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視肉、寒冰蛇
一行人路上談談說說,倒也頗不寂寞。
李劍心覺得吳平老爺子與關爺、瘋爺、常爺、伍爺又不同,出口沒一句正經的,也不知他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一路上和邱玉梅、周秀娥鬥口,時輸時贏,有趣之至。
從旁觀察九華這四個師兄妹,明眼人看出人家剛好是兩對,舉手投足,都含有情意,這使李劍心想起了金麗姝,真後悔不把她也帶出來,讓她也開開心。
這日來到少林,已是晌午時分。
只見大門緊閉,寂無人蹤。
吳平道:「這些和尚,怎麼早早就把門關了?小子們,搗門去,捶他個震天價響。」
王震坤應聲前往,抓住銅環猛敲幾下。
空山寂寂,果然十分響亮。
稍停,門「咿呀」一聲開了條縫。
「施主有何事?」門裡問,顯然透過門縫在審視來人。
周達海上前道:「煩報方丈,金算盤吳平老爺子、無影俠醫李劍心李大俠,九華四劍周達海等拜謁方丈!」
「施主稍待,貧僧立即通報。」裡面答應著,又把門縫關嚴了。
「咦,這些和尚發瘋了,竟敢把我老爺子關在門外,我老爺子可要從房頂上進去了。」
吳平說著,當真雙肩一晃,在牆頭上一頓,旋即不見了。
立刻,就聽到裡面大亂起來。
一陣喝斥聲直傳出門外。
「何方神聖.竟敢越牆而入,這不是太小瞧了少林么!」
「站住,不然休怪得罪了貴客!」
「喂,來呀,光頭和尚們,有本事就來捉我老爺子啊!……嘻嘻,沒抓著……哈哈,撲了個空……」這分明是吳平的聲音。
李劍心笑道:「吳老爺子惹禍啦,這下該怎麼收拾?」
周達海道:「沒想到此老性如頑童,有何辦法?等見到方丈,多說幾句好話吧。」
「抓住他!」
「別讓他跑啦!」
「喲,這小子比老鼠還靈!」
「呀,在這裡,在……」
「快捉啊,喂,快呀快呀!嘻嘻……」這是吳平嘻鬧的聲音,顯得興奮之極。
驀地一聲佛號,聲如洪鐘:「阿彌陀佛,吳施主,久違了,你們還不快快退下。」
李劍心道:「好啦,這是達摩堂首座仁善大師的聲音,吳老前輩沒法子鬧啦。」
又聽吳平道:「仁善,佳客來臨,卻吃了閉門羹。我老爺子略施薄懲,以示警誡!」
仁善道:「只因非常原因,不得不多加小心,方丈已知佳客遠來,命貧僧先來迎接,方丈隨後就到。」
這時,大門全開,仁善已至門前。
雙方行禮問候,便由仁善帶路,行至二進,方丈已至,重又見禮寒暄,迎入方丈堂.自有小沙彌獻上香茶。
方丈大師年已古稀,白髮播然,精神奕奕,滿面慈祥。
大師開言道:「李施主救了仁善仁慈二位師弟,老袖感恩戴德,卻無以為報,慚愧之至,請施主原宥則個。」
李劍心道:「大師言重了,俠義道彼此救助,實屬平常,何來恩惠之說,倒使在下汗顏了。」
吳平不耐聽這些繁文俗套,道:「得啦、得啦,別再掉文啦,說些正事吧,老和尚,緊閉大門卻是為何?」
仁智方丈道:「不瞞各位,昨日夜間,有人闖進少林,傷我護寺僧眾十人,留下了一封書柬,意在警告少林,明年不得參於正道人士圍剿五梅門之役,否則血洗少林,並限三日後作出答覆。若是少林遵守警告,便於第四日早晨辰時起,連敲大鐘十二記,書信落款並無簽名,只畫有四隻禽爪。來人身手十分了得,護寺僧眾無一能敵,只好聽其來去自由,故爾今日老衲令關大門,加強戒備,妥商應敵之策,不想吳施主、李施主來訪,以致慢待了。」
吳平道:「原來如此,這『四凶禽』可是厲害得緊,少林寺要遭殃啦,糟極糟極!」
李劍心問:「敢問大師作何處置?」
仁智方丈道:「想我少林一貫維護正道,我佛慈悲為本,以濟世度人為宗旨,五梅門濫殺無辜,屠殺武林袍澤,少林豈能置身事外?今四凶禽已然登門挑戰,少林也不便示弱,當傾全寺之力,與魔道一較高下。」
吳平高興得直拍手:「妙極妙極,我老爺子又有熱鬧瞧啦,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李劍心暗笑,這吳爺怎沒個正經進修,人家大敵當前,無限煩惱,他卻十分高興,要瞧熱鬧,這熱鬧是瞧得的么?
