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二回

第六十一~二回

第六十一回

鄭鮑一大清早便升起了自己辦公室的捲簾,靠坐在轉椅上,手中端著一杯濃茶,雙眼透過玻璃窗緊盯著大廳內諸多探員來去的身影,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想他平素雷厲風行,若不是出門查案,便是埋首卷宗之內,再么就是邀二、三同僚商討案情,似這等「端坐閨閣」的行徑那是極為罕有的,眾人均覺察出有些異樣,一個個只被瞧得心裡發毛。一名探員小聲議論道:「以各位之見……鄭探長今天不聲不響的,究竟算是演的哪一齣戲?」另一位探員道:「這誰曉得他?莫不是因為前幾日得罪了樊警督,已被撤職查辦,所以才這般無精打采?」先前那探員道:「你可不要瞎講,那姓樊的除了拍馬屁還會些什麼?如不是鄭探長幫他頂著這許多大案,姓樊的早就關門歇菜了!就算這姓樊的再多十分膽,也只是口頭上占些便宜,真要他撤了鄭探長,可是萬萬不敢的。」第三位探員道:「這話有些道理,但姓樊的不敢撤鄭探長,卻敢撤了我們下面這些辦事跑腿的。平素他二人有紛爭時,我們可都是站在鄭探長這一邊,若說樊某人想開除我們幾人出出氣,這也不是不可能。若不是如此……鄭探長又何必盯著我們看呢?莫不是正在考慮將要開除哪一個?」他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一陣惶恐。此時又有一人插嘴道:「這話恐怕有些聳人聽聞了!依鄭探長的性子,如那姓樊的真是這樣的打算,鄭探長早就與他吵翻了天,還能這樣安靜的坐著么?我看多半還是在考慮那起兇案,畢竟這案子不是一般的怪異,可讓人費去不少心神。」最先那探員點頭道:「你這話說的有理!講起那兇案……究竟現在進展如何,你們哪一位曉得?」一位探員搖頭道:「鄭探長每次辦案都是自己一人悶聲不響的出去,只讓我們做些瑣碎小事,卻從不帶我們一同去查。如此這般,又有誰知道底細了?唉……依我說來,這個習慣可有些不大好。鄭探長確實是個人物,但畢竟只是一人,終有鞭長莫及之時啊!」眾人聽了都紛紛點頭,以示同意他這一番言語。

這時,那酒鬼梁文秋正晃晃悠悠的走進廳內,見大家都在交頭接耳,不由好奇,一頭湊了過來,大聲問道:「你們一大早都在聊些什麼?若是有好玩的見聞,可也要說與我知道。」那許多人說話都是放低了聲音,生怕被鄭鮑聽見,而這梁文秋卻是如此的不知好歹,不禁一個個都對他怒目而視,正待要發作時,卻見鄭鮑忽然放下了茶杯,從座位上站起,似乎正要出來,都是吃了一驚,連忙各自散去,裝出一副忙碌的景象。

鄭鮑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向梁文秋招了招手,道:「你進來一下。」眾人見鄭鮑神色陰晴不定,只怕梁文秋又要倒霉,都暗自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而梁文秋卻是毫不在意,嘿嘿一笑,依舊是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鄭鮑側身讓梁文秋先進了屋子,隨後關起了房門,又放下了捲簾。如此一番作為,不由更是引得餘人等猜想頻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辦公室房門又再打開,梁文秋笑嘻嘻的走了出來。當下便有一個與他交好的探員上前詢問道:「剛才鄭探長找你有什麼事?莫不是又挨罵了?可怎的這次並不聽見有喝罵的聲響?」梁文秋「嘿嘿」一笑,道:「鄭探長與我的交情素來不一般,又怎麼會罵我?」另一位探員嗤笑嘲諷道:「你被罵的次數還少了么?這早已是盡人皆知的事情,老實說出來吧,對我們還隱瞞什麼?」梁文秋道:「你這是什麼話?這次鄭探長可真的沒有罵我,反而還交給我一項重要任務去辦。」又有一位探員道:「重要任務?你倒說說,是什麼樣的重要任務?」梁文秋張開嘴巴,只說了兩個字:「求籤!」眾人聽了,都是一頭霧水,一人問道:「求籤?求什麼簽?這算是什麼重要任務?」梁文秋笑道:「這嘛……其中自有緣故,說給你們聽也是不知道的。」

