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柔情
姐姐……」月揚著急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來,莞曦忙抬睛,飛快的說道:「我去看看。」說著便跑出門去。
月揚正四外張望,一見莞曦,立刻跑上前說道:「姐姐,阿寒哥哥要我來找你。」
莞曦攜了月揚的手說道:「好,姐姐這就去,月揚,你去吃點東西吧,這幾日守靈,累壞了吧。姐姐這幾日也沒好好照看你……」
月揚感到姐姐有點不一樣了,自從爺爺去世,姐姐的魂好象跟著爺爺一起走了,總是魂不守舍,這幾日不要說噓寒問暖,就是話,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若不是阿寒哥哥告訴自己,姐姐太傷心了,一時顧不了太多,自己還真以為姐姐不要自己了呢。乍一聽姐姐說了這句貼心的話,月揚眼圈一紅,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他一把抱住莞曦,委屈的說道:「姐姐,你終於回來啦!」
莞曦摸摸月揚消瘦的小臉,內疚的說道:「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以後不會這樣了,月揚,原諒姐姐。」
月揚搖搖頭,緊緊偎著莞曦,小聲叫道:「姐姐……」
莞曦拉著月揚的手,將他領進議事廳,走到水夫人面前才說道:「舅媽,請您照看月揚吃點東西,讓他歇一歇。」
水夫人忙將月揚拉到身旁,撫著月揚頭說道:「好孩子,舅媽帶你吃點心去。」
月揚依依不捨的看看莞曦,莞曦地目光溫暖柔和。月揚小聲叫了句:「舅媽!」讓水夫人聽了又心酸難過又歡喜,只緊緊摟著月揚,嘆道:「可憐的孩子,讓舅媽好好疼你!」
月揚打小就不知道母親是什麼,從他出生起,便誰都不要,鬼使神差般的粘著莞曦,從來不要娘親,後來被公羊無我抱走做徒弟。每日只是打熬筋骨,母性的關愛,對於月揚來說是陌生的,月揚微微縮了縮身子。本能的抗拒這份突如其來的感覺,水夫人敏銳的察覺了,手略鬆了松,讓月揚感覺舒服一些。月揚看著水夫人彎彎的眼睛和善地面龐,心中慢慢生出一種淡淡的溫暖的感覺,他伸出手,拉著水夫人的手小聲說道:「舅媽。月揚餓了。」
水夫人趕緊張羅著給月揚準備吃地,莞曦這才急匆匆往靈堂趕去。靈堂外,莫寒正背著手出神。莞曦走到他面前。輕輕叫了一聲。莫寒才回過神來。他一把拉住莞曦,跑到靈堂隔壁的一間屋子中。看著莞曦沒有血色的臉,莫寒欲言又止,張口張了幾次也沒說出話來。
莞曦奇道:「阿寒,你要說什麼?」
莫寒一咬牙,狠狠下了決心,這才說道:「莞兒,那顏未明帶兵打虎跳關了,劉將軍已帶兵馳援虎跳關。」
莞曦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莫寒一時語塞,獨孤錦裴自偷聽回來后便情緒反常,莫寒心中奇怪,好不容易得空,他拉著獨孤錦裴再三地追問,獨孤錦裴不得已才說出自己聽的消息。莫寒當時就想立刻告訴莞曦,獨孤錦裴卻死死把他攔住,說怕莞曦知道後會和苿雪趕到虎跳關去。莫寒這才壓了下來沒有告訴莞曦,可後來莫寒細細想了一夜,還是覺得應該讓莞曦知道這個消息,他相信莞曦會理智的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一大早還來不及說,莞曦便和水風鳴去了議事廳。莫寒正在去找莞曦,苿雪又累暈了過去,他又忙了好一會兒救醒苿雪,這才讓月揚去尋莞曦。
莫寒漲紅了臉說道:「昨日我聽到劉將軍他們議事。我不是有意去聽地……」莫寒不想說出獨孤錦裴偷聽的事情,只好攬到自己身上來。
莫寒果然在莞曦眼中看到一絲不贊同,莫寒手足無措的說道:「我真是不有心地,只是碰巧……」
莞曦嘆了口氣,說道:「阿寒,別說了,我知道是什麼樣地人。這事舅舅剛剛告訴我了,我才派來叔叔周叔叔帶兵趕往虎跳關,等將爺爺地靈柩送回莞雪谷安葬后,我們就要回來守山塞了,那顏未明極有可能分兵一支,從南華渡江,直取兩界山。」