周達海此刻從懷中取出書信,雙手遞交方丈大師,道:「家師書信,敬請收下。」
大師拆開書信,匆匆讀了一遍道:「九華正義凜然,願與武林正道同進退,令師識得大體,剔除門戶之見,實令人感佩。」
又道:「當今魔道氣焰高漲,中原武林未能敵愾同讎,有的大派至今態度暖昧,希圖置身事外,不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之古訓,實令老衲扼腕。」
藏經堂首座大師仁慈道:「魔道人物老謀深算,一開始就誘使三大門派走入歧途,以致武林正道互相猜疑,乃至拚鬥,做下仇者快、親者痛之憾事,至今想來仍然汗顏,幸李大俠不念舊惡,救出老衲與師弟,才使正道人識破妖邪之詭計,可一些幫派會道,至今執迷不悟,觀望徘徊,坐山觀虎鬥。不知大禍將臨,故少林決不以一己之利,屈服於強敵膝下,決心背水一戰。以張正義!」
李劍心聽了,很受感動,道:「只要少林維護正義之旗不倒,天下武林幸甚。在下不才,願助一臂之力,共抑魔焰。」
吳平笑嘻嘻道:「我老爺子最喜熱鬧,自然留下看看稀奇。」
周達海也表示願與少林共拒強敵。
方丈大師大喜,連連稱謝。
當天便在少林歇宿,兩個女娃也只好破例接納在廂房凈室。
晚間,李劍心獨處一室,想起白日方丈大師與仁慈大師的話,四凶禽威嚇少林,意在割斷各派之間的聯結,少林若被嚇倒,則各派必被各個擊破,由此類推,其他派必然也受到此類警告,那麼,他們是否都如少林一般深明大義呢?要是明年西湖孤山的會盟失敗,這局面就當真難以駕馭了。
因此,明年摧毀五梅門勢在必行,而且一定要大獲全勝才能重申正義,但五梅門其實不足患,最厲害的敵人是四凶禽,其手下至今露面的最高人物是黑衣使者。黑衣使者的武功已非泛泛,那在他之上的藍衣、白衣、紅衣使者,武功自不必說,那麼,究竟在使者之上的還有什麼人物呢?護法么?或許是什麼別的,武功更是高不可測了。
對四凶禽,江湖上傳說紛紛,也不知真是當年的四凶禽呢,還是他們的後人,不過,有這麼多武功高強的黑道巨擘願供驅遣,當是四凶禽本人無疑。可是,當世對四凶禽幾乎毫無所知,對其一伙人也不甚了了,彼暗我明又怎能戰而勝之?
明年與五梅門的決戰並無必勝把握,自己此次遠行,無論有多辛苦。也要設法找到一些稀罕藥物,使弟妹們增加功力,自己定要將掌中赤陽練成,以應付未來的決鬥。
想到這些,深覺重任在肩,江湖路難行。必須勤勉謹慎,絲毫自滿不得。
於是盤膝打坐,修習元陽神功。
三天過後,四凶禽所限時間已到。
少林寺全體僧眾秩序井然,並未耽擱誦經念佛的功課。只有奉命戒備的弟子,逡巡於寺內,方丈大師與各堂首座大師,則會聚方丈室,與客人們品茗閑談,坐等劇變。
前殿誦佛之聲隱隱傳來,這出家人清修之地瞬間將變為刀光劍影、鮮血飛進、遍地屍橫的爭鬥場所。這又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
少林絕技,享譽天下,執武林牛耳,自古至今,有多少人膽敢到少林寺門前耀武揚威?
