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驚噩耗(下)
春日和煦的陽光折射在蕭霽睿的臉畔映出一份捉摸不透。[更新最快]。眉宇間幾分深邃宛如蒼鷹一般傲然。執黑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沒有落子。
「皇上舉棋不定卻是為何?」溫寧遠淺淺笑問。
蕭霽睿嘴角扯出譏諷的笑意。「看來於運龍這一次並沒有打算讓步於朕。」
溫寧遠微微笑道:「他準備許久、蟄伏許久。平白送了天大的人情給鴣望族總該討回些利息方才安
蕭霽睿意味深長地笑道:「朕恐怕對方是無底洞並沒有他想象得好對付。」
溫寧遠淡淡皺眉。「殊羿族長心機深沉遠遠在前任族長之上。」
蕭霽睿眼神遠遠落在氤氳水霧的湖面上語氣複雜喜怒難辨。「朕的姑姑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子。」
溫寧遠垂不語。
碧雲離開幾步的距離遲遲不敢上前溫寧遠覺察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提醒道:「皇上太後身旁的碧雲姑姑到了。」
蕭霽睿銳目精光一閃轉過視線示意她上前。
碧雲躊躇半晌上前跪下咬牙道:「啟稟皇上別院傳來消息恪純公主殉難。」
溫寧遠不可思議地盯住碧雲低垂的面孔一時間開不了口。蕭霽睿那隻手好似定格了一般再也放不下。忽地一聲巨響棋盤被蕭霽睿掃落在地。
碧雲目光哀求。「皇上請保重龍體。」
溫寧遠長長地嘆氣道:「煩勞姑姑先回去照顧太後娘娘切不可讓消息外露。」碧雲沉重地點頭轉身離去。
復又陷入巨大的沉默中。
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花香不自覺地微帶幽寒。蕭霽睿的平靜好似寧靜如鏡的湖面卻一眼望不到底。
「皇上。」溫寧遠輕聲地叫喚。
蕭霽睿扯出一絲冰冷地笑意。「他終於按耐不住了么?」
溫寧遠躬身行禮道:「微臣願為監軍。請皇上准許臣立刻出行。」
蕭霽睿慢慢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緩緩道:「此去會比上次加倍兇險。」
溫寧遠淡笑道:「臣明白。」
蕭霽睿從懷裡掏出一枚香囊鄭重地遞給溫寧遠道:「朕將它交給你。不到萬不得已朕不許你輕易使用它。」他頓了會。別有深意地道「起碼朕要知道值得或不值得。」
「微臣領旨。」溫寧遠就此拜別大搖大擺地往鴻文館走。
江棟樑早已傳下聖旨文武百官在鴻文官候旨。溫寧遠傲慢地宣讀聖旨目光不易察覺地掃過於運龍不動聲色的面孔。
百官對溫寧遠的受寵本就質疑。在危難關頭皇帝竟然派遣自己地心腹前往邊關卻不採取有效的措施大大激怒了百官。怨聲漸漸響起場面好似要失控。
於運龍低沉卻有力地聲音不高不低卻有效地蓋住騷動。「恭喜溫監軍。」
群臣微微震驚一貫與溫寧遠不和的於運龍竟然破天荒地沒有任何反對意見他們一時緩不過神。溫寧遠笑得溫文爾雅:「多謝於大人。」目光交接的那刻彼此心照不宣的微笑。
我料你內憂外患分身乏術。
我確信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夕陽的餘輝投射在婉辭側臉上。依舊平靜安寧。暄妍放下手中地綉品顯露幾分迷惑的神情。「為何你會這麼平靜?」
婉辭神色淡靜纖長的手握著毛筆。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擱筆怔怔地半晌沒有言語。「我在儘力讓自己平靜。」暄妍幾乎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婉辭輕聲道。
暄妍抿緊嘴。恨恨道:「他們於家是要將所有人趕盡殺絕么?」
「所以我不願意你被卷進是非之中也幸而你能想明白。」婉辭眼眸如芒似針。微帶平日見不到的寒意。暄妍冷笑道:「連恪純公主都得不到保護你還相信皇上么?」
婉辭微微一怔緩慢卻堅定地道:「我信的是公道是天理。」
輪到暄妍愣怔勾起一絲譏嘲的冷笑。「我沒想到你這麼個明白人卻也有糊塗的時候!」
婉辭神情淡然微微搖頭卻不回答。
她不喜將自己的觀念強加給旁人無論是對是錯她總覺得每個人有自己地堅持與信念亦是種幸福。
「太后已經病得很嚴重了聽聞這樣的噩耗我怕宮裡又要掀起驚濤駭浪到時怕是誰都難以收場。」暄妍若有所思道。
婉辭眼底如同深湖般寧靜。「太后她絕不是尋常女子。」
「再不同凡響的女子也經不起這般沉重地打擊未必都似你一樣能忍耐得下去。」暄妍終是沉不住氣。
婉辭低低地凝視她的手稿一貫清秀地字跡里透露內心那一層不能外道地隱憂。「也許你說的是對地。」
「終於看到你有些正常的言語。」暄妍語氣稍稍平和些。
婉辭低宛的聲音里幾許倦怠。「倘若都被仇恨淹沒理智那才是中了敵人的詭計。我不是不恨只不過一切都尚未到定局的時候誰先亂了方寸誰就輸了先機。」
「看得那麼透徹你心中果真在乎恪純么?」暄妍質疑道。
婉辭淡淡然道:「也或許我本就是薄情寡義之人。」
餘暉透過樹枝的間隙點點映照下來似巨大的網籠罩無常的生命。婉辭眉心微蹙目光悠悠地投射卻落在那孤傲的身影上。
此刻沒有人比他背負的更多更沉重。
她所能做的是用最平靜的心面對他陪伴他與他一起等待共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