咒那人早死么?』那女人道:『你不懂,這個人必須要在死前做超度才有用。』湯觀主心想:『這根本就是常人皆知的道理,哪裡來什麼懂不懂的?』口中說道:『不管如何,小廟都是做不了的。還請姑娘不要再繼續糾纏下去,請回吧。』」

這許伯連他們的言語、以及湯觀主心中所想都給說了出來,就好似當時他在場聽著一般。鄭鮑也不去追究是否真的曾有過這樣一段對話,問道:「那麼,這個女人走了沒有?」許伯搖了搖頭,道:「走?那女人站在那裡,就好像生了根一樣,怎麼會走?她聽了湯觀主這話,又冷笑了一聲,然後掏出兩張紙,交給了湯觀主。本來湯觀主已經有些不耐煩,但是誰想當他接過那兩張紙一看,頓時臉色有變。那女人見了,得意的笑了笑,道:『還請湯觀主好好想想,我明天再來。』說完將第一張紙拿回來后,就離開了。當夜,湯觀主和廟內的幾位管事通宵開會。第二日,那女人再來時,湯觀主就答應了她做這場為活人超度的法事。」

鄭鮑聽到這裡,不由大是好奇。究竟那女人掏出的紙上寫了什麼,竟然能讓湯觀主在一夜間改變主意,幫她做這場破天荒的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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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灘奇聞異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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