又有多少人敢對少林寺揚言要血洗?
因此,真敢這麼做的人絕無僅有,一旦有了,來者決非泛泛之輩。這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儘管方丈大師表面從容鎮定,內心裡也不免有些忐忑。
一天就在緊張的期待中過去。
這一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八天,依然不見敵方的動靜。已燃盡的半往香。
原來如此!
來人將散功香摻和到普通香里,點燃后插在窗檯,卻及時遁走,讓你找不到人。
當真是防不勝防。
他急忙又到馬廄去看馬,馬兒已倒斃。
他氣得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第二天,他買了第三匹坐騎。
兩天後,他出了潼關,在一個小鎮上打尖,晚上,沒有睡,百倍警惕。
到三更天,他又聽到了外間的衣物悉悉聲,立即一按床邊,人已飛身出外,只見房頂上人影一閃,便立即猛追,那黑影功力不弱,輕功極好,追著追著,他躍下屋面,李劍心再也找不到他,只好回來。
一進入室內,又是一股異香,他連忙閉氣,點上燈盞,卻在椅背上的裂縫處發現插著一隻快燃盡的香。
好高明的手段。
他又盤膝運功,以元陽神功驅毒煉毒。
這是第三次對他下同一種毒。
換了人,必然中了毒計,功力盡失。
幸虧是他,能煉毒化毒。
這一次未擊斃他的坐騎。
接著兩天並未發生什麼事,當他出潼關以後,才被這夥人截在半道上。
大雪飄飄,朔風怒號,這樣冷的天氣里,哪裡見得著幾個行人?
李劍心趕路心切,想到華陰后歇宿。
突然,前面有四騎橫在道上,擋住去路。
李劍心自有了警覺,不慌不忙仍往前走。
四騎不動,毫無讓道的意思。
李劍心一打量,四人皮衣皮帽,年齡都已不輕,似以一老者為首。
李劍心道:「借光,讓讓道。」
那老者鳩形鵠面,相貌奇醜,滿臉凶氣。
他將李劍心上下端詳個夠,冷聲道:「就是這小子么?」
左騎一人答道:「正是。」
老者一擺頭:「拿下!」
三人立即從馬背上落下,朝李劍心撲來。
劍心也從馬上離鞍,往地下一站,道:「你們何許人?要搶人么?」
撲上來的三人將他圍住,也不答話,同時出手,向他抓來,三人使的都是擒拿。
李劍心見他們出手迅快,無一人是庸手,當即不敢大意,施展幻影迷蹤左閃右晃,三人招式全部遞空。
「咦!」三人大感驚異,隨即又施出了第二招,同樣是擒拿手法,一個抓他肩膀,一個抓手腕,一個抓後頸。
李劍心等他們將要觸及衣服的剎那間失去蹤跡,當真如影子般抓拿不著!
三人大吃一驚,倏地撤招換式,后躍三尺,卻瞧見李劍心騎坐在自己馬上。
「他未喪失功力!」其中一人叫道。
「不對,散功香對人人有用!」另一人反駁。
李劍心心中好笑,輕輕從馬上躍下,道:「散功香有無用處,再試兩招不就知道了么?」
「正是如此!」最先出聲那人「呼」一聲擊到,勁勢極強,李劍心存心傷他,立即以六成功力一掌迎上。
「砰!」一聲,將地上的雪泥也卷了起來,四處飛濺。
那人一連退了四五步,噴了口鮮血才站穩,急忙坐下運功調息。
「怎麼樣,在下的功力喪失了么?」李劍心笑眯眯問那兩人。
騎在馬上的老頭,突然翩若驚鴻,剎那間從馬上躍下,劈空一掌,向李劍心擊來。
