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惡報
「對不起。」裕果道。
「你沒有錯,不用道歉。」握著卧盤的田川道。
「但是……為什麼我們會住那樣的地方了?」
一家三日在深夜裡再度飛車住醫院去。那是因為那白色衣櫃里的少女說過:
「死神,快要捉著一個人了。」裕果聽了這一句話,坐立不安,終於把事情告訴了母親。
「莉嘉已經死了嗎?」裕果道:「莉嘉什麼壞事也沒做過,為什麼要死了?」
「這是我們無法知道的。」田山道,「可能有具體理由,但也有可能只是一種怨恨,陰魂不散,在那大廈捉人而已。」
「好可怕啊。」坐在司機位旁邊的布江道。
「不,可怕的應該是活著的人。你看那洪中吧,幹了多少壞事,甚至我也……」「不要說下去了。」布江打斷了田川的說話。
「謝謝你原諒我,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人,有時會幹一些連禽獸都不如的事。」
汽車駛到醫院附近。
「真可惜,我和莉嘉好不容易才成為深交摯友。」
「唔……」布江也點了點頭。「她木來是個好孩子。」
裕果禁不住哭了出來。布江一言不發地轉過頭來,默默地望著裕果。
「到醫院了。」田川道。
岩石川浩司茫然地站在走廊。裕果看在眼裡,馬上預感到已經有事發生了。
「石川!」裕果叫道。
浩司回過頭來。
「呀。是你,來得太好了。」浩司鬆一口氣道。
「莉嘉呢?」
「她……消失了。」
「什麼?」
一起抵涉的布江和田川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消失了?那是怎麼回事?」
「我見她父親來了,坐在床緣陪著她,於是便出外買一些喝的東西回來。但當找到外面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些罐裝咖啡回來的時候,病床卻空著了,連她爸爸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了。」
「是情況突然惡化……:」「不,我問過護士了,病情並沒有惡化。他們是到別的地力去。可我卻找不到他們,正不知如何是好。」
田川皺了皺眉梁。
「等一等,那個洪中,好像也在這醫院裡。」
「對!」裕果舒了一口氣。「會不曾往他的房裡?」
「看看去!他在哪間房間,知道嗎?」
「知道。」浩司點著頭道。「他要是對莉嘉再幹什麼,我是不會讓他活下去的。」
「洪中那傢伙也活不了多久了。」田川道。
「快!走吧。」
四人快步走出那昏暗的走廊。
***
「你來了!」洪中坐在病床上說道。
「洪中先生……」倉田茫然地站在病房中間,顯得很渺小。「有話對我說就好了。
何必連莉嘉也帶來。莉嘉的病還未好。」
莉嘉軟軟地癱倒在椅子上,擔心地望著父親和洪中。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抓她來。」洪中很狠地道。「就是你的女兒,令我弄到這田地!豈有此理!喂!你患的是什麼病?」洪中間莉嘉道。
莉嘉歪了歪嘴裡道:「報應!」
「什麼?」
「這是你平時作的孽,現在報應了。我平日只是欺負那些弱小的學生,騙騙他們的零用錢,並不像你那樣大奸大惡,所以我會安靜地死去,可你卻不一樣了,一定要飽受痛苦后才死去的。」
莉嘉字字鏗鏘,好像教訓洪中一樣。洪中氣得面也紅了。
「你再說下去,我就好像上一次一樣教訓你!」洪中剛說完,便又猛烈地咳嗽起咳嗽持續了一會。倉田看見涼中的模樣,面上泛起了一絲微笑。
這是一種驕傲的笑、勝利的笑。
現在的洪中,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病人而已。
「畜生!喂,給我毛巾!」
洪中用毛巾抹了抹嘴,但,面上馬上嚇得發青了!毛巾上沾滿了血。
「害怕嗎?」莉嘉氣若遊絲她笑著說。「你平時的威嚴到哪裡去了?」
「啊!…….你敢嘲笑我!」洪中喘了一口氣。「把她脫光了!讓我將病還給她。」
幾名手下面面相覷,但卻沒有一個人動手。
「沒聽見嗎?」
「在這裡?不怕嗎?」
「醫院又怎樣!把門關了便誰也不知道。把她除光了,帶到這邊來。」
莉嘉滿眼怒火,瞪著洪中。
「野獸!」
「你說吧!我是不會死的。你死便好了,又或者把這父親也帶去吧。」洪中望著手下喝道:「快動手!」
一度躊躇的手下,開始動起手來。
但就在這時倉田猛地撲同病床,尖叫道:「魔鬼!」
洪中冷不防倉田會突然發難,倉田把洪中按倒在床上,兩手死命扼著洪中的頸。
「你去死吧!去死吧!」
「爸爸!」莉嘉尖叫了出來,那幾個手下慌忙撲往倉田處,其中一個舉起了那個重甸甸的煙灰盟。