莫寒聽到莞曦說她已經知道了,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緊接著說道:「莞兒,你素來足智多謀,你只管下令吧,我一定幫你地。」
莞曦嘆了口氣,說道:「最好是用不上你,你是大夫,用上你,就是我們有傷亡了。」
莫寒急道:「我能幫你一起守山寨的。」
莞曦輕輕點點頭,說道:「我現在不擔心別的,就擔心雪雪,依她的性子,必然吵著要去虎跳關,雖說雪雪向來聽我的,可這事,
…」
莫寒牽起莞曦的手,用自已的手掌暖著,輕聲說道:「放心吧,雪雪不是當年那個任性的雪雪了,你放心,只要和她說透道理,她會聽你的。」
莞曦合上眼,靠著莫寒,感覺著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量,輕聲說道:「是啊,我們經歷了太多的苦難,雪雪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任性的小公主了……」
莫寒憐惜的看著莞曦,輕聲道:「你呢,你吃的苦比雪雪多得多……」莫寒的聲音漸漸遙遠起來,已經五日五夜沒睡的莞曦在莫寒溫暖堅實的懷中慢慢睡著了。
莫寒抱著莞曦,看著她那憔悴的面容,心中刀絞一般的痛,低下頭,在她的額上印下深深的一吻,莫寒這才將莞曦放到床上,拉過被子給莞曦蓋好,半跪在床邊看著莞曦的睡容,忽然,一顆晶瑩的淚珠從莞曦眼角滲出,莞曦嗚咽道:「爺爺……」
莫寒心中一酸,直恨自己枉為醫神傳人,卻不能救回至愛的親人,他舉起袖子擦去莞曦眼角的淚珠,輕輕說道:「對不起,莞兒。」
沈老將軍靈前,獨孤錦裴陪著苿雪一同跪著,苿雪的淚已經哭幹了,她的眼睛**辣的紅腫著,定定的望著面前黑沉沉的棺材,到現在,苿雪也不願意相信,爺爺睡在裡面。
獨孤錦裴在一旁痴痴的看著身著重孝的苿雪,只覺得她恰如一枝風中白荷,凌凌微顫,越發可愛可憐。苿雪不言不語,只是獃獃的望著靈位,獨孤錦裴心疼苿雪,移近苿雪,想將她扶起來,誰知苿雪拼力一甩,反將獨孤錦裴摔出好遠,獨孤錦裴的左手肘剛巧撞到青石地磚上,一陣刺骨的疼痛讓獨孤錦裴忍不住「啊……」的叫出聲來。可是苿雪彷彿沒聽見一般,連頭都不回,還是看著棺材出神。一旁的小廝剛要驚叫,卻見獨孤錦裴豎起手指搖了搖。小廝只好閉了口,上前扶起獨孤錦裴。
獨孤錦裴急忙檢視自己的左手肘,他的左臂曾經斷過,想必又摔到舊傷處。看看自顧出神的苿雪,獨孤錦裴嘆息了一聲,右手托著左臂,找莫寒去了。
莫寒就在靈堂隔壁的屋中,可獨孤錦裴偏就沒找著,他又不想驚動其他人,只好叫了一個小廝,回到房中自己包紮傷口。所幸他曾經骨折過,所謂久病成醫,他自己摸出骨頭未斷,只是鷹受傷,只需固定手臂數日也就行了。將傷處包紮好,用絲帶將左臂吊起,獨孤錦裴嘆了口氣,打發了小廝,又再回到靈堂中去,他始終放心不下苿雪。
苿雪還和剛才他走的時候一樣,定定的望著棺材,一句話也不說。獨孤錦裴右手托著一隻小托盤,裡面有一碗熱乎乎的白粥,將粥放到一旁,獨孤錦裴在靈前跪下,大聲說道:「爺爺,雪雪已經幾天不吃不睡了,她這樣,您能放心么?」
苿雪一激靈,打了個冷戰,轉頭瞪著獨孤錦裴,怒道:「誰許你和爺爺說的!」
獨孤錦裴的傷口還在作疼,他的臉微微抽動,看著苿莉雪說道:「我說錯了么!」
苿雪正要罵他,卻見他的左臂吊起,肘部還滲著血跡,苿雪瞪著獨孤錦裴問道:「你的手臂怎麼了?」
獨孤錦裴簡直鬱悶死了,明明始作蛹者是她自己,她還這麼問。獨孤錦裴心念一轉,便實話實說道:「剛才我好心扶你,卻被你推倒在地,摔傷了。」
苿雪皺著眉頭,低聲道:「是么?我怎麼不記得?」
獨孤錦裴右手一指小廝,說道:「不信你問小六,他全看見的。」
苿雪疑惑的看看小六,小六無言的點點頭。苿雪低下頭來,小聲說道:「對不起,阿裴哥哥,我不知道……」
獨孤錦裴搖搖頭,說道:「你若是將這碗粥吃了,我就不怪你。」
苿雪看看熱氣騰騰的粥,看看獨孤錦裴隱隱抽動的眉頭,知道他其實痛的厲害,伸手拿過粥,苿雪小口小口的吃著,冰冷的身子漸漸溫暖起來……