李劍心不甘示弱,右手一揚,也打出一劈空掌,兩股勁風相撞,捲起了一團旋風,將地上的雪泥捲起,地上露出了個大黑洞。
老頭輕巧落地,點塵不驚。
劍心肩不搖,腳不動。
兩人這一掌勢均力敵。
老者面露驚詫,隨即雙目凶光四射,肩一晃,一掌又擊了過來。
李劍心提起八成功力,一掌迎出。
「砰!」
兩股掌風激起了更大的旋風,將地上覆蓋的雪又捲走了一大片。
老者雙肩微搖。
李劍心紋絲不動。
老者勃然大怒,雙掌在胸前一錯,兩掌同時打出。
劍心立即兩掌迎上。
四掌相接。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劍心這次用了十成功力。
他恨這夥人心計毒辣,決心懲辦不貸。
老者悶哼一聲,足陷及膝,雙肩亂晃。
劍心僅陷及踝,身子搖了兩下就停。
但是,他也感到了氣血翻湧。
站在一旁觀著的兩人見有機可乘,也不打招呼,從左右兩邊猛擊一掌。
劍心抬起兩臂,一邊接了一掌。
兩人抑跌出一丈外,劍心則吐了口血。
老者也在調息。
他紋絲不動,站著運功調息。血氣平復,他便走過去牽馬,把四人扔在原地。
雪花飄飄,李劍心騎馬而去。
老者仍在調息。
跌翻的兩人掙扎坐起運功。
半響。他們幾乎成了雪人,方才找馬上路。
由於在少林寺耽擱了幾天,李劍心未再上華山拜訪,打算回程途中再去,重商赴東天目山之事。
冒著飛雪,他終於到了昆崙山口。
昆崙山傳為神仙所居,乃道教十三州三島之一。據古書所載,奇花異物甚多。由於山高,山勢險峻,傳說天帝曾登山巔,觀看下界黃帝之宮。又傳說山有金台玉樓,為西王母居處。自古來昆崙山便蒙上一層神秘的罩紗。
此時天寒地凍,冰封萬里。
李劍心棄馬登山,展開輕功,跳躍如飛,不多時便已登上了一座山峰,他回頭望了一眼來處,便飛速往第二座峰頭掠去。
他為何要在冰封山嶺時往昆崙山來?
不錯,他曾說過要找幾種草藥。但他沒說實話。
他想要的是一株雪蓮。
人人都知雪蓮乃稀世之寶,可遇不可求,他若說來是尋找雪蓮,人人都會反對。
他是抱著僥倖的心理來試試運氣的。
越過兩個山頭之後,他宛如到了水晶宮,到處是銀裝素裹,一片乾淨世界。
他準備在山裡呆七八天,找不到,碰不著,便走回頭路。
肩膀上吊著個大布包,包里裝滿了饅頭,饅頭經冰雪一凍,成了鐵疙瘩,誰能咬得動?
不過,他咬得動,他有他的辦法。
他提足功力,如飛似地爬山越嶺,只一天下來已經到了冷僻之地。
找了個背風處坐下來,他從包裹中取出一隻鐵疙瘩似的饅頭,把饅頭夾在兩掌中間,然後運起元陽神功,不一會,饅頭不僅軟了,還有一股烤黃烤脆了的香味,他興高采烈地大嚼起來,又香又熱,好吃已極,接連吃了兩個,他又從包裹中取出一隻小碗,舀些乾淨的冰塊進去,再用雙手捧碗,以元陽神功的熱氣,將冰化成碗開水,再捏上一小撮碎茶,不就是一碗香茗?他自得其樂地,一小口一小口把茶品完,然後小心翼翼收起碗。
該歇息了,他就在背風處,運起元陽神功,他坐的方丈內,冰化雪消,濕了他的衣襟,但不久便被熱氣烘乾。
他自覺「掌中赤陽」已快練成,只要再有幾日,當可試用。
第二日,他下到深溝,鑽進偏坡,極力想尋到一株雪蓮,然而他失望了,除了冰還是冰,哪有雪蓮的影兒?