「停手!」
莉嘉站了起來,欲往制止,但馬上跌倒了。
重甸甸的煙灰盟打在倉出的後腦上,發出一聲悶響。
「爸……」回過頭來的莉嘉,看著父親慢慢從床上滑了下來。
「死了嗎?」洪中扭動著頸部,坐了起來。
「往頭上狠狠地砸了一記,恐怕……」「哼!臭蟲一樣,給我多踏他幾腳!」洪中喘著氣道。
莉嘉爬往父親處,用手托起了他的頭,讓他的面向著自己。
「爸……爸……」倉出已一動也不動。
「你爸爸活著和死人有什麼分別了。傷心什麼!」
莉嘉根本沒有把洪中的話聽進耳里。緊緊地抱起了父親,埋在自己的胸口裡。
「爸……」莉嘉哭了。整間病房的時間好像停住了似的,被那凝重的氣氛籠罩住。誰也不能動彈似的。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開了。
「嗄!」
那門本該是鎖著的,但卻一下子被開了,房內各人都吃了一驚。
然而,沒有人站在門外。
病房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一縷如煙如霧的東西飄了進來。
「喂……出去。快出去!」洪中膽戰心靄地叫道:「快,快扶我出去!」
然而他的手下卻都瞪大眼睛,一涉一步遠離他而去。
誰也很清楚地看到,一個黑影正將洪中包圍著,房內冒起了黑煙,正飄往涼中的周圍,愈來愈昏暗了。
「喂!站著幹什麼!快將我從這裡……」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誰也不知道。
漆黑暗中,那股黑氣把涼中包圍住,裝了進去,然後關閉上了。洪中痛苦地叫道:「放我出去!救命啊!」
那班手下聞聲,反而一窩蜂地往病房外衝出去。而裕果他們卻相反,迎面跑了進來。
「莉嘉!」
浩司跑了過來,抱起莉嘉。
「這是什麼了?」田川叫道。
在呆立著的田川背後,那房門靜悄悄地關上了。
那黑暗迅速往洪中周圍籠罩。顯得更加濃,更加黑,也漸漸在縮小。
「救命啊!」
洪中的悲鳴聲變得微弱。然而,他的整個身體.卻已經好像被一塊黑市裹住了似的,只剩下一點點的白色在動。
每一個人都在摒住呼吸,看著這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一陣陣悲鳴,透過那黑膜傳了出來。
「那,那是什麼?」裕果不其然地衝口問道。
「烯哩烯哩……」傳來了一陣東西折斷的聲音。
按著又一陣悲鳴,但過了一會使靜下來了。
再過了一會,又傳來了一陣「峭咄」、「嘲嘟」的聲音。
在那裡發生什麼事了,誰也不想去想。單是想像,已令人覺得恐怖。
過了一會,一切都靜下來。
那黑暗又再開始膨脹,緊接著又變得淡薄。徐徐散去。
「你們還是走出去為妙。」田川對布江和裕果道。
「走吧。」布江催促裕果道。
莉嘉抓住浩司的肩頭,往房門去。
裕果等人走了出去后,田川往看了看倒在地下的倉田。
倉田已經斷了氣。裡面上安詳得很。
在那一段期間,包裹著涼中的那一股黑氣,也已在空中散開了,愈來愈薄。田川慢慢站了起來,鼓起勇氣,盯著哪在黑影里出現的東西……
***
裕果一下子醒了過來。她和母親坐在醫院的沙發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早晨的陽光已經從窗口射進來。
「你醒過來了?」
走過來的是浩司。
浩司的眼裡充滿了光輝。裕果明白了!
「莉嘉她……:」「嗯!微熱都退了,現在甜甜地睡過去了,她一定可以復元。」
「太好了!」
裕果的眼裡流出了淚。
「爸爸他們都知道了嗎?」
「警察來了,問了很多東西。快回來了吧。」
「那個男人洪中呢?」
「死了。」
「果然不出所料。」裕果點著頤道,和浩司並肩坐了下來。
「這世界真有這些不可思議的事的。那死法,按常理無論如何地想像不到:……聽說,那洪中的全身骨骼全都折斷得零碎不堪,胸口也深陷了下去,腹部中間還開了一個大洞……也虧你爸爸看了沒有暈過去。」
裕果不禁一陣心驚。這恐怕是死去的老人仇恨太深,合力將那洪中興成這樣的。
「裕果。」田川走了過來。「怎麼樣,沒事吧?」
「嗯。爸爸也沒事吧?」
「累死了。下午還要到警察局再落口供,現在只是回來一會而已,你媽也快不了。石川君,莉嘉呢?」
「她已經沒事,回復過來一。」
「太好了。」田川點了點頭。「倉田是自作自受的,但他能以死保住了自己的女兒:這倒令人安慰。」
「嗯。」裕果點了點頭。「他還算有點人的血性。」
布江過來了,三人和浩司告別。走出一醫院。
「這一夜好長啊!」
裕果說著,朝著寒冷的空氣,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