第六十二回

再有位一探員笑道:「你尾巴可真翹到天上去了,鄭探長究竟讓你去做什麼?眼下的兇案已經讓大家焦頭爛額了,而且鄭探長又素來不信那種神鬼之事,怎麼會在此時讓你去求什麼簽?有話便直說吧,不要再賣關子了。」先前說話的一位探員忽然想起了什麼,插嘴問道:「難不成……這『求籤』還會與查案有關么?」梁文秋「哈哈」一笑,道:「還是戴老兄的話說到了點子上,我求的這一簽可真與查案關係大的不得了!說不定將來案破之時,還要記上我這一功。那『頭功』我自然是不敢想的,至於『次功』嘛……嘿嘿……估計還是有幾分可能的。」他這話剛一出口,周圍立時嗤譏連連,眾人先後笑道:「你睡醒了沒有,莫不是在做夢吧?」「這種話你也說的出來?真是大言不慚啊!」梁文秋道:「你們若是不信,鄭探長就坐在辦公室內,可以自己去問問嘛!」眾人雖然仍舊半信半疑,但見這梁文秋一本正經,並不像在說假話,至於詢問鄭鮑云云,倒也沒人真的敢去。

大家眼瞧著梁文秋穿戴整齊后,笑嘻嘻的離開了巡捕房,反倒生出幾分羨慕之心,心中無不暗想:「若說探案水平,我不敢講自己如何如何。但論平日工作賣力,我怎麼也是算得一個中上之游。可為何有這等重任分派下來時卻誰都不找,反而單挑這個最是弔兒郎當的梁文秋了呢?」

便在眾人唏噓不已之時,門外忽然進來一個蓬頭垢面,渾身穿得破破爛爛的人,那模樣粗看還以為是個乞丐,但廳內的探員卻都是曉得的,這人姓馮,正是被派去監視李金鳳的丈夫周肅的警員。他身後還跟了一個老頭,雖然身材瘦小,衣著卻很是光鮮華麗。兩人都已是氣喘吁吁,一前一後,匆匆忙忙的走進了鄭鮑的辦公室內。

鄭鮑見馮警員帶了個老頭進來,也感有些意外,待兩人坐定后,才開口問道:「你不盯著周肅,反而來到我這裡,可是他那裡出了什麼狀況么?」馮警員略帶氣喘,擺手說道:「不……不是周肅出了什麼狀況,而是有一個大好消息!鄭探長……我們查到那……那黑紗女人的下落了!」鄭鮑聽了這話,又驚又喜,險些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但總算還沉得住氣,先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水,穩聲道:「先喝口水,慢慢的說,將前後來去講的越清楚越好。」馮警員點了點頭,猛喝了幾口茶水,這才緩了過來,說道:「我這幾日扮作一個乞丐,一直在周肅現在的居所附近晃悠。最初並不見那周肅有點什麼異樣,他每日八點多就出門上班,下午大約五、六點時回來,隨後會在隔壁麵店里吃一碗面,然後就一直待在屋裡,再也不出門。除了白天與電報公司的同事說說話之外,其餘時間則是少與別人接觸。」

鄭鮑插口問道:「那個周肅在電報公司上班的這段時間可也不短,若是他藉此做些手腳,倒也是個大麻煩,你又是如何盯他的?」馮警員連忙回答道:「我自然是半點都不敢馬虎,不過我這身打扮可進不了電報公司的樓內,所以只是在電報公司外等著,但倒是從未見他在上班的時候出來過。我想在電報公司內有不少同事來去,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而且周肅還有自己的活要做,恐怕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來。」鄭鮑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事,追問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周肅不是電報局的維修員么,應當是常需外出檢修才是,怎麼會一直待在電報公司內?」馮警員道:「鄭探長問的是,起初我也覺得奇怪,生恐漏跟了他,又或是電報公司還有什麼偏門後門之類的。但左右一番打聽后,這才曉得原來他具體負責維修的並不是外面的電報線路,而是一個叫中轉機的東西。我也不太懂什麼是中轉機,據說就是那種擺在各地電報局裡的大機器,平時不輕易壞,但卻需要有人隨時看著,那周肅做的就是這個活。而電報公司的外圍是個大院子,被一圈圍牆包了起來。我連問好幾人,他們都說除了大門以外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出入了,我還親自繞了幾圈,發現確實如此。所以周肅白天上班時,肯定只是待在電報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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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灘奇聞異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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