第三天,他發現了腳印。
那決不是他自己的腳印。
他仔細觀察,這腳印是個穿草鞋的人留下的,而且時間不長。
他十分驚奇。什麼人?居然在這種時候也上了昆崙山?莫非是「四凶禽」座下,又來找自己的麻煩?抑或不過是個也想碰運氣采雪蓮的武林人?此人武功之高,自不必說,否則,怎能來到這麼高的山巔。
這腳印往坡下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便躡跡前往。
此人輕功卓絕,一躍之下,竟達十七八丈之遠,最短的距離,也有五六丈。
雖然他也能做到,但對此人有了戒心,若是對頭方面的人,將是一個勁敵。
如此跟了盞茶時分,足跡便沒有了。
他不想再找,他來此是找雪蓮,而不是躡人蹤跡的。便自顧往前走,不再尋找足跡。
走了半天,他停下來歇息。
然後將饅頭放在手掌心「烤」。
「唔,好香、好香!」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
轉頭上仰,他背後高出兩丈的峰頭上,站著一個身軀高大的老和尚。
只見他慈眉善目,仙風道骨,一臉笑意。
李劍心站起身一揖:「大師請過來共享如何?小可饅頭有的是。」
老和尚十分高興:「老衲三日未進食,倒也有些餓了。」
來到近前,也打個盤膝在劍心對面坐下。
劍心遞上一個熱饅頭,道:「大師請用。」
和尚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吃,邊吃邊道:「小施主好一手元陽神功。」
李劍心聞言大吃一驚:「大師何以識得在下功夫?」
老和尚微微一笑:「除了元陽神功,還有何種功夫能將饅頭烤黃烤脆?」
李劍心不禁佩服,道:「敢問大師法號?」
「老衲少林仁心。」
李劍心拜道:「小子心儀大師已久,不料今日在此相見,真乃三生有幸!」
大師袍袖一拂,以一股柔和內力托住李劍心,不容他下拜。
劍心不便運功相強,只好不再施禮。
「施主高姓大名,何以知道老衲?」
李劍心便將父親當年欲將他拜在大師門下的事說了。
「原來是故人之子,時光流轉。好快的光陰,竟已長大成才了!」
「小子朽木,何堪造就。」
「不必過謙,無影俠醫之名,江湖上業已轟傳,施主定是偶有奇遇,方習得元陽功。」
「不瞞大師,小子幼時無意中拾得《寶鼎神丹秘籍》,得習此功。」
「原來如此,不知施主拜在何人門下?」
「無我上人……」
仁心大師吃了一驚:「上人乃兩百多年前之異人,施主你……」
劍心將掉進洞里的事講了。
仁心嘆道:「天緣湊合,非人所能求也,施主真好福氣,未來驅魔除妖,非施主而外,天下再無第二人。」
劍心道:「豈敢,強中自有強中手,小子何敢狂妄耶?」
仁心大師正色道:「四凶禽功臻化境,要戰勝這四個老魔頭,確也不易,施主只要勤練元陽神功,足可一搏。」
劍心道:「小子從來不敢懈怠。」
談起江湖近來種種大事,李劍心將自己的經歷說了。
仁心大師道:「老衲數年來不敢疏懶,借雲遊四方之機,打探些消息,但彼等不露痕迹,至今不知四凶禽匿於何處。」
劍心道:「藏於泰山。」
他把春桃、秋荷所述講了。
仁心大師道:「既有此說,慢慢查找吧。」
李劍心又用掌「烤」了兩個熱饅頭,兩人分吃。
仁心道:「一般內力可將饅頭烘熱,但不能烤焦,故老衲猜測施主使的是元陽神功,未料一猜便中。」
劍心道:「大師好輕功,上峰來小子都未覺察。」
仁心道:「那是你專心烤饅頭,不防深山有人罷了。」
劍心道:「大師來此何為?」
「你呢?」
「採藥。」
「什麼葯?」
「碰碰雪蓮。」
「哈,和老衲一樣。」
「大師尋到未?」
「哪裡有這樣的福氣,不過,老衲發現了另一種東西,功效只怕比雪蓮還高呢!」
「有這樣的事?」
「有的,不過,老衲只是猜測。」
「願聞其詳。」
「老衲生平最喜遊覽名川大山,故離開少林寺在外漂泊。日子久了,足跡遍踏名山,常發現一些治病救人的珍貴藥材,便順手牽羊,攜回住地,將它們製成丹藥、濟世救人,漸漸,老衲自感學識不足,辨認不出一些名貴藥草,以後,老娜便搜集藥物書冊,時常翻閱,確也增長